战殁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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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境！赵先生在喝酒的过程之中体会到境意就可说明。”仇老低头笑了笑然后看着赵政国说道。
　　李家豪不解地看着他们，这仇老说得太玄乎了吧。从这酒的意境之中就知道赵总在战场上杀过敌人。莫非这是神酒？！但这酒除了辣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呀？
　　“是呀，在喝酒之时我想到了我们刚上战场时喝的那碗壮行酒。一百多弟兄接受上级指示深入敌人活动，回来的只有三十多人……”赵政国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那些弟兄都是死在了我的身边，然后又是我们亲手把他们埋了……”
　　“……”仇老回头看了看战神殿内的牌位想了想说道：“杀意……只有在战场上杀过敌的人才有的一种意境……赵先生……”
　　仇老没有再说下去，赵政国看着仇老，良久仇老面带悲凉的味道说道：“我们继续……”###第12章　只有送死的份
　　老喜的捷克机枪响了。顿时一道道火光射向森林的边缘顿时对方的火力全部压制住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这支部队要逃离也就在这一瞬间。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他们必须要冲到敌人的阵地上去。
　　一个弹匣只有三十颗子弹，用不了几秒钟就全没有了。老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机枪手采取点射的方法间断地压制鬼子的火力。但要保持这种压制，也坚持不了一分钟。
　　如果不及时冲上去，那么对方的机枪一响，他们就全部是活靶子。是无法逃过鬼子的火力网。
　　“冲！”营长果断地下达了命令，顿时几十人蜂拥而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机枪弹出来的弹壳溅在了仇战的头上，仇战心中大呼过瘾。心想一定会死不少鬼子吧。他心中把鬼子都当成了枪靶。但事与愿违，可以肯定在老喜的扫射之下鬼子并没有受到多少的伤害。
　　“砰！”
　　中正式的枪声。仇战已经能听出枪声出自什么武器。说明部队已经接近鬼子阵地，正在进行火力压制。此时他看不见情况，只是凭着枪声判断。
　　就在此时老喜的机枪停了下来，没子弹了，刚才他一口气把剩下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就算没有打出去他也必须要停下来，因为弟兄们已经接近鬼子阵地，再不停反而会误伤自己人。
　　“走！”老喜一手提着枪，一手提着仇战冲了出去。就在他们离开的一瞬间，数枚子弹击在他们刚才呆过的地方。此时老喜也顾不了那么多，想快速地跟上部队。
　　“杀！”
　　部队成功地冲上了阵地，不过在冲上阵地的一瞬间有数人中弹倒了下去。这一切都看在仇战的眼睛里。他不怕死，但却心疼。他见识到了战斗的残酷，可笑自己当初还幻想着凭柴刀来杀鬼子。只怕还没有冲过去就会被打出肉泥。
　　不，不会被打成肉泥。仇战看到的不是那样。鬼子的枪法很准，每一枪都刚好打中中国军人的致命之处。
　　白刃战，冲上去的士兵与鬼子展开了白刃战。
　　“砰！”
　　后面的追兵响枪了。仇战心中非常着急，再不冲出去鬼子的追兵就上来了。幸亏在这里的鬼子并不多，白刃战中国军队占了上风。
　　但鬼子却异常坚韧，他们只有两个分队的鬼子也就是二十多人，在二对一三对一的情况之下仍然坚持了数分钟，并让中国军队死了十多人伤二十多人。在老喜提着仇战赶上去时战斗已经结束。
　　“走！”营长大声说道。活下来的中国军人全部冲入森林，后面的子弹已经擦着仇战的耳边飞射。
　　“呀！”老喜突然痛苦地叫了一声，人倒向战壕。仇战想拉住他也拉不住，跟着掉下了战壕。
　　老喜心中惊呼：完了！突围时每一秒都关系到生命，而他却在此时中弹倒下了战壕。如果等他再爬起来，后面的敌人已经赶了上来。
　　他在此时灵机一动，一把把仇战压在身下一动也不动。仇战已经习惯性地被老喜摆布，此时他也不敢动弹，更不敢出声。
　　一个个鬼子纵身从战壕上冲了过去，他们都盯着已经逃入森林中的营长他们。几个呼吸间鬼子已经全部进入森林。幸亏没有打扫战场，如果鬼子打扫战场老喜与仇战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老喜翻过身来，仇战钻了出来不停地喘息着，良久关切地看着老喜问道：“老喜，你要不要紧？”
　　“没事。”老喜抹了抹大腿，他感觉到这是贯穿伤，子弹从大腿的后面穿过，从前面出来。只是腿上留下了两个洞。幸亏没有伤到骨头。
　　老喜撕下一块布把伤腿包扎了一下看着仇战说道：“仇战，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天一亮还会有很多鬼子过来。”
　　“嗯。”仇战点了点头。
　　老喜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在几个鬼子的尸体上摸了摸，摸起一支三八步枪丢给仇战说道：“把你手中的枪扔了，这个好使。”
　　仇战接过步枪放下了手中的汉阳造。老喜又解下一个鬼子的武装带扔给仇战，仇战忙接过来挂在肩上。老喜自己也拿起一支三八步枪解下了鬼子三根武装带挂在肩上。
　　就在此时老喜的目光停在了一挺轻机枪上，鬼子的歪把子机枪。作为一名机枪手对这种火力强大的家伙有一种特殊的嗜好。老喜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拿起机枪，又搜到了两个机枪备用弹匣子。
　　如果说实用这歪把子就不如捷克式好使，而且枪管长时使用容易发热，机枪复杂很容易坏掉。但对于老喜这个机枪手来说，绝对要比步枪好使。在这个时候他还得要拿上一挺机枪。
　　“走！”老喜肩上挂着三个武装带和一把步枪，手里抱着机枪一瘸一拐地沿着战壕向西走，仇战弯腰捡起一把刺刀忙跟了上去。对于他来说枪还不如刀好使。经过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之后他的想法也在改变。
　　他们并没有尾随营长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开追捕营长他们的鬼子。对于他们来说最关键的是如何摆脱鬼子的封锁和追捕。
　　阳光从雾气弥漫的林间照射下来映射在清晨的露珠之上，如同天空中撒下点点珍珠。老喜和仇战背靠着一棵大树无力地坐着。
　　老喜的脸色有点苍白，应该是流血过多再加上一几个小时的奔逃所造成的。看上去已经有点脱力。而仇战则兴奋地把玩着手中的三八步枪。
　　“会玩吗？”老喜问道。
　　“会！”仇战拉了一下枪栓说道。
　　“等等。把枪给我。”老喜忙说道。仇战把枪递给老喜。
　　老喜退了膛警告仇战说道：“不能开枪，惊动了鬼子我们谁也活不下去了。”
　　仇战懂事地点了点头看着老喜说道：“老喜，可以教我练枪吗？”
　　“好。把枪端平……三点一线，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老喜把枪递给仇战开始讲解：“保持呼吸的节奏，然后慢慢地放缓，吸气后呼出时瞬间扣动板机……”
　　仇战托着步枪有板有眼地练习起来，然后不时询问老喜的一些要领。老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家伙悟性不错。
　　休息了一会儿，老喜撕开裤腿，然后拿出从鬼子那里缴获的药包开始处理伤口。他忍痛重新包扎起来。仇战忙放下枪走到老喜的身边关心地看着他。
　　老喜看了仇战一眼，眼睛里露出笑容。这小家伙有良心，天赋又这么好，将来一定是一个好兵。幸亏把他从战场上活着带出来的。
　　“老喜，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仇战问道。
　　“什么问题？”
　　“你的全名叫什么？”仇战问道。
　　“喜大苟，怎么了？”老喜问道。
　　“就想知道嘛。”仇战笑了笑说道，然后掏出一个小本子把老喜的名字写上。
　　“这是干嘛？”老喜好奇地问道。
　　“你帮了我，我要记得你们的名字。老喜，营长叫什么？”仇战看着老喜脸上挂着感激之情问道。
　　“等我们见到他们再说吧。”老喜并没有回答仇战。仇战摇了摇头把小本子收了起来。
　　错过了就不会再见面，这也是赵政国问营长名字时仇老摇头的原因，估计他们这一分散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营长了。
　　在那种情况之下每一个当兵的军人都朝不保夕，谁也不知道他们将面临的是什么，他们明天能不能活下来。对于老喜来说认为仇战在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老喜解开绑带撕开裤腿，在大腿上露出一个结痂的黑色弹孔。他咬住刺刀刀柄忍痛挑开结痂顿时鲜血直流，快速打开一个缴获过来的鬼子药包，撒上药粉然后包扎起来。
　　仇战放下枪走到老喜的身边关切地看着他。老喜微笑地看了仇战一眼，这孩子是一个当兵的好苗子，不仅悟性好，而且心地也好。
　　包扎好后老喜站了起来，轻轻地走了几步，感觉到轻松多了。鬼子的东西就是好，刚一用上就起作用了。
　　老喜开始整理战利品。把子弹和手榴弹集中起来拴在一根武装带上，然后别在肩头。有几百发子弹和七八枚手榴弹，他们现在也是一个富足的土豪了。
　　他上前帮助仇战系好武装带，然后把装有药品的挎包挂在了仇战身上。仇战高兴地摸了摸皮挎包，忙把身上的小本子和零碎的东西全部装在了挎包之中。
　　老喜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这孩子个头还不高，但背上枪看上去象一个战士了。也许是死里逃生带来的兴慰，也许是救了仇战的命不再有遗憾，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爱怜之色。
　　“走吧。”老喜拍了拍仇战的肩膀说道。
　　“老喜，我们去哪？”仇战问道。
　　“……”老喜低头看着仇战，他的确没有想过，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该去哪？”
　　“营长转道向西的位置我知道。”仇战说道。
　　“你怎么知道？”老喜好奇地问道。
　　“营长教会我怎么看地图了。”仇战看着老喜说道。营长在决定转道向西的位置时仇战就记下了。经过营长手把手地教他之后，仇战能看懂军事地图后就能确定他们所在的位置。
　　“那个地方已经不能去了。”老喜想了想说道。鬼子正在追击营长他们，如果自己赶过去说不定会刚好撞上那些鬼子。带着一个仇战，他就算是羊入虎口，只有送死的份。###第4章　逃难
　　杀人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但作为军人都必须要过这一关，特别是生在战争时代的军人。杀人并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留下来的永远是创伤，也许一生一世都无法释怀的心灵创伤。仇老这么大的年纪了，在他的心中仍然没有放下来，不愿意再多说下去。
　　不管被杀的人是敌人，还是看见自己的弟兄被杀，对自己永远都是一种伤害！杀死了敌人，事后多少有一些阴影，很多的士兵在第一次杀人后都夜里睡不安稳。精神会在短时间内高度紧张，也会在心中留下永远的阴影。这种情况对于刚上战场的新兵来说是一道很难踏过去的坎！
　　如果看着敌人杀死了自己的兄弟，那么心中留下的是恨，一种无法排解的恨。把这种恨转变成杀意，往往会让人疯狂。这也是赵政国佩服仇老的原因。
　　死在他身边的战友上万人，那么死在他手中的鬼子也一定不是少数目，然而他仅仅是有点想回避而已。他的心已经坚如磐石，他的意志强大到让人恐惧的地步。
　　一坛酒几个回合就被四人喝完，李家豪早已爬下。白老也是红光满面醉意浓浓被人送走。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豪饮，早已有几个中年人过来守着了。
　　“赵先生，酒量不错。”仇老满意地看着赵政国笑道。好酒量的人都喜欢。
　　“仇老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小赵就行。”赵政国忙说道。他没有想到仇老已年到近百酒量仍然那么好。
　　“好。小赵，今天先去休息吧。明天再讲故事？”仇老用征询的口气问道。
　　“仇老，我不要紧。希望今天仇老能给我讲一段。”赵政国迫不及待地打开笔记本说道。
　　“好。”仇老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人收拾一下桌子。很快就收拾好了并奉上了香茗。
　　“小赵，我原来并不是名仇战。我叫仇如骞……”仇老开始讲述起来，赵政国轻轻地敲着键盘……
　　……
　　仇战，原名仇如骞。他当时还是一名学生，家境还算不错。父亲是一名小职员，母亲是一名裁缝。居住在上海郊区。
　　家有三兄妹，仇如骞排名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在战前他在上海一所中学就读，如果不发生战争他马上就可以进入大学。两个妹妹一个比他小四岁一个比他小七岁，在附近的一个女子学校就读。
　　祖籍安徽，父亲是一个清朝秀才。因为洪水毁灭了家园，只剩下外出游学的他侥幸活过一命。无家可归，他只好流落到了上海讨生活。而此时又恰逢革命之时，时局混乱。他一个落魄秀才那能找个活计。
　　最后是姥爷收留了饥寒交迫的父亲，因为父亲识字姥爷给他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见父亲老实本份就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他。也就是他的母亲。
　　父亲是一个老学究，所以对他们兄妹要求非常严格。他也继承了父亲的性格，一心只在学业上。如果不发生战争，他也许会成为一个学者或者是教授。
　　学潮、革命……闹得沸沸扬扬，但他从来沾边。为的就是不要给家里带来什么麻烦，他也知道他是这个家的依靠。对于他来说，学业有成找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即可。
　　随后爆发了七七事变，心中的民族情结被点燃。只要有血性的青年都会站出来。他开始参与反日游行，开始参与义工为抗日军队募捐……
　　1937年8月13日，正中街上募捐的仇如骞被突然传来的枪炮声给吓住了，顿时整个街上的人都慌乱地逃散，他的同学们也纷纷逃散，只有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
　　他当时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回家！与家里人在一起。随后他跑向家中。回家后看到全家人都安好地守在家里，他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想返校，但父亲阻止了他。时局不稳，战争马上就要开始。父母在此时那准他们唯一的儿子离开自己。仇如骞也没有违背父母的意愿，选择留在了家中。对于他来说此时有责任保护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