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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逐鹿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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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能骑上它,想必能够逃脱追杀了吧?
  翁如琢皱紧眉头,“我有一剑,请君一观!”
  二指并拢,锵地一声龙吟,寒光四射,坐在对面不过半米的汉子顿时感到一阵切肤的寒意,不禁大喊:“此剑定有三百年!”
  寻常刀剑,能够留名五十年已是不易,一百年宝剑不坏留名已属神兵之列,二百年倘若还逗留凡间,已不在五行之内。三百年名剑,满天诸佛神明皆可杀。
  一柄古朴长剑飘在那汉子面前,剑身铭刻了繁杂的花纹,仔细看去,不时有奇异的光彩颜色闪过,空气中有神秘漩涡围绕其侧。
  翁如琢面色一惊,转而紧盯着汉子的双眼,口中慢慢说道:“三百年春秋名剑,识货!”
  这大汉眼中只有惊喜,羡慕,神往,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贪欲。只有纯粹的欣赏。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眯起眼睛,不可思议的重新打量着汉子,他方才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汉子满脸凝重地单手拂过这柄三百年春秋名剑,空中躁动起满天的波纹,两人中间的火焰忽然呼地一下像龙卷一般腾起!汉子一步一步走向书生,书生端坐不动。
  还鞘!
  汉子手扶书生肩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等宝物不要轻易拿出来给别人看。”
  翁如琢双眸有神,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将这一节很快忘去,吃着酒肉,谈些江湖趣事,尤其是这大汉,粗中有细,往往将那寻常事情讲的十分有趣,翁如琢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时那大汉便喝的满脸通红,毫无提防的仰身便沉沉睡去。
  翁如琢原本浑浊的双眸一下子变得炯炯有神,紧握拳头,余光打量了一眼外面的神驹,若有所思地看着大汉。
  一夜无话。
  次日,天还未亮,一骑踏雪远去,一条大汉骑着一匹瘦马背着包裹,不时弯腰拍拍胯下瘦马。他回头望了一下那座土庙。
  翁如琢抚了抚额头,宿醉后的不适使他有些头晕,一声长嘶使他突然一个机灵,他踉跄着跑出门去,一匹纯白色的神驹,卧在他面前。
  翁如琢叹了口气道:“起的够早的呵,不过……”
  百里之外的大汉突然感觉背上包裹芒刺在背,有些不适,他心中突地一跳,勒住那匹瘦黄马,慢慢解开背后的包袱,露出布条缠绕的长剑。他手按剑柄,呼吸之间颇为沉重,平息下来后深吸一口气,拔出了这柄剑!
  三百年春秋名剑,囚螭剑!
  大汉单手拎着名剑,失笑回望。
  你赠我宝驹,我还你名剑。
  助你千里行,杀九百神佛。
######第14章 我生来不会说话
  幽州节度使孔修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孔修自幼家境贫寒,父亲孔德会些医术,早年医人的时候出了岔子,被人拿了把柄,钱财被讹去无数不说,腿也被打折,没过几年,染了恶疾,没钱医病,才过了几日,便丢下母子俩撒手归西。孔德在世时,孔修跟着乡里的先生念私塾,先生也知晓他的难处,颇为照顾,常把家中珍爱的藏书借给孔修读,孔修倒也争气,写出的文章提纲挈领,颇有古风,在乡中笔试一举折桂。不料家中老父突然染了恶疾,孔修放弃了乡中举荐进城的机会,在家安心照顾老父,老父归西后也没有再进城,只是随着母亲一同置了块地,种些瓜果,勉强度日。
  乡中素来有些无所事事的泼皮无赖瞧着母子俩性子软弱,常去母子二人的摊子处抢些瓜果吃,孔修念书骨子里有些清傲,平日瞧不起那些不念书的孩子,孔德病逝后,孔修放弃了城里少爷公子伴读的机会,这些泼皮更是嚣张,常拿此事嘲笑孔修,说他与他那个死鬼老爹一般没出息。孔修少年手中只有书卷,刀剑从不沾手,身子更是弱不禁风,与泼皮们动手时难免吃些苦头,母亲晚上从邻居处借些药酒来,看着孔修身上满是淤青红肿,只能认命每日以药酒揉捏,消肿祛瘀。终有一天泼皮们滋事时将老母亲推倒在地,孔修血气上头,跑去屠户抢了把尖刀来,上来就要拼命,泼皮们见势不妙才一哄而散。孔修从那时起突然醒悟,文虽能定国,却始终事不关己,武虽只能防身,却一样逐鹿天下。
  孔修性子里的狠劲一下迸发出来,烧了满柜的藏书,去学那杀人的刀法。常人不敢练的刀,他敢练。常人练不了的,他能练。
  三年后应地方推举,赴皇都考试,武试及第。面圣时,李家皇帝发现孔修竟然文武全才,谈吐不凡,极为喜爱,赐了个闲职观察,常邀孔修一同玩些诗词歌赋,孔修也不谄媚,只是老老实实地陪皇帝玩,也不求财,也不求官。两年后孔修竟也干得有声有色,正巧前卢龙节度使袁不易因为站错了队,被朝中重臣弹劾其克扣饷银,停职查办。李家皇帝是个真性情,大笔一挥,令名不见经传的孔修出任幽州节度,此事也传为一段佳话。
  孔修上任后雷厉风行,面对袁不易旧部的刁难不假辞色,严重者一律连带,送至刑部。官府中人有徇私枉法者,一律严处,孔修自己也严于克己,对朝中各派系的拉拢毫不在意,不偏不倚,完全不给旧派留下把柄。整个幽州焕然一新,一改往日颓败之气。孔修也将老母亲从乡下接来,安顿在身边好好侍奉。
  且说商明净一行人随白衣女仆七拐八绕,总算到了一间小客栈,一进门就一溜烟跑进灶房里去了,这破客栈一眼望过去就能见到底子,连块牌匾也没有,大堂内的桌椅就这样随意摆放着,只有一个背对着大门的客人正在饮酒。
  谷通通哭丧着脸道:“小商,我去拿些银两吧。”
  商明净一听哪里还不知道他想干嘛,连忙把他摁在长凳上,笑着说道:“田姑娘既然领咱们来这自有她的道理,你安心候着就是。”说完他正问问翁如琢,谁知这公子哥正皱着眉头打量着背对着他们饮酒的客人,眼中有云雾流转。商明净一看也不去管他,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淡茶,咕咚咕咚喝着解渴。
  谷通通十分敬业地四处打量着值钱的东西,也不吭声。
  商明净抹了一把汗水,拍了拍翁如琢的肩膀,把他拍回神,顺便把手心里汗水抹在他肩膀上,翁如琢笑了笑,切了一声。
  “公子,你和田柚姑娘过些日子有什么打算?”商明净有意无意地问道。
  翁如琢从怀里掏出那颗墨绿色的珠子搁在手里把玩,他也从来没说过这珠子的来历,只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琢公子有个宝珠,传言这个珠子乃是仙人遗物,具有移山倒海的威能,更有甚者,说翁如琢凭借这颗宝珠慑人心思,查人踪迹,总之翁如琢之所以能在这江湖兴风作浪,就是这颗宝珠在作祟。对此翁如琢也不睬,但总是会有些蟊贼妄想偷到宝珠,一举成名。无奈翁如琢自身就有扛鼎境的修为,寻常贼子来多少也不在意,成名的高手自持身份也不会出手,即使拉下颜面,翁如琢身边还有个天下四大拈花境之一的百刃匣田柚,风头正劲,一不小心成了她的垫脚石就得不偿失了。
  “藏剑山庄老庄主托我办点事,两天后我就得先行一步。”
  谷通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快走!快走!”
  商明净也跟着一笑,摆弄着桌上的茶壶茶杯,颇为怀念,他想起了赤荒的悦来客栈,想起了那个白天浓妆艳抹,晚上清雅纯洁,月下跟他赌了二十年的王玲珑。
  “小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你一定记着我这句话,走一条路走不通,试着停下来想想,这条路看似走不通,退一步,就会有很多小路随便你走,不然的话,这条路就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了。”
  商明净听着也没有在意,他知道或许翁如琢是在提醒他,不过总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后退的。
  翁如琢摇了摇头,不再说此事。
  “喂,公子,那小女仆怎地领咱们到这种地方来,连小商以前待的客栈都不如啊!”谷通通嘟嘟囔囔着。
  翁如琢哈哈笑道:“每次出行歇脚,田柚都亲自下厨,说是不放心寻常的厨子,你们有口福了。”说完还嘿嘿一笑。
  商明净奇道:“你笑什么?”
  正说着,田柚远远抛来几盘菜碟,汤汁饭菜一点没溅出来。商明净忍不住喝了一声“好!”,田柚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商明净有些尴尬地咳了咳。
  田柚一脸希冀地望着翁如琢,后者面不改色,坦然地有吃有喝。
  “呸!”谷通通这一口连嚼都没嚼就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啊?怎么一股子怪味?又辣又苦的!”
  “哼!”田柚连看都不看谷通通,“不懂别瞎说!这叫红尘五味!我们家公子最喜欢了!”
  所谓红尘五味,不就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商明净和谷通通大眼瞪小眼,翁如琢也颇为体谅二人,重新要了点小菜,他自己吃得倒是不亦乐乎。
  这家客栈果然有些特色,不单单是因为方便田柚亲自下厨,而是瞧着破烂的小客栈,竟然南北菜系样样涉猎,连北原的一些家常菜竟然也点得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当然价格也不菲,不过有了翁如琢这个冤大头,说什么也要坑上一坑。
  商明净用手在一小段羊腿上撕了一条下来放进口里,离开北原之后他行为举止越来越南化,言谈也谨慎了许多。趁着二人吃饭的功夫,翁如琢嘴皮子轻轻张合,将二人身世状况大致向田柚一介绍。谁知道田柚突然指着正手撕羊腿的商明净大喊一声:“你是个蛮子啊?那你来南朝什么居心?”
  兀自坐在那里饮酒的客人动了动。
  商明净早已见怪不怪,田柚要是知道他是北原斥风部的少主估计能直接拔剑斩下他的头拿去北原卖钱。他清了清嗓子道:“公子,我和通通打算投军,你能否替我安排一下?”
  田柚皱了皱眉小巧的蒜鼻,故意张牙舞爪地吓唬商明净,商明净也顺势嘿嘿一笑,表示不介意。
  翁如琢一摊手道:“你找我不如找那位。”说着指了指那位背对着他们饮酒的客人。
  那客人慢慢转过身子来,露出一张严肃到面无表情的脸。即使身着布衣依然威严十足。他慢慢地说道:“阁下还是回到北原去放些羊儿好些。”
  商明净眉头一皱,还未说话。谷通通怪叫道:“你这大叔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
  幽州节度使孔修拂袖道:“我生来不会说话。”
######第15章 走着
  说到底,商明净和孔修是同一种人,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可以强迫他做,他想做的事,谁也不能挡住他做。
  先生商良栋曾经说过对斥风王说过,王子图吉天生就是个这样的人,他的欢喜悲伤可能摆在心里,不会流露出来,但他自有一股子倔强,谁也不敢去将他心里的情感挖出来,他就像这北原的马,北原的风,谁都不可以束缚他,谁都不可以拦住他,他想笑一定可以笑,他想哭一定可以哭,不管他十岁,二十岁,五十岁,八十岁,他要做的,他一定会去做,或许将来会因为这个脾性吃大亏。对此,仁厚的斥风王只是笑了笑道:“我森朗的儿子是北原的雄鹰,他将来要驰骋整个北原,这天这地,将来都属于他,本来就不应该被谁束缚,他既然深爱这片土地,就一定能有机会做这北原主人,先生自宽心,不必去管他。”
  对此,商良栋也一直深信不疑,所以除了教王子南国的礼节风俗,对于与人打交道中的隐忍迂回,他都是没有教的,因为他知道教了也没有用。所以这些与人打交道的方式都是商明净在赤荒当小二时历练的,王玲珑不止一次为了这个敲他的头,可是无论敲了多少次,商明净的脖子一直像刀柄那么硬,怎么也不肯低头。
  商明净嘴唇一动,先沉默了一会,慢慢饮了口酒道:“孔大人,实不相瞒,在下商明净,自北原而来,斥风部少主,在北原厮混,本来绝不肯踏入南国一步,谁知王将军自南朝借兵,挥军背上,杀我族人,烧我家园,占我领土,如今家都没有,何来二心?”
  孔修也不看他,冷笑一声道:“阁下莫不是欺我是一介武夫?以为我脑里全是刀剑不懂人情世故?那王将军是否灭了你的部族,杀你族人,我暂且不管。阁下不远万里,从北原越过赤荒来我南朝,难道真是学那书生游侠儿游历天下?我看你不过是想学那王将军,将我南朝搅成一滩浑水,借势而起,好从中牟利,然后挥兵重返北原,届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且不论北原百姓如何说道,你以我南国将士填你北原的人命,我南国百姓如何看我,我南国的将士就不是爹娘养的?阁下的二心,可还不够明显?”
  要商明净一个在北原长大的王子去低声下气去求人本就不现实,这是无论商良栋教他多久,他在南国呆多久都学不来的,迫不得已好言好语对孔修说话已经让他十分难受,现在孔修又咄咄逼人数落他,又叫他怎么忍耐。
  于是商明净拍案而起,大声喝道:“欺人太甚!大人!你南国的将士是爹娘养的,难道我商明净便不是吗?李澄还是李浑做皇帝,于我有什么干系?你南国皇帝有大本事怎么不亲自上阵杀敌?我给你南国卖命,流的是我自己的血!拿的是我自己的刀!你当我愿意杀那劳什子的叛军?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叛军,没有什么正统,对我而言都是南人。我只不过与你做笔交易,且不说我什么居心,我当你南国的军人,军功总有些吧?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我学那王将军意图带兵重返北原,你南国的将士都是有血有肉的男儿,我一个人连绑带拉的能带几个回去?大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倘若功成名就之后,真的要带人回去,如果他们心中不愿,我就算骗,就算抢,你南国的人我绝对带不走。”
  孔修满脸怒容撩起长袍,露出便服下的剑柄,按剑低喝道:“放肆!你这蛮子嘴上再敢有辱圣上,我就将你立斩于此!我南国再不济,也轮不到你一个蛮子评头论足,身上的羊骚味还未洗净就出来大放厥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南朝大将军陈徨身先士卒,勇冠三军,用兵如神,尚不敢说将反贼平定,你这北原来的小蛮子竟敢说什么功成名就,可笑!”
  两人针尖对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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