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天 - 凌云志异-第2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风无痕微微点头,又瞟了风浩容一眼道:“浩容,你也是一样,你虽然不是朕的亲生儿子,但皇后既然早就将你收在膝下抚养,你就得把自己当作皇子看。那些宗族子弟中若有人敢胡作非为的,你就该摆出架势来训,斥,不要有所畏缩。宗学中也是个恃强凌弱的地方,他们若是瞧着你们好欺,就会爬到你们头上来。你们都不是寻常皇族,定要摆出气度,若是被他们影响了,今后成就便是有限,知道了么?”
风浩容听到这里,方才感到心悦诚服,自是垂首应是。他虽是皇后认养,但如今皇后嫡子已然降世,那些宗学子弟中便有些胡言乱语的,他却始终没去反驳,怕的就是引起变故。如今风无痕既然这样吩咐,他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又瞥瞥目现厉芒的风浩扬,他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风无痕出了明松轩,方觉出了一口大气。浩扬是他的长子,又早已经出过痘,平日也是身体康健,因此他不得不对其勤加教导。海若欣和越起烟虽然已经得子,但毕竟都还在襁褓之中,将来是否会有个三灾八难还说不定,因此这个皇长子的教导绝对不能马虎。他想到红如娇俏灵巧的模样,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浩扬能够像其母这般懂事就好,如此一来,他的心思便可少用一些。
· 第十卷 升平 ·
~第十二章 述职~
听着秦西远和左凡琛的报名求见,风无痕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江南乃是天下最为繁华之地,而这两人也全都是一等一的能员,果然是相得益彰。他点头示意,小方子便连忙吩咐小太监宣两人进来。只见大殿门外,一身簇新官袍的秦西远和左凡琛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随后毕恭毕敬地跪倒在地请安。
风无痕含笑打量着这两个江南能臣,只见秦西远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须发间丝毫不乱,显然是一个极为注意举止的人。不过,观其伏跪在地的模样,他便可以看出此人心中的紧张,算起来这还是他首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圣,这等态势自然难以避免。再看一旁的左凡琛就从容得多了,由于此人乃是左晋焕的父亲,在当初的情势下又很早做出了决断,因此风无痕倒是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这才令两人起身。
“秦西远,你调任两江有多久了?”风无痕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秦西远思量着皇帝此言用意,方才回奏道:“微臣自宛烈二十六年年底调任两江,至今已是五年了。”
“唔,朕看过你的履历考评,都是可圈可点,在两江总督任上也是颇有政绩。不过,两江本就是繁华之地,你这点成就也是应当的。朕最嘉许的就是你的清廉,在那等烟花地方能够一尘不染自然不可能,但你能屡次拒绝部属的孝敬,连自己的小舅子也是一样拘着,光是这一点就可见你官筏严谨。”风无痕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秦西远的神色。果然,此言一出,对方便露出了惶恐之色。
为官严谨自持虽然是秦西远最为自傲地一点。但得罪的人并非少数,倘若他不是先帝看重的得力臣子。又和下属地江苏巡抚左凡琛和浙江巡抚卢思芒俱相处甚佳,怕是早有人想借机将其拉下马。可是,话从皇帝口中说出,便是一种天大的褒奖,秦西远感动之余。立刻又俯身跪倒在地。“微臣早年得先帝看重,并承蒙先帝赐下警言,始终谨记在心。为官一任当造福百姓,尽心职守,这都是份内之事,微臣并不敢居Jb。”
风无痕点了点头,显然对秦西远地话语很是满意,“你有这等见识,朕很高兴,虽说朝廷向有平调地方大员的惯例。但两江富庶之地,调一个不可靠的人去盘剥百姓始终不妥,因此这次述职之后。你仍旧回去作你的两江总督。你先前的两个条陈上得很好,一个是整顿京官,另一条则是豁免江南地一年赋税,以供百姓休养生息。都是为朝廷分忧的典范。朕记得你仍是正二品的职衔吧,此次就索性给你加从一品衔,只要你能在地方上做出一番政绩,朕绝不会吝惜恩赏。”
秦西远本是担心这次述职后会将他调出两江,谁料皇帝不仅出言勉励,反而还为他加了品级,顿时感激得连连叩头。“微臣出身微末,能得先帝和皇上如此看重,实在是万千之幸,自当殚精竭虑,竭力报效!”说到这里,他已是难忍内心情绪,若非担心御前失仪,怕是就要流泪了。毕竟,为官品级愈高,万一有变故时就跌得愈重,等闲连性命都保不住也是常有的事,因此也难怪他心中激动。
风无痕见秦西远的模样,不由又劝慰了几句,这才令他退去,单独留下了左凡琛一人。左凡壤刚才听了风无痕对秦西远的一段话,早已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如今见皇帝的目光投注在了自己身上,连忙垂下了头。
“左凡琛,朕和你虽然见过几次,不过你单独奏对,似乎还是第一次吧?”风无痕的语气稍稍随意了一些,不待对方答话就继续说道,“说起来,朕和晋焕也是有缘,不仅和他拜了同一个师傅,也欣赏他敢做敢当的秉性。唔,你确实生了一个好儿子。“左凡琛闻言不由一愣,他倒是没想到皇帝会从他的儿子身上入手,怔了片刻方才答道:“皇上爱重,那是犬子地福分。说来惭愧,微臣自小虽然督导他甚严,但还是有所倏忽,若非皇上提点,犬子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微臣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竟险些为自身所耽误,因此分外感激皇上的训诫教导。微臣无以为谢,只能尽力报答皇上地恩德。”
风无痕听了左凡琛这番另辟蹊径的说辞,不由莞尔。又问了几句任上的差使之后,他便不由思索开了,江苏巡抚虽然也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但儿子和父亲同居巡抚一职地,朝中尚未有过先例。可是,若真的把左凡琛调到京城,一时也难以安置,因此竟有些左右为难。说起来左凡琛也是能臣,断不能因为一个惯例而加以废置,他见此人言谈举止都是落落大方,毫无一丝刻意造作,因此也是起了重用的心思。
“唔,朕记得你曾经在吏部供职,后来得了先帝赏识,方才出任了外官?”风无痕一边思忖事情轻重,一边开口问道。
左凡琛已是隐约听出了皇帝的心意,连忙开口答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先前曾经任过吏部主事三年,后来因为投了先帝缘法,方才有幸转到了外官任上,算起来也已经有二十年了。”
“嗯,你既然曾经在朝廷中枢为官,那就好办了。”风无痕颔首笑道,“想必你也知道,因为左晋焕调任山东巡抚,朝中对你任江苏巡抚已是颇有微辞,朕有意将你调回京城。先前吏部左侍郎的缺一直都是空着,既然你曾经通晓吏部差使,朕就把这个缺指给你吧。”
这句话虽然轻巧,但听在左凡琛耳中却不啻是天大的喜讯。巡抚是从二品,各部侍郎是正二品,虽然不过是一级的差别,但一个是朝廷中枢,一个是地方,乃是天壤之别。他在听得皇帝前头那句话时已是做好了卸职的准备,岂料皇帝一开口竟是这天大的殊恩。即便平日自制再佳,他此刻也激动得有些难以自已,两手紧紧抠住了地上的金砖,然后深深叩首,颤声答道:“皇上隆恩,微臣难以回报,一定尽力而为,绝不辜负皇上爱重。”
风无痕微笑着目送左凡琛离去,这才发现身边的小方子突然不见了踪影,不由皱起了眉头。他随意唤过一个小太监,这才得知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平海适才奉太后口谕过来,小方子便匆匆赶了过去。这本来并非大事,但风无痕总觉得有几分蹊跷,但想想也就放下了。
慈宁宫中却是分外热闹,除了皇后海若欣和恭惠皇贵太妃贺雪茗外,其余的嫔妃也全都到齐了,除此之外还有鲜少一同前来的各宫太妃。匆匆赶到的小方子一见那架势就唬了一跳,下跪请安之后,他方才得知是太后萧氏偶尔得了一梦,因此才召众人前来排解。
“说来也是奇怪,这两年来,哀家从未梦到过先帝,昨夜却不知怎地,先帝突然托梦,说是让哀家在圆柘寺许愿,然后还让抄录一千部《金刚经》这才能弥补当年的杀孽。”萧氏见诸女脸上都有些不自在,便深深叹息了一声,“哀家虽然向来信佛,但对于这等玄妙之事,本来是心存疑虑的,但先帝托梦并非小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金刚经》之事便少不得让你们帮衬。”
萧氏这一发话,海若欣和贺雪茗便笑着答应了,其他太妃嫔妃哪还有不知机的道理,一个个都笑吟吟地应承了下来。不管怎样,每人宫里懂得抄录的宫女并不少,不过是费些心神罢了,却能讨好太后,谁会落于人后?就连容嫔雅娜和贞嫔明秀也都开了口,愿意抄录十部以尽心力。自从赖善那次进宫之后,雅娜的性情就变得沉默了一些,但为人处事却圆滑了不少。
萧氏这才转头看向小方子,“皇帝先前在处理正事,哀家也不便为这些事情扰了他的头绪。小方子,你待会去知会一声此事,看看皇帝意思如何。不过,哀家思忖着皇帝是孝心深重的人,断然不会轻视了这些。”
小方子连声答应着,末了却赔笑道:“太后和皇上乃是骨肉至亲,自然是能料准皇上的心意。先帝托梦本就是好兆头,所谓抄录《金刚经》也是为了朝廷大局,皇上秉性至孝,定不会违逆了太后。”
他这句话一出,一众嫔妃尽皆莞尔,太后萧氏也不由笑骂道:“怪不得皇帝一意地信任你,你们听听这奴才的说辞,竟是一套套的,嘴皮子功夫着实了得。罢了,哀家既然召你来,自然还有别样事情。这几日皇帝始终没有临幸嫔妃,一直都是歇在勤政殿中,难道就真的有那么多国事么?”
小方子见其他嫔妃的脸色都有些异样,连忙恭声答道:“回太后的话,奴才不敢欺瞒。之前各地的奏报都不少,皇上便有些忙碌,有时晚间见时辰不对,就索性歇在了勤政殿。”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萧氏此言的用意,不外乎是代一众嫔妃发问罢了。所幸风无痕确实并未召幸任何其他宫女,否则这醋海生波,也就麻烦了。
· 第十卷 升平 ·
~第十三章 办案~
嘉郡王风无伤亲自领衔来到淮安,此事对于安徽巡抚蔡怀章来说不啻是当头一棒。虽说历任河督都不能插手地方政务,但哪个地方官不想在河运上掺和一脚,以期分得好处?尽管蔡怀章知道自己的手脚做得极为隐秘,但事到临头,他也就不免担惊受怕起来。再者前任河督齐振北已是锁拿进京问罪,万一胡乱攀咬起来,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比起其他各省的封疆大吏来,蔡怀章并非当今皇帝的心腹,而且又曾经在淮安尹家一案中降过级,好容易用了大笔银子打点上下,这才捞了三年卓异,把失去的品级捞了回来,转眼又遇上了这样一件了不得的大案,因此论起倒霉来,他也算得上是头一份。正因为如此,尽管他知道嘉郡王风无伤算不上当今皇帝的真正心腹,接待的时候仍是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这位王爷。须知弹章一上,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躲过。
这一日的筵席上,蔡怀章便分外谦卑,敬酒的时候更是满脸堆笑,当然,他也不会忘了一旁的年嘉诚。他事先已是打探明白,心底已是隐约有数,此次前来清查的主事怕是这个看似年轻的户部郎中。
“王爷,年大人,你们一路原来也实在辛苦,这几天又马不停蹄地查账盘账,也得小心身子才是。”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桌上的酒席,笑意盈盈地道,“这些都是下官吩咐厨子特意准备的,酒是上好的补酒,菜也是各种滋补之物。断然不是普通地山珍海味。王爷和年大人俱是皇上跟前的脑骨重臣,下官等人也好顺便尽尽心意而已。”
风无伤倒是一脸满不在乎,年嘉诚却听得眉头一皱。他轻轻品了一口杯中之物。便摇摇头道:“蔡大人此言未免失实,此次的差使是王爷领衔。我等不过是奉旨帮办,并无赞襄之权。再者,下官一个区区五品郎中,怎当得起脑骨之臣?皇上不过是看重了下官既通才学,又通些许实务之道。这才破例提拔,下官已是感恩不尽,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吃了一个软钉子,蔡怀章心中未免有些着恼,不过,他乃是城府深沉地人,不过置之一笑罢了,也就顺势转过头巴结起风无伤来。其他官吏也在一旁凑趣,竟是说得天花乱坠,让年嘉诚心中诟病不已。他虽然曾是萧府幕僚。但毕竟很少随萧云朝出席这种场合,所以总有些不惯,倒是那几个户部的老手言语妥当。和众人全然打成了一片。
待到酒筵散去,风无伤便自顾自地回了房,安徽地一众官吏当然也是一一请安退去。闹哄哄了几个时辰,年嘉诚未免有些疲倦。刚要歇下,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叩门声。他起身开门一看,只见来人是风无伤的贴身小厮,带的口信却是让年嘉诚移步前往风无伤的房间。年嘉诚自不好拒绝,但心底却犯起了嘀咕。这几日的查账与其说是效果显著,还不如说是徒劳无功,风无伤成天和他们一起泡在那堆烂纸中,不知道是打着何等主意。
风无伤一见年嘉诚进来,连忙笑脸相迎道:“小年,来来来,快坐,深夜扰了你睡眠,本王还真是过意不去。”他和年嘉诚相处日久,防范之心也就稍稍减了一些,却对这个年轻人地品性才情大为赞赏,因此已是起了拉拢之意,称呼上也是愈加热络。
“哪里,王爷深夜相邀,应该为的也是国事,下官又怎敢推托?”
年嘉诚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如此一来,倘若风无伤另有他意,此时也就难以出口了。“不知王爷究竟有何要事相商?”
风无伤的脸色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他挥手摒退了一干从人,这才亲自掩上了房门。他几步走到年嘉诚跟前,低声道:“本王已是得了密报,河督衙门确实有一本密账藏着,平日里由齐振北的师爷保管,但由于之前朝廷的锁拿问罪,此人已是如同惊弓之鸟。须知各方人物都下了杀令,他这个小人物自然躲不过去,因此差了人来和本王蘑菇,希望能戴罪立功。本王暂时许了他,不过还想问问你的意见。”
年嘉诚闻言不由大震,行前他就揣测过,风无伤对此事如此热衷,应该掌握着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