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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御宅-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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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花走进来,看到兰生就眯眼,“天还没亮,你们鬼鬼祟祟说什么事?”
  兰生想都不想,跟她说了经过。
  有花诧异。“骨屋么?”见三人都看她,不禁小得意,“我听夫人说过。那是很古老的一种筮术,连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封骨于屋,金木造死门。镇魂术。”
  兰生沉吟半晌才道,“柳少侠,我爹说你书法很好,可会写中规中矩,别人认不出笔迹的那种?”
  柳夏应会,他现在全心全意佩服兰生,甘愿听她调遣。
  兰生接着说,“我知你不信官府,但我却以为国法虽有它的鄙陋,可人人都视法为无物的话,这世道就不成样子了。这么大的杀人案,我还是要报官的。你帮我写封告密信。不是我不写,而是我写字太丑,容易被人认出笔迹。我这人一般不管闲事,这事是挨到自己头上才查到了底,只是常沫十几条人命,又有咒术又镇魂,如果不是他本人懂歪门邪道,就有高人相护。我惜命得很,所以不想自己出头。”
  柳夏听到这儿挑眉,“你前面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怕人报复。”
  “嗯,我是吃亏就要报复的人,当然把别人也想得黑一点。”兰生指着有花,“就是身边人,我也很小心眼的。”
  有花直道不错,“我在她病榻前吃一回鸡腿,她就在我挨打之后吃螃蟹。”
  柳夏想象着那情形,有些想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大概摆不脱这么一类的吧。”兰生道,“柳少侠也可以不听我的,直接过去把常沫砍了脑袋,不过官府一定会趁机让擎天会背负滥杀无辜百姓的臭名,虽然你可能不在乎。”
  谁说他不在乎?杀官是一回事,杀民是另一回事。
  “我又没抱怨,不过要小心常沫也许早买通了官府。死得也不是一个两个,死者遗属也未必都能被买通,他却逍遥至今。”柳夏自有顾虑。
  “是,我也想过了,所以这封告密信不能随便交给什么官。”兰生当然想得到。长风造在建筑业只手遮天,不可能是普通的商人或工头。
  “交给谁?”柳夏问。
  兰生笑着告诉他,胸有成竹。这案子要办得漂亮,可就是大功一件。她认识的人中,恰巧有那么一个想要表现自己的,而且地位足够高,常沫未必搭得上,或者还未来得及有勾搭的时间。
  天亮时,柳夏写完信,无果送去,又带着对方的回信来,邀她当日过府亲述,并在兰生帮助下收集证据,包括了全部空棺,多枚骨钉,还有愤怒的家属控诉,常府里的仆人证词。
  看起来,兰生能用自己所学把违法事件循规蹈矩解决掉。

  第118章 无常

  常沫这些日子一直心神不宁,不为别的,就为兰生没再来找他。按理,她中咒之后,应该受不了“日夜思念”的折磨,不用他请,三天两头求见他才是。但,人没来,他留在勤力所的帖子也没回音。
  他查她的下落,就到鸦场为止,那三个废物拒绝帮她。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祭白羊废掉的人,既没脸回乡,也不可能在造行混,要么流落他乡隐姓埋名,要么心不死而留鸦场。心不死,只是空等一个希望,自己却没胆量再和长风造作对。
  难道这姑娘知难而退了?但人呢?那双凤眼,只要想起,就能让他心痒不已。也许他该再问问那人,有没有法子找她出来。
  他坐在骨屋里,痴迷望着那些佛像下的金手。每只金手属于一个曾带给他欢愉的女人,或者是她的嘴唇,或者是她的水腰,或者是她的小脚,让他独爱了一部分,他就会宠她们的全部。但他也容易腻烦,新鲜过后就连看一眼都嫌多。正好,为他的下一个女人当祭品。她们死后,他便只记得她们的美,常来这里回想那些妙不可言的欣悦。
  他能说出每只金手后刻的名,也清楚她们每块骨头的位置。别看他管着上万工人,他能铸金,也会木工,这些都出自他的手艺,因此不担心别人会窥破其中秘密。常府是造主名下产业,只有这间能让他感觉属于自己。他的地方,他的女人,他是主宰。
  舒坦地呼出一口气,他垂眼喝茶。
  “老爷。”怯懦卑微的女声,其貌不扬的女人,是他的正室。
  常沫不耐烦,抬起头来。但看到那些被钉牢的佛像,心情就好得多,“不是让你没事别来吗?”
  女人小心翼翼道。“今晚过小年了,问一下老爷想在哪房吃饭。妾身好先准备着。”
  “今晚有应酬,不回家来。”常沫的应酬十之**是青楼里,“对了,过年后要纳新人,你可吩咐仔细了,若还有多嘴的,我一定叫她们好看!裴氏老娘那儿再多给些银两。她就一个女儿,别让她到处嚷嚷叫人起疑。”
  新死的裴氏,是作兰生那份咒时祭死的妾。
  女人讷讷道是,“我正想今日过去。听说她从亲戚家过继了一个小丫头,若再得了一份银子,估计是不会多话的。”
  常沫挥手表示可以滚了,“你会办事,我也会。你娘家人能不能过得衣食无忧。全在你。”
  女人转身出去,看见那些佛像,呆板的神情才渗进一丝怨恨。她真信佛,但她的佛如今全在受难,而她无能为力。
  让车夫备车。常夫人也不带丫头,独自去裴家送银子。裴家老娘见她就哭可怜的女儿,但眼里没有泪,也无视自己十岁的儿子欺负新过继来当女儿的丫头。她看在眼里,敷衍了几句,又多扔出十两银。常沫有的是钱,她有时恨不得帮他花光了。
  出了裴家,低头上车,没注意车夫的身材比之前高大挺拔,也没注意车已经越行越偏,直到听到下车,才发觉自己站在一片荒凉的坟地,面前正是裴氏的墓碑。常夫人惊诧,回头看到一女一男。男的穿着她家车夫的衣物,显然混淆了她。女的一双凤眸让她瞠目。她虽深居简出,但对长风造要祭的白羊是个凤眸女子也已听说,而且常沫说过年要纳的新妾恐怕就是此女。她同常沫多年夫妻,对他的喜好和手段一清二楚。
  “常夫人,我叫兰生。”造房子讲究精确,对付常沫也一样。虽然平郡王不听她的建议,觉得证据充分,今天可以抓人,兰生却觉还差了一点。
  常夫人虽惊,却不怕,“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问一些事。”兰生踏上裴氏的坟头。
  “对死者大不敬,姑娘不怕晚上做噩梦?”这位兰姑娘为何不像常沫要纳的其他女子,满心满眼开口闭口都说常沫。
  轻笑,凤眸美俏,兰生站在坟头顶,自上而下看着常夫人,“常夫人,做噩梦的不该是你和你夫君么?黄土之下一副空棺,就算家人上香烧纸也浪费。可怜裴氏,要是当了孤魂还好,被人镇魂的话,听说比十八层地狱还恐怖。”
  常夫人没想到兰生知道这是空坟,同时对镇魂一无所知,又惊又愕,“你不要胡言乱语,什么空棺,什么镇魂!”
  “空不空,挖开就知道,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回干这事,之前嫁到常府去的几个都开棺瞧过了。至于镇魂——”兰生走下来,“听说常夫人信佛,每月十五一定去寺中上香,风雨不改。佛心慈悲,用来镇魂是不让积怨么?这么好的主意,果真是夫唱妇随。”
  常夫人凄厉喊道,“不是的!是常沫掩人耳目用的!我根本没同意!”
  她拜佛,希望死后渡苦海,但这一切让常沫轻蔑了。而这些年睡不安食不宁,为了家人,还不得不助那个丧尽天良的浑蛋。她已经忍到极点,如今终于有个知情的人出现,令心中脆弱不堪的壁垒裂成碎块。
  “是常沫杀了那些可怜的女人,又怕报应,就将她们的尸骨藏了起来。我爹娘弟妹八口人全指着他活命,他娶我就是为了有个人帮他做这些龌龊事,如果我不做,我全家都会死的。”常夫人崩溃了,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曾试图帮其中一个女子逃脱,但失败了,他杀了我房里几个知情的丫头。他杀人不眨眼,而且买通了官府,当官的也睁一眼闭一眼。”
  “你家人住哪儿?”要常夫人作证,就得保住她的家里人,兰生问道。
  常夫人像疯子一样摇头到披头散发,“我不知道,每年常沫接他们来跟我住几日,然后就送走了。”
  “常夫人,你可知常沫身边有类似方士术师这样的人?”兰生再问。
  “我不知道。”常沫只让她负责处理那些女子的身后事,而她还知她们的死必定是常沫干的。佛像下的金手刻着她们的姓氏,她趁常沫不注意时,偷偷发现了。
  “那么,裴氏的尸身呢?”找到白骨是不够的,常沫那么狡猾,肯定能想到说辞。这也是兰生和平郡王的分歧点。裴氏新死,要能从常府搜出她的尸体来,才是铁证。
  “我也不知道。常沫生性多疑,虽然拿着我家里人,却也知我心肠软,所以很多事不告诉我。”常夫人说实情。
  “常夫人,不瞒你说,今日都军司就会捉拿常沫,我们找到了那些女子的尸骨,金手刻名也知道了,还有死者家属,甚至常府里的仆人。他若定罪,就必死无疑,你和你家里人都会得救。”兰生告诉她。
  常夫人双眼恐惧睁大,“他不会那么容易认罪的。”
  “果然了解他,我也以为如此,只是事情到了这地步,已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所以,还请常夫人仔细想想。你是离常沫最近的人,一定能看出蛛丝马迹。譬如,他在府里待得最多的地方,最重用的人。”说起来,平郡王庭筠还是她找的。急于表现,换种说法也是气盛冲动。她有欠考虑,不应该为了避开泫冉而让没经验的新手上阵。
  常夫人想了好一会儿,“他平时最常待的就是金手佛洞,没有别的地方了。他很小心,除了我,家里那些事不会交给手下做。”
  “金手佛洞是那座花厅么?”兰生仔细。
  常夫人点头道是,“金手佛洞是那园子的名字,本来不叫这个,常沫后来改了。”
  “他自己改的?”奇怪,一个花厅取洞名?
  常夫人再点头。
  “常夫人可以走了,装成若无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见过我。不为了别的,我怕常沫事后怀疑到你头上,反害了你和你家人。估摸着你回去多半赶上官兵搜府,跑了车夫也正常。夫人可会赶车?”兰生道。
  “会。”常夫人是苦出身,上车后又对兰生道,“还有一件事,要不是姑娘问起,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常沫在金手佛洞养了一只猴子,一日两顿要喂食。它什么都吃,除了水果还有熟菜。”
  “夫人见过那只猴子么?”兰生可不记得看过猴。
  “见过几次,确实通灵性,自己就把饭篮子提走了,吃得干干净净送回来。”常夫人说完这些,对兰生苦笑,“若这回真能将常沫捉起来,我也不怕了。那么些无辜的性命,我却为了家人,一直眼睁睁看着。如今,愿同常沫一起下地狱去。”
  “常夫人不用这么悲观,杀人的是常沫,不是夫人,夫人会没事的。”兰生目送她走远。
  柳夏学会静听,这时才出声,“难道那座园子真藏了密洞?还是那间屋子里有密室?”
  兰生迅速踩上马车,“那得问问常沫养的宠物了。”
  柳夏不笨,可这话听不明白,“问猴子?”
  “嗯,问猴子。不是说通灵性吗?”兰生催起行,“常沫不像养了只猴子。”
  “不像猴子,难道还像养了个人吗?”柳夏本是讽意,然后恍然大悟,“不会吧!”
  兰生阖上车帘。

  第119章 灵猴

  “老爷!老爷!都军司上百号人说要搜府!”常沫的大管事慌不迭跑进来,“而且不管我好说歹说,已经冲进府里。您快去看看吧!”
  常沫先是一惊,很快镇定下来, 对大管事吩咐,“你快去给都府大人送信,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倒霉的事。”
  大管事才走,庭筠就带了精锐闯到常沫面前来。这屋藏骨,还有金手,都是最重要的物证,因此他亲自奔到这里。
  常沫不认识小郡王,但打着笑脸,“在下常沫,不知大人可有搜府的凭信或官印?不是在下不信大人, 只是我长风造在帝都名声不小,平日和不少大人打交道,看你却陌生。”
  庭筠让人拿出官印,“我是都军司尉官庭筠,有人告你杀人藏尸,恶咒霸女,以活人为祭,所以不得不来搜一搜。”
  常沫心中一*惊冷,但想他做事不留痕迹,更不可能有人识破骨屋的秘密,稳道,“这是谁信口开河诬陷我?我常氏富甲一方,要什么女子没有,还用得着下咒霸占?大人,冤枉!在下愿与告状之人当庭对质。”是哪个不要命的?
  庭筠哼一声,“此乃密告,不然怎由我都军司出面?你若无辜,只管让我们搜就是了。”
  密告?常沫还不知庭筠另一个身份,“连个告状的人都没有,凭你一句话就要搜我家里。你可知,都府大人与我是结拜兄弟?小子,看你牙还没长齐,还是先回去弄弄清楚再来。”
  庭筠笑了,“听人说你嚣张之极,仗着长风造欺行霸市,本来我还不太信,想天子脚下竟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人。这会儿亲眼瞧真了,不得了。我告诉你,我不怕都府大人,怕我娘。知道我娘是谁么?”
  “是谁?”常沫鼻子喷气。看瘦条的小子要说什么大话。
  “我娘是荣阳公主,我爹姓庭。”庭筠看着常沫变脸,“我还有几个舅舅,你可能听说过。”
  常沫膝盖一软,跪伏在庭筠面前,“平……平郡王……参见平郡王。”皇族啊。
  “沫爷免礼。”庭筠让人把他架起来,一同在亭里坐,“我这会儿担着差,就是个小小都尉,不用行大礼。沫爷。不好意思啊。密告这种事我们也明白十有*不真。不过此次对方提供了证物,所以大司将让我来例行公事。你就当我来喝茶,会会大名鼎鼎的长风造。”
  这些日子从军,跟泫冉他们整天厮混。也学油了。
  常沫白着脸,扯僵笑,“平郡王找小的喝茶,那肯定要好好招待,只是不知对方有什么证物。”心里开始觉得大不妙。
  庭筠一招手,身旁副官在石桌上放了一枚木钉。钉子滚着滚着,副官拿刀鞘往上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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