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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御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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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宛还不知他什么意思,但他一声来人,懵懂看着席前上来两个侍卫。
  “把她带去妓营。”能将他撇开,去看别的男人的女人,那就是自寻死路。他们是出来寻欢作乐,可不是找狐狸媚子的。此女野心太大,以后定然无事生非。
  贞宛但听妓营二字,面色立刻惨白,哪里还能装娇柔,连忙爬起来跪下,拼命磕头,“六殿下饶命!六殿下饶命!”
  “六弟,刚才还好好的,你怎么又犯浑气了?”三皇子也馋贞宛。妓营是伺候大兵的,这等绝色扔进去岂不可惜。
  “就是啊,六弟。这美人如此乖巧,我瞧你也合心称意得很,问你几时能让人,你还让我排队,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你就翻脸了。”五皇子心想,他可是第一个开口要人的,不能让三哥抢去。
  贞宛不停磕头,看着地面的眼睛亮了亮,却不知因这份窃喜令她求饶的动作慢了一点点。
  六皇子沉眸,神情倨傲但野,无人能窥破他的心思,“我高兴而已。”
  “我看你是不高兴吧。”五皇子嘿嘿一笑,“我可不管,你让我排队,我第一个,你如今不要她,她自然归我。”
  “此女不但是假姑子,还是假妖女,两位皇兄非要讨去,将来有什么事可别怪到我头上。”他真挺高兴的。
  三皇子和五皇子对看一眼,老六的话他俩谁也没听进去,只知这回轮到自己要争上一争了。于是,三皇子提议明日谁先打到猎物美人就归谁。五皇子赞同。
  六皇子站起身,长腿跨过席面往营地外走,看都不看瑟瑟发抖的贞宛一眼。或者说,看腻了她拙劣的装腔作势。
  三皇子问,“六弟去哪?”
  “回城。”身形挺拔如松,声音阴冷。
  暗处涌来二三十道影子,将六皇子护得滴水不漏,很快消失于一朵朵营帐后面,接着便是马蹄纷沓。
  五皇子却长吁一口气,对三皇子道,“三哥,我说别叫他来,你偏叫。你瞧,白占一处子绝色还不满意,又不知什么招惹到他,不但要让美人儿倒霉,说走就走了。”
  “父皇最宠奇妃,连带最喜欢六弟,你我忍让些吧。”说起女人以外的话题,三皇子很沉稳大方。
  “但三哥你实际是皇长子,太子当属于你,将来的皇位也该是你的。”一直嘻哈不正经的五皇子突然严肃起来了,还拉人帮腔,“冉弟,赛弟,胜弟,你们说呢?”
  泫冉笑得齿白金亮,“皇上还要娶妃,可见身强体健,现在说这些早了点。”转头看三皇子,“三哥之前说我们之中有人认得南月兰生,究竟是谁呢?”把话转开了。
  “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就是六弟啊。他小时候得了一种慢病,太医束手无策,就住进国师府借南月玉蕊去病气,大概有半年之久,我想他肯定见过南月兰生。”三皇子笑开来,长兄的亲切。
  “可我看六弟不像认识她。”五皇子道。
  “国师府那么大,那南月兰生又是大夫人厌恶的,两人没见过面亦可能。罢了,要分真假,后日早朝一问大国师便知。”三皇子神态也儒雅,对五皇子拉拢策略失败似乎不甚在意,对众人道,“夜深了,各自散吧,明日拿出真本事来公平较量,看谁抱得美人归,本殿下还额外有赏。”
  泫赛摇摇晃晃起身,“阿胜,来扶我。”他一入席光喝酒,外加瞟了南月兰生一眼。
  泫胜一边咕哝一边扶了兄长回大帐,泫冉过来帮忙。他们一走,这晚如影子般弱存在着的公子们也退了场,回到各自阵营中去。
  夜宴方终。

  第27章 憋气

  眨眼过了数日,秋老虎回返,晚蝉最后一唱,碧空万里无云。
  兰生躺在陵地不远的小山包上,肥草叠没她的双腿,野菊成百上千以她为圆心绕开,将她那身素裙衬托得分外明媚,但她整张脸却罩在一只旧草帽之下,十指交叉枕脑后,一动不动,仿佛睡着。
  三丈开外,无果双手拎件衣服,一边横走一边挥动,时不时单手一捉再往外抛。
  有花跑上小丘来喊人吃饭,见无果这般,奇怪得要命。近前要问,正好无果冲她的方向抛手,竟画出一条淡绿线。她还没弄清是什么,感觉绿线头掉在头发里,反射性伸手去摸,谁知抓下一只蚱蜢来。
  “妈呀!”她大喊,将蚱蜢扔出去,却是朝向兰生那儿。
  无果顿眯眼,手摸腰后,拔出一道橙光,又瞬间收回腰后。动作之快,有花都没看清他手里的实物,只觉劲风从耳边擦过。而那只蚱蜢不但被一斩为二,还扫远出去,落入了草间,“毁尸灭迹”得干干净净。
  有花摸摸耳朵,却捉落耳边几丝头发,知是被那道光斩断的,又惊魂又火大,骂道,“臭无果,有病是不是?不过一只蚱蜢!万一你失手弄得我破相,我毒死你!”
  “小声,小姐正睡。”无果答,眉平眼无神。
  有花偏大声,“大正午的,睡什么觉?有霞来传吃饭了,就算憋着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饿得是自己的肚子。”
  有霞,无晚,是邬梅身边的丫头。
  “看起来憋气的是你,不是我。”这丫头的心拐向她一点了?草帽落在手,兰生坐了起来。那么吵,睡得再沉也会醒。
  那夜没能等到救兵,兰生和无果好不容易脱身来到南月陵园时,看到有花沮丧站在草屋前,黑漆漆孤零零独自一人。原来不是有花没搬救兵,却是邬梅压根不重视,说引魂不能耽搁一时半刻,照样和葛婆子做仪式去了。这本就在兰生意料之中,对她娘不期待,自然也就不失望。
  有花咬着唇,盯了兰生白里透红的健康面色半晌,气呼呼道,“没错,我是憋气,怎么样?不是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当人女儿的样子?从前就这样,明明心里气夫人不在意你,偏不肯说出来,只是自耍性子,结果坏了身子。现在好像好了,可跟夫人仍生疏漠离。像那晚的事,你是可以发脾气闹一闹的。女儿向娘撒娇,天经地义,就像我跟我娘——”嘎然声止。
  兰生微笑着,这丫头本性不坏,所以她下不了手赶人,“你还记得你娘?”三岁就有记忆,不笨啊。
  有花硬撑着大眼,不让自己哭,含糊嗯了一声。她记得她娘怀里的香气,还有抱着她时爱唱小曲。虽然仅此而已,却是最令她珍惜的宝贝回忆。确实,她在夫人身上寻找母女的感觉,但也很清楚那不能同亲生母女的无私牵系相比。她的命是夫人救的,夫人养育了她,因此她认为夫人应该是世上最好的母亲。然而,每每看到这对亲母女的相处,就会打破她如此认为,进而恼兰生没出息。于是,她故意拿自己和夫人情同母女的关系气兰生,似乎乐见兰生嫉妒羡慕,其实下意识希望兰生能因此同夫人亲近起来。
  她一直觉得夫人够苦了,被正室夫人赶走,离开丈夫十多年,难免疏忽女儿一些。反观兰生,不但不体贴,从小就脾气疙瘩,无论和谁都难以相处,敏感得莫名其妙,夫人越难受就越添乱,怪不得不获夫人喜爱,完全是自找的。
  但前几日的那夜,她快马加鞭赶到这里,只得了夫人一句引魂不可拖延的回应,霎那就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醒悟到这对母女关系糟糕不是女儿一方的错。兰生那儿怎么看都是清白攸关性命攸关,连她都急得满头大汗,夫人竟然神色不动。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甚至跪求,得到的却是夫人走远的冷淡背影。
  “你该生气的。”她道。
  兰生回来,歇在马车上,第二日同夫人吃饭,只字不提那天夜里的事。夫人也不问。可是,有花心里的结缠紧了疼,反而成为三人中最火旺的那个。尤其她还知道兰生遣开她的意图是保护她,这让她百般纠结。她和这位大小姐对立了十来年,为兰生对夫人上火是第一次,心里面那个烦啊。
  “我想大概她事先请过卦,知道有惊无险?”走来这一程,她娘每日必做功课就是由安鹄以六爻之术开卦卜凶。
  “那日与安公子一早分道扬镳,没看到占算。”说不通。
  “有人来了。”兰生却道。她是昨日事昨日毕的性格,不想让几天前的事抑郁自己。
  有花和无果同时看出去,空旷的陵地,弯曲的土道,只有风响,哪来什么人?
  可是,不过片刻,无果惊愕,“真有人来了,是一驾马车。不过,小姐如何得知?”他练武练得耳聪目明,什么时候起竟不如小姐?
  “风里有土色。”兰生说罢,抓着草帽往丘下走去。
  有花眯眼瞧了半晌,问无果,“你看得见土色吗?”
  无果摇头,但不多言,一纵跟下。
  有花噘噘嘴,走在最后头,道一句古古怪怪。
  兰生顺着去往陵园的干土路走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车轱辘的转动和马蹄声。她回头一看,只见领跑的是两匹乌亮骏马,后面又是两匹雪白骏马。四马拉着的车漆成酒红,正正方方,高大牢固的构造。
  随着马车驰近,兰生留意到从车辕至车身绘着墨青腾案,十分神秘繁琐,一眼两眼绝看不懂图意,就觉得车主人极可能身份贵重。土路很宽,她还是自觉让到草地上去。经历了两次麻烦送上门,当然不想再有第三次无事生非。
  可是,世上大多稀奇事并非偶然发生。这里是南月氏陵墓所在,大夫人身故才不久,而南月萍肯定已经将邬梅母女擅自来都城的事传得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这辆车出现其实必然。
  而每天在陵道旁山丘上一耗大半日的兰生,碰上马车的机率可谓百分之一百。

  第28章 坑爹

  兰生让了路,马车却慢下来,最后停在三人身侧。勒住绳的车夫居然是个三尺侏儒,长相奇丑无比,却对三人望也不望,抬着下巴向着天,趾高气昂。
  有花对车夫哼道,“干嘛?”
  车夫不答,目中仍无三人。
  车停得莫名其妙,车夫骄傲得莫名其妙,兰生则相当沉得住气,一言不发,视线渐渐移到车窗的青纱帘。秋老虎的日头当空,蝉鸣不知何时消失了,青纱上出现一个深暗圆点,起初凝固不动。她盯瞧着,突然深暗迅速晕开,不似墨渍到此为止,却似阴云,不但将四周全弄暗,干脆张到空中去遮天蔽日。身体中存储的阳光热力终于烘上来,手心不禁微汗,大脑却理智告诉她,那不过是车里人的影子而已。
  这几日总有些夸张的视觉和感觉,她摇头笑自己,见纱帘一卷,窗前出现一张人面。
  紫木冠,和田簪,收紧满头苍白。以为该是位老人,脸却并不显老,面色有玉泽,五官端秀,一对与浓眉对角的狭凤目。要细看之下才能发现的眼角皱纹,还有不怒自威扯云呼风的气场,给出四十左右的强势岁数。
  让兰生诧异的,不仅是不符年纪的白发,更是他右眼眸。眼瞳外圈一层亮银,往里沉似漆夜,瞳孔却碧蓝。
  中年男子那双带着奇瞳的眼自三人身上转过去,最后再落在兰生脸上,沉吟道,“南月兰生?”
  兰生重新打量这个男子,挑眉明知故问,“你哪位?”
  中年男子仿佛看穿她的挑衅,并不生气,“你离家时才七岁,我能认出你已不算太坏。”
  “听说大国师能视星空探国运天机,这会儿不过三选一,认出女儿还要我夸一声好眼力么?”对有花的絮叨,兰生多闷不吭声对待,但此时不遗余力讽刺她爹。什么叫能认出她不算太坏?这是一个父亲应该说得话吗?十多年不闻不问,一上来端亲爹的架子,她可不会当乖女儿。
  中年男子正是兰生的父亲,大荣国师南月涯。
  他听面容陌生的女儿句句带刺,目光直视自己,心头就起了奇异感。七岁的兰生性子内向怯懦,那时相当怕他,再加上她八字为浅命无用,面相为煞母刻薄,他没法正视她,哪怕她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她和她娘被正妻赶到瑶镇住,他心里念的却只有她娘一人。人说爱屋及乌,他对长女顶多做到默然不厌。
  不过,十三年后的重逢,记忆中那个女娃已经全然不似如今面前的女子了。一时间,他竟不知怎么判断这种变化的好坏,但想起停车的理由来。
  “听说数日前你巧遇围猎的三位皇子和几位世子,送了三皇子一句话?”尽管由三皇子口中说出,南月涯仍抱着对方弄错人的怀疑。
  那可不是逛街碰熟人令人高兴的遇见。她到底摊上了什么样的爹娘?亲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亲爹却好像要给她训话。她长得据说有些不讨喜,所以她爹就以为她比那群“狼殿下”还坏?
  “并非巧遇。女儿借住梨冷庵,半夜几位殿下在附近扎营,少了人同乐,让一群五大三粗的侍卫把我带过去。三皇子言而有信放我走,我感激之余便送了句福话。”事实再次证明,她爹虽然当着大国师,终归是天子家里臣。这不,已经向女儿兴师问罪。
  南月涯怎能不懂兰生的话中真意,只是暄城乃至整个王朝贵族奢靡放纵成风尚,更何况那些皇子世子是将来大荣的最贵,他们是围猎还是玩乐,他管不了。
  他但道,“只要你说出是我女儿,他们自然不会太为难你。”看她实在不像吃了半点亏的模样,担心不起来,“这福话你是怎么说的?”
  “多骑马少坐车。”敢情她还得感谢和他的父女关系。
  同样的话听到第二遍,南月涯确认真是大女儿说了这六个字,双目便不悦眯紧了,“在瑶镇这些年,你可学了易经?”
  她到这世上不过四个月多,还没有读那么深奥学问的念头,因此摇头。
  “或者这些年你通了五感之上,显了天赋之能?”南月涯眸光犀利,之前就不像慈父,现在有点像审判长。
  “女儿平凡人。”动不动就被问及天赋,兰生习以为常。
  “你至七岁时,对自然力通感全无,学习资质亦是平庸。如今大了,在我看来除了性子刁钻让人不快,无甚大变化。既是无能,怎能对他人吉凶信口开河?我南月氏若赠预言,无人敢掉以轻心,这等信奉并非一朝一夕所成,却能让你一句戏言毁去整个家族的百年功。”咄问连连。
  兰生存心气她爹,神情懊恼道,“我看那三皇子面部圆胖,十指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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