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瞳之大出天下 媚媚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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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昨天听到的,离大人你也听过?我知道一定是真的。”小曾子十分感激的看着离非,其实离非这个太子伴读虽然领从六品的俸禄,却不是实职,小曾子本不用叫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做大人的。
“我也是昨天才听到的,给了那唱曲的小姑娘些银子,让她回去了。”
齐明不服,道:“唱曲的而已,谁都能唱,也不能说就是真的。”
离非道:“以前舅舅曾经给我看过刑部关于这件事的记档,所以我一听就知道是真有其事,只不过这件事已经压下来成了密档。小曾子,你以后别对别人说了,免得惹麻烦。”说罢他转身要走。
“等等!”青瞳追过来道:“离、离非……你等等,请告诉我为什么要压下来,姓吴的家伙后来是伏法了,还是仍旧活的好好的?”
离非回头看着她犹豫着,青瞳脸涨的红红的,求道:“离非,你告诉我吧,要是不说,我今晚就肯定睡不着觉了!”她小声加了一句:“我知道你最好了。”
“吴公子死了,却不是伏法的。”离非小声道:“小孙子死了以后,李婆婆四处求告无门,县衙因为她儿子未完成徭役就死了,还要她交粮代役,李婆婆哪里还有心思种粮,交不上,被人收了田屋,还要连夜把祖孙二人赶出家门。”
“什么!”青瞳双拳紧握。
“有个路过蠡县少年听说此事,连夜赶到庞各庄,正赶上衙差要撵走李婆婆,就上前劝阻,衙役见到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加上都得了吴老爷的好处,哪里会去理他……”
正说到这里,太子突然高叫起来:“离非,半天看不见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离非应了一声,道:“殿下,公主有事问臣。”
太子道:“理她干什么,还把自己当个正经主子不成,离非过来,不用和她废话。”
离非无奈答应,青瞳正听得紧张,就像被线牵着一样跟着他走,不住问:“后来怎么样,后来怎么样……”被她这样紧紧追着,离非尴尬起来,道:“明天再说吧。”青瞳哪里能等的了,不住哀求:“就说一句,少年怎么了?是不是微服出巡的朝廷大员,是不是他请天子剑杀了吴公子?李婆婆和小孙女现在怎么样……”
这哪里是一句,离非哭笑不得,低声道:“不是,那个少年不过江湖草莽,平时自己也很跋扈,他做了这些事,乡里都很奇怪呢。”
“离非!赶紧过来,还跟她罗嗦什么呢!”太子在一旁又叫起来。青瞳心里痒的像有小手抓一样,虽不说话了,可一双眼睛就那么楚楚动人的紧紧锁着离非,叫人再狠不下心拒绝,这目光让离非心停跳了一拍,他没时间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迅速塞进她手里,道:“我昨天听了曲后写的,才写了一半,你先看,千万要还我,切记……”话没说完人已经跟着太子走了。
青瞳拿起那片雪花宣纸,见上面用清秀的小楷写着:
蠡县城东庞各庄,有妇志节儿惨亡。
祖孙老幼何所赖?赖有薄田产菽粮!
翩翩五骑着黄裳,夺田霸屋气何扬!
使者将去惜不得,村惊户泣犬声丧。
嫠妇惶急无所措,抱孙倚门悲声放。
邻舍气噎无可劝,说到石人也凄惶。
后面的字迹渐渐潦草,可见离非心情激荡起来。
忽有里中任家子,慷慨好义血性郎。
横眉仗剑绝乡里,犹如古之荆轲赴秦乡!
理谕不动见白刃,纷纷人头血溅墙。
倒提髑髅投案去,大吏色变小吏忙。
推案问决秋后斩,闻此泣声遍山乡。
半边缟素哀山月,一轮血洒泣残阳。
四海之内皆赤子,义侠何独任家郎。
我辈侍臣应似彼,振臂而起维朝纲。
吾为任子长太息,中夜推枕绕彷徨。
最后四句字迹又规矩起来了,想必离非写这个的时候心情平复,可青瞳却更喜欢前面那样类似龙蛇飞舞的草字,尤其是一轮血洒泣残阳的泣字,被他写的真如血泪滴下一般。儒雅如同秋水春风的离非,原来也有激动的时候啊。
这个不难看懂,说的是一个姓任的杀了催饷的衙役,自己投案去了。青瞳幻想着他一手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手把五个人头抛到公堂的书案上,当真刺激。离非觉得他完全应该问斩,却羡慕他的血性,甚至说:“我辈侍臣应似彼,振臂而起维朝纲。”这话有些大胆,怪不得他临走反复说‘千万要还我,千万要还我’青瞳心中即为刚听到的事激荡不已,又为离非如此信任自己暗自高兴。
这一天的课上的不免有些走神,下课时照例太子先走,其他的众皇子才离开,离非跟着太子去了,青瞳还是最后一个,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了,她顺回去的东西已经不局限于炭。不用她说,小太监已经把每位皇子砚台里剩下的墨汁集起来,一点点倒在青瞳带来的小壶里。这个锡壶肚大口小,花纹十分精致,不知是哪个宫里投壶行酒令用的玩意,没什么损伤就扔了,是青瞳比较喜欢的东西,正好装墨汁不容易洒。另一个小太监就收集一面用过的宣纸,太学里的学生统一用的是澄心堂的雪花玉版,纸质细密莹润又托得住墨,湿了也不变形,字写上去个个乌黑发亮,青瞳正练字练得勤,这些纸反过来完全能用,用完了还可以引火糊窗,她才舍不得就这么扔了,今天还检到一个十九皇子不要了的紫毫湘妃竹毛笔,前面的毛峰略有点分毛,离秃还早着呢,算得上大丰收。
“你……”突然一个极其惊讶的声音自头上传来,青瞳拿着战利品正要出门,闻声抬头,就见离非站在门口,满脸惊讶的看着她。此刻她手里端着炭笸箩,脖子上挂着纸,腰里别着壶,活脱像个拾荒者。
她大羞,连眼睛也红起来了,挣扎道:“我、我我……我拿着玩的。”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声音,她慌乱的抬头,见离非目中分明有了晶莹的一点,这一下心里直如同被大锤子砸中,青瞳只觉一股酸热的气息从小腹直升上来,她呵呵的干笑着,道:“没什么……我、我,就是觉得好玩,我……我拿不拿都行的。”的
“我帮你拿。”离非把绑好的宣纸从她脖子上摘下来,声音有些发颤,青瞳呆呆望着他,突然展颜笑了,色如春花开放般艳丽,“好!”她把炭笸箩塞进离非手里,自己拿回宣纸,笑道:“你要拿就拿这个重的,我住的可挺远,你别嫌累啊!”事已如此,何必欲盖弥彰,困苦的生活不是过错,至少在青瞳心中,从来都不是。
离非的情绪倒是一时难以平复,“公主!”他道:“你别难过,其实我幼时也曾十分艰苦,直到被舅舅收留才……”
青瞳止住他,笑道:“说这些干什么呢,难道你不曾受过什么苦,而是一直锦衣玉食,就不能帮我拿东西了吗?”离非看着她,眉开目朗、意气飞扬,确实没有什么自怜自哀的神情,看来倒是自己迂腐了。他不由用欣赏的目光凝视着青瞳,青瞳见他盯着自己看,略有羞涩,岔开话题道:“对了离非,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太子那个跟屁虫呢?”
离非哑然,他是太子伴读,要说跟屁虫,他才是吧!停了一下才道:“我和殿下说忘了东西在太学里,殿下让我拿了自己去找他,他先去西苑玩去了。”
青瞳恍然,他想赶紧把那首诗拿回去吧,所以才推说忘了东西。青瞳从怀里拿出玉版递给离非,笑道:“拿回去也没用,我都背下来了,你还是有把柄在我手里。”
离非笑笑:“我不是怕你,如果被其他殿下看见,终归不好。”这两人都还只能算孩子,然而生活在宫廷这个大染缸里,也隐约感觉政治险恶,这类东西就算说不清哪里不好,也会自然而然的尽量避免。然而离非却不怕她知道,青瞳觉得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蜿蜒流淌,无比舒畅。
提起这个,青瞳又想起没听完的故事,小声问:“离非,那个姓任的少年最后就被斩首了吗?”
“没有。”离非神色有些古怪,也低声道:“这就是这个案子被压下成密档的原因,姓任的少年关进监牢第二天就不见了,吴少爷被他杀死在狱中,开膛破肚,死的极惨,原来他投案,就是为了杀死狱中的吴公子!第二日早上,知县被人发现时全身被帐子绑的紧紧的吊在公堂外面,嘴上贴着……呃……贴着吴少爷的靴子,脖子上挂着长长的字条,‘你喜欢给有钱人……捧臭脚,就捧个够吧!’”其实知县嘴上贴的是吴公子被割下来的命根子,字条上写的也是,喜欢舔xx就舔个够,只是离非觉得一来这话当着个女孩子不好出口,二来也太过血腥了些。
“全城百姓都出来观看,这丢了大脸的知县就离任了,后续的县令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纰漏,这旁各县以后的知县,倒个个成了勤政爱民的好官。”
“好!”青瞳拍手称快:“痛快,这等恶人就该得到报应,这姓任的是个英雄!”
离非皱起眉头,道:“上有朝廷的法度在,如果人人都如他一般快意恩仇,岂不是无法无天了?吴少爷固然该死,可也不能由他来动手,这个凶蛮的草莽,有机会定当抓他归案,明正典刑!”
青瞳吐吐舌头,不敢说了,过了一会忍不住问:“这姓任的叫什么名字?”
“名字就起得嚣张,叫做任平生!卷宗虽压下来,可是暗地里他仍是我大苑的通缉犯,抓到他的赏银是五千两。”
哇!五千两,好多钱啊,青瞳看着离非紧皱眉头的模样,心中暗暗祈祷那个任平生永远不要被人找到。
尽管有个小插曲,有离非陪伴的这一路还是无比愉快,等能远远的看见甘织宫了,就看见花笺正在路上等着,她每天这个时候都等着帮青瞳拿东西,突然见到多了个少年,好奇的不住打量离非,青瞳把纸墨等轻些的东西交给她,自己接过炭笸箩,对他道谢。
离非虽然还是未着冠的少年,见皇帝的嫔妃总有些忌讳,于是在此别过,自去西苑找太子去了。远处花笺看了离非一眼,不知说了些什么,青瞳已经笑着追着她打,少女的笑声伴着咯吱咯吱踩雪声,一会就跑远了。的
自此离非只要能寻到机会,总是帮青瞳拿东西,青瞳也再不推脱,直接将最重的塞给他,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去,对于她来说,这个太学,实在上的愉快极了,这飞扬的青春,也实在美好极了!
第一章 无物似情浓 六、作业
转眼青瞳上学已经两年多了,除了九皇子等自持身份的几个大人物,她已经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好感。只有太子仍然和她不睦,两人早上上学一见面先各自冷哼,然后齐齐转头坐回自己座位,这个像一般人说早上好一样的开场白重复了两年多没错过,离非毕竟年长几岁,看了只觉得好笑。两个别扭小孩死守着大概已经忘记了原因的仇恨,愣是一直没说话,只是离非和青瞳每天聊一会,太子已经不管了。
随着他们长大,太傅的功课已经越来越难了,只有少数皇子能得到表扬,大多数人都学的很吃力。一日太傅功课留的难些,青瞳回去整写了两个时辰才写完,第二天大家把功课交上去,太傅一张一张的细看,过一会他皱起眉头,指着一张问:“这个谁的?”十二皇子紧张的站起来,太傅道:“字迹潦草,词不达意!回去重写!”
又拿起一张喝道:“子曰‘窈窕淑女,君子好俅’?何时子这样曰过了?连圣贤之言都不记得,回去将论语抄写三遍!少一个字明天就不用来了!”将功课直接惯到地上,十六皇子脸红过耳,捡起来灰溜溜的回座。再拿起一张字迹歪斜的眉头紧锁,这是新近上学最小的二十六皇子所作,他只有七岁,见太傅拿着自己的功课吓得小脸雪白,太傅比量他一下才道:“到底年幼,也难为你了。”又拿起其他的功课看,终于有一份让他眉头舒展开来,太傅赞许的看了一眼九皇子:“九殿下这份立意新颖,颇有才情!”,九皇子面上表情不变,眼底却也透出一丝骄傲。
太傅继续看下去,突然‘咦’了一声:“这份是谁的?”青瞳紧张的站起来,太傅点头道:“虽说涉猎少些,且有不认识的字,但是通篇大气磅礴,立意高远,更是难得!浮萍本是无根之物,世人提起此物,莫不哀叹自怜,你却说‘漂泊莫怨轻薄水,处处任我逍遥行’恩,当真不错!”青瞳开心坐下,九皇子很意外,冷冷瞟了她一眼。太傅全部看完,扳着脸打量众人:“十五位殿下,一位公主,四个太子伴读,共应二十份,此处只有十九份,是何人没交功课?”
大家齐齐低下头,半晌太子才站起来,脸色也有些发白,可见他也是怕的。他脑筋其实不十分聪明,人又有些贪玩,昨日写了几个字写不下去,只道是歇歇脑子玩一会,结果就忘了做。
太傅道:“太子!你是一国储君,众人表率,何以连功课都不作?”太子诺诺:“我昨天身体不适,忘记了……”孙太傅道:“身体不适?臣要去御医处调档来查。”太子诺诺道:“别,我、一点小病,我并没有传唤太医。”太傅盯了他半晌道:“换了别人或许尚可,可太子是未来君主,皇上将国之未来托付老臣,老臣就要负起责任。”他站起来对着太子一辑到地,然后举起戒尺:“殿下,臣得罪了。”
太子大惊:“你要打我?”他不比别的皇子,乃是一国储君,太傅虽是师傅,可也是臣子,打太子的权利还是没有的。
太傅表情严肃:“臣不敢,太子可知为何别的皇子都是自己听课,而您有四位伴读?”太子面色发白,半晌才点头。太傅道:“太子伴读是现在储君良伴,将来朝中良臣,既要护卫太子安危,又要督使太子勤学,殿下功课未完成,也有你们的责任,现在就由你们替太子受戒。你们把手伸出来。”
离非等四人皆垂头而出,太傅拿起戒尺,每人重重打了十下,因离非是宁国公的外甥、太子的远房表兄,且他最年长,又多打了十下。太子眼里泪花乱转,九皇子面无表情,只嘴角微微带着冷笑,有几个皇子幸灾乐祸的看着。
板子一下下打在离非手上,青瞳心里一跳跳的难受,回到甘织宫做完今天的窗课,她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戒尺的影子,想着每一下打的都是第一日同太子打架,离非那只冲她伸出来的发着光的手,都是那只帮着她拿炭拿水、不嫌脏累的手,青瞳真恨不得捉过来替他揉揉才好。不知道那个臭太子今天的功课有没有做,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