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征万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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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有任何问题，文件是正确的。对不起，我只是个人好奇而已，诸位请随我来吧，我带大家进程，安排大家先住下，并去看你们的店铺，顺便要告诉大家在君士坦丁堡经商期间所应该注意的事情，请吧。”
面对着有些罗嗦的保罗，塔扬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被身边的哈萨木听到，低声问他，“是什么让您这么忧郁呢？”
“不，不是忧虑，是高兴，这么热情周到的年轻官吏，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们真走运，他也是一个生瓜蛋子，不知道继承他父亲的工作才几天。你看，连向导都不用找了吧。”
正说着，一群孩子拥了过来，有男孩也有女孩，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十多岁，小的才五六岁。
“先生，需要向导吗，熟悉城里的每一条街道，尤其是富人区的经典建筑，一天只需要一个银币，可以吗？”
“孩子们，孩子们，去问问其他人吧，这些客人由我来带领他们进城，”保罗和善地向孩子们进行解释，“来吧，给远方来的朋友们让一让好吗？”
孩子们很无奈，也很失望，看来他们对保罗先生带来的失望已经习惯了，居然没有坚持的意思，“哦，好吧，保罗先生。”
保罗有些抱歉地看了看众人，“没办法，哪个地方都有穷人，穷人家的孩子，没办法，靠这个赚点小钱，贴补一下家用。”
“那富人家的孩子呢？”越儿好奇地问。
“富人家的孩子当然都被送到学校里去读书了，还有一些孩子跟你一样，跟着他们的家庭教师一起学习，你可真幸运，有一位年轻、美丽、博学的家庭教师。”保罗边回答，还不忘称赞和恭维海伦。
“谢谢您的称赞，保罗先生。”海伦礼貌地向保罗道谢，这个年轻的官员可真是够罗嗦的，不过能听到这样的赞美，海伦觉得还是很受用。
越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耳边又响起了那些孩子的招徕生意声，“熟悉城里每一条街道的向导，一天只需要一个银币，需要向导吗？”
越儿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转身回去看那群孩子，发现忙着招徕生意的是男孩子，而那些女孩子正集中在一起看着自己，好像边看还边评论呢。
越儿冲她们笑了笑，她们也对越儿笑了笑，然后又欢快地跑开了。
能跟她们一起玩就好了，越儿悻悻地想，然后又想到了长安城那些和自己玩的小伙伴，然后想到了自己的血汗，然后，她想到了哥哥。对啊，哥哥是不是已经到了呢？
“保罗先生，请问所有的外国商人，都是您接待的吗？”越儿突然急切地问保罗，这可是一个关键的问题，也是她一直没想起来的问题。
“哦，不，不，我只负责接待东方来的阿拉伯商人，其他地方的不归我接待，我们是专人专职，你不知道每天会有多少外国商人来到君士坦丁堡，这里是罗马的中心，而罗马又是世界的中心……”保罗的话匣子一打开，就不会轻易刹住了，看得出来，这小伙子也很渊博，同样很健谈。
越儿可没耐心听他讲罗马帝国，她关心的是胞兄的消息，于是怯生生地打断他的话头，“很抱歉打断您一下，您知道从北边草原来的商人，都住在什么地方？”
保罗对自己被打断毫不在意，不知道是他天生的一副好脾气，还是经常被人打断话题成为了一种习惯。
“什么？北边？保加尔人还是斯拉夫人？高加索人？哈扎尔人？还是突厥人？”保罗对这个问题还真有些说不上，就问了一些补充问题进行确认，说到这些民族的时候，保罗不经意地用罗马帝国的官方语言希腊语了，而越儿也没有在意，她依然能听得懂。
越儿也不能立即回答，歪着头想了一下，“恩，就算突厥人吧？”
“哦，不，突厥人，他们从不经商，他们在北方大草原上骑马打猎放牧牛羊，靠战争和劫掠村寨发财，不管是佩彻涅格人还是哈扎尔人，他们不会经商，他们也从不经商，”保罗撇了撇嘴，直摇头，“保加尔人和斯拉夫人也是这样，我们这里从来没有野蛮人来经商，都是我们的商人坐船，穿过黑海到达哈扎尔汗国或者前高加索，到达他们的部落，用我们的货物去换取他们的毛皮和金属制品。”
“难道，他们就从不来这里经商吗？”越儿有些着急了。
“听我的祖父说过，许多年前，中亚的粟特人从北边绕过波斯前来这里经商，那时，突厥人所有的部落被一位伟大的可汗统治着，他的统治疆域能达到你们的大唐边界和我们罗马的边界，那可汗和我们的皇帝达成了缔约，给善于经商的粟特人打开了一条草原的商路，可是没维持多少年，随着可汗的死去，突厥人很快又分裂了许多部落，互相攻杀，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你不知道，佩彻涅格人，突厥人的一个分支，他们相当残忍，他们生吃动物的肉，和高加索雪山上的山民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野蛮部落，真正的野蛮人，打仗总是一哄而上……”
听着保罗的话，越儿有些绝望了。
海伦赶紧打断了他，“谢谢您的指点，够了，十分感谢，”又转向了越儿，只用她们之间才能听得懂的汉语安慰她，“越儿，不要担心，你哥哥不会有事情的。”
保罗看着脸色发白的越儿，再看一边使劲安慰她的海伦，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俊秀的脸不禁红了起来，“娜达小姐，您还好吗？”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门后，这里是君士坦丁堡的第一道城墙上的卡利西乌斯城门。######第23章 君堡见闻（上）
高大的城门，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它的顶端。不知道是什么古老而结实的木头制成的厚重的城门，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铁皮，上面铸造成很多的尖刺，圆形的门钉有些是黄金色的，闪烁着富贵的光泽。
再看城墙，底部是巨石，方形的大石头夯实地埋在下面，城墙上，无数经过特殊烧制的大块方砖修砌起来，这里的砖和砖之间，你不会看到一丝的缝隙，而至于城墙本身，据说就是大力士用长矛来刺，也休想刺进，再说了，一般也没哪个军队傻到派大力士用长矛来攻击如此坚固和厚实的城墙。
“怎么样？是不是很坚固？这个城市自从建立起到现在，从没有被敌人从外面攻占过一次。”保罗很是自豪地说。
越儿抬头四外望去，突然她发现了一件东西，在城墙上有些奇怪，和坚固的城墙有些不相符合，“保罗先生，那是什么？”
顺着越儿指去的方向，众人看到的是一条引水渠。
“哦，没什么，一条废弃的高架引水渠道。有些奇怪是吗？一般的引水渠都是在下面，像地沟一样，可那样的很容易被敌人掐断，一旦引水渠被控制，这个城市就危险了，所以这里有八条引水渠，除了三条是地下的，五条都是高空的，这需要智慧，可伟大的君士坦丁大帝和他的工人们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条已经废弃了，但新的引水渠已经取代了它，放心，今晚保证各位能洗上舒服的热水澡。”
越儿对保罗的城市自豪兴趣不大，她悄悄地对海伦说，“我怎么看着像一把钥匙呢，我们大唐的钥匙。”
海伦对越儿的话只是一笑，并没有在意，她没见过大唐的钥匙，难道大唐的钥匙细细长长的，像条引水渠？
“欢迎来到罗马，欢迎来到君士坦丁堡！”
保罗在众人面前，微笑着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如一个忠诚老练的仆人。
“诸位请随我先到你们的住地，如果想游览君士坦丁堡，请先告诉我，我带你们去，这只能在你们抵达这里的头三天，后面的宝贵时间请抓紧出售你们的货物，记住，你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说话间，众人跟随保罗穿过了城门，来到一条笔直的大道上。
“这里是君士坦丁堡的主干道，君堡共有两条贯穿全城的主街，一条是著名的梅塞大道，一条就是诸位脚下的这条大街。”
顺着他的指引，众人发现自己正站在这条常常的街道上，这条大路笔直地向前延伸，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街道上的人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却并不显得拥挤。路面是青石铺砌而成，走在上面也很舒适，即使在雨季，这里也不会生成积水。街道两边种植着各种的树木，在繁茂是能在猎人下为行人们撑起一片片的绿色荫凉，除了树木，还有很多的石头雕塑，形成了这里的另一道风景。
“自从永恒之城罗马被蛮族人攻陷，君士坦丁堡就成为了罗马帝国的延续，几百年来这里始终是帝国的精神支柱，看，这个城市的很多标志性建筑，就是从罗马的旧城区拆来的。”作为这个城市的使者，保罗自豪地向众人介绍着自己的城市。
对于这样一座伟大的城市，越儿一走进城门，就能感受到她的伟大。
这里是她旅程的终点吗？也许是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越儿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因为行走在这条街道上，她总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不像撒马尔罕，也不像大马士革，她的脚下踩的是泥土，一个城市的泥土，让她有一种到了家的感觉。如果不是热情周到的保罗，越儿对这个伟大的城市，更会有一种异乡的陌生感。
对于这种陌生，越儿觉得是来自自己的三个月的居住期，这对于她来说非常关键，在这三个月中，既要出售货物，还要找机会寻找兄长，这实在是件很难办的事情，尤其是这里的官员还限制外国商人的活动范围，不得从事与商业活动无关的事情。
但不管如何，自己已经成功地到达了这个城市，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也只有在抵达了君士坦丁堡，才有和哥哥重逢的机会呢。眼下，也只有静静地等机会的到来了。
沿着街道向城里走，越儿等人看到了更多的新风格的建筑，虽然和雅典的有些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尤其是街道边有一些造型新颖的方尖碑，上面还有一些文字。
这里的风情和东方果然不同，不要说来自遥远大唐的越儿，就是大马士革来的阿拉伯人，也对这个古老和伟大的城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都睁大着眼睛，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突然越儿注意到了什么，赶紧叫前面的向导，“保罗先生，有个问题能请教一下吗？”
保罗赶紧停着脚步，来到她身边，“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娜达小姐？”
“保罗先生，我发现有些地方好象有火烧过的痕迹，尤其是一些石头建筑的底部，而且不仅仅是一个地方，所以我想是不是贵地，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一次大火啊？”
越儿的希腊语很流利，这里面主要是海伦的功劳，她的语言教育使越儿在今天的君士坦丁堡里和任何人交流起来，几乎没有任何障碍，所以她的话彻底让保罗感到震惊了。
“怪不得娜达小姐小小年纪，就是大马士革优秀的珠宝商呢，眼力果然好啊，实不相瞒，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大火，大火烧掉了大半个城市，现在的城市还是在那之后重建的，不过那场大火发生在了两百年前。”
“是因为什么？雷电吗？”越儿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保罗。
“不，是一场暴乱，一个叫吉莫的组织带领市民反抗查士丁尼一世皇帝手下的官吏的苛税和残暴而发动的，后来皇帝和他的军队在蛮族雇佣军的帮助下镇压了暴乱，但暴乱中的大火焚毁了大半个城市，甚至包括圣索非亚大教堂，后来皇帝陛下重新建立了这个城市，也重新修建了圣索非亚大教堂，就是今天的这个样子。”
其实，每一个古老的城市都有自己的故事，岁月的沧桑中充满了无数的苦难和甜蜜，共同构筑起了昨日的记忆，君士坦丁堡如此，大马士革也如此，遥远的大唐长安也是如此。
“那个皇帝叫什么？查士丁尼一世？好奇怪的名字啊。”越儿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皇帝的名字感兴趣了，但她知道议论皇帝的名字有些不好，即使是两百年前的已故皇帝，赶紧左右看了一眼。
保罗似乎对皇帝的名字没有东方式的忌讳，他大胆地给越儿解释，“哦，因为他是叫这个名字的第一个皇帝，名字你可以叫，别人也可以叫，所以在罗马，第一个叫查士丁尼的人做皇帝了，就叫查士丁尼一世，第二个叫查士丁尼的人作皇帝了，就叫查士丁尼二世，没什么的，是不是和你们国家的不一样啊。”
“那，保罗先生，有没有一个叫查士丁尼二世的皇帝呢？”越儿的好奇心上来了，对这样的问题穷追不放。
这次保罗有紧张了，他向四外看了看，好在并没有什么人，他压低了声音告诉越儿，“声音小点，这个皇帝已经被赶下台好几年了，现在被流放在了北方。”
“啊？”越儿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问题，居然还问到点子上了，“他为什么被赶下台啊？”
“不知道，可能还是因为苛税吧，”保罗摇了摇头，“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呢，只听说他被政变的军官抓住了，然后被割掉了鼻子，将他流放到了车绳，就是北方一个靠近野蛮人的地方，让他这一辈子也别回到城堡里来。”
没鼻子的皇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是一个奇怪的国家，居然把人的鼻子割掉，越儿无奈地耸了下小肩膀，继续向前走去。
路在向前延展，直直地通向城市中心提奥多西广场，在那里，能看到美丽的皇宫，庄严的圣索非亚大教堂，雄伟的元老院，以及壮观的竞技场。
越儿就是听保罗这么一说，被割掉鼻子的皇帝被流放到了遥远的帝国北方，看来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有朝一日和这个没鼻子的皇帝面对面，这对于第一次进城的越儿，是想到不敢想的。
第一次走在君士坦丁堡的大街上，越儿的心情逐渐高兴了起来，她的眼睛渐渐离开了地面，离开了沉默了许多年的石头和建筑，开始观察树木和街道上的人流。
也许冥冥之中上苍都注定了今生的一切，既然无法改变眼前的现实，就坦然接受吧。人很多时候过于追求远方的风景，往往忽略了身边的，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