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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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理、沈瑞两人联袂而来;已经被引到正院;沈瑾趋行几步上前;拱手道:“六族兄;瑞二弟……”
沈瑞身上有孝;沈瑾的迁居宴时没有来;如今还是头一回来这御赐宅邸。沈理本不愿理会沈瑾私事;可因关系沈氏一族名声;不得不插手;也是带了几分不情不愿。要不是沈瑞劝着;沈理还在踌躇。
如今沈理决定插手;却也不愿领沈瑾的人情;就拉了沈瑞过来。
族兄弟几个进了客厅;宾主落座。
沈理便也不啰嗦;直陈来意:“如今京中多功勋人家多关注你的亲事;本轮不到我这族兄插嘴;只是瑞哥儿担心令尊在南边有主张;我们就过来瞧瞧。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心中有成算没有?”
沈瑾一愣;随即望向沈瑞的目光就带了感激。
沈瑞能想到沈举人的秉性;沈瑾如何不知?方才急匆匆地叫人往沈理处送帖子;便是心中有了决断。
能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便只有沈瑞这个弟弟了。沈瑾心中酸酸涩涩中生了一丝暖意;虽晓得沈理素来清高;能俯身过问此事是看在沈瑞的面上;却也领沈理的情分;便道:“今日恩师传召;提及姻缘之事;只是父母在南边;我正想是否请六族兄出面帮忙……”
方才过来前;沈理方与沈瑞提及去年应天府乡试主考刘忠;对于旁人找了刘忠的门路;为沈理提亲并不意外;只好奇道:“刘大人提的是哪一家?”
沈瑾犹豫了一下道:“是李阁老家……”
沈理闻言;不由皱眉;望向沈瑾的目光就带了探究。
虽说沈理自己是状元;娶的也是阁老家的千金;可是他与谢阁老有师生之谊;且与谢氏定亲时不过一举人;谢阁老也是在学士任上;还没有入阁;等到后来沈理高中状元;成就翁婿双状元;也是士林佳话;即便有人嫉妒;也难以为人诟病;沈瑾眼下却是不同。
李东阳是三阁老之一;家中并无未出阁的女儿;却有个将及笄的嫡长孙女。真要论起来;以沈瑾的状元身份;阁老府的孙女婿也当得。可是在世人眼中;沈瑾却有攀附之嫌。
对于沈瑾来说;这门亲事虽是“锦上添花”;却是有利有弊。不过沈瑾能自己提出来;想必心中有了决断;沈理无心反对;可想到谢家那边的意思;到底有些心烦。
要是沈瑾的亲事与三阁老不相于;沈理这族兄能出面就出面了;偏生是李家;这让谢家怎么想?
沈瑾只觉得面上滚烫;忙用眼角扫像沈瑞;眼见他并无轻鄙之色;方松了一口气;道:“六族兄;并非小弟有心攀附高门;只是……为防万一……”
“不告而娶”虽是不孝的罪过;不过沈瑾想想四房乱七八糟的家事;只能未雨绸缪。到他跟前透话的人家有几家;李阁老家最是显赫;就算沈举人在南边胡乱给他订了亲事;对方知晓阁老府看中孙女婿;也不敢同阁老府抢亲。
沈理定定地看着沈瑾;皱眉道:“真要有了万一;这样就妥当了?到时你身上少不得多一重‘嫌贫爱富;罪过……”
沈瑾没有直接说明“防”的是什么;不过沈理也不会误会;却依旧是觉得不妥。
沈瑾苦笑道:“小弟也想事事周全;却是有心无力;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沈理看了看沈瑾;又看了看沈瑞;道:“瑞哥儿可有话说?”
沈瑞方才想着后世李东阳的履历;道:“我倒是觉得这门亲事极妥当;瑾大哥状元身份入朝;起步虽比寻常进士好些;可有个得力的姻亲为助;以后也能平顺些。”
李东阳在历史上可有“立朝五十年;柄国十八载”的评价;如此算下来;他弘治八年入阁;要到正德七年才以首辅身份致仕;继任者为杨廷和。
不管是对沈瑾本人来说;还是对沈家族人来说;多这一门显赫姻亲都是好事。最起码正德初年的风波中;多一份庇佑。
亲事是沈瑾自己拿的主意;沈瑞的话说的也不无道理;沈理便点点头;道:“瑞哥儿说的也在理;只是要依规而行;勿要太急切;省的落人口舌。”
沈瑾道:“那是自然;正想要往南边去信;将恩师做媒之事禀知父母。”
就算沈举人另有打算;听到阁老府的亲事;也该知难而退了。
直到此时;沈瑾提着的心才算放下。
当年沈举人为了前程;能舍弃嫡子;如今为了钱财;也能胡乱给长子定亲。都说“知子莫若父”;搁在沈家四房;却也是“知父莫若子”。沈瑾晓得父亲的人品;贪财是要紧的;可骨子里却是畏惧权势。就算那边胡乱给订了亲事;等听到阁老府的名头;也会想方设法悄悄给掩下。
难得沈理、沈瑞过来;沈瑾自是要留客。
因沈瑞在孝中;沈理就没有上酒;只叫人去要了一桌席面;留沈理、沈瑞晚饭。
沈理虽依旧不喜沈瑾;可如今族兄弟两人都在翰林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少不得也指点一二。沈瑾都恭敬地听了;对沈理十分感激。
沈瑞与两位状元同桌;听着翰林院里的事情;津津有味;莫名生出几分向往来。他本不是喜欢弄权的性子;如今一心科举也是为了日子更随顺罢了。翰林官清贵;前程又好;自然是沈瑞心中的首选。
沈理如此受教;并无少年得志的轻狂;对于沈理过去的冷淡也毫无怨言;对沈瑞更是如同胞手足相待;沈理并不觉得欣喜;反而多了几分思量。
等到从赐宅出来;沈理对沈瑞道:“沈瑾城府不浅;连生身之父都能如此防范算计;到底失于厚道;没有利益攸关还罢;到了利益攸关之时;却是不可信;还是要有几分提防……”
沈瑞一时无语;好一会儿道:“此事我虽旁观;不过所思所想;却是与瑾大哥大同小异。”
沈理摇头道:“沈瑾太贪心了些;换做瑞哥儿处在这个立场;即便也自由主意;也不会如此……”
沈瑾的“以防万一”;何尝不是陷父于不义?到了那时;胡乱给儿子定亲退亲的是沈举人;错处也是沈举人;沈瑾依旧能如心愿地娶高门女。
沈瑞摸了摸下巴;要是换做自己的话;即便没有出继出来;也早就想法子从沈举人处将婚姻处置权拿到手了;不会因所谓“孝道”;就听由沈举人做主。沈瑾的性子;到底有些绵柔;缺少果决。
不管怎样说;有沈举人这样坑儿子的爹;沈瑾都够倒霉的。
沈理的话虽带了偏见;可也有道理在里面;沈瑞便记在心上。左右他对沈瑾也是面子情;并无与对方做知心兄弟的意思。
等回到尚书府;沈瑞去上房见了徐氏。
徐氏同样不喜沈瑾;不过听到沈瑞提及沈瑾的亲事;也少不得过问两句。待听闻是李阁老家;徐氏面色不由沉重:“虽是得力姻亲;可‘齐大非偶;;落在外人眼中到底难看……”
沈家已经出了一个阁老女婿;再来一个;落在外人眼中;不管内情如何;风言风语却是少不了了。
“不过几句口舌;里子实惠就好。四房人丁凋零;长辈无人出仕;也无近支堂亲;正需得力姻亲……瑾大哥是状元及第;娶阁老府的孙女婿;也算不上高攀……”沈瑞道。
徐氏神色稍缓:“只能想好处了……”
沈瑾如何;又于徐氏何事?她担心的;不过是沈瑾在官场有不顺处牵连到沈瑞身上;如今沈瑾给自己寻得力姻亲;以后再有难处也不会总寻沈瑞;对于徐氏来说也算好事。她虽是性子宽厚;并不禁止沈瑞与本生亲人往来;可想到故去的孙氏;对于郑氏母子实是难生好感。
要是寻常少年;看到沈瑾高中状元、接亲阁老府;就算是不嫉妒;也会心生羡慕;沈瑞却是如此大气从容;落在徐氏眼中;心中也不禁与有荣焉;这是她为二房择的嗣子;二房后继有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事在萧墙(三)
今年京城春短;从脱棉衣开始;天气就迅速地热了起来;等到四月底;就感觉如同似在三伏天;白日里跟下火一般。
大人还罢;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少不得遭罪。偏生早晚又凉;也不敢太添减衣服。
“今年的天气邪乎的很;这还不到端午呢……”三太太拿着湿帕子;一边给儿子擦了下腋窝;一边对丈夫道。
三老爷手上也拿着折扇;在旁边给儿子煽风。
四哥儿虽虚岁算五算;实际不过三岁半;却是小人精儿;光着小胸脯被父母围着有些羞涩;往三太太身上靠了靠:“爹;娘;不热……”
额头上汗津津;后背都湿透了;哪里能不热?
三太太爱怜地抚了抚儿子的头顶;三老爷想起上房那边;道:“这两日叫人吩咐厨房多预备些清淡吃食;大嫂也畏热;又上了年岁……”
三太太道:“已经叫人买了不少青瓜备着;做馅饼做汤都是好的;大嫂都爱吃……”说到这里;不免又担心三老爷道:“老爷也要仔细身体;当差虽体面;可这一天天下来也熬人……”
三老爷不以为然道:“过了端午就好了;到时候衙门里就有冰供着……”
四哥儿父母紧盯着;仆妇丫鬟也不敢错眼;倒是一日日好好的;徐氏却开始苦夏;饮食不调;精神不济起来。
沈瑞虽闭门读书;也没有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晨昏定省;自是立时就发觉了。
三老爷、三太太都惊动了;三老爷不放心;还使人往衙门里告了假。
等到请了大夫过来;只说是体热;开了两剂清热去火的方子。
眼见众人都满脸担忧;徐氏苦笑道:“到底是老了;多年不苦夏;又开始折腾起来……”
三老爷道:“这样天气;别说大嫂是爱苦夏的;就是我这不畏热的;见天也难受……”
徐氏虽知晓三老爷是担忧自己;不过还是道:“三叔还是往衙门去;我这没有什么;怎么好随便耽搁差事?你去了还不到一年;还是当更谨慎小心些。
三老爷摆摆手道:“大嫂放心;我那边差事清闲;请假无碍的……”
三老爷是中书舍人;隶属中书科;有舍人二十人;;掌缮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除了中书科舍人之外;另有文华殿、武英殿当直及属内阁诰敕房、制敕房中书舍人;员额不定。文华殿舍人;掌奉旨缮写书籍;武英殿舍人;掌奉旨篆写册宝、图书、册页;诰敕房舍人;掌书办文官诰敕;翻译敕、揭帖;兵部记功、勘合底簿;制敕房舍人;掌、诰命、册表、宝文、玉牒、讲章、碑额、题奏等机密文书;各王府敕符底簿。
五类舍人加起来;足有百十来号人;后四类属于直殿舍人;身上有具体差事;日日都不得闲;中书舍人这里;就显得格外清闲;就算偶有诰敕、制诏的差事;前面有多少老舍人轮着;也落不到三老爷头上。别说偶尔请一日假;就是顶着中书舍人头衔;连续告病不当值的大有人在。
徐氏也知晓些;便不在啰嗦;只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眼见徐氏恹恹;沈瑞道:“母亲;要不然过几日儿子奉母亲往西山庄子去住吧……西山到底凉快些……”
徐氏摇摇头道:“不用折腾;这几日换季;这才不舒坦;过几日就好了…
不管三老爷夫妇与沈瑞怎么劝;徐氏到底不肯去郊外避暑;一是不放心三老爷一家;二是不愿耽搁沈瑞读书。
沈瑞虽是守孝读书;人不好老往外跑;可不管是沈理还是王守仁都格外关注他的学习进度;文章早先都是每旬叫人送过一次;仔细批改点评了的;等到三月后就改了五日一看。等到休沐得空的时候;这两人也常往这边来;亲自教导沈瑞。
不管是沈理还是王守仁都不是太功利的性子;换做往常也不会这般催促沈瑞;如今沈谨横空出世;沈瑞尚且不动如山;这两位却难免为沈瑞多思所想。
沈瑞虽出继二房;可沈瑾依旧是他的本生兄长;两人关系是撕把不开;要是沈瑞在科举上成绩中庸;世人难免比较;对沈瑞也会刻薄挑剔的多。
不管是作为兄长;还是作为老师;沈理与王守仁都盼着沈瑞能顺遂;自是不愿意他落到尴尬的境地去。因此;这两人一边喜欢沈瑞的不妒宽和;一边则是暗恨他的不上进;盯着他的功课这才更紧了。
前门外大街;沈珠挑起马车帘;抬着望向眼前的巍峨城墙;恍若隔世。
放下车帘;回头看了眼旁边穿着儒服的青年;沈珠道:“二哥;进了城;咱们……先往哪家去?”
旁边坐着的青年不是旁人;正是沈珠的堂兄沈玲。
沈玲早年虽行商贾之事;可自打弘治十四年跟在族伯沈洲身边;几年下来;不仅身上捐了监生功名;跟着沈洲读书也略有小成;即便还不到举业的时候;也抹去了市井之气;看着像个儒雅的读书人了。
听了沈珠的话;沈玲有些犹豫。他是奉沈洲之命上京;进城后本当去最亲近的二房处;可此次是陪客;为的是三房的事;沈洲吩咐他上京找的人也是沈理。
“还是先往六族兄那边;回头再去拜见二房与五房长辈。”沈玲略一思量;就有了决断。
三房这样的麻烦事;里面还搅合着四房;并不适合拿到二房去说;且不说二房大族伯故去;朝中没了支撑;就是沈瑞的身份;也不适合参合件这件事中去。
沈珠面上不变;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五房;还是二房;沈珠都不想见。要不是家中遭难;不得不上京求援;他连京城也不想来。
随着两次乡试落第;沈珠早年的得意;早已化为乌有;如今越来越不爱见人;倒是将早年的招摇轻浮都褪个于于净净。
等到堂兄弟两个来了沈理宅;请人往里面传话时;沈理并不在家中;谢氏听说是松江族亲到了;不免有些意外;询问管家道:“近日并不曾听老爷提起有族亲到京;这是哪一房的?不会是外人借名来攀附的吧?”
管家认识沈玲;道:“是三房的玲二爷与珠九爷……早年都进过京的;也拜见过太太……”
谢氏这才想起两人;带了好奇道:“竟然是他们两个;那个沈玲不是跟在二房族叔在南京;莫不是南京有事?”
管家自是不知;谢氏虽好奇;可叔嫂需避讳;虽叫了两人相见;也不好多问;只吩咐人预备客房留客。不过是一句吩咐;本以为沈玲会领了堂弟往二房去;毕竟在外人眼中;沈玲如今依附二房;不想沈玲道谢后;真的带了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