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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部分

大明望族-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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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水路南下……只是如此一来;中秋节三哥恐要在路上过了……”

    徐氏待小辈向来宽和;沈沧却是颇有威严摸样。

    眼见徐氏点头;沈珏又是兴奋;又是忐忑:“一个节不过又有什么?只是……伯娘……大伯那里……”

    徐氏笑道:“你大伯那里伯娘去说……你且安安心心休养几日;这次既要去南边;除了松江府要走一趟;南昌府那里三哥少不得也要去一趟;这一这趟下来就要半年功夫;怕是要等明年才能折返……”

    沈珏这半年实是将自己拘得太狠;都不像他平素性子。有上进心虽然是好事;可徐氏也怕他熬坏了身。虽说身为二房子嗣;功名很重要;可要是用身体损毁去换取功名;那就是得不偿失。

    沈珏立时喜笑颜开:“自然要去父亲那边;侄儿前年过去时还结交了几个好朋友呢……这一别经年;倒是真想念了……”

    等到沈沧落衙回来;听徐氏提及此事;并未反对。

    年轻人本就不该闭门读死书;就是他当年乡试失利后也曾出京游学。开阔开阔视野;总比关在家中自怨自艾的强。

    倒是三老爷;听闻沈珏要准备南下;只当他受不得挫折;打人叫到跟前

    “平素瞧你也不是小孩子模样;怎就这么没担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觉得没脸见人了?你才十几岁;这又是头一次落第;要是这个都受不得;那胡子头都白了的那些岂不是该直接拿根绳子吊死了事?”三老爷冷哼道。

    沈珏忙道:“好三叔;侄儿可不是乔永德那样的人……实是前年随父亲南下时;与那边叔祖父约好过去探望的……正好前一阵子读书也读得腻烦了;侄儿想要趁机歇一歇;这才想着南下;先去松江;随后再去南昌父亲那里……”

    三老爷见他不似作伪;神色才稍缓:“如此便好。要是你因一点挫折就想着躲起来不见人;那也不配做我的侄儿科举之路;有几人能一帆风顺;就是状元爷也有落第时候;何况你我?如今不过是童试;连正经考试都算不上。等到了乡试、会试;耽搁多年的大有人在;没有坚韧性子;难在科举之路上走到头”

    沈珏束手听了。

    三老爷见他老实听了;脸上并无郁色;倒是羡慕不已。

    之前他眼见着沈珏的努力;想着“天道酬勤”四字;本以为沈珏会顺顺利利过去。毕竟同乡试比起来;院试要容易的多;北直隶的院试录取人数比其他地方也多。加上按照沈瑞前头那套“总结归纳”的学习方法与对考官履历的详尽消息;原本就比寒门士子多了许多便宜。

    没想到;考场变化莫测;一朝不慎;就是落第。

    这使得三老爷不由惊醒;对于明年乡试;也莫名带了几分畏惧。眼下;虽是在训丨诫沈珏;实际上三老爷也在说服自己。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沈珏落第院试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没几日族人亲戚就都知晓此事;倒是想法各异。不过这事无需贺喜;大家只需做不知就好;也没有谁会那么不知趣专门为此事登门说道。

    幸灾乐祸的自然是乔永德;要说沈家堂兄弟几人;沈瑞还远一层;沈珏可是他名义上的嫡亲姑表弟;且年纪又比他小两岁;平素往来就没有多少恭敬;要是让他一朝等榜岂不是尾巴翘得更厉害了?

    担心的是五房大太太郭氏。

    郭氏由沈珏想到幼子沈全身上;南京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即便院试结果早已出来;可沈全到底是不是榜上;京中依旧不知。

    与沈珏不同;沈全已经十九岁;这已经是第三次参加院试;这次南下前又努力学习了两年;要是再次落第;那定是打击不小。况且还有亲家那边也在等着;两家婚期就定在年底操办;要是沈全落第;那面上也不好看。

    “恨铁不成钢”的则是沈械了。

    在他看来;沈珏样样都比沈瑞强出一头去。之前与小长房嗣子失之交臂;还能说有孙氏与徐氏的渊源在前;如今在读书科举上;沈珏即便不过沈瑞;也不当差了去。

    只是如今他不再是胞兄;也没权利去训丨斥沈珏;只能私下与妻子道:“珏哥真是不争气;尚书府那样门第;正需要子嗣继承荣光;如今一个童子试都卡了;怕是那边长辈要对珏哥失望了……”

    械大奶奶因是女子;心思细腻;就想的多些:“大爷是五叔胞兄;自然是为五叔着急。换做那边长辈;说不得乐观其成。五叔与瑞二叔同庚;五叔读书资质又不亚于瑞二叔。要是五叔今年过了院试;明年同瑞二叔一起下场;堂兄弟两个都中了还罢;要是一上一下;岂不是尴尬?”

    沈械摇头道:“没听说科举上还论伯仲的难道珏哥是小二房嗣子;就要让瑞哥一头不成?”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械为人方正;最重规矩;见状不由皱眉。

    就见一个管事婆子跑到正房门前;带了哭腔道:“大爷、奶奶;老爷打人上京报丧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情难两全(三)

    当天下午;尚书府就得了消息;是沈械亲自过来报的丧。

    族长太爷六月初染恙;家人只以为是小病;大夫也只叫静养;不想到了六月中旬不仅没好起来;反而越发严重;米水不进;没两日就过身了。

    沈械将四十的人;提及祖父依旧是颇为动容、泪眼模糊。

    沈沧与徐氏两个听闻噩耗;心里也不好受。老一辈的人本就凋零殆尽;如今又走了一个。

    想起沈珏对族长太爷的思念与依恋;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觉得棘手。

    可这不是能瞒的消息。

    沈械是嫡长孙;松江那边快马加鞭打发人进京报信;正是为他能在族长太爷出殡前回去。

    沈珏虽出继二房;可毕竟是族长太爷亲自抚养大的嫡孙;这个时候也该回去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徐氏就打发人去请了沈珏过来;将消息缓缓地说给他。

    沈珏听闻消息;则是已经傻了。

    “太爷今年才八十三太爷不是才八十三么?”沈珏愣了好一会儿;方瞪着沈械高声道。

    沈械虽也难过;可到底年将不惑;知晓轻重。

    眼见沈珏失态;他察觉不妥;忙皱眉道:“长辈面前;大呼小叫作甚?”

    沈珏却红了眼睛;嘴里依旧是喃喃道:“我记错了……是我记错了?今年不是弘治十六年;是弘治十七年么?”一边说着;一边把着手指头;算起时间来。

    “莫要怪珏哥;就是我们听了一时也受不住;何况珏哥打小养在太爷身边……”沈沧叹了口气;道。

    沈家宗族中;与二房依旧是五服之内不过是宗房、三房、四房。其中;又数宗房与二房关系最为亲密。

    沈珏倒是安静下来;不哭不闹;可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人实不忍心。

    徐氏见状;忙悄悄吩咐红云道:“去看看二哥回来没有?”

    眼前沈械与沈珏虽是同胞兄弟;可年纪相差太大;加上沈械早早就离开松江;兄弟两个论起来还不如沈珏与沈瑞亲近。

    红云应声下去;往九如居打听出去了。

    刚好春燕要往上房去;两人碰了个正着。

    原来沈瑞今天应了同窗邀请;要晚饭后方归;打发长寿回来传话;春燕正要往上房去禀告徐氏。

    红云就领着春燕来了上房。

    沈械还要往五房与沈理处报丧;没有久待;已经告辞离去。

    沈珏神色木然;徐氏拉着他到身边坐了;柔声安慰道:“好孩子;难受就哭出来;莫要憋着。过两日你还要随你械大哥南下;送老爷子最后一程;熬坏了身子可不成?”

    沈珏听到徐氏的声音;转过头来;嗓子沙哑道:“伯娘;侄儿做了个噩梦;一个不好的噩梦……”话音未落;双眼一闭;人就往后仰倒下去。

    徐氏与沈沧两个活了大半辈子;见惯生死别离;见沈珏如此倒是并不慌张

    对于不知生死的少年来说;丧亲之痛足以痛彻心扉。

    徐氏立时吩咐人将沈沧扶到稍间榻上;又打发人去请大夫。

    等红云带春燕过来;将沈瑞晚归的事情禀了。

    看了昏厥的沈瑞一眼;徐氏道:“家中有事;打发人请二哥回来……”

    春燕路上已经听红云说了上房的变故;倒是知晓轻重缓急;应了一声;就退下去寻长寿去了。

    方才;就是长寿回来传的口信。

    长寿与冬喜成亲后;就住在尚书府后街的一处排房里。他们分的住处是其中两间;不过有个单独的小院;倒是还算肃静。

    听到春燕叫门的声音;冬喜出来开门。

    她已经换了妇人装扮;如今有妊在身;已经四、五个月开始显怀了;穿着宽松褂子;脸庞十分圆润。

    沈瑞这些日子常打发长寿回来;就是因冬喜有身孕的缘故;想要让长寿这个准爸爸多陪陪冬喜;省的冬喜自己一个人在家闷着。

    “春燕妹妹……”冬喜素来心细;见了客至;并不觉欢喜;反而带了忧心道:“怎么这时候过来?可是二哥那里有什么事?”

    春燕四下望了望;道:“姐姐;怎么不见长寿哥?家里有事;太太要打发人去叫二哥回来……旁人也不知二哥在哪个茶楼;需得长寿哥去寻呢……”

    “他去坊口的铺子买甜瓜去了;稍后就回。”冬喜一边将人往里迎;一边道:“府里到底怎么了?”

    族亲丧事;且是沈珏的本生家;也无需瞒;春燕就将沈械报丧的事情说了

    冬喜闻言;皱眉道:“到底去了的是族长太爷;不是一家一房的事;除了五房大老爷那边;咱们二哥说不得也得南下奔丧……”

    春燕诧异道:“三哥还罢;降等也要服丧……二哥这里;本是无服;作甚还要走一趟?如今三伏天气;天上正下火呢……”

    “二哥无服;可老爷、太太却是有服;族长故去;二房总要有人代表老爷南下奔丧。单三哥一人南下;看着单薄了;瞧着不像。老爷是官身;轻易动不了地方;剩下人选只有三老爷与二哥;二哥不去;还让三老爷去不成?”冬喜道。

    春燕试了试额头上的汗;满脸宾服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全;我方才只当太太着急叫二哥回来;是为了宽慰三哥呢……”

    两人正说话间;院门被推开;长寿回来了。

    听了春燕来意;长寿没敢耽搁;立时去寻沈瑞去了。

    春燕想着沈瑞将出远门的事;也无心多待;随之也跟着回府去了。

    沈瑞得了消息;急匆匆地回来后;沈珏已经醒了;被送回松柏居去了。

    沈沧正在上房与徐氏说话;见沈瑞回来;就吩咐道:“明日打发人去学里告两、三个月假;后日你带了三哥随沈械一起南下……”

    沈瑞点头应了;心里明白;这也是二房应有之义。

    不单单因族长太爷是族长;还因他与已故三太爷有旧;前几年又舍了一个嫡孙给二房做嗣子。

    京城距离松江要是走水路的话需要一个多月;要想赶在族长太爷出殡前赶到;就要走陆路;且只能骑马;越早动身越好。

    沈械是刑部郎中;正好主官是沈沧;丁忧交接差事;不过沈沧随口吩咐的事;倒是并不需要耽搁时间;因此就定在后日出京。

    二房这里要是前往奔丧;也就剩明日一天准备时间。

    对于族长太爷;沈瑞原本的印象并不算好。

    他本以为既是在宗族观念为重的大明朝;这族长算是个当家人的角色;对于族人有约束与教导之意;可四房家务乌七八糟;沈举人“宠妾灭妻”、“凌虐嫡子”、“谋算元妻嫁妆种种不是;族长都没有主动出面制止。

    要不是沈理出面;“年幼”的沈瑞就难保全。

    等后来对沈家的事情知晓的多了;沈瑞就知晓了族长太爷的为难。沈家名为一族;可血脉渐远;各房头已经自成一小宗。族长太爷即便是族长;也不好过多插手其他房头的家务。

    “珏哥怕是会难过;孩儿过去看看。”眼见着沈沧吩咐完;沈瑞便道。

    沈沧摆摆手;打发他去了。

    沈瑞直接去了松柏居;进了院子;就见春鹦、春鹤两个站在廊下左右徘徊;满脸担忧模样。

    见了沈瑞;两婢如见救星似的;忙趋步迎了上来。

    “二哥;三哥瞧着不对头;又不许婢子们进屋;这叫人不放心……”春鹦满脸关切;压低了音量道。

    沈瑞皱眉听了;道:“他若想要清静;你们就避着些。三哥后日要南下奔丧;你们得空将东西准备起来。”

    春鹦、春鹤齐声应了;沈瑞自己挑了竹帘;进了屋子。

    外头虽是下火了似的;可是屋子里摆了冰山;迎面就是几分清凉;丝毫不觉暑热。

    沈珏合衣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瞅着看着上面的幔帐。眼角的眼泪就跟小溪似的;流淌不停;枕头上已经湿了。

    沈瑞见他这无声哭泣模样;想起他前几日方兴致勃勃地定下南下探亲的事;也就只有静静地陪着;心中感叹世事无常。

    沈械家;上房。

    报了一圈丧;沈械是天色昏黑才回到家里。

    家里都挂了白;孩子们都换了孝衣。

    沈械脸上除了伤痛之外;心里还憋着一团火。只是他素来神色严肃;七情不上面;在外人面前倒是不显。

    等孩子们下去;婢子也打发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时;沈械才满脸沮丧道:“这就是时运?花了几千两银子;好不容易通过堂舅走通李阁老的门路;连缺也等下来;眼看就要平调户部;却赶上太爷故去……”

    六部郎中虽都是同品级;可因所在衙门不同;权利与排位也不同。同刑部相比;户部自然是肥缺。要不是走通到阁臣的门路;那边即便出缺;也轮不到沈械。

    宗房老爷辈虽早已分家;可长房小一辈兄弟尚未分家;沈械这次跑官的银子;都是勉强凑的。其中;有一部分还是械大奶奶的私房银子。

    沈械心疼银钱;更何况械大奶奶?

    械大奶奶犹豫道:“既是不成;那银子不能给退么?可不是小数目;堂舅那里……”

    沈械皱眉道:“银钱早就上下打点了。事情也将尘埃落地;谁会想到就这么巧;这都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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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事难两全(四)

    不管沈氏宗族如何血脉渐远;族长太爷毕竟做了大半辈子族长;慈爱仁和;多有照拂帮扶族亲之时。不说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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