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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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不是白眼狼;只记对方的不是不念对方的好。他能疏远了沈举人;因为父子之间本就情分不深;却疏远不了打小朝夕相对的老祖母。
郝妈妈十分为难;这是当说呢?还是不当说呢?
要是说了;像是她在搬弄口舌;以沈举人的脾气;未必会看在她是家中老人的份上就饶了她。先前的田妈妈;还不是一顿板子打了。
沈瑾见郝妈妈yù言又止地模样;就有些恼:“郝妈妈……”
这是定要逼她说了;郝妈妈心里不自在;便含糊道:“老奴也不甚清楚;只晓得安人非要往老爷书斋去……”
沈瑾沉下脸;还想问的仔细;郝妈妈却成了蚌壳嘴。
张老安人昏厥未醒;沈瑾也不能这个时候罚郝妈妈;便道:“那老爷呢?怎地不见?”
这个倒是没什么不可说的;郝妈妈便道:“太太也有些不甚爽利;老爷留在书斋那里陪太太呢……”
沈瑾听了;不由瞪大眼睛。
新太太再不爽利能比得过昏厥未醒的老安人严重?老娘昏厥;当儿子的不见;反而去陪着媳妇;这……这……不合孝道……
郝妈妈只说这一句;就在旁边低头;心中却是腹诽不已。
即便新太太不尊重;也没有闹到外头去;新进门的小媳妇要是没有老爷纵着哪里会做到这个地步?
老安人即便心疼儿子;也当教训丨子;直接闯过去骂新媳妇算什么事?
要是面嫩的;被她这样污言秽语地骂了;哪里还有脸活着?
至于自家老爷;这几年倒是脾气越发见长;之前不过是冲着下人与两位少爷使劲;如今面对老安人;也是说甩脸子就甩脸子;那不耐烦的口气哪里像是儿子对老娘说话?
瞧着那口气;说什么要老安人去城外“静养”也不像是玩笑话。
老安人将老爷视为命根子;受不住这个;气的昏厥过去都是轻的;没呕出一口血来都是好的……
书斋里;沈举人早已没了兴致;正搂着哭泣不已的贺氏柔声安慰。
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因闺房之乐被老娘闯进门大骂;自己面上也挂不住。何况贺氏不过十几岁的新妇;一切都是听从他这个老爷的;本没有甚错处。
贺氏是真的羞臊了。
贺家九房即便rì子穷迫些;可女孩也是闺中规规矩矩养大的;哪里听得过这些污言秽语?
当时这书斋并非只有他们夫妻两个;院子里还有仆妇婢子在;往后可怎么见人?
还有张老安人在这边昏厥过去;虽是沈举人顶撞所致;可不知道的说不得就会将不是推到她身上。
“呜呜老爷;安人不喜妾身;就让妾身回贺家去…”贺氏边说边哭;十分可怜。
“莫要哭了……”沈举人给她拭泪;安抚道:“都哭成小花猫……她不是不喜你;谁进了这个门;她都不喜欢……她不服老;还惦记自己当家作主的威风呢”
贺氏听他口气中对张老安人并无多少尊敬之意;即便方才张老安人昏厥过去也不过是打发人送过去;就抽咽两声道:“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不敢来书斋陪老爷…要不在主院那里老爷也改了?再有第二回;可叫人活不得了……”说到最后;已是战战兢兢;惊恐中带了黯然。
沈举人如今这般卖力;除了想要收服贺氏;也盼着再添嫡子。
又因关系到子嗣;沈举人理直气壮;并不觉得自己夫妻“敦伦”就是好sè荒唐。
可是张老安人今rì这一出;却让他成了个大笑话。
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头了;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要将张老安人送到庄子上去。
等到了那边;闹腾不起来;张老安人就消停了。
“有老爷在;你怕甚?老安人糊涂了;等她去了庄子后;家里就清净了……”沈举人道。
贺氏虽流泪;心中却一阵狂喜。
即便有沈举人撑腰;可家里有个张老安人在;仆人中就有不少人“倚老卖老”;等张老安人走了;自己才是这个家里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有小厮来禀;大夫已经接来。
不管心中对张老安人有多少不满;在外人面前沈举人还是要遵守孝道。
贺氏从床榻上起身;犹豫着要不要随沈举人去。
沈举人见她虽双眼含泪;可这动静之间依旧面带cháo红;就按着她坐下:“好生躺着……老爷要去那边陪着;你自己捣鼓着了火;老爷现下可没空灭火…
贺氏虽没心思去琢磨这个;可身子是诚实的;到底不敢随意动;乖巧地坐在床上;目送着沈举人离去。
等沈举人离去;贺氏的脸就撂了下来。
活了十几岁;她还是平生第一回受这般辱骂。
想着张老安人那刀子似的恶言恶语;贺氏就浑身发抖。
那些话要是传出去一句两句;她往后也不用抬头做人。
她本是打算将张老安人当个摆设;两下里“井水不犯河水”就完了;毕竟世人重孝道;自己儿媳妇身份在这个摆着。
可张老安人对她没有半点善意;她对张老安人也只有越发厌恶的;莫名地生出“有我没她”的念头来。
不管沈举人方才那句送老安人去庄子上的话是真是假;贺氏都已经决定想法设法促成此事。
张老安人房里;大夫坐在床边;给张老安人诊了脉。
“老安人是急怒攻心;方致昏厥……到底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家;以后还是勿要使其动心火的好……”大夫常来沈家四房;对于四房的事情多少知道些;说这话时;望向沈举人的目光就带了几分莫名。
沈举人虽有些不通世情;可对于寡母这些年来却是真心孝敬;沈瑾更不必说;打小被老安人当成心肝宝贝;祖孙两个只有好的。
那能气的张老安人昏厥的;不是沈举人父子的话;就只有没露面的新太太
那新太太是贺家宗房养女;十里红妆地嫁进来;有着如此倚仗;底气自然十足。
这张老安人也不是省事的;婆媳两个定是“针尖对麦芒”;只是不晓得沈举人这“孝子”会帮着哪一个?
或许在张老安人看来;母子之情乃是天xìng;恒久不变;可在沈举人这里;一次次消磨;已经只剩下厌倦。
不过;他想要尽快送张老安人去庄子“静养”的打算却是落空;因为张老安人这次生病来势汹汹。
沈举人虽不耐烦去做床前孝子;可也不是黑心肝的;就真的能狠心地将病中的张老安人送走。
他不乐意过去侍疾;就只能由沈瑾这个做儿子的代劳。
可是;有沈瑾在张老安人床前服侍;贺氏这个年轻继母便只好避闲;每天不过早晚陪着沈举人过去露一面;问问张老安人汤水起居。
对于贺氏这般规规矩矩的行为;沈举人十分满意。
却是累了沈瑾;连个与他换班的人都没有;昼夜服侍在张老安人榻前;坚持着不倒下都是好的;哪里还有功夫与jīng力去读书……
京城;沈宅。
沈瑞与沈珏等人在三房读完书;就回了九如居。
月底宴客的帖子已经拟好;早已经派送出去;明rì就是宴族亲姻亲登门的rì子。
其中有一家;沈瑞颇为留意;那就是前国子监祭酒乔家。
乔家是大老爷、二老爷的姨母家;也是二太太的娘家。
乔太爷曾为国子监祭酒;已经病故多年;如今还有乔老太太在。乔家有三子;是二太太的两兄一弟;一个弟弟是进士出身;如今在南直隶按察使司任正五品佥事兼南直隶提学;乔大老爷是恩萌入仕;年过五旬还在混六部;如今在工部员外郎任上;乔二老爷顶着个监生;并未出仕。
乔太爷生前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三个儿子如今最高的不过是正五品;可见一代不如一代。
当年二房三老太太与沈洲选乔家;弃孙家;不过是为了借乔家的力;瞧着这样子乔家却是不复风光……
第二百零五章 如意算盘(一)
次rì;就是沈宅宴客之rì。
男客因多是职官;邀请的是晚饭;女眷与孩子都是中午就过来了。
沈理、沈械、沈瑛这几家不必说;都是族中晚辈;自然要来捧场的;姻亲这里;来的主要有四家;除了沈瑞颇为关注的乔家之外;还有何家、田家与杨家。
沈家二房在京城定居六十年;论起姻亲来;肯定不会只有这几门;这些rì子拐着弯来巴结的“亲戚”更是不可胜数;可论起远近来;却是这四家最亲。
其中;乔家是大老爷、二老爷的姨母家与二太太的娘家;何家是大老爷的连襟家;田家则是三太太的娘家;杨家则是几位老爷的妹夫家。
当年三太爷共有三子三女;其中长女、次女早夭;只有三女长成;正是大老爷胞妹、二老爷胞姊。
等女儿及笄后;三太爷就将她嫁给自己的学生杨镇。
不过这位三娘寿数不长;三太爷、三老太太去世没几年亡与产关;母子双亡;只留下一女。
杨镇与大老爷、二老爷本是师兄弟;后来又成姻亲;交情甚厚。即便三娘病故;两家也没有断了往来;他后续的这房太太;当年还是央大太太挑的。
杨家大娘子出阁前;亦是常随继母来舅舅家走动。
弘治十二年那科chūn闱;杨家大娘子的夫婿中了三甲同进士;外放知县。杨家大娘子随夫出京;沈瑞等人才没有见过这位表姐。
沈瑞在松江时;因四房没有堂亲;几代也没有出阁的姑nǎinǎi;所以论起“表亲”只有张家一家。后来因张家与沈家决裂;这亲戚也跟断了似的;“表哥”、“表妹”什么的;也就无人提及。
就是张三姐、张四姐在沈家住着;沈举人也没有让沈瑞、沈瑾去喊她们表姊妹。
不过今rì;沈家上门的客人中;表兄、表弟、表姐、表妹却是都齐全了。
乔、何、田、杨四家的小一辈;论起来正是沈瑞、沈珏两个的表亲。
沈瑞与沈珏两个被徐氏安排;先是见过一于长辈;随即同随行而来一于表兄弟、表姊妹见了礼;而后表兄弟这里就有他们兄弟作陪;一于表姊妹们则是由玉姐带去花厅吃茶。
女眷这里;在同徐氏寒暄过后;小徐氏、田太太与沈家诸侄媳留在上房继续吃茶;乔家女眷自然是二太太迎去二房;田家女眷;则是随三太太去了三房说话。
虽说二房还没有正式摆酒;宣布沈瑞、沈珏的嗣子身份;可亲戚之间谁不晓得这两人就是嗣子准人选;二老爷回松江就是为了此事。
四家中除了何家;因只有一个女儿;如今还在为沈珞守一年孝;不会想七想八之外;其他三家确是都有自己个儿的小算盘。
这几家姻亲之中;其他几家都不如沈家;自然盼着小一辈也亲近起来。
沈瑞还不知道;他与沈珏兄弟俩这嗣子名分还未正式定下来;已经有人惦记兄弟俩娶媳妇的事。
而其中;田家与杨家因自家老爷品级不高;倒是没有那么眼高的打沈瑞的主意;而是惦记沈珏。
惦记沈瑞的不是旁人;正是他昨天留意了一下的乔家。
今rì来的乔家女眷;是乔老太太与乔大太太婆媳。
看着二太太瘦了一圈;乔老太太心疼得直掉眼泪。
二太太想着这半年的苦楚;亦是眼圈一红;眼泪滚滚而落。
“娘的囡囡;可是苦了你了……”乔老太太也顾不得长媳在跟前;就将二太太搂在怀里。
“娘……娘啊……”二太太露着乔老太太大哭;是真的伤心了。
儿子走了半年;这个家里已经换了天地;想起修缮的东宅、大老爷夫妇的不假颜sè以及丈夫的冷淡疏离;二太太觉得自己要委屈死了。
乔老太太虽有三子;可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千般宠爱;哪里见得她如此?
乔老太太面上露出几分郑重:“看你闷闷不乐模样;可是那个沈珏不听话?还是其他?快与娘说;娘与你做主”
换做其他亲家;自然不会这般有底气;可乔老太太除了是二太太生母;还是几位老爷的亲姨母;自然有资格开口教训
二太太无法真心喜欢沈珏;可也晓得有沈珏做嗣子;总比二老爷再生庶子强;这些rì子面上也多殷勤拢着;两下里倒是客客气气。
她拭了泪;摇头道:“珏哥很好;不关珏哥的事……”
乔老太太脸一撂:“那又是徐氏?她还想要怎地?你都低头去给何家陪了不是;她还要没完没了不成?”
二太太去年大闹何家的事;乔老太太知晓;虽心里并不赞同;可也没有太当回事。在她看来;女儿是丧子之痛一时迷了心智;正是需要人体谅的时候。
徐氏身为妯娌;正该好生开解二太太;而不是偏帮着妹子家数落二太太。
对于徐氏这个大外甥媳妇;乔老太太一直看不上眼。
说什么相府出身的大家闺秀?实际上娘家早已败落;却偏偏端着贤良贵女的架子;将沈家上下哄得服服帖帖。
对她这个姨母;不是面子情;不见真心恭敬。
自己这个女儿又是娇养大的;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妯娌压着;这些年来过得委实不容易。幸好二老爷是好的;晓得疼人;总算使得老太太没有后悔当年抢了这个外甥做女婿。
三十年前;一手推动沈乔两家婚事的;正是乔老太太。
乔氏当年只有十二、三岁;天真烂漫;要是没人诱哄;哪里会起淑女之思
二老爷是孔孟门生;大家少爷;也不是轻浮放荡之人。要不是乔老太太时常叫外甥过去;又有意给安排;二老爷与二太太哪里有机会相处?
归根到底;是乔老太太娇养女儿;舍不得将她嫁到旁人家吃苦;才盯上自己姐姐家的外甥。
大外甥年纪比乔氏大八岁;已经娶妻;自然不是考虑之内;二外甥比乔氏大三岁;又是少年才子;前途可期;不正是最好人选?
她晓得二外甥已经有婚约;可也晓得孙家身份;很是不以为然。
三老太太因沈孙两家婚约;没少对乔老太太这个亲妹妹抱怨。
只是三太爷积威所致;加上三老太太向来“以夫为天”;即便嫌弃孙氏出身低;可也没有起过悔婚的念头。
还是乔老太太买通姐姐身边的婆子;时常在三老太太跟前念叨些“谁家女婿得了岳家提挈”、“谁家取得小门小户媳妇交际中丢丑”、“谁家娶了商户出身媳妇被笑话贪财”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