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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大明望族-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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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来:“世兄既是华亭县人士;与弘治三年登科的沈学士可是同族?”

    至于苏州的文风么?那不用细说;弘治六年、弘治九年接连两科状元都是苏州府人氏;足以说明苏州府文风鼎盛。

    沈瑞点头道:“沈状元正是小弟族兄。”

    毛迟闻言;面上带了几分热切:“前几rì有幸随家父往沈学士家拜会;沈学士端的是美姿容;身形伟岸;学识亦过人;当世之君子也”

    官场上按品级与资历排辈;沈理年纪虽比毛澄小十来岁;却是早一科进士;品级又在这里;毛澄即便是状元出身;也需要俯身拜会。

    沈瑞听了毛迟的话;面上带了笑。

    沈理若不是仪表堂堂;也不会在还是举人时;就被谢大学士相中;妻之以幼女。

    至于毛迟所说的沈理“身形伟岸”那也是对比之下;只因毛家父子身量都不算高。

    至于长相;毛澄是容长脸;留着短须;白净儒雅;要是真的长得歪瓜裂枣;即便文采出众中了状元;也早被丢到犄角旮旯;哪里会时常被宫中传召;常伴君上。

    只是毛迟不仅个子不高;又长了一副圆圆娃娃脸;看着比实际年纪小。同沈瑞两个在一处;他即便端着老成架子;可要是真要外人看;反而会觉得沈瑞年长。

    毛迟虽是家中长子;上面父母姐姐们向来疼宠;同沈瑞聊着聊着熟稔了;言行之间多了随意;不知不觉带了些娇气出来。

    提及就读的chūn山书院;毛迟苦着脸道:“实不明白书院里的夫子是作何想的;师兄弟十余岁就要参加童子试;夫子们也不怕拔苗助长我打算今年年底回苏州府;明年下场;又哪里晚了?可在夫子眼中;就好像我多不争气似的。与他们实是不能比”说到这里;带了几分踌躇道:“我拖延到现下没有下场;并非书读的少……只是担心名次不好……”

    沈瑞见他提及考试就带了忧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状元的儿子也不好当;比如王守仁要不是有个状元老爹;也不会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民间俗语;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代比一代强才是世人对儿子的期望。

    可是状元已经是文魁;除非儿子也中状元;否则即便是中了榜眼;也是“子不如父”。

    寻常人应试;中了同进士是祖坟冒青烟;等到他们这些状元的儿子应试;即便进了二甲;都会被人说长论短一番。

    王守仁二十几岁中二甲进士;在每科取中的士子中算是年轻有为;可只因有个状元老爹;之前落第两次就成了污点;被人说成“子不如父”。

    沈瑞便点头道:“我那状元府邸的族侄沈林;似也为世兄所忧之事烦恼。”

    毛迟听提及沈理家;jīng神一震:“原来还有同病相怜之人……”

    情绪显然好上许多;这种晓得别人也烦心;自己心里也就安生许多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好笑。

    这一rì;沈瑞见识文曲星一尊;收获小个子话唠属xìng新朋友一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以群分(二)

    在毛澄面前;王守仁会赞沈瑞;待师生两个在毛家用了午饭乘坐马车出来时;王守仁就开始教训

    “让你用冬景赋诗;不是雪就是梅;刻板无新意。我早让你不要一味拘在屋子里读死书;多走走;多瞧着;闭门造车又能做出什么好文章?”王守仁带了几分不满道。

    沈瑞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毛澄虽当他的面没有说什么;可考校完后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也刺人。

    沈瑞上辈子自己就是教育工作者;哪里不晓得那种惋惜挑剔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沈瑞之前一直沾沾自喜;并不觉得自己比旁人差了;今rì被嫌弃挑剔;深受打击。

    二房嗣子人选之事已定;沈瑞便同王守仁说了;估计等正式入嗣后;需要为沈珞服制;多半是要在沈珞周年后再去寻书院入学。

    王守仁晓得弟子能名正言顺地留京;心中也欢喜。虽说他没有见过沈举人与张老安人;可是只凭沈理之前的说辞;还有沈瑞当年入西林禅院后长辈们的不闻不问;就晓得他的处境艰难。

    嗣子虽也不易做;不过沈沧夫妇人品端方;沈瑞生母同沈沧家渊源;本生家又离京千里之遥;轻易不会到京中;倒是也会省了许多是非磨合。

    王守仁稍加思量道:“我元宵节后就要往衙门去;带不了你几rì。过几rì我列个单子给你;标注几处京郊景致;你每旬抽出一rì出来转转。只要见了真正景致;方能生出锦绣情怀;落笔才有实意。

    沈瑞老实应了。

    说实在的;他也想要四处转转;不过他年岁在这里;又是到了京城就赶上除夕;长辈们不会放他随便出来;这几rì还是有王守仁这个老师在;才得以跟出来见见世面。

    王守仁这次提议;正和了沈瑞心思。就是王守仁不吩咐;等年节过了;沈瑞也会想由子出去转转

    王守仁吩咐马车绕道;将沈瑞送回沈宅;交代了明rì来接他的时辰;便乘车离去。

    沈瑞没有回九如居;也没有去西客院去探望沈珏;而是先去上房同徐氏与大老爷报备。

    据他这些rì子接触;晓得徐氏与大老爷都有极重规矩的人;沈瑞便也告诫自己按照规矩走。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世人定下规矩;总有这样那样的道理;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的好。

    九如居;取自“天保九如”;有福寿延绵不绝之意。

    天保九如本是祝寿的话;用在沈瑞这个舞勺之年的少年身上;并不妥当;不过这是大老爷亲自取的院名;匾额则是三老爷亲书。

    看来沈珞之夭;让他们兄弟心有余悸。

    不得不说;看到这样的匾额时;沈瑞心中还是颇为感动。他以为自己既要为嗣子;大老爷这里对他的要求定是责任、担当、孝道之类的话;要不就是劝学;可是大老爷要他平安长寿。

    没等到进主院;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沈瑞闻言;心中吃惊。徐氏治家颇严;沈宅鲜少有这般吵闹时候;这是怎么了?

    他加快了脚步;疾行几步;就见迎面沈珠飞奔;横冲直撞地冲上来。

    沈瑞忙侧身避开;沈珠等到越过沈瑞;方止住脚步;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会儿功夫;后边已经追出一人;一把抓住沈珠胳膊;拦在他面前:“珠哥;站住莫要再犯浑

    沈珠神sè冰冷;看着来人道:“二叔真要打我板子?”

    来人四十来岁;身量圆滚滚的;正是沈珠二叔沈涌。

    “你做了错事;自然要得教训丨快随我去长辈们跟前赔罪”沈涌板着脸道。

    沈珠闻言;立时伸手指向沈瑞:“我要挨教训丨那沈瑞呢?我伤了沈珏是不应该;可沈瑞身为卑幼对我动手之事就没人提了么?这世上还有没有公道?”

    沈涌既然听儿子讲过当时事发详情;自是晓得沈瑞动手之事;心中对沈瑞也不满。可他晓得;眼下不是去计较沈瑞对错的时候;沈珠这个样子继续拧下去;可就真的要将宗房、二房都得罪了。

    宗房无需出手;只要不再庇护三房;三房往后的rì子就要难熬。至于京城二房这里;以后沈珠真的要走科举仕途;也少不得这边族亲拉扯。

    沈珠年轻气盛;不晓得轻重;沈涌如何能不晓得?

    沈涌皱眉道:“莫要攀扯旁人;快随我回去请罪”

    沈珠满脸怒sè;抽出自己胳膊;冷笑道:“我自私恶毒;不将族兄弟当兄弟;眼前这个就将旁人当族兄弟?作甚如今都怪我;他倒成了好人?难道他是侍郎公子;就比旁人尊贵?原来二叔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人”

    这还是在主院中;沈珠就如此大放厥词;沈涌气得直发抖;抡起胳膊就给沈珠一个大耳刮子;跺脚道:“不董尊卑的东西;反了你了”

    沈珠身子一趔趄;退后两步方站稳;显然被打懵了。

    前几rì沈瑞动手那一次;沈珠jīng神恍惚;又心虚理亏;挨了打也只动嘴皮子;如今盛怒之下;挨了这一下;沈珠既委屈又羞臊;满脸涨的通红;眼睛里冒着一团火。

    沈涌已经拉着沈珠往回拽;沈珠一把推开沈涌;转身往外跑。

    沈涌身子肥硕;哪里追的住;跟着没几步;眼见沈珠跑远了;狠狠地拄拄脚;又折返回来。

    沈瑞莫名地生出几许不安;想着沈珠跑前的眼神;森森地骇人;立时追了出去。

    沈涌见沈瑞见着自己练请安道好都没有就跑了;轻哼了两声;回转上房。

    沈瑞的预感没错;沈珠果然跑去西客院寻沈珏去了。

    沈瑞追过来;挑了帘子进屋时;这边已经闹上。

    沈宝伸出一双胖胳膊;使劲地抱着沈珠的腰;沈琴挡在沈珏身前;与沈珠对峙。

    沈珠没有挣扎;只是越过沈琴;直直地望着沈珏的脸。

    沈珏被他盯得发毛;咽下一口吐沫;却也不敢开口挑衅沈珠。

    他已是瞧出沈珠神态异常;想起这几rì让他rì夜难以安生的痛楚;恼恨中也有些畏惧。从小打到;他还是头一回吃这样大的苦头。即便小时争强好胜;与沈瑞两人也常滚在一处扭扭打打;可那种疼痛与现下这个根本不是一回事。

    平素看着沈珠素来是儒雅公子做派;即便说话不讨喜;也不曾听闻他与人动过手脚;谁会想到他这般能下狠手。

    沈瑞一步一步上前;在沈琴身边站定;转身望向沈珠;神情冰冷;眼中带了戒备。

    沈宝见沈珠不再动;就放下胖胳膊;站在沈琴另一侧;形成一堵人墙挡在沈珏身前;将沈珏护得严严实实。

    距离沈珏受伤已经几rì过去;沈珏面上已经开始结痂。这个时候;沈珠要是再使坏;说不得沈珏真要破相了。

    沈珠的视线终于从沈珏脸上移开;依次从沈宝、沈琴、沈瑞等人脸上滑过;接下来却是仰头望天;哈哈大笑。

    虽说他是笑着;可这笑声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沈珏从沈瑞身后探出小脑袋瓜子;望向沈珠时;眼中有恼怒也有困惑。

    沈珠大笑几声;眼角都笑出眼泪:“好好好我竟成了洪水猛兽好一出兄友弟恭的大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今人模狗样;端起架子来;就忘了当年烦狗憎;的德行;如今好成一个人似的;不过是臭味相投;我倒是要瞧着你们手足情深能到甚时候都出了五服;八辈子远的族人;弄起兄兄弟弟这一套;连自己个儿都糊弄了;面皮真是够厚的。还是真以为巴结好了沈珏;就能谋了剩下的嗣子之位?可惜了了;二房只小三房差一个嗣子;你们这焦孟兄弟可怎么办好呢?”

    前一句讥讽的是沈瑞、沈珏;后一句则是嘲讽沈琴、沈宝。

    沈琴忍不住还嘴道:“不用珠九哥cāo心;除了珠九哥;旁人都不会做白rì梦”

    沈珏在众人身后;也忍不住接话道:“我与瑞哥要做一辈子好兄弟呢有人想要瞧的话;可是有得等了”

    沈瑞与沈宝两个都默默;并没有与沈珠斗口;而是提防他“狗急跳墙”。

    沈瑞拭了拭眼角;面上带了笑:“好;你们都是好的……独有我是个做白rì梦的大蠢蛋”说罢;深深地看了沈珏一眼;转身走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沈珏使劲捶了捶脑袋;懊恼道:“作甚露怯哩?心虚的又不是自己

    沈瑞想着沈珠神情癫狂;不由皱眉;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琴二哥、宝四哥;我瞧着沈珠有些异样;三房涌二叔来了;现下在上房;是不是去知会一声?”

    沈琴、沈宝闻言;彼此对视一眼;亦带了忧虑。

    方才沈珠的模样;疯疯癫癫;确实不寻常。两人也不耽搁;立时往上房寻沈涌去了。

    沈珏见状;面露不安:“瑞哥;不会出什么事?”

    沈瑞劝道:“你莫要担心了;不过是怕沈珠羞愤之下胡乱跑出去;长辈们着急;能有什么事?”

    他嘴上说的轻松;心中感觉却不好;沈珠方才模样;明显又钻了牛角尖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人以群分(三)

    待安抚完沈珏;沈瑞去上房时;沈涌已经不在;大老爷与徐氏的神sè都不怎么好看。

    “听说方才沈珠又去客院闹了”徐氏皱眉道:“珏哥可还好?沈珠可是又要动手?”

    沈瑞想了想沈珠方才情形;摇了摇头:“瞧着他的模样;倒像是去确认珏哥伤势。”

    沈珠已经十八岁;比沈琴、沈宝二人大四岁;即便是书生身材;身量单薄;可真要狠心挣扎;沈宝一个人也抱不住他。

    徐氏闻言;神sè稍缓:“总算没有糊涂到家。”

    大老爷则是肃容看着沈瑞:“方才瑞哥也在院子里;可是得了教训丨了?”

    沈珠对沈瑞指责时;就在院子里;没有压低音量;大老爷与徐氏自然也听得清楚。

    沈瑞闻言;面露羞愧。

    惩处沈珠的法子不是就这一种;他选择了最简单解气的;却是坏了规矩;留了话柄。

    大老爷轻哼一声;道:“当戒急戒躁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是这个道理。不管如何;人前当为君子状。不是挥着拳头;就真的让人畏惧。这次有珏哥的事情在前;你年岁又在这里;不会有人寻你错处;要是再有这一回;你这骄横无礼之名就要坐实了”

    沈瑞垂手听了;小声道:“再也不会了。”

    下回要收拾哪个;不管直接不直接的;却不能留下首尾。

    大老爷见沈瑞服帖;微微颔首;道:“若是这回珏哥真的因此毁容;你会如何行事?”

    沈瑞闻言;心下一颤;抬头看了大老爷一眼。

    大老爷端坐在上;徐氏因丈夫教导沈瑞;怕沈瑞面上下不来;已经避到里屋。

    大老爷目光深邃;颇有深意;并不像随口一问;更像是在考校。

    沈瑞没有急着作答;仔细思量一番;道:“族规上有一条;禁止族人血脉相残;沈珠既犯了族规;又酿成恶果;自然要得到惩罚。侄儿会寻求族长与族老出面;将沈珠除族;以儆效尤。”

    “这倒也合世情规矩”大老爷点头道:“只有这样么?”

    沈瑞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沈珠用滚茶泼珏哥;目的是要断送珏哥前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自然要让沈珠自尝恶果方好……要不然即便出族;沈珠也能凭科举出仕;以后风光得意;未免对珏哥太不公。”

    他不是不能在大老爷与徐氏跟前装成老实良善模样;只是能装一时;还能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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