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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三国之最风流-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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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偃手脸上都是灰尘,刚才应该是一直在收拾屋子,答道:“已收拾好了两间,剩下的也都快了。”
荀贞吩咐唐儿:“你们去前院,先帮阿偃他们整好,再来拾掇后院。”
唐儿应命,带着两个官婢与程偃去了前院。
李博察言观色,晓得荀贞、荀彧必是有话要说,笑道:“人多手快,夜挺深了,早点收拾好也好早点休息。在下也去帮帮他们。”拉住尚且懵懂不知的宣康,亦别出后院。
荀贞整好衣袍,从牛车上抽下一面坐席,放在树下,将提灯置於边侧,笑道:“文若,夜风习习,月如流水,杏花似雪。眼前此景,要是被仲兄看到,他恐怕又会要散发弄歌了。”
荀彧笑了一笑,说道:“仲兄高情避世,不愿沾染浊尘,放纵於歌酒间,非你我可比。”
荀衢那不是“高情避世”,而是“胸有块垒”,空有才学,因受党锢,无法施展,郁气堆积胸中,难以平复,故不得不用酒水浇之。荀贞自少从学在他的门下,对此知之甚深,请荀彧坐下,先是发了句感慨,说道:“惜乎仲兄之才,不能为天下用。”复又笑道,“文若,我这督邮舍中虽器物短缺,婢女新来,然有此树,足矣足矣。我得谢谢费畅,把这棵树给我留下了!”
说到费畅,荀彧收起了笑容,他说道:“自来官吏离任,未曾闻有将舍中器物、婢女全都带走的,费畅却这么做了,实令人惊诧。阿兄,以彧看来,他必是不愿意被转迁为郡丞啊。”
“郡丞虽六百石,没有实权。昔者赵温为京兆丞,志不得展,叹道:‘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遂弃官去。费畅不愿‘雌伏’,想要雄飞,亦属正常。”
“阿兄,我也是直到今晚才知道了钟君荐你为北部督邮的本意。……,他在太守府外的墙下对阿兄说:欲借阿兄之力,澄清郡北。彧冒昧请问,不知阿兄对此有何想法?”
荀贞自有想法,只是他不知荀彧之意,不欲直接回答,宛转地说道:“钟君说:咱们应该‘齐心合力为府君分忧,为生民诛恶’,此言固是!我来阳翟前,家长大人又教我:‘上任后要谨言慎行,毋给宗族惹祸’。这句话说得也很对。……如果听从了钟君的命令,那就很有可能会得罪张让家。张让权倾中外,炙手可热,如果得罪了他家,我死不足惜,怕就只怕宗族会受到牵累。是若从钟君之命,则将有违大人之教。我正处两难,不知所从,愿闻文若高见。”
荀彧沉吟片刻,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说道:“我来郡府前,我父亲也告诉过我:要谨慎。……,可是阿兄,谨慎之前,大人还说要爱民啊。”
“文若的意思是?”
“爱民在前,谨慎在后。摧折豪强正合‘爱民’二字。今钟君既有此请,彧之愚见,兄当从之。”
“文若,今若从钟君,奈宗族何?”
“在府外墙下,我见阿兄虽然很慷慨地答应了钟君的请求,然而转脸处,却面露苦笑。我当时就猜出阿兄必是想到了宗族,怕会给宗族惹祸。当时我也有此念。可是在我回去后,在我仔细想过后,钟君的这个请托,阿兄却是非得答应不可。”
“为何?”
“正如兄言:为生民诛恶,为圣天子开太平,正应当是我辈的志向。”荀彧虽清雅,年纪很轻,才刚二十岁,正是年轻人有热血的时候。
“可是家长大人的教诲?”
“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宗族考虑。”
“噢?”
“阿兄,吾族何以能立足当世,为世人看重?还不就是因为历代先祖的清名么?今若不从钟君,固能保全家族,却必会使族名受到玷污。族名受污,虽生犹死。今若从钟君,或许会连累到宗族,可却定能为天下人赞。得天下人赞,虽死犹生。……,大人教你我以宗族为念,这也正是以宗族为念啊。”
荀贞大喜,说道:“文若所言,正合我意。”
“阿兄以为然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
荀贞不是这么想的。钟繇所托,事关重大。在与钟繇分别后,在来督邮舍的路上,他和荀彧一样,也将此事认真地考虑过,最终也确实和荀彧想的一样,决定按照钟繇的请求去做,只不过他的出发点却并非是为了荀氏的清名,而是主要因为再没几年就要黄巾起义了。黄巾一旦起事,天下就要大乱。天下一乱,还怕得罪张让?况且,再者说了,生民不易,若能在北部督邮的任上为百姓做些事,也是他乐意之至的。
荀彧很高兴,将手伸出,握住荀贞的手,说道:“《易》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兄行县在外,弟主薄於内。只要你我齐心,何坚不摧?兄功若成,宗族耀之;兄若遇害,弟不独生。”
荀贞哈哈大笑,说道:“文若,哪里就这么悲壮了?不至於此!”心里也挺高兴。荀彧是个温文君子,行不逾矩,与人相交,淡淡如水。他两人虽是族兄弟,近年来,彼此间的走动也多了一点,但关系却一直都是不温不火。难得借此机会,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点,值得庆贺。
“阿兄明日何时出城?”
“明天我想先去访一访戏志才。待见过他之后,下午出城。”
“为方便兄隐姓埋名、微服间行,彧明日就不来相送了。”
“好。等我归来,咱们再做细谈。”荀贞瞧瞧树外夜色,说道,“夜已深,早就宵禁了。文若,要不你就别回去了,在我这儿凑合一晚?”
“我带的有郡府牒文,可以应付巡夜之人。”荀彧起身告辞。荀贞把他送出舍外,目送他走远离去,转回院中,将唐儿等人叫回后院,把屋舍收拾好了,自将息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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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寻贤不遇(下)
补上五月二十二号的。
——
次日一早,荀贞起来,把程偃等人叫至身边,交代了两句,吩咐他们:“待我出城走后,尔等便留在督邮舍里,日常习射练武,无事不得外出,更不许出去惹是生非。我长则大半月,短则小半月必归。”他这次微服行县,只准备带小任和宣康两人侍从。小任管钱,兼作护卫;宣康通文墨,路上有什么见闻可以由他记载下来。
三人换了粗布麻服,各携刀剑,扮作远行的客人,荀贞、小任骑马,宣康乘车,从督邮舍的后门出去,绕过几条街,混入人流,先去了戏志才家。
荀贞早就想来拜访戏志才了,只是因种种缘由一直未得成行。虽然如此,他和戏志才有书信来往,却是知道戏家在哪儿的。只是不巧,戏志才没有在家。
他妻子出来应门答话,问过荀贞姓名后,说道:“拙夫昨夜未归,应是住了友人家里。”再问“友人”是谁时,她却说不上来了。荀贞心中了然,知她必是没说真话。戏志才好博戏,昨晚很可能是去哪儿赌钱了,只是她不肯在陌生人面前揭自家夫君的短,故而托言“住在友人家”云云。他往院里看了眼,见院中屋舍破旧,青苔覆墙,隐见屋内陈设亦甚是寒酸简陋。
他也不揭穿她的假话,只令小任取出些钱,递过去,笑道:“这些钱,请收下。”
“荀君这是何意?”
“博戏者,胜负皆有。嬴则罢了,若是输了,备给尊夫还赌债。”
戏妻怎会肯要!
荀贞笑道:“若是别人,这钱我肯定不会留,但我与尊夫相交已久,对他知之甚深。尊夫才高八斗,随心所欲,放达不羁,非是礼教中人,像他这样的人,不是世俗礼教所能约束的。这点钱,就请夫人收下罢。”戏志才当然不是“世俗礼教所能约束的”,想当日,荀贞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就亲耳听他自己说:赌输了钱被扣在垆中,还是荀彧去解救了他。
戏妻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夫君性子的,听荀贞这么说了,也就不再推辞。
荀贞没时间等戏志才回来,见戏妻收下了钱,也就辞别离去,临走前说:“我有要事,需要远行,等回来了,再来造访尊夫。”出了里门,到了街上后,宣康说道:“荀君,我见你与郡功曹钟君及别的士子交往时,都是彬彬君子,对这个戏志才,你却怎么不遵礼教,贸然留钱?”
“叔业,你没读过《论语》么?”
“康年十五,束发受学。最早学的就是《孝经》、《论语》。”
“《论语》乡党篇里第一句话怎么说的?”
《论语》是每个士子都要学的,宣康十五六时就能把这本书倒背如流,想都不想,即接口背诵道:“‘孔子於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
“何意也?”
“是说夫子在本乡的地方上温和恭敬,像是不会说话的样子,但他在宗庙里、朝廷上却很善於言辞,只是说得比较谨慎。”
“下一句呢?”
“‘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
“又何意也?”
“夫子上朝,在国君还没来时,同下大夫说话温和快乐,侃侃而谈;和上大夫说话正直公正,直言诤辩。国君来了,则是一副恭敬而不心中安的样子,但又仪态适中。”
“夫子为何在乡、在朝,在不同的场合,在面对不同的人时,他的言谈举止、容貌神态都不一样呢?”
“这,……。”宣康想了想,记起了当时老师的解释,答道,“乡党者,亲近私下人也,有的还是长辈,当温和恭敬。宗庙、朝堂,国家公事也,当勇敢直言。下大夫、上大夫名望德行不同,也应区分对待。君父为天,在君主的面前,应该恭敬不失礼。”
“和不同的人相交,本就应该用不同的态度。郡功曹是儒雅君子,我用君子的方法与他相交。戏君放达不羁,我虽是个俗人,但也应该勉强自己用不拘束礼节的态度与他相交。”
宣康恍然大悟,对荀贞非常佩服,说道:“今闻君言,方知夫子本意。”
荀贞一笑,心道:“其实说这么多,简单十个字就能概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来简单,做起来难,至少你得了解对方,才能有的放矢;又其次,在有的放矢时还得诚恳老实,如发自肺腑。只有这样,才能像光武皇帝那样使人感叹“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才能让对方顿起“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某某也”的知己之感,最终才能“哄”得对方“安得不投死乎”?
这套本领,荀贞其实还未练成,尚在“摸索学习”之中。他在西乡一两年,交际面积扩大,轻侠、士子、乡民、豪强、上官、下属,各色人等都接触了不少,今又被任为督邮,以后接触到的人肯定会更多,只要肯学、肯揣摩,慢慢地练习,总有大功告成、学会学成的那一天。
……
颍川郡之所得名是来自颍水。
颍水是豫州最长的几条河之一,源自颍川郡最西北的轮氏县,先向东流经阳城,再折向东南过阳翟、颍阳、临颍诸县,入汝南郡,再入扬州刺史部,汇入淮河,贯穿了颍川、汝南两郡。
荀贞此次微服行县,就打算先沿着这条河溯流而上,行过阳城、轮氏两县后,再顺着郡界转下、往回走,行郏县、父城、昆阳、舞阳诸县,再北上,行襄城、颍阳县,最后返回阳翟。
阳翟在颍水南岸。出了城外,三人沿河而上。
清河如练,碧波荡漾,堤岸年久失修,时见坍塌。两边的河堤与河床间各有一两丈的距离,其间灌木丛生,野花杂草,蜂蝶成群。暖风一吹,花香、水意纷沓而来。
驱马缓行在岸边的树荫下,荀贞叹道:“这河堤已有十来年没修了吧?我记得上次整修河堤还是建宁年间的事儿,当时皇帝刚登基不久,转眼至今已十来年了。还好这些年来,咱们郡的雨水都不大,这颍水也不是很宽,才总算没有出现过水害啊!”
宣康从没远游过,这自跟了荀贞,又是第一次去阳翟,又是第一次准备环游郡北诸县,很兴奋。不过,他对颍水和河堤没什么兴趣,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他们将要抵达的第一个目的地——阳城。他问道:“荀君,阳城离阳翟多远啊?”
“也不是很远,七八十里。”
“我读史时,见说陈胜是阳城人,就是这个阳城么?”
他问这个问题时,满脸的好奇。荀贞笑了笑,不再说河堤之事,说道:“前秦时,地名‘阳城’者甚多。咱们颍川有个阳城,汝南郡也有个阳城。南阳郡之堵阳在前秦亦名阳城。陈胜应是南阳阳城、即今南阳堵阳人,而非咱们颍川阳城人。”
“噢?为何?荀君为何如此肯定?”
“陈胜是楚人。咱们颍川郡的这个阳城本周之颍邑,战国初,属郑,谓之阳城。后,由郑入韩,再由韩入秦,从未属过楚。陈胜怎么可能会是咱们颍川阳城人呢?”
宣康眼珠转了转,问道:“为何不能是汝南阳城呢?”
“汝南阳城在战国时虽应为楚地,但在当时此地不是县,很可能只是一个乡或亭。”
“荀君怎知?”
荀贞耐心地解释道:“前汉初年封诸王侯国,当时受封在阳城的阳城侯国辖下只有千余户。岂有一县只有千户民的?设而想之,此地在战国时定非为县,凡史载‘某人,某地人也’之所谓‘某地’,通例皆为县名,不指乡、亭名。是以,陈胜也不可能是汝南阳城人。……,而南阳阳城在战国时既属楚国,为楚地,又且是一个县,陈胜的家只能是在这个阳城。”
宣康打破沙锅问到底:“汝南阳城可能是乡、亭,那荀君又怎知这南阳阳城不是乡、亭?”
“你知道曹相国么?”
“曹参?”
“对。秦末,曹相国曾和秦将战於阳城郭东,陷阵,取宛,尽定南阳郡。既然是‘战於阳城郭东’,有城郭的岂会是乡、亭?”
宣康心服口服,敬佩地说道:“荀君,你真博学。”
“我算什么博学!这些,我也都是听我仲兄讲的。”
宣康年轻,喜谈兵事,顺着荀贞适才说的“曹参尽定南阳郡”,不觉展开了想象的翅膀,神往说道:“‘陷阵,取宛,尽定南阳郡’,唉,也不知是怎样的风采。”
荀贞扬起马鞭,笑指颍水,说道:“南阳、颍川位处中夏,乃天下之枢,虽险不及关中,守不及江南,战不如河北,然中天下而立,用之得当,足以经营四方。是故有云:得中原者得天下。……,且就不说南阳,只说这一条颍水,自古就是用兵之地啊!”
宣康转目河上。
此时,他们离城已远,河对岸良田沃野,里聚处处。沿岸有很多妇人临河漂衣,成群结队的孩子玩耍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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