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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

山河英雄志-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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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普济将乐清城外的一万五千兵力投入台山北麓战场,青焰军无疑会面临灭顶之灾。”
    樊彻微微摆头,笑道:“徐汝愚不会只有这点伎俩,普济五万精兵也只能落得惨胜而已。”心想:从余杭府秘密抽调的一万精兵不需三日就会秘密潜入金华近侧,我樊家重振之机终于来了。



卷九 第八章 玉案岭

           云溪西岸,碧草接天,天际就是葱葱郁郁的山林,青绿分明。漫过人腰的荒草中,班照邻握了握手中的铁剑,双眼专注的眺望远际。
    片晌过后,数百人沿着云溪向北漫卷而来,披坚执锐,数百支各式兵器刃口的寒芒与溪水相映。数十名斥候散在四周。不时沉闷的牛角吹号“呼呼”的响起,掠过粼粼的水面、荒草、灌木、缓坡、洼地向四周散去。
    “噗噗噗”,数十支从荒草中钻射出来,当前的十余名斥候闻声仆倒,一人沿着坡堤滚落到云溪里,溅起一片水花,瞬间鲜血将清澈的溪水染红。
    锐利的哨音骤然响起。
    数百人迅速结成防守阵,刀盾手占据外围,矮蹲下来,向半身圆盾护在身前,长戟手戟尾插地,用足抵住,戟尖从圆盾间隙斜指出来,长弓手纷纷掣出长弓,搭箭引弦,斜指半空,目光却直视前方。
    各有五十人从两翼疾出,与闻声聚拢起来的斥候结成两个翼阵峙守两侧。
    班照邻拔出铁剑,振臂一呼,身后五百名民寨将士纷拥而出,向普济海匪的前哨扑去。片刻工夫,箭飞如雨,纷纷攒射入活的人体之中,鲜血激射。两军相接不久,普济前哨本阵缓缓后撤,两翼阵钳击过来。片刻之后,两翼阵合在一处,将民寨将士的攻势接去,前哨本阵脱离战场,向后撤去。
    民寨将士退结成阵,掣出长弓,纷纷向当前之敌攒射过去。翼阵没有长弓手,三十面半身圆盾护不住一百多人,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将眼前之敌击溃时,普济前哨本阵已在千步之外。
    班照邻见再难追及,出令收兵,徐徐后撤奔玉案岭而去。
    徐汝愚缓缓从一棵高树走出,眉头轻结的走向战场,神色之间对刚刚发生的战斗颇为不满。梁宝一声不吭的跟在他的身后。
    普济海匪溃逃之时,将七八名重伤的普济匪兵弃在战场上,青焰军有着不杀俘的铁律,民寨将士也不敢轻违,班照邻将己方受伤的将士带回,却将普济伤兵弃在荒野,任其自生自灭。
    徐汝愚暗叹一口气,望着一地死尸,七八个垂死之人依着死尸,将死之际,眼神还是那样的凶悍冷漠。
    若是无人理会,这些人终究会失血过多而死。班照邻就是看到这点,才弃之不理,徐汝愚也无法垢之。徐汝愚随手给这些人止了血,心想:死尸堆里能寻着一些干粮,或许有一二人能活下来。
    徐汝愚与梁宝替伏在一侧就是为了看看实战中的民寨将士的战力。普济海匪的前哨游刃有余的脱离战场,这一百多人好像原定就要牺牲掉似的。徐汝愚右手抓了一把青草,将血迹捋干净。望了玉案岭一眼,便想返回。
    “你若想救我们,请将我们搬到别处去。”一人冷冷说道。
    徐汝愚微微一惊,拧头望去。那人满面血污,看不清什么模样,双眸精光阴冷,他左肋下有一滩乌黑凝结的血迹。
    徐汝愚说道:“为什么?”
    “公良友琴率大军不需两个时辰就会途经于此,我们哪有什么气力离开?”
    徐汝愚眉头一皱,说道:“刚刚普济军溃逃时无暇顾及你们,等他们的大军赶来怎会不救你们?”
    那人冷哼一声,牵到左肋的伤口,眉头骤然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徐汝愚替他止血时查过他的伤势严重,见他牵动伤口,不过就是眉头轻皱,却也十分坚毅。
    梁宝目光警惕的扫过其他重伤卧地的七人。
    那人说道:“普济军不留重伤之人,我等留在这里性命不保。”
    梁宝想起刚刚作战情形,讶道:“公良友琴如此御下,你们作战时还悍不畏死?”
    那人啐道:“恁多言?”一脸凶横的望向别处。
    徐汝愚微微一笑,挥袖拂击,一股柔和丹息向他送去。那人心头一窒,歪头倒下。徐汝愚依次将余下七人击昏,说道:“能不能醒过来,那就要看各位的运道了。”
    四月底,集结在云乌荒镇的三万五千普济海匪在迟疑十天之下,终于沿着云溪向北开拔,适才不过是前哨战,夜间普济海匪的主力通过此处,驻在台山东麓的泯寨附近。
    青焰军的迁民、剿匪之事被迫终止,崇义、抚州的民众退避回民寨,宿卫营八千将士进驻玉案岭,邵海棠也随军赶到玉案岭。泯寨与玉案岭各峙云溪一侧,相隔二十里。
    普济踞泯寨,那些残留下来的山寨势力纷纷前来相投,除去原有三万五千普济海匪,至五月三日晨间,聚集在泯寨左近的流寇达到六千人。
    玉案岭据险以守的青焰军只有二万五千人,其中战力尚弱的民寨将士占一万五千人。自从普济军驻到对岸的泯寨附近,班彪结起的眉头从未展开过。
    “大人,此事不可不忧啊。”
    徐汝愚剪手卓立,窗外聚有成千上百的粉蝶,停在枝头仿佛素雅的花朵。
    “普济军聚于泯寨附近,粮草必不能持久,公良友琴定会想方设法与我决战,我们要比他更有耐心才行。”
    “流寇越聚越多,公良友琴不需分出本部人马,利用集结起来的流寇就能对崇义、清江的民寨开成威胁,那时我们还不是一样与之决战。”
    徐汝愚淡淡一笑,说道:“公良友琴大概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语气间透露出的自信让班彪心安不少。
    无奈徐汝愚的全盘计划就是青焰军直系将领知之甚详上也不多,班彪惴惴不安的退了出去,出门时见班照邻正拾阶赶来,将他拉到一旁,说道:“这几日总让人无法心安,抚州诸将为何单将你留在玉案岭,张续、杨尚等人给大人调往何处了?”
    班照邻歉然一笑,说道:“我若不在玉案岭,公良友琴必有戒心。至于张续等人与抚州步营的行踪,连大人也无法确定,大人只让张续等人伺机而动,张续若觉得此处真是处于险境,他会率领抚州步营适时出现的。”
    班彪对他的似是而的答话甚为不满,此时尚不属险境,何时才算?难道徐汝愚打算将崇义、抚州的民寨放弃掉。班彪心中一惊,暗道:抚州、崇义的民寨大半将士聚集在玉案岭,公良友琴只需将六千流寇派出去,分散各处的民寨就抵挡不了,若有什么损失,大家只会将仇恨记在公良友琴头上。
    班彪满面疑虑的望着班照邻,低声问道:“大人是否想牺牲掉一些人?”
    班照邻跟随徐汝愚也有一段时日,素知徐汝愚之能,兄长一番话声线压得虽低,却瞒不过徐汝愚灵敏的听觉。班照邻脸色僵硬,心中猜想徐汝愚会不会因此对他班家而心怀芥蒂。
    班彪以为自己猜中,脸色煞白,指着班照邻,语气一下子激烈起来:“班家立寨数十年,从未有过牺牲民众成就霸业的念头,你…你……”
    徐汝愚推门走出,说道:“战斗必定会牺牲一些人,但是没有人会是刻意牺牲掉的。子彪,我不识路途,你不妨领我前去清江邑。”
    班照邻讶道:“此处少不了大人,还望大人留在此地主持大局。”
    徐汝愚笑道:“邵先生代我主持此处,你们均需听他吩咐,不可轻举妄动。北面还是我亲自去才让人放心,三邑民众共有十八万众集中在台山北麓一带的十余家民寨中,稍有闪失,就是成千上万条性命,马虎不得。”
    洪江又名寿春江,源于怀玉山,怀玉山流泉飞瀑汇成寿春溪,飞泄而下,到了平地,容纳数条支流,水量骤然增大,浩浩荡荡奔腾汇入清江之中。
    清江盟、溧春会、洪江盟三家水寨势力被封在这洪江水道之内已有四个月之久。徐汝愚早就传出话来,既往不咎水寨劣迹,但是清江水营数月来并没有针对清江水寨组织过大规模的攻势,不由令水寨各位当家心生希望,以为徐汝愚此时专注于抚州战局,无力清剿水寨势力,双方对峙直至今日,三家水寨并无归附的意向。
    微微的浪水逐船,轻响传来。入夜不久,就起了薄雾,船头挑起的风灯,光线投不到远处,李印依稀看见高树的黑影,再无别的可辨识的物体了。
    清江盟原是清江水系实力最大的水寨,但是去年年初,清江盟大当家程景死于徐汝愚与蒙亦合击之下,清江盟事实上已分为两派。李印是清江盟的二当家,原应由他接管整个清江盟,无奈当时在清江之上被徐汝愚反巫他拖延不救程景,才使得徐汝愚与蒙亦有机可乘。任谁都看得出徐汝愚是无中生有,偏偏三当家孙蒙抓住这点为不放,不愿交权于他,清江会就如此成了两系。
    李印一系拥有大翼舰十四艘、冲舰八艘、蒙冲舰二十九艘,战力远远超过孙蒙那系,比溧春会、洪江盟的实力也强上不少。
    李印望着幽暗的江面,那深遂的江面上似乎幻出徐汝愚的身影来,淡然的目光似乎对目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李印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悬旗。”
    风灯下,高桅上悬出一面与清江会完全不同的战旗,上面写着“清江水营第四营”几个古体篆文,青黛色的旗帜在夜风里撕扯着。
    五月四日深夜,李印所部悬起清江水营的战旗,弥昧生所率清江水营第一营的配合,突袭孙蒙,一夜激战,尽灭孙蒙所部,将亲近孙蒙的清江盟大小头目悉数击毙,俘虏的一千水匪统统编入清江水营第四营,由李印统领。
    次日凌晨,李印与弥昧生率领水营第一营、第四营返回洪江品,继续封锁洪江水道。而此时,魏禺率领水营第二营、第三营的战舰沿凤陵河已疏浚的河道向清江邑中部行进。
    徐汝愚与班彪站在凤陵河的河堤上,迎着风向西望去。
    班彪还不知道凤陵河在短短四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疏浚到此处,右侧是淤泥堆积、水草的蔓生的废河,左侧却有着粼粼水波。
    俩人在此已经候了一日晨光,徐汝愚未曾说及援军之事,班彪也能猜到一二,只是不明白这援军从何而来。溧水河谷的防守已是薄弱,再抽调战力怕会生变。
    溧水河谷乃是青焰军的根本,也是清江民寨希望所在,班彪怎会让溧水河谷陷入险境,劝阻道:“清江水寨、十二寇盟之残余无不对溧水河谷虎视眈眈,实在不宜再抽调人马过来,若是公良友琴真的分兵攻抚州民寨,只望大人允许班彪以死相殉,让我去黄泉跟父亲说清楚,这事怨不得大人偶然性啊。”
    徐汝愚看着远处的战舰缓缓驶出地平线,魏禺健颇的身体峙立在座舰的甲板上,悬着心终于放下,对班彪笑道:“子彪,莫要担心宣城那边。”
    班彪看着宣城步营第二营、第三营、清江水营第二营共六千将士陆续登上陆来,心中惊谔不已,脸色变了数变,心情终是无法平静。梁宝先前领着宣城步营第一营进驻玉案岭,此时的溧水河谷中只有清江水营第一营、第三营与数千预备役将士防守,其余战力都将被徐汝愚调往抚州战场。
    徐汝愚看着班彪还是一脸担忧,解释说道:“清江会李印早就有意归附青焰军,我让他按兵不动,直到紧要关头。魏禺能够统兵来此,说明李印已是我清江水营第四营的正式统领了。”
    季子衡笑道:“不仅如此,昨日夜间弥昧生与李印合兵灭孙蒙所部,今晨已经退守洪江江口。消息由弥昧生派人口头传来,想来是他怕汝愚当心啊,捷报还要稍后才能到达。宣城步营的将士原先驻在北陵堡、天魁寨一带困守十二寇盟的残余势力,上个月里,我们用预备役与水营的将士将其替下,今日悄无声息的调往此处。”



卷九 第九章 入局

           五月五日。
    宽达里许的清江之上,数十艘东林会的大型商船首尾相接长达数里逶迤向宣城而行,午时抵达溧水河谷,没有在宣城河港停泊,也没有在溧水新港停泊,转入溧水河道径向溧水上游的台山驶去。
    云溪出武陵山二十里就是云乌荒镇,坍塌的夯土墙头几丛蓬草迎风倒伏。
    子阳秋哑然失笑,子阳雅兰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知道哥哥以墙头草自喻,说道:“哥哥为族人考虑,谁能垢病?”
    子阳秋沉声说道:“世人皆以为青焰军会退守溧水河谷,谁知他意在清江。公良友琴在乐清、金华、温岭三地还驻有近四万五千余兵马,若能脱身进发抚州,青焰军岂非一丝机会也没有?”
    子阳秋捏着徐汝愚的密信,指节勒响,心中犹豫不决。南面二十里处,在武陵山边缘的密林里,潜伏着百夷万余精锐,此役若损,百夷一族从此以后就需受制于人。
    徐汝愚在给子阳秋的信中要求百夷出兵云乌荒镇,窥测公良友琴后方,并窥防乐清方向的一万五千匪兵,以候时机。
    信中的语气不容置疑,一改往日磋商的温和,徐汝愚只给百夷一族留下两条路,或者与其共荣辱,或者独善其身。子阳秋苦笑不已,百夷现在哪有独善其身的可能?
    出兵之前,子阳全力主议出兵相助青焰军,到了此时,却又惶恐起来,陡然觉得身上重负如山。此时与子阳雅兰领着精卫到云乌荒镇查探情势。
    子阳秋问道:“云溪出武陵山,地势陡下,叠浪如瀑,直到这云乌荒镇才潺潺而流,往下四十里都是平川沃野,这片土地真能为我百夷所有,日子就要好过许多。”
    “樊彻与公良友琴早将我们当成青焰军系的人马,怎会容我们此时明哲保身?”
    子阳秋苦笑一声,说道:“我岂能不知这点?关于对明昔将军血统的猜疑,出兵之前,我都悉数告之其他六位首领,商议一宿,总是无法揣测徐汝愚的意图,却也没有否决出兵之议。”
    子阳雅兰神色有些黯然,这许多时日过去,徐汝愚对子阳秋的联姻之议不加理会,令人更加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作为子阳家的儿女有着不可顾及自身的觉悟,即使有着不甘,也被深藏在某个角落。
    子阳秋没有看到雅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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