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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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权衡一番之后,独孤武都还是改变了想法。这支西北jīng骑是禁军,而伽蓝又忠诚于皇帝和裴世矩,他肯定要去东都战场,不论自己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把他留下来,既然如此,何必闹得不愉快?
“杨素久居中枢,权势倾天,mén生故吏遍布天下。”独孤武都眉头深皱,叹息道,“东都内外到底有多少叛逆,可想而知了。”
“东都戍军里,必定有忠心耿耿的将士。”伽蓝抱着一丝希望说道,“只要守住洛北的宫城和皇城,局势必然逆转。”
独孤武都沉yín稍许,说道,“据报,东都留守府已经下令,河南令达奚善意率五千jīng兵在洛南汉王寺迎敌,将作监、检校河南赞务裴弘策率八千jīng兵在邙山白司马坂迎战……”
伽蓝马上领悟到了独孤武都的意思,越王杨侗和东都留守樊子盖已经无力掌控当前局势。
东都留守军迎战叛军,其统帅理所当然是十二府官长,不论是大将军、将军还是武贲郎将、武牙郎将,都有这个资格,但现在执掌大军的却是河南尹的副官长裴弘策和河南县令达奚善意,让两个行政官长做军队的统帅,负责平叛戡luàn,原因是什么?
依照大业律,地方行政官长不再拥有统兵权,军政基本分开,互不干涉,当然,在特殊情况下可以灵活变通,比如地方上发生叛luàn,军队来不及镇压,地方官长可以临时征召乡勇进行战斗,但在京畿不存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京畿始终有一支庞大的卫戍军,即便皇帝率军东征,京畿卫戍军的数量也不会削减,皇帝至少要在十二个大将军和二十四个将军里留下一部分自己非常信任的人卫戍京都,那么,这些将军现在在哪?为什么统帅军队的是两位行政官长?
原因应该很简单,东都留守樊子盖失去了对军队的掌控,在留守军队纷纷倒戈的情况下,越王杨侗不得不依赖自己皇族后裔的超然身份,毅然拿下了留守府的统兵权,集军政权于一身,也唯有如此,裴弘策和达奚善意才有可能出任军队统帅。
军队的将军们可以联手架空留守樊子盖,但对抗不了越王杨侗,然而,这些将军们岂肯拱手让出兵权?可以预见,接下来倒戈的将军会更多,而那些忠诚于皇帝的将军既不甘心失去兵权,也不愿意接受裴弘策和达奚善意的指挥,其极度消极的作战态度势必会把战局推向崩溃的深渊。
东都大战必败无疑。
独孤武都看得很清楚,对形势的判断也很准确。这时候伽蓝去东都战场,即便不死,也要背上战败的罪责,相反,留在河阳,不但xìng命无忧,而且只要守住了河内,那就是一大功劳。两种对策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伽蓝霎那间也犹豫了,但一想到东都局势的未来发展和杨玄感的结局,伽蓝还是毫不犹豫地坚定了渡河的决心。
迫于东都内外危机,迫于杨玄感摧枯拉朽般的强劲攻势,东都必须马上改变策略,集结全部戍军于城内,依靠坚固的防御,固守待援。这是上上之策,但东都显然低估了杨玄感的实力,或者说,东都的那些杨玄感的内应们,为了帮助杨玄感攻占东都,联手cào控了局势,留守府竟然命令卫戍军倾巢而出,与杨玄感正面抗衡,假如战败,东都士气必然低mí,假如全军覆没,东都则必然陷入无兵可守的绝境,后果不堪设想。出城迎战是下下之策,这一策略如果不立即修改,东都绝对守不住。
“某要即刻渡河。”伽蓝断然说道,“某要去白司马坂。”
老官长裴弘策就在邙山,但他帐下的将军们可能都是杨玄感的同党,裴弘策危在旦夕。即便是为了拯救裴弘策,伽蓝也要火速渡河。
独孤武都怒火上涌,脸sè非常难看,但他强自忍耐,不愿意与伽蓝撕破脸。
伽蓝出自河内司马氏,而河内司马氏在这场风暴中将采取何种立场,不但直接关系到东都的存亡,更关系到河内的安危,一旦河内失陷,独孤武都就不是罪责大小的问题,而是能否活下去的问题。假如此刻伽蓝的决策源自温城,独孤武都就不得不仔细考虑其中的利弊得失了。
“你一定要渡河?”独孤武都问道。
伽蓝点头,不容置疑。
“你是否清楚河内形势?”
伽蓝微微皱眉。他已经估猜到河内空虚,无兵可守,但正因为无兵,河内局势才控制在司马氏手上,只要司马氏立场坚定,坚决站在皇帝这一边,那么河内就将给东都以有力支援。要知道河内一旦失陷或者倒戈,东都就是腹背受敌,反之,只要河内始终如一的支持东都,东都后背无忧,即便在生死悬一线的绝境下,其士气也不会崩溃,因为从北方支援而来的军队可以不经阻碍地抵达河内,其支援东都的速度将大大加快。
“河内稳定,对温城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伽蓝含蓄说道,“但河内是否稳定,不在于温城的态度,而在于东都能否守住。东都失陷,就算温城态度坚决,但因无兵可守,河内也会瞬间易手。”
独孤武都顿时松了一口气,频频点头,脸sè舒缓,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温城既授意将军渡河,某倒不便阻挡。”
伽蓝躬身拜谢。
独孤武都冲着站在一侧的长史轻轻挥手,“传令,备船,连夜渡河。”
伽蓝再谢。独孤武都沉yín稍许,问道,“将军可有其他疑难?”
此刻向司马氏示好,显然有助于拉近双方的关系。这些年司马氏衰落迅速,无论是山东司马还是江左司马,在帝国贵族中都只剩下一个空架子,“金yù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而追究其原因,就是源自关陇人对山东人和江左人的遏制和打击,所以司马氏与独孤氏“距离”较远,与其他武川系贵族也没有太多的jiāo情,相反,利益冲突倒是颇为jī烈。今上继位后,锐意改革,做为朝堂中间派的武川系与倍受遏制和打击的山东贵族集团,因为在政治上有着部分相近的诉求,彼此都需要对方的帮助,以便共同对付相同的对手,所以紧张的关系有所改善,但因为两大贵族集团存在根本的矛盾,彼此间即便合作,也没有太多信任。就目前形势而言,不论是独孤氏还是陇西李氏,主动向司马氏示好,尽可能赢得司马氏的合作,是在这场风暴中逐利的上上之策。
伽蓝也没有客气,拱手说道,“某需要人带路,此人不但需要熟悉京畿地形,还能代表将军打通各处关隘,以便某能以最快速度抵达战场。”
独孤武都颔首答应,目光转向站在左右的僚属,扫了一圈后,目光停在一位三十多岁、白面长须、气质儒雅的属吏身上。此人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躬身请命。
“这是都尉府的录事参军黄君汉。”
独孤武都介绍了一下,并嘱咐黄君汉务必遵从伽蓝的命令。这群西北人骄恣枉法,血腥残暴,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落下把柄,身首异处,死了都无处伸冤。
黄君汉?伽蓝望着这位中年人,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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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 樊子盖胆敢杀某?
第一百九十九章樊子盖胆敢杀某?——
第一百九十九章樊子盖胆敢杀某?
西行、máo宇轩由黄君汉带路,率先渡河,先行赶往白司马坂拜会裴弘策,并打探东都军情。~~
伽蓝指挥禁军龙卫连夜渡河,务必抢在天亮之前与裴弘策会合。
裴弘策首战即败,两个鹰扬郎将、两个鹰击郎将临阵倒戈,十二个团的府兵“倒”向了杨玄感,因事出突然,应对不及,大军在仓惶后撤的过程中,不得不丢弃了大量的武器辎重。
十二日晚,裴弘策退守白司马坂,据险而守。杨玄tǐng指挥大军连夜攻击。至子夜时分,战局再度逆转,一个武贲郎将、两个武牙郎将、三个鹰扬郎将、三个鹰击郎将“倒戈”,十八个团的兵力整体“倒”向杨玄感,双方实力骤然颠覆。裴弘策狼狈不堪,带着剩下的十个团急速后撤,所有武器辎重全部丢失。
十三日丑时五刻,裴弘策撤到宝刹道场,也就是宝刹寺,击鼓整军,再摆战阵,但此刻士气已丧,军心已失,无力再战。依照军律,这时候撤回东都,不是脑袋搬家就是流配戍边,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一撸到底除名为民,所以对将士们来说,要么死战,要么投降,没有其他选择,至于逃亡,更是想都不用想,这里是东都所在,又是战luàn之际,往哪逃?上天无路,入地无mén,唯有死路一条。
双方实力对比已经颠覆,战,肯定是死,逃,肯定也是死,那么只有投降,既然投降,那倒不如倒戈投奔了。可以预见,天亮之后,这支军队将不复存在。东都一旦失去了这支军队,洛水以北的宫城和皇城将直接处在叛军的攻击之下,东都旦夕不保。
裴弘策束手无策,陷入绝望。就在此刻,东曹掾匆忙来报,河阳都尉府来人了。河阳都尉独孤武都手中无兵,守住河内的希望非常小,这时候突然派人来,肯定是河内出现了状况。难道临清关失陷,黎阳方面的叛军杀过来了?若是如此,东都腹背受敌,失陷已成定局。
裴弘策越想越是悲观,略显单薄的身躯似乎不堪承受愈发伛偻,额头上的皱纹更深,脸sè晦暗无关,就连灰白的发须都似有一夜白头的迹象。
帐帘掀起,紧随东曹掾之后,依次走进来三位全身甲胄的军官。裴弘策的眼睛骤然睁大,难以置信,跟着回颜作喜,晦暗而沉重的脸上竟然罕见地lù出一丝喜悦笑容。
“末将参建明公!”
西行和máo宇轩非常jī动,单膝跪倒,齐齐参拜。
“起来,快起来!”
裴弘策举步上前,俯身相扶,神态颇为亲近。
这一举动不禁让裴弘策的东曹掾大感惊讶,就连站在西行和máo宇轩身后的黄君汉也是吃惊不已。
黄君汉不知道这两个西北人的真实身份,一路行来,匆忙赶路,彼此没有什么jiāo流,其实也jiāo流不起来,双方言语不通,西北人尤其谨慎,冷冰冰的一言不发,但突然间,这两个彪形大汉竟与京畿首府的行政官长裴弘策相识,太出人意料了。黄君汉一时呆怔,但迅即清醒过来,给裴弘策恭敬施礼。
裴弘策仿若不见,只顾搀扶两位老部下,无视黄君汉。
黄君汉的眼里掠过一丝羞恼,退后两步,与裴弘策的东曹掾并肩而立。
黄君汉出自河内望族。河内延津黄氏本堂在江夏,河内这一支是旁系,但在拓跋魏国兴起,历代为官宦,为山东豪族。至高齐时代,司马氏崛起,延津黄氏出于地域利益考虑,当然结盟于司马氏。不过帝国一统后,像延津黄氏这等三四流世家在山东贵族集团整体遭到遏制和打击的大背景下,族中子弟基本上没有出头之日。今日帝国政治风暴再起,关陇人自相残杀,山东人只要处置得当,必然获利。黄君汉当然也是窥利者之一,此刻看到这群西北人与裴弘策相识,好奇心大起,便有了一窥真相的念头。
“伽蓝在哪?”
裴弘策仔细打量了一下西行和máo宇轩,看到两人依旧像过去一样彪悍,不禁频频点头,接着马上问到了伽蓝。伽蓝和这群西北狼的行踪早在几个月前裴弘策就从中枢获悉,前段时间西北人在河北掀起的戡luàn风暴也为其所关注,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帮老部下,竟然在自己危难之刻突然杀到。裴弘策的绝望情绪霎那间不翼而飞,这一刻他斗志盎然,信心百倍。当年西北狼在手,挡者披靡,凶狠的突厥人、铁勒人和吐谷浑人都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狼奔豕突,杨玄感又算得了什么?
“正在渡河。”西行恭敬说道,“伽蓝说服了独孤都尉,在河阳都尉府的帮助下,禁军龙卫正在连夜渡河,天亮之前务必抵达战场。”
“请明公安心,西北狼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为明公守住东都。”máo宇轩拱手为礼,豪气四shè。
裴弘策用力拍拍máo宇轩的肩膀,又拍拍西行的手臂,心情jīdàng,慷慨不已。关键时刻,还是同生共死的袍泽最可信赖。
“来了多少人?”裴弘策问道,“一路行来,可有损伤?”
“连伽蓝在内,当年的那群西北狼,凡是活着的,都来了。”西行报了一下人名,接着又把江成之的楼兰第一旅,布衣和江都候的天马戍卒,阿史那贺宝的紫云天沙盗,卢龙的魔鬼城马贼,还有从河西各地征募而来的马夫和杂役组成的辎重旅,大约四百余人的禁军龙卫的情况详细告知。
伽蓝只有四个旅,虽然是马军,有相当的战斗力,但面对数万叛军,这点人马无异于杯水车薪。裴弘策眉头紧皱,神情再度沉重。
máo宇轩yù言又止,他想问一下战况,但刚才宝刹寺外的húnluàn已经说明了一切,裴弘策打了败仗,而且还是惨败,士气已经没有了,这时候最明智的办法就是撤回金墉城坚守,或者干脆撤回洛阳城,继续留在这里阻御叛军,纯粹是自寻死路。
裴弘策显然也想与老部下商量一下对策,他看了看那位东曹掾和黄君汉,轻轻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退出帐外。
两人转身离开军帐。máo宇轩马上站到了靠近帐帘的地方,以防意外。西行目lù疑sè,忐忑问道,“明公,现在连你的僚属都不能信任?”
裴弘策苦笑,摇头。
在帝国职官制度中,长史、司马、录事参军等重要吏员由中央直接委派,而诸如主薄、诸曹从事则一般由长官自己征辟。裴弘策在西域都尉府的时候,因为地域、职事都很特殊,所以大部分吏员僚属都由自己征辟,这样一来大权独揽,令行禁止,容易出成绩,但缺点是失去监督,容易与中央形成对抗。其他诸如像县令、防主这些中低级军政官员也是一样,大部分吏员僚属都由自己征辟,但到了太守、鹰扬府乃至中央府署、十二卫府这一中高级军政机构,大部分吏员僚属则由中央直接委派,这样便形成了权力制约,有利于中央集权。今上进一步改革官制,加大了中央直接委派官吏的权力,限制和削减了军政官员s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