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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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仗后紧随着寿星老人和几位童子。那老人头戴前额突出的硕大面具,喜眉笑眼,颤颤巍巍。
那些童子们不断地向老寿星头脸上撒青稞逗乐,老寿星迟钝地左躲右闪,招引来围观者的阵阵哄笑。轻松的剧情令所有人脸上的肃然之色减缓。
随后,十四位大神陆续出场。四位身穿红白条纹服装,手指、脚趾套有铁爪的骷髅跳起了舞。舞蹈轻松、诙谐、欢快,令观众眼睛一亮。
这不是桑珏第一次看酬神舞了,可她的内心仍然一次次地被震撼。
三十八、神秘药方
晚上的新年宫宴依然隆重丰盛。王公大臣、达官显贵们争先恐后地在帝后面前献礼,传颂祝福吉辞,歌功颂德,唯恐天下美词难抒其意。
桑珏庆幸的是每当这种时候,她只需跟随在父亲桑吉身边行礼就好,一切祝福之言皆由父亲代表足矣。
上前敬酒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自桐青悒和桐紫儿面前走过。因为桑珏不愿面对桐青悒,因为“桑缈”不敢面对桐紫儿。
退至席间,身边充斥着热烈沸腾的欢乐之声,年轻妖媚的舞姬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吸引着无数火热的目光。妙音殿内四处摆放着暖炉,殿内的温度一如阳春温暖,桑珏却忽然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仿佛体内有一块寒冰在凝聚。
她倏地起身,惊得身旁的其他官员一阵错愕。
愣了一下,她略微颔首表示歉意,缓缓沿着墙角退出殿外。守候在殿外的侍卫见她出来便垂首行礼,她神色镇定地点了点头,然后顺着殿外的廊道,朝屏侧的方向走去。
在廊道尽头拐角之后,她突然蹲下身,脸色发白冒出一层冷汗。深呼吸了好几次,她才痛苦地直起身,跃下殿廊,在夜色中急急朝宫门方向跑去。
眼看着宫门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她却突然脚下一阵虚软,跌倒在厚厚的雪地上。体内的寒意越来越深,腹部的绞痛令她直冒冷汗。她太粗心了,竟然忘记了这个特殊的日子,以前有姐姐桑珠在,总会帮她计算着日子,事先提醒她的。
剧烈的绞痛令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努力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站起来,眼前忽然晃出一抹人影,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声朝她奔来。
“你怎么了?”温和关切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一双温暖的手将她从雪地上拉了起来。
桑珏靠着墙站稳,抬眸看清面前的人后蓦地一惊。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洛卡莫微皱了皱眉,清朗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就要替她把脉。
“我没事!”她下意识地转动手腕挣脱了他的手,连带着将他推出了好几步。
不等他自惊愕中回过神来,她便抬脚朝宫门走去。
洛卡莫呆愣在原地,望着那抹步伐有些不稳的倔犟身影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去,忽地,雪地上一抹异样的颜色跳入眼底。
他神色一惊,倏地看向朝宫门走去的那抹人影。
“等等!”他急忙奔上前去,边跑边解自己的披风。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阵急掠的风而来,桑珏猛然转身挥手挡开不明物体,这个动作牵出了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眼前一黑,她的手失了方向,身体虚软地朝一旁倒去。
洛卡莫一把揽住她的身体,迅速地将披风裹在她身上,然后冲宫门口的侍卫喊道:“备车,送狻猊将军回府!”话落,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抱起了她。
清早出门还好好儿的人,晚上竟被太医常亲自送回府,福伯都被吓得变了脸色。来不及问清缘由,他赶紧领着洛卡莫疾步奔往桑珏的院落。
“快去烧热水,准备浴桶!”洛卡莫将桑珏放上床后,转身吩咐惊慌的福伯。
福伯连连点头,急忙奔出去。
福伯刚走,胖阿婶便冲进门来,看到一身医常服饰的陌生男子愣了一下才问道:“我家……少将军出什么事了?”
洛卡莫盯着一脸焦急的胖阿婶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书桌上的纸笔写了两张方子递到她手中。
胖阿婶疑惑地接过,第一张上写的是一些药材的名称,而另一张上写的是……
她低呼一声,瞪大眼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沉默的年轻医常。
洛卡莫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放心好了!”
听他如是说,胖阿婶眼中的惊恐稍稍减少了一些,迟疑了一会儿才转身出去准备他开的“方子”上所需的物品,临去时仍有些不放心地留下了两个小婢女在门外守着。
疼痛让桑珏全身冰冷无力,冷汗浸湿了她身上的衣衫。她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冰湖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般疼痛。
痛,漫无边际的痛……
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壮坚韧,可是却怎么也逃不过身为女子每月必经的疼痛折磨。每当这个时候姐姐桑珠就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给她温暖和安慰。
“珠儿姐姐……姐姐……”她在疼痛中无意识地喊着桑珠的名字。
迷糊中,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那自掌心传来的丝丝暖意令她全身的冰凉得到了慰藉。她紧紧地抓着那只手,生怕那股温暖会消失。
胖阿婶很快便带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福伯也叫奴仆准备好了满满一浴桶热水,然后打发走了所有的奴仆和婢女。
洛卡莫对胖阿婶交代了哪些药材里用来泡浴的,哪些是服用的,然后退出房间与福伯一起守在院子里。
院子里,两人各自沉默不语。对于洛卡莫,福伯虽心存感激,但更多的还是不信任的防备。
大约半个时辰后,房门打开,胖阿婶从房间走了出来,忽然朝洛卡莫跪下道:“多谢大人!”
“大婶无须如此!”洛卡莫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面对着两双神色复杂的眼睛,笑了笑,说道,“狻猊将军没事,在下也就放心了!”说完,他朝桑珏的房间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福伯与胖阿婶欣慰地对望一眼,连忙趋步跟上,“老奴送大人出去!”
洛卡莫笑笑亦不推辞,在经过一处院落外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他停下脚步,望向声音传来的院落,问道:“府中有人生病吗?”
胖阿婶忽然眼前一亮,有丝期盼地望着他说道:“回大人,我家夫人卧病在床已有数月,老爷请了好多大夫来医治都未见有起色。”
“镇国夫人生病了,怎么不请太医来看看?”他皱了皱眉。
“老爷说梅里阁的各位大人们日常事务繁忙,不想给各位大人添麻烦,所以……”
说话间,咳嗽声越来越剧烈,洛卡莫忽然说道:“若是不嫌弃,不妨让在下替夫人看看!”
“啊,那真是多谢大人了!”胖阿婶面露喜色,连忙谢礼领着他往洛云的院落走去。
房里服侍洛云的婢女见到胖阿婶领着一身太医袍服的人进来连忙行礼。
“夫人,医常大人来给您看病了。”胖阿婶上前,替靠坐在床上的洛云介绍来人。
“医常大人?”洛云有些虚弱地眯着眼打量站在屋里的年轻男人。
洛卡莫缓步走上前,微倾身道:“下官洛卡莫,刚巧经过镇国公府,得知夫人身体染恙,不知可否让下官为夫人诊断一番?”
“大人也姓‘洛’?”胖阿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么巧,这个年轻的医常竟与夫人同姓。
他点头微笑不语。
“你娘叫什么?”洛云忽然开口,令胖阿婶和福伯均是目瞪口呆。
“夫人!”胖阿婶赶紧上前扶住欲挣扎而起的洛云。她以为洛云病糊涂了,居然开口问出这么唐突的问题。
洛云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般,瞪大双眼盯着洛卡莫急切地问着:“你娘叫什么?”
“夫人莫急,先让下官替您看病吧!”洛卡莫握住洛云挣扎的手,柔声安抚道,“夫人有何问题,待下官医好夫人的病后,自然一一回答。”
洛卡莫的一番言语奇迹般地令洛云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她不再挣扎亦不再开口,只是瞪大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
洛卡莫仔细替洛云诊断过后,让福伯拿来纸笔,简单地在上面写了两个字,然后笑着交到洛云手中说道:“七日后,下官会再来拜见夫人!”
送洛卡莫到门口后,福伯终于忍不住心底的疑问,“大人,您不给咱家夫人开个药方吗?”
“呵呵。”他扬眉笑道,“我已经把药交给你家夫人了啊!”
“啊?”
福伯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洛卡莫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三十九、云烟之亲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大亮,桑珏爬起床匆匆着装冲出房间。
看到前院大厅奴仆婢女们来来往往,忙个不停,她一时有些错愕。突然想起来,今日是大年初二,不必早早去军营。
“少将军吉祥如意!”
奴仆的问候声令正在忙着布置桌席的胖阿婶回过头来,看到呆愣在厅外的桑珏连忙迎上去,瞟了眼她的腹部,低声关切地问道:“今天没事了吧?”
面具下的脸有些微红,点了点头,说道:“嗯,没事了,只要过了第一天就好了!”
“来来来,我特地给你准备的。”胖阿婶笑着拉着她往厅里走去,从桌上的一只大瓷盅里拿出一小杯还冒着热气的东西递到她手里,“快喝了,对身体有好处的。”
她看了看手中那一小杯淡红色的清香液体,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洛太医给的方子熬出来的滋补药茶,里面除了一些珍贵的药材之外,还有好几种干花呢!”胖阿婶小声地说着,催促着她快喝。
听到“洛太医”三个字,桑珏的脸忽地一僵,脑中蓦然闪过一些片段,是那个人送她回来的?
看到她脸上异样的神色,胖阿婶了然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洛太医人还不错,他应该会保守秘密的,而且他昨天还替夫人看过病呢。”
桑珏又是一惊,却见胖阿婶面带喜色地说道:“哎呀,瞧老奴这记性,忘记告诉你了,夫人今早起来气色好多了呢,也不知道那个洛太医给夫人开的什么方子,夫人看了之后居然精神就好起来了!哎呀,那个洛太医真不简单哪,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了得了。”
胖阿婶感叹了半天,突然发现桑珏还捧着那杯药茶,赶紧催促道:“快喝啊,都凉了!”
在胖阿婶的催促下,桑珏一口将药茶倒进了嘴里。顿时,一股清雅的花香充斥口腔喉间,味道微甘带甜,入腑舒暖,令人精神一振。
胖阿婶接过空杯子,笑呵呵地说道:“洛太医说了,每日喝上这么一杯药茶,以后啊,你就不会再腹痛了,还能美容养颜呢!”
桑珏脸上倏地又浮起一层红云,匆匆啃了几口肉饼就着粥吞下后便去母亲洛云的院落。
还未踏进院门,她就听到了母亲和父亲的说笑声。
她顿住脚步,停在院门处。远远地看着父亲桑吉扶着母亲洛云的手慢慢在屋前的回廊上散步。父亲在望着母亲时总是特别的温柔,刚硬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笑容。两个人影相互依偎着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院子里的雪景。
不忍打扰父母间难得的亲昵温存,她含笑悄然离开。
此后,洛云的病奇迹般地迅速康复着,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年初八一大早,桑珏与桑吉出门的时候洛云特地嘱咐晚上早些回来吃晚饭,说是家里要来一个重要的客人。
虽然是过年期间,可军营里的事务依然怠慢不得。监督完士兵们的各项操练之后,桑珏又亲自带队巡视帝都的各处守备岗哨,一切事务处理完后天色已黑,这才想起母亲的叮嘱。
骑马匆匆往家里赶,远远地就看到了白狮伽蓝的身影。自从伽蓝几月前受伤,她便一直让它在家里休养,可它却坚持每天都到她回来的路口等她。看到她回来,伽蓝高兴地跳起来,绕着马前后转了好几圈,然后跟在马的一侧陪她一起回家。
府门口停着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桑珏好奇地瞥了一眼,心里思索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客人?
“少将军回来了!”福伯眼尖地瞄到了她,连忙迎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头盔。
饭厅内围坐在桌旁的人影纷纷侧头望向门外,桑珏踏入饭厅的脚在看到坐在父亲右侧的那个人时蓦地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不是跟你说要早点儿回来的吗?”洛云一边示意婢女替桑珏端洗手的水盆和毛巾,一边语带责备地招呼她快快入座,“咱们都等着你呢!”
洛云嘴上虽有一丝责备,神色却是心疼不已。她拉着桑珏坐到她身边,将自己面前盛好的一碗汤递到她面前,“大过年的,还这么辛苦!”
“好了,可以开饭了。”洛云对胖阿婶吩咐着,转头对洛卡莫笑道,“莫儿,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就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过意不去。”
桑珏喝汤喝到一半猛然呛到,连连咳嗽起来。
“呵呵……”洛云笑着替她拍了拍背,脸上喜悦的笑容像花儿一样,“娘以前不是跟你提过,你有一个小姨吗?”
桑珏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洛云笑着看了眼洛卡莫,缓缓地说道:“莫儿就是你那个小姨的孩子啊!”
桑珏愣愣地看着洛卡莫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突然想起那时候桑珠曾说他的那双眼睛与她们的娘亲洛云很像,而且他也是姓“洛”。
愣了半天,她忽然说道:“可是,您不是说小姨早就死了吗?”她实在不能接受这个姓“洛”的男人跟她们家有半点儿关系。
洛云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悲伤,低低叹息了一声,才开口道:“那时候你们还小,有些事情,娘不好跟你们讲得很清楚。”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封有些泛黄的信递到她面前。
她犹疑地打开那个信封,一块半圆形的黄玉从信封里滑出来。她一惊,抬眸看向母亲颈间挂着的那块同样款式的玉佩。洛云点点头,才将那封信摊开。
看完整整三页的信后,桑珏的脸上露出了震惊而又悲叹的神色。没想到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姨竟有那般凄婉的一段经历。
信尾落款处的那个“烟”字有被水晕开的痕迹,令那个灵秀的字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