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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郑媛-残酷情郎-第10部分

小说: 郑媛-残酷情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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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风?」德聿唤醒沈思中的邵风。

「德聿,赤火掌当理应随着云蓁之死失传於江湖,不可能於三年前重现,除非云蓁死而复活!」

「柳姑娘呢?」

「柔儿不懂武学。」他曾为湘柔祛毒月馀,自然清楚她不曾习武。

「这麽说──难道江湖中懂得使赤火掌的不止云蓁?」

邵风步出杂林,抬眼望见一轮满月已挂上中天,皎亮的月光映照在碧波池上,回射於山石壁荡出一片水光,摇曳的波纹如他此刻内心的紊乱──假设若德所言确实,那麽当年滤啸庄的灭门血案,云蓁并非唯一可能的凶手。

「如今事实证明,」德聿推断:「另有人能使赤火掌,只是清啸庄的血案牵涉到世伯与云蓁的私怨──若说当血案的凶手另有其人,似又不符四叔的描述!」

邵风神色凝重。「四叔确实说过,当年以亦火掌血洗山庄的是一名蒙面女子。家父揭去女子的面纱後,曾口出『是你』二字,而身中致命的一掌正是赤火掌,对方更在出掌後言明┅┅家父『背情忘义,当死於赤火掌下』。」他转述当年朱四臣亲聆的一切。

「这倒奇怪,她似乎刻意强调要世伯受死於赤火掌下。」德聿质疑。

邵风沈默片刻,才又续言。

「家父二十五岁那年曾奉祖父之命,下江南海运南粮万石北上,因而在江南邂逅云蓁,二人临别之际,父亲曾许诺迎娶云蓁。岂知祖父反对在先,祖母又病危,待服丧三年後,父亲回返江南已通寻不着云蓁的踪迹。之後父亲失意返家,在祖父数次病发後,迎娶了自小指腹为婚的母亲。」

「原来如此。『背情忘义』四字,是指这段往事了?」

「当年父亲云蓁曾立过毒誓──两心不离不弃,女方若有二心死於男方的无生剑下,男方若背情忘义,则亡於女方的赤火掌下。」

「这麽说来,当年清啸庄的血案应该确实是云蓁下的毒手。」德聿凝望地下两具骷髅骨海「严格来说,世伯也不算背约,缘分恁地奇妙,挚爱至深,往往却不能厮守。」

德聿手摇摺扇,缓和打趣。

「想不到风兄父子皆是旷世痴情种。世伯为云蓁抱憾,你怜惜柳姑娘,今後想必终生不近女色。」摆明是消遣之意,以他人之苦为乐。

邵风回德聿一词白眼。这家伙身分矜贵,当真无法无天!算他识人不清,误交匪类。

「痴情种岂止家父与我。德聿,你千里迢迢一路自北地追到江南的滋味,想必也不好受吧?」

邵风三言两语使得德聿的笑脸顿时僵化。

「我说过我是来『杀人』的。」面色可谓之不善。谁教「痴情种」三字犯到他的忌讳。

此人完全开不起玩笑。邵风但笑不语,随他狡辩。

仰望已升至顶上的满月,邵风道:「夜色已晚咱们等明日天大亮再来搜寻吧!」再回顾一眼被水光映亮的山石,苦涩的回忆排山倒海涌来,彷佛,又回到了那一夜┅┅「怎麽了?」德聿见他目光凝定不动,遂顺着邵风的视线望去,发现他两眼凝定之处是山石壁。

邵风无动於衷,片刻,才轻轻说道「水位线,上升了数寸。」

***

日没之前尚且在水面上的那株石兰草,此时却淹没在水下。在深夜的月光下,邵风看得一清二楚。

「潭水上涨,水自何处来!?」德聿眺起的锐胖已蕴含警戒。

两人对瞧一眼,而後不约而同的望向山石後方。

「那口井有古怪!」德聿先发一步奔向古井。

邵风拾起小石投井拭探,须臾,井底即传来石块撞击石壁的回音。

「井内没水。」

「下去看看。」德聿攀踩井壁,纵身跃入井中。

邵风要阻止已来不及,只有跟着跃下。此处若是毒手师徒居穴的入口,极可能布满剧毒陷阱,他得加倍留神。

「等等,德聿。」邵风在井里追上德聿。井内果然无水,井深数十尺,唯有井壁和地面略有湿渍,井底赫然沿伸出一条微斜向上,约莫一人容身的狭长甫道。

「先服下这药。」邵风取出两枚指尖大小的红色药丸,一枚自服,另一枚递给德聿。

「百药炼?」这药丸名为百药炼,乃滇黔一带虫民祭司珍藏密炼的化毒仙丹,是一名贡山生苗祭司所赠。明白邵风的用意,德幸现出一抹苦笑。「明知她擅长使毒,我倒忘了提防那毒丫头使诈。」

邵风略扬眉角。「那小姑娘曾对你下毒?」

德聿腿起眼,突然以佣懒得几近阴阳怪气的声调回答:「所以说我来杀人。」

德聿服下解药後,即迥身往甫道奔去。

看来德聿这回当真动了气。邵风暗笑,亦提气跟在德聿之後奔驰。

甬道狭窄,竟绵长数里,不一会儿两人就奔至尽头。甬道内虽无半点火光,仍能凭周遭气流的涌动感知四周的状况,似乎甬道两端皆有出口,以致形成气旋对流此时已来到尽头,前方竟被一道石墙堵祝

德聿摸索横在眼前的石壁。「不可能!井底明明有气旋动。」

「上升的愣水若是由这口井排出,这井内可能布有机关。」此处的石壁和地面仍有湿渍,上升的愣水极有可能是从此处排出。

「回头仔细再瞧一遍。」

两人以缓慢的速度往回走,仔细勘察四面井壁。这回费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来到甫道中段,但依然无所发现。

「看来这机关十分精巧。」邵风轻敲井壁。

「毒手不止精通毒理,还是机关学的高手。因为水净,德聿曾彻底调查过毒手。

邵风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德聿,如果这井内确实布置机关,那麽此时井水导泄入潭内有何意义?」他声音压低,充满警戒。

德聿同时亦察觉周遭有变。「糟了──」

「走!」

变异骤起,邵风只来得及喊出「走」字,倾刻间甬道已窜入急水,两人往前奔出数十尺,转眼大水已注满井内┅┅***

昏迷後,邵风、德聿约莫在同一刻清醒醒来後即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路石室内,石壁上两把火炬照亮一室。

「这是怎麽回事比」德聿低咒一声,眯眼审视明亮的石室。

「我们不是被人救了,就是成了阶下囚。」邵风冷静的巡视四壁,发现南面有一道石门。

「试试。」德幸也发现它。

邵风出掌推石门,料不到轻易即推动它。两人步出石室,发现门後是一处摆设雅致的小厅。

与德掌对瞧一眼,邵风打量这个小厅,目光不经意掠过一幅咏菊图,陡然间心头如遭电殛──图上数行字迹娟秀的小字燎起了他心脉问的炽火┅┅怎忘得了三年来镌刻在他心版上的一句一捺?

┅┅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这是湘柔的字迹……………他至死不会错认。

「风,怎麽了?」德聿察觉他的不对劲。太像了,这时的他像极了三年前一心复仇的邵风,眼中因仇恨燃着旺盛的生机。

邵风凝视壁上那幅咏菊图,黑瞳灼灼的炽焰焚烧着决心是湘柔!她没死!?那麽──这回她休想再次逃离他!

「德聿,一待脱困,劳你即刻前往京城通知四叔为我筹办婚礼。」

德聿挑高剑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再认真不过。」邵风沈徐的低音荡出简言易辞。

德聿睇了壁上的昼一眼。「你就凭这幅画认新娘?」可能吗?

一阵沈默。邵风眸光凝敛,专注地投注於相对默静的菊花图。

「连我的话都不信?」半晌,邵风的声音彷佛自幽谷低回成音。

「你不是一时兴起吧?」德聿摆明了撩拨。

邵风斜睇挚友一眼,十二分明白这家伙蓄意刁难。「你玩够了吗?」他们之间从无须过多问句,若有一人决追根究柢定是图谋不良。

德聿掀唇一笑,矜贵的凤眼迸射出堪玩味的锐利。「啧啧,认真了?」此等反机无多,怎可轻易罢休?「她是她?」吊诡的三字似是疑问实则肯定。

「你话太多了。」邵风淡冷的射去锋利一眼。

德聿挑眉,笑得愈发邪谨。「意溢言表,心照不宣。」

这家伙真的一脸欠扁!懒得理他。邵风自管凝悌咏菊图。

「怎麽?不打算找人间明这画的作者?」德聿悠哉的摇起玉扇,明知故间。

「该出现的人自会现身。」压根不瞧无事生非者一眼。

德聿扬起眉角暗叹。游戏玩不成了,无趣。

正沈默间,依凭二人武学的修为,闻知有人正往北方而来:来人步履飘浮,显无内功基础,脚步细碎,应是一名女子。

二人对瞧一眼。邵风回首,又瞧了一眼壁上的咏菊图┅┅***

如果柳湘柔的生命曾爱着一个人而绸缪浓冽,那麽,由於当初全然的交付,当情爱走至尽头,即便的爱仍如出血般奔泄流出,而知觉却已封锁自闭。

撷自魂魄的热爱倾成了海洋,她立在岸边静望,再也不愿淌入那片出自她心魂骨血的深郁汪洋。

她没有了记忆。

倘若日子仍要过下去,倘若地想存有一缕气息──她必须封锁记忆。

是在一瞬间明白的呵!那片自她身魂出走的汪洋,竟是窒死她的囚海。

切断了与那郁海的根连,剥离之际,唯一留存的,是瞬间悲沈的荒芜。

彻底根除一切的悲哀。

三年!好一段长长久久的日子。时间於它是没有意义的。

「娘。」稚嫩的童音轻唤。

她自团簇的菊花间仰起脸,淡淡的笑着迎向二岁约允。

「儿。」她也轻唤稚儿,唯稚子让残生添上几笔喜乐。只是,笑容里却总揉入了她亦不自觉的浓郁。「小姨呢?」小净离开「渚水居」已多时,回来还不及两个月,允却日日同她腻在一块儿。

「姨走了。」允抱着他的宝贝石板,一屁股盘坐在泥地上,就着灰板上刻画儿。

「走了?」又走了?

「嗯。姨姨既已走了,允是来陪娘的。他喜欢娘身上的香香。

允虽小,总明白娘是不快乐的。

「儿,小姨说了上哪儿去吗?」她搁下手上的花篮,蹲踞在稚儿面前。

「没有!姨交代裙儿要守着娘,保护娘。」三岁的允活脱是个小鬼灵精。

湘柔眼眶微湿,想不到小儿子会说出这话。

「儿┅┅不能守着娘一辈子的。」她又如何忍心?教儿子一辈子随她耗在这与世隔绝的渚水居?总有一天,允得走出这座山坳,他得有自个儿的生活。

「娘?」娘又叹气了,允也跟着拧起眉头。娘为何总不开心呢?

「乖,替娘把花儿拿到膳房里,晚上娘给儿做菊花豆腐盒吃。花搁到膳房後就回房里洗把脸,手脚也一起洗乾净,然後乖乖上床睡个午觉。好吗?揉平儿子纠拧的眉心,隐化郁容,敛藏在深心底。

允点点头,拾起地上的花篮听话的跑开,他不曾拂逆过最亲爱的娘亲。

儿子走後,轻愁重回梢眼。又在园子分了为枝盛开的菊,悉心地摘去凌乱的菊叶,收拾妥後便拿着整理好的菊花往远处小厅步去,打算为小厅妆点些新菊。

***

湘柔不曾预期厅里竟有个昂藏的男子,从容不迫地含笑等着她,新摘的菊枝散落了一地。

「你是谁?」莫怪她吃惊,渚水居位於隐世山助,况且山助入口布有重重机关,外人绝不能轻易越雷池一步。

「不是姑娘救了在?」好一个美人!纤逸灵透,尤其经颦娥眉,更教人怜其楚楚弱质。

湘柔不解,瞬目凝思。「救了你?不,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不是她?德聿眸中迸出锐芒。

「敢问姑娘,这处地方可是姑娘一人居住」兀自不动声色,想来眼前的美人也不知何以凭空冒出一名闯入者。

「我┅┅」纵然眼前此人气度不凡,可他如何进得渚水居便是一个疑问,再者水丫头曾道她师父的仇家甚多,若有找上门来的只会是一个目的──寻仇,报恩则是想也别想的。

德聿察颜观色,为化去湘柔的戒心,他一派斯文雅尔的微笑,行止愈见优雅从容。

「整件事起因於在下误踏机关,昏迷之後不知为何人所救,姑娘显然非解救在下之人,故而唐突一问。」此番话四两拨千斤,将蹈入机关的动机技巧性略去。

「原来如此。湘柔毕竟涉世不深,岂能窥测德聿城府一角。「想来是舍妹救了你。」她与水净情同姊妹。

水净不仅救了她与当时尚在腹中的儿性命,更收容她们母子二人,让她们安心的住在渚水居,水净方可说是她与儿的恩人。三年来,三人间的情感已融揉为一家人。

德聿锐目一湛,不着痕迹的追问:「令妹放在下既有救命之恩,姑娘可否告知恩人姓名?」

湘柔端凝眼前俊逸卓尔的男人。他真是无害的吗?

「舍妹闺名水净。」德聿的眼神说服了她。这该是个精明且世故的男人,却瞧不出有一丝包藏祸心。

果然是她!德幸唇边拟出冷笑。

「水净姑娘现下是否在此处?可否请出一见?那丫头会乖乖地留待受死才有鬼。

「不巧得很,舍妹已出谷去了。」

「果不出所料。是麽?当真不巧!在下现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留待此处,当面谢过恩人了。」

「不要紧,小净一出谷去便不知何时回来。我送公子出谷去吧。」她领着德聿走出一道道设计巧妙的机关,约莫半个多时辰已出山谷来到井边。

「公子,既已出了渚水居,今日之事请你忘记,将来莫再试图回返山谷。日後谷内的机关将有变动,公子若去而复返恐又要误蹈险境。」她含笑谏言,亦知人心叵测,留予人亡分情面,却不是全无防范的。

德聿扬了扬两眉,眼前貌美如花的娇弱女子竟然也留有一手。明知他来得诡异,虽不拆穿他,已暗自了然於心。

「姑娘信在下就此别去?岂知他不曾往一出谷後动手挟持?

湘柔淡然笑道:「公子退走百步後自有解毒奉上。」

解药?该死的!他忘了方才进的是那鬼丫头的毒窟!

气闷的退避了百步远,再回头已不见芳踪。德聿轻易一跃回井边,见地上果真搁着一方漆盒,盒内躺着一粒莹白香丸。

德聿对着香丸不禁苦笑。挚友孤身留守毒窟,看来唯有自求多福了!

***

送走德聿後,湘柔回返小厅,一一拾回散落的菊枝。幸而菊花坚实,不曾因人撇弃而遭损。她起身欲为鲜花安置栖所,却不意仰首对住一双深潭似的漆眸┅┅驱避的狠狈,让纤弱的身子狠狠撞上硬实的梨木几,痛楚顿时弥覆了身心那片海┅┅再度朝她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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