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魔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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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你师母躺在床上,你师叔握着她的手跪在榻前,时当深夜。又在这种情形之下,屠老鬼以为带了绿头巾,一时怒火攻心,也未明查,两枚普渡指环已飞出了手,他这普渡指环最是歹毒狠辣,能将活人渡为死人,当时你师母便被击中咽喉死在榻上,你师叔虽然闪躲了一下,却也没有躲过,那指环刚好嵌进了他的左胸心脏,他在??气之前,告诉屠老鬼这是误会,因为他受不住相思的煎熬,所以决意远行,在临行之前来拜别你师母,而你师母恰巧又卧病在榻,屠老鬼回来之时,他已说完了话欲待??
去,你师母深知此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伤感之下与之握别,唔,就巧被屠老鬼瞧见,场面就演变成了这般模样。”
顿了顿,金罗汉站了起来。过去拍拍垂头闭目无语的屠百色,又向龙尊吾低沉的道:“你师叔说完了话就去了,屠老鬼检视之下,果然发觉你师母是害了病,他当场来了一段槌胸顿足,号啕大哭了一场自是不在话下,从那时以後,他的普渡指环不再沾染人血,而且随时携伴身边,藉以自惕。近叁十年来,他也从而不亲女色,有时深夜拿出指环来掉上一阵子泪,龙儿、须知人老流泪,此泪最是珍贵。”
龙尊吾怔怔的听着,好一会,他才如梦初觉,哑着嗓子道:“恩师赐赠之普渡指环,弟子必将心与之系,无论何时何地,皆将恩师之言铭印脑海,决不溅善良之血,不缠未明之冤。”
屠百色红红的鼻头抽动了一下,他强笑道:“好徒儿,这就好了,为师受此事而遭心遣,已有数十年之久,强盗也不愿他的儿子再当强盗,为师更不愿你日後为此等事情受苦受难!”
金罗汉呵呵笑道:“徒儿像貌堂堂,神态洒逸,不是当灾之像,老鬼,你可放心。”
迟疑了一会,龙尊吾呐呐的道:“现在,弟子可以一睹这指环麽?”
屠百色点点头,道:“你看吧,很美。”
轻轻扯开锦囊的丝线,将里面的物件倾向手中,喝,一对菱形的硕大指环,带看眩目的异彩就像银河的殒星一样在他手心滚动,指环是菱形的,做紫红色,为整块不知名的红宝石所雕就,光辉绚灿,闪闪波流,套在手指上的圆环是双层绞极镶的白金,环中有接口,可以随时借抖手震腕之力射出,菱形的四个尖端锐利如刀,映着阳光,可以自紫红宝石的中心看见各种不同的红、黄、白、线、紫、金、蓝等光彩迥转散射,就似自一个万花筒中窥视红尘。千色百芒,缤缤纷纷,除了美丽之外,还带着一鄙难以言喻的迷幻意味!
屠百色目光也凝注在指环之上深沉的道:“它们俱称”普渡“。”
龙尊吾赞叹道:“真的,弟子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悦目的指环,而且,冥冥之中还有着令人心旌摇荡的诱引之力!蓖腊偕庸恢唬燮ぷ右膊涣玫乃媸值觯惶靡簧帮!钡那嵯欤鹞嵫⑹樱咸欤敲镀斩芍富吠耆度肓宋葜械囊桓永铮飧樱创渴羌嵊驳拇罄硎裨洌?
慢慢走过去取了下来,屠百色又将指环交给龙尊吾,沉默了一会,便道:“东海之心,在水面百尺之下,有一种极为珍贵的“红眼石”,此石彩色绚丽,晶莹透剔,却又坚固如钢,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宝石,为师费了五年心皿,才求得这麽两粒,只是托请名匠凿磨,就已花了纹银七千两,再加上叁年时光才成,只要发出这指环,可以穿破金甲银盔,力透骨髓,任你是铁镜铜冶,也要肉碎筋靡,而且………而且指环,这指环………”屠百色有些艰涩的停了口,金罗汉却接下去道:“这指环秉性阴寒,被击中之人,便是非在要害,亦会在叁个时辰之後四肢拳曲,周身抖索而死,死像是面色青白,体硬如石,血液全部凝固,当然是不会好看到那里,不过,若没有破皮见血,或是有解药及时急救,便毫无影响。”
龙尊吾唯唯的听着,又将指环置入锦囊之内,这时,金罗汉已轻咳一声,慢吞吞的道:“现在,徒儿,将你的身世,嗯,或者是痛苦也抖落出来吧,说给你两个老不死的师父听听。”
楞了楞,龙尊吾迷惑的道:“师父也知道弟子身负菟曲?”
金罗汉颔首一笑道:“当然,你的眉宇唇角,已是倾诉的大多。”
屠百色亦沉沉的道:“而且,以你这二十四五的年纪,正是旭日东升,应该明朗活泼的时光,如果没有什麽伤心之事,我想,你该不会认为生活无趣。”
金罗汉笑笑,又道:“这话值得权商,屠老鬼,你也经过伤心之事,你知仍然活着,而且活得肥头大耳,活到了六七十岁,看情形还不会就死,再说,一个人便是一时想不开,也只是偶而冲动罢了,他若一次死不掉,第二次他就再也不想死了,何况,有几个人求死求得那麽从容不迫?你说说,嗯?”
屠百色一气之下,闷着头不再响了,站着的龙尊吾咬着牙,沉默了良久没有出声,金罗汉叹了声,低沉的道:“徒儿,恩师若父,在师父面前,没有不能出口的事,你说吧,有快乐,让为师等与你分享,有痛苦,也让为师等与你分担!”
背过身去向着窗户,而窗外的阳光仍然明亮炙热,但龙尊吾此刻心头百感交集,尚未封口的旧创又已再度被自已的回忆撕裂流血,他周身冰冷,思维又已回到魔鬼般的寒酷阴影之下……“忍着痉??的痛苦,抽心般的煎熬,他缓缓沉沉的说出了自己身这的惨痛,从他简明的身世到目前血淋淋的折磨,没有一丝儿保留,没有一丁点渲染,但是,这已十足的使静静倾听看约两位老人血??暴涨,钢牙紧挫!尽避过去的日子十分漫长,漫长里掺合了各端情韵,各端哀乐,但述说起来却只是瞬息,瞬息里,人生的真谛也往往包含全了。讲完後,龙尊吾转过身来,他脸上的神色平静得似古井之水,找不出丝毫波动的涟漪,找不出悲苦激动的痕迹,就像他是在述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如此冷漠而疏淡。良久”“似如释重负般,两个老人同时长长吁出一口气,屠百色舐舐嘴唇,搓搓手,怔怔的道:“真叫惨,徒儿,真叫惨………”金罗汉深深的凝视着龙尊吾,慢慢的道:“龙儿,你为何不大哭一场以??心中郁痛?”
龙尊吾牵动了一下嘴角,低哑的道:“泪已熬乾了,仇也记在心中,师父,弟子不哭。”
屠百色一拍手,叫道:“好,这才叫男子汉,大丈夫!徒儿,你将心志集中,用宝习艺,老匹夫与我这一身把式通通授你,你也为我两个老家伙好好出去闯荡一番,休要葬了九成宫的威名,”金罗汉平静的道:“不仅为了要洗雪那段羞辱仇恨,龙儿,也为了更大更远的抱负与目标,你一定得苦心勤练,日子还长,报仇雪耻之後,你还有一大段路途要走!”
说到这里,金罗漠肃穆的道:“习武的最好时机,乃是幼年骨骼软轫,精神气俱皆充沛之时,依你来说,虽然往昔也曾扎过底子,那只不过是跟随着几个设场教徒的老花拳绣腿胡混罢了,获得的益处实在不多,而且,根本也派不上用场,练习上乘武宝便好像砌塔,根基松散则难承巨石,勉强堆上也早晚要被压垮。但是,以你的年纪来说,已有二十多岁,又实难从最初浅之学法习起,那样时间会太过漫长,因此,为师的自会用另”种方法教你,这种方法为师称为“跳梯”,屠老鬼则叫“延光”,不论是“跳梯”也好,“延光”亦罢,你皆要澄心静虑,将心??神智完全溶於其中,将为师等的压箱底功夫一起掏去!傲鹞峁Ы鞯拇故质芙蹋鹇藓河志母嫠吡怂恍┥畈阄涔Φ娜朊攀址ǎ┝耍鹇藓旱统恋牡溃骸熬懦晒卮σ咨胶摹迸偷骸爸希阍诮猩孀阄瓷睿赡苌胁簧趿肆舜舜η樾危谀忝媲埃Φ纫辔抻挂鳎懦晒鹕宕蠼媳保鹑缋做ǎ鹇藓捍笊褊庞凶虐紊胶吃乐赖ㄐ鄯纾氖昀矗蚺遥萦械惺郑嘟粤攘瓤墒愫蒙坛姓庑┐嘲伞!?
屠百色走上来,喜爱的拍了拍龙尊吾的肩头,於是,二人含笑而出,当门儿掩上,却留下了多少力量与希望在龙尊吾手中。
缓缓地,龙尊吾朝着方才二老坐过的太师椅跪下,他紧闭着嘴,唇翅儿在轻轻嗡动,眉毛似两把刀一般竖起,整个形态流露出一股出奇的冷静与坚毅之色,他像是下了一个决心,一个上顶於天,下撑於地的决心!
时光就是这麽悠悠的流过去了,太阳与月亮永远做着那毫无结果的追逐,白云飘飘渺渺的,而蜀山湖的湖水粼粼,水纹如缎带般的轻微起伏着颤向深远,圈圈的涟漪却又荡了回来,磐岛绿岸的白色小报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云花老在春风里融解於无踪,而枝头的嫩芽在知了的长鸣里生长得翠绿欲滴,缤纷的百花再颤抖於萧萧的雁声里,飘零於如带的秋云里。於是,白云又在黄叶飞舞中落下,又在大地的寒瑟里落下,日子就是如此,千万梦幻於这不息不绝的四季渲张中,??脉不易也在於这自亘古以来便是展延向远的笃定时光里。
快五年了,九成宫的岁月如斯,那大石柱上紫红色的“血映豪胆”与“刀断英雄”的飞舞字体也似苍剥了不少,但是,九成宫却依旧巍峨玉立,带着威森森的气势睨眸着蜀山湖,睨眸着极目所至的数十里水波烟雾。
不论日子是好过抑是难过,但它终将过去,现在,就是这样了,九成宫的日子又已在金雕玉砌里流去,在昼柱飞梁中流去。在重角迥廊中流去,也在龙尊吾咬着牙根,忍着艰辛的毅力中流去。
现在,正是秋末冬初,早雪,也已飘过两次了。
龙尊吾背负着手,穿着一袭白豹皮领的黑色夹袍独立窗前。这情景,就与他刚到九成宫养病的时期一样,不过,那时的他,与此刻的他,无论在气质上或实质上,已有着很大的差别了。近五年来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深深的体悟出二位恩师所谓的“跳梯”或“延光”传授技艺的方法是如何难巨,又是如何费煞苦心,这方法很简单,乃是由金罗汉及大神叟二人轮流将一身所学传授给他,白天是金罗汉,夜间是大神叟,而他睡眠的时间也仅有中午的一个时辰及拂晓前的一个时辰,这当然是不够的,於是,他便服用两位师父的一种特制提神药丸,这种提神袭丸是血红色的,吃下去以後会立即兴起一种亢奋及清醒的感觉,金罗汉及大神叟曾告诉过他,这种檠九并不是一件有益的东西,但是,却可有助於他苦习的进展,除了这称药丸之外,便是二老以本身性命交关的一口丹田真气为他贯注於脉经之中;藉以醒脑清心。於是,他便日夜不停的勤练艺业,像在挖掘着二位师父所藏的武功,如今,大致来说,他已挖到底了,昨天中午,金罗汉已兴奋的告诉他,因为,在惯常的每日喂招中,他险些割破了金罗汉的小腿,用他的阿眉刀,虽然,当时仅削下了一片金罗汉的黑袍!这近五年的时光是沉重的,悲哀深藏,却渗合着欢笑,孤苦伶仃,却沐浴着两位恩师的慈爱,近五年的日子相当於一般人的十年,将白昼黑夜混在一起,咬着牙,也将血与泪混在一起,就快出去了,内心深处,他舍不得??开九成宫,舍不得??开二位恩师,但是,仇恨像一条毒蛇一样啮咬着他,这,合他终日痛楚,在仅有的短暂睡眠中也难以安枕,双双人狼,那仇、那恨、那血,那诉不完,说不尽的凄苦,哀凉,以及愤怒!
只觉得混身是劲,混身是力,似能推撑天之柱,能扯栓地之环,他想飞、想奔、想骋驰,只是,现在,他自已有些疑惑,到底习成了麽?到底自已的功力已达到什麽程度?这五年,不,这等於过十年的光阴?
轻轻地,轻轻地“”门被推开了,那披散的头发,面孔冷漠木讷的大汉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他们是以五年以前的模样,一般的冷漠,一般的沉静,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刻划了多少痕印,看起来,他和五年之前丝毫没有改变。
龙尊吾缓缓转过身来,安祥的道:“么哥,二位恩师起身了?”
那神态冷沉的大汉竟难得的浮起一丝笑容,却仍然词句简单的道:“两位老爷请少爷去。”
龙尊吾“哦”了一声,漫步行向门口,待要出门,他停住了脚步,轻轻的道:“有事?”
披发大汉弯了弯嘴角,道:“约莫如此。”
摆摆手,龙尊吾没有再说什麽,当然,他明白再说什麽也是白搭,这位么哥,从来也不愿意多浪费一个字眼的。
下了小楼,哦,对了,这幢小楼,名曰“??玉”,乃是金罗汉与大神叟日常下棋浅饮之所,这些年来,经让给了龙尊吾住,固然是为了他能专心习艺,苦练百功,但是,又何尝没有着太多的慈爱与关注在内呢?
在经过二片已枯黄的草坪之後,踏着萧萧的落叶,由小楼来到一间花厅之前,花厅右侧,是一个小小的青石天井,天井四边,摆满了盛开各色秋菊的精致花盆,冰花榜子窗半支起来,花厅内生着炭火,金罗汉与大神叟各着一袭丝绵百寿团子长袍,在愉快的品茗聊天。
披发大汉向内一指,默默躬身退下,龙尊吾笑着抱抱拳,迳自行向花厅,在门前,他轻轻叩了几下:“二位恩节,可是召谕弟子前来?”
里面,大神叟屠百色的声音慈和的响起:“乖徒儿,推门。”
龙尊吾静静的推开宣纸糊着的精巧门儿肃身入内,屠百色站了起来,一边放下手中细瓷酒杯,边笑道:“方才为师正在说你,徒儿,昨天老匹夫依老卖老,却几乎栽了个大筋斗,嘻嘻,你那一刀险些儿削了他的毛腿!”
微微一凛,龙尊吾惶惑的道:“弟子无心,尚祈二位恩师恕罪!”
金罗汉豁然大笑起来,他是极少像这样开怀明朗的大笑的:“青出於蓝而更胜於蓝,龙儿,为师如何会责怪於你?老实说,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证明了你的禀赋特厚,慧颖超人,更证明了为师没有藏私,连准备压棺材底的老本儿也一遭被你掏去了。”
一边的屠百色又拿起杯子啜了口茶,舒适的坐到铺设着厚厚熊皮垫的卧椅上,笑眯眯的道:“乖徒,这些年来,你可真够受的,看那小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