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剑-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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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急急的说道:“不行呀,我家主母晚上不为人看病的,请你另外找一家好吗?”
“没这样的时间了。”
邵真委实太急了,他实在顾不得了他娘的礼仪,他口中说着,不待丫鬟有所表示,便径自跨进门内。
丫鬟急得大叫道:“喂喂,你这人好生无礼!”
此时被邵真放开手的“大憨侠”显然是憋了一腔子的鸟气,他也挤进门内,抓住邵真的衣袖,叫道:“喂喂!别走,咱们之间的帐还没算呢!”
不耐烦的一拂袖子,邵真温声说道:“当然会把帐算给你,你别小心眼,怕我会赖帐,先救人要紧呀,你老兄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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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翻眼,“大憨侠”傻傻的点了一下头,竟也回道:“对!对!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丫鬟见两人强行进入,甚是骇惧,连忙转身奔进院里,一面叫喊道:“来人呀,有贼!”
一时,人影奔窜,只见从屋内跑出了数十名的家丁模样,个个手里拿着刀棍,呼喊道:“捉贼呀!”
“大胆鼠辈,连更都没上便行窃,打死他!”
愣了愣,邵真又气又好笑,上门求诊,不想反被视为见不得人的贼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张着嘴,睁着眼,“大憨侠”还傻愣愣四顾着,口中奇怪的自语道:“怪了,一上门便有贼,咦?贼?在哪里呀?”
众仆一涌而上,把他两人围住,不由分说的,便呐喊着攻上前来……
邵真连忙张口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喝,真有如平地起一个焦雷,声量之洪大,竟把十余名来势汹汹的家仆给震得当场如中魔般的站住。
咳了一声,邵真大声道:“各位误会了,我们是来看病的,并非小偷。”
话声甫落,屋里头缓缓走出数人,只见五六名婢女模样簇拥着一名约四旬许的中年妇人。
虽狼虎年,然长裙曳地,艳抹浓妆,仍是徐娘半老,风姿犹存也。
款步走至庭院,中年妇人细细打量了邵真和“大憨侠”,开口道:“两位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邵真背着侯爱凤不便打揖抱拳,微微——躬腰,挚声道:“在下朋友不慎被蛇所伤,故登门求医,恳请大夫高抬贵手,替吾友诊疗伤势,盛情永当志念。”
微微一顿,邵真又道:“请问阁下便是大夫否?”
中年妇人凝眸望了望他背后的侯爱凤,微一颔首,道:“老身正是。”
闻言大喜,邵真连忙上前一步,道:“适才姑娘言大夫晚间不看病,实乃吾友生死一发,故强行进入,无理之罪,望能宽恕,大夫医德弥天,必悲天悯人,不致拒垂死之身于千里之外。大夫挽回吾友性命,诊金自当……”
不待他说完,中年妇人启口道:“老身行医治病,岂在乎诊金?只是老身白天患者过众,实感疲惫,且必须在晚间调粉制药,是以许久以来,老身于申时后便不为人诊病……”
话说及此,侯爱凤忽大声呻吟,状极凄惨,邵真真急得要疯了,他几乎是在哀求的悲声说道:“大夫悬壶行医,焉能见死不救?非在下相强,吾友如非危在旦夕,自当不敢相烦大夫,另找别处,望大夫……”
一旁的“大憨侠”似乎忘了对邵真的愤怒,他也张口说道:“救人乃无高至上的圣德,大夫你怎能坐视不理呢?”
中年妇人面有难色,她为难的笑笑,道:“两位贵宾有所不知……”
话甫一半,侯爱凤猛地张口号叫,浑身颤抖,显然是毒发得很厉害了!
“爱凤!”
邵真大叫一声,连忙把她揽在怀里,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口,只觉气若游丝,震骇至极!
邵真悲痛欲绝的道:“大夫,在下不惯向人哀求,大夫如能救回吾友一命,愿以身上所有之财七万两银为酬,且愿以此身终身相随大夫,任劳任怨,以报大夫之德!”
说至末尾,邵真一阵激动,竟缓缓下跪!
中年妇人见状,不知是为邵真的诚心所感动,抑或是侯爱凤那种凄惨状,而产生侧隐之心,连忙赶步至邵真跟前,将他即将跪地的身子扶了起来,口中连道:“年轻人,请起,请起,老身一万个也担当不起!”
说着,轻叹了一声,中年妇人咬了咬牙,像是做了最大的决定,点头道:“老身尽力救治你的朋友,但决不要你那七万两银子,和你……”
刚说一半,她身后一名年约十七八岁,长得艳丽照人,艳态娇俏的紫衣少女,上前急口说道:“娘,你千万不可!你忘了……?”
摇了一下头,中年妇人脸上一片漠然,道:“琴儿,不要多言,娘决定为这位姑娘治伤……”
微微一顿,转首道:“阿珍,阿珠,快把这位姑娘抬进里头去。”
身后两名丫鬟齐声应了一声,便从邵真怀里接过侯爱凤,小心翼翼的抱进屋里去。
中年妇人向紫衣少女道:“琴儿,进去为我准备药材和诊具。”
紫衣少女不以为然的沉声叫道:“娘!你……”
不等她说完,中年妇人冷冷的道:“去!”
“是,是。”紫衣少女似不敢违逆中年妇人,连忙恭声应道,然当她转身临去之时,脸上一片怫然之色,恨恨的瞪了邵真一眼。
中年妇人见她进入屋里去,忽沉下脸色道:“阿丁,今晚严守门户。”
一名手提着大刀的家仆应了一声,随着带领其余的家丁离去。
只见每人面色沉重,临去之时,也恶狠狠的瞪了邵真一B艮。
这一切,邵真两眼无视,自是不知晓,唯“大憨侠”翻了翻眼,似觉奇怪,他满脸疑惑的望了望中年妇人,正想开D,不想邵真已先发话道:“大夫盛德,没齿难忘,在下敢问大夫名讳,永矢拜念!”
中年妇人含笑道:“此俗事耳,先救令友要紧,两位今夜就在寒舍等待!”
说着,朝身边婢女道:“小青,带两位相公至厢房歇息。”
“是,主母。”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女应道。
随即向邵真作了一揖炫/书/网/,娇声道:“两位请随奴婢来。”
邵真惦念侯爱凤,急道:“大夫,在下想追随吾友之侧。”
中年妇人一笑,说道:“相公乃男人耳……”
言下,邵真当然领悟,一时赧然不能语,尴尬异常,道:“对不起,在下一时情急……”
中年妇人温和的笑笑,道:“人之常情,无伤。”
邵真感激的打揖道:“敝友性命全靠大夫了。”
“老身尽力为之。”中年妇人微还了一礼道。
此际,那名紫衣少女已走出来。
”
她向中年妇人道:“娘,都准备好啦。”
微一颔首,中年妇人朝“大憨侠”与邵真道:“完事之时,自当通告二位。”
邵真与“大憨侠”连忙抱拳道:“谢大夫。”
中年妇人微微一笑,便与紫衣少女相偕入屋去,紫衣少女在临去时,依然回首狠狠的瞪了邵真与“大憨侠”一眼,意甚愤怒。
“大憨侠”看在眼里,更觉奇怪……
“两位请这边走。”婢女微一摆手,娇声道。
“谢姑娘。”邵真弯腰谢道,且连忙握住“大憨侠”的手,示意他带路。
“大憨侠”正为紫衣少女的瞪眼发愣,陡被邵真握住手,才如梦回醒般的提步跟上那名少女。
甫方抬步,“大憨侠”似乎才猛然想起的说道:“慢,慢,小子,咱们的帐还没算咧!”
一楞,邵真随即不悦的道:“你急啥?我说过给你一千两,便给你一千两,我哪会赖你的帐?要算帐,也得到里头去呵。”
啼笑皆非的哇了一声,“大憨侠”放开邵真的手道:“去你的,谁要你的钱了?我是算你适才挟持我的帐哪!”
(炫)恍(书)然(网)大悟的哦了一声,邵真实在是太为侯爱凤的伤情忧急,竟也忘了“大憨侠”与他的“帐”,他还一直以为“大憨侠”是自愿帮助他的呢!
邵真哦声道:“原来是‘武’帐,非钱帐呀?”
“大憨侠”似乎愈想愈火,他怒道:“你还装蒜?妈的,你方才整得我呼天喊地,此仇不报,焉为丈夫?”
婢女一见两人莫名其妙的吵了起来,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惊惶的道:“两位,怎,怎么了?”
邵真大窘,这叫他如何解说?正支吾间,忽心生一计,忙向满脸愤怒的“大憨侠”说道:“姬兄,你怎还有工夫站在这里啊?你不是要赶至云台山,与‘剑中宝’比剑的么?”
一怔,“大憨侠”用力拍了一下脑勺,猛才想起的道:“糟了!我竟给忘啦!”
随又满脸愤怒,揪住邵真的衣袖道:“哎呀!都是你这小畜牲,害我到这个地步,我将失信于人了,姜老头一定会笑我没胆,不敢跟他比划,哎呀,这怎么是好?”
忍住笑,邵真道:“现在马上去不就得了吗?离二更还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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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忽又摇了摇头,“大憨侠”道:“不行,云台山离此足有百里,二更赶不上。”
邵真存心早打发他走,又道:“怎会赶不上?快马加鞭犹来得及,且既有约,‘剑中宝’必然稍等,纵使你慢了一点,也无妨啊。”
哼了一声,“大憨侠”道:“哼,你说的倒真容易,简直比唱的还好听,我那匹马载三个人,不累死也大概被你踢个半死了,再说你不知道姜老头那怪脾气,只要我一迟到,他必定要讥讽我一番,哼,我怎能让他笑我!”
见他说个没完,邵真真想和他摊牌,但一想他心憨直,且“逼”他帮了自己一个忙,怎好反目?只好搔着头皮与他周旋到底。
他想了一下道:“干脆你告诉他迟到的原因,你因救人而耽搁时间,这是义举,想必‘剑中宝’不会嘲笑你,反而会尊敬你。”
不屑的一撇嘴唇,“大憨侠”道:“鬼才相信,他这人最小心眼了。”
忽又猛一拍手,“大憨侠”接着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邵真一喜,连忙问道:“啥好办法?快说。”
“大憨侠”抓住他的衣袖道:“跟我一同到云台山去。”
“我去?”
一愣,邵真讶声道:“我去算干什么的?”
“大憨侠”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去做证人呀。”
又是一怔,邵真说道:“去做啥的证?””
“大憨侠”不耐的道:“这还不懂?你不去,姜老头怎知道我救人呢?他一定说是捏造的,哎呀,别说了,走,跟我走。”
说着,拖着邵真的手便要走。
在旁的婢女见两人似吵又像说,听了半天兜了一腔子迷糊,一直想问个究竟,但两人说得正酣,根本不容她插嘴,只好在一旁发愣着,及至最后,竟听两人要走,不禁讶道:“你们要走?你们不管那位姑娘了?”
“谁说的?”
“大憨侠”急得很,他边拖着邵真,边说道:“我们明晨便会赶回来。”
说着,已走至门口,邵真一阵急,他本想打发他走,不想羊没赶走反惹了一身膻,他挂念侯爱凤,哪愿意跟他一道去?
邵真急着说道:“我,我不能够去呀……”
转过身子,“大憨侠”不等他说完大怒道:“你这小子太忘恩负义,你简直是过河拆桥,我为你而赶不上约,现在你同去,你竟还推辞?”
邵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无言以对。
但一想侯爱凤反正已有人诊治,量无大碍,且此行去作证一完即可回来,再说“大憨侠”无论如何总算帮了自己一个大忙,那自己怎好不助人家?
脑中盘念一周,邵真即道:“好吧,我与你去。”
“大憨侠”大喜,拍了一下邵真的肩胛道:“这才是!”
邵真正想走,忽又道:“慢,要走也得告诉大夫一声啊。”
“大憨侠”想想也对,但旋又道:“事已燃眉,来不及啦。”
一顿,转向一旁的婢女道:“就烦姑娘转告你家主母一声,我俩因事离去,明晨赶回来。”
说罢,也不等婢女有所表示,便牵着邵真跨出门外,一提气,一飘身,两人已如方才一样坐上那匹坐骑,“大憨侠”大喝一声,一抖僵绳,但闻希哩哩一声,胯下坐骑四蹄猛张,狂奔而去,没于一片黑暗中……
剩下那名站在门口的婢女,她一直愣了半天,还搅不清邵真与“大憨侠”到底是何关系。
星夜月沉,往云台山的路途中正急奔着一骑。
虽然一骑,然鞍上却挤坐着两个人。
前者是一个身着褐色劲装,穿长统黑丝靴,肩背长剑的四旬汉子,大眼粗眉,一脸憨直之色,正是“大憨侠”是也。
后者着一袭陈旧衣装,头戴一顶斗笠的年轻人,乃“鬼见愁”邵真耳。
只见“大憨侠”满脸焦急之色,不时的吆喝着,且两足也不时的踢着马腹,显然他是“赴约似箭”啦。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邵真不知是耐不住寂寞,还是有心和“大憨侠”交一个朋友。他首先开腔道:“姬兄,这般速度,怕是马儿受不住哪!”
抖着僵绳,“大憨侠”道:“哼,还说呢,方才你为了救那叫什么爱凤的,三人一骑,速度比这还快,就没听你说马儿不马儿的,风已够大了,你别再说风凉话啦。”
邵真一窒,倒被他挖苦的作声不得,停了一下,邵真才讪讪的道:“那是救人啦,救人如救火,怎能慢?你老兄说对不对?”
显然是有意岔开话题,邵真不待他回话,接着又道:“瞧姬兄一副好身手,那啥的‘剑中宝’的竟敢找你比剑?”
邵真这一拍,真拍到“大憨侠”心窝里去,“大憨侠”笑颜顿开,眉飞色舞,乐不可支的咧嘴道:“谁说不是?我这身功夫谁人能抗,姜老头那疯子偏说我输他,他还大言不说他是天下第一剑呢。”
差点笑出来,邵真故作惊异状,道:“那家伙竟敢自称天下第一剑?”
不屑的哼了一声,“大憨侠”道:“就是有这么猪八戒照镜子不知丑怪的人,纵有天下第一剑也轮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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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真见他说的很起劲,随口问道:“那你认为天下第一剑属谁呢?”
“大憨侠”想也不想的回道:“当然是我‘大憨侠’喽。”
“你?”
邵真以为他是在说笑,可是,听他语气一点也不像假的味儿,愣了一下,几乎要咧嘴大笑,他掩着嘴,仍带着欲笑的口音说道:“你,是天下——第一剑?”
大刺刺的点了一下头,“大憨侠”道:“凭姜老头那种料子敢称天下第一剑,我自认强过他有多多,当然天下第一剑非我莫属啦。”
邵真忍不住就要捧腹大笑,但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