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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眨眼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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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来讲的话。

她把灯火移近床边,俾使能够更看清邵真的伤情。

邵真全身湿透自是不用说,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尤其唇皮已要转为青色了。

他的胸前,两臂和两股皆有着伤口,一片殷红,显然他的伤势已是非常严重了,至少从他一动也不动的神情看来,可以这么说,他老兄已是风雨中的残烛矣!

爱凤伸手触摸他的额角,但感一片阴凉;又伸手触摸他的鼻口,只觉气若游丝,情形之严重,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爱凤虽也心急如焚,但一时之间却也呆愣如木,尽管她有满腔救人之心,无奈她活了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救人的经验,竟觉不知如何施救,事实上,她能够把一个死人(可能会是),抱在肩上,着实很不错的了!如换一般像她这种年龄的女孩子,不吓个半死才怪!

尤其邵真的发髻已松落,鬓发蓬松,又一张苍白的脸,在微弱灯光的摇曳下,倒真像是鬼魅,即使是大男人,也要感到背梁一阵森凉呢!

爱凤方才只顾救人,根本没想到这些,现在她定下神来,在思索如何救人,’但眼光一接触邵真那种惨状,原先的骇惧又涌了上来!

她到底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救人的热情反被恐惧的骇意代替,惊呼了一声,便想夺门而出……

“爷爷!”当她一转身之时,发现皂衣老者已缓缓的走进门来,欣喜的叫了一声。

有个人在旁,尤其是自己的亲人,心中总要安定的多了,爱凤定了定神,惊魂不定的眨了眨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次,才开口道:“爷爷,那个人还没死,咱快想办法救他。”

白衣老者在门口停了下来,脸上仍是那副错综复杂,令人难以揣摩的怪异神情;他奇特的注视着爱凤,一言不发

“爷爷,您老人是怎么啦?”

不解的睁着眸子,爱凤茫然的说道:“您不是常说人在世上无义不立,而如今咱见危不扶,视死不救,岂非不义吗?”

轻轻的撇动一下紧抿的唇角,撒下了一声微微的叹息,他低哑又显得迷茫的道:“一朝被蛇咬,十载怕草绳;爱凤,你不曾听过‘救虫不可救人’这句话吗?”

“爷爷,我不懂您的意思。”

如兜了雾般的摇了摇头,爱凤忽然流下眼泪来,哽咽的道:“爷,您在凤儿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位仁慈而又可亲的爷爷,您是世上最伟大的爷爷,但现在您为什么要动摇我对您的看法呢?爷,您真的见死不救吗?”

说到这里,神情一阵激动,转过身子,掩脸痛哭,像是喃喃自语的道:“这位侠士,看来你是死定了,你为什么要受伤呢!你是活该,你虽被我救起来,谁叫我有这样的爷爷呢!你该被别人救起来的,别人的爷爷一定会救你的!”

皂衣老者轻轻一震,眯了一下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像是喃喃的自语道:“这便是我侯家的血统么?”

语毕,又是一声轻叹,缓缓的抬步走至爱凤身畔,沉着声道:“凤儿,爷爷答应你救他……”

不待他说完,爱凤连忙转过身子,破涕为笑兴奋的道:“爷,我知道您一定会救他的……”

“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遵守!”

像是冷漠的,皂衣老者冷声打断她的话道:“救活之后,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我们不能收留他!”

一接他那似含有愤怒怨毒的目光,爱凤显得有点怯怯的眨着眼睛道:“那当然是了。”

“你去把热水端来。”冷漠的说了一声,便走至邵真身旁,冷冷的观看着邵真的伤势。……

爱凤已端上一盆温水,爱凤见自己的爷爷大异往昔,心头充满着疑惑,悄悄的站在一旁,再也不敢开口,两眼只望着硬挺不动的邵真,她在想这人何以会落成这样子。

皂衣老者查看了半晌,便蹲下身子,开始要除去邵真湿透的衣服。

爱凤见状,连忙转过身走出屋外,她是个女人,焉能不避男女之嫌?

此时已是入夜已久,但见满天繁星,一朵缺了一角的月儿,静静的俯视着大地,银练如泻,恣抚着大地,是一个柔和的月夜;带着微微凉意的夜风,习习扑拂,吹响了枝桠,阵阵松涛,如歌鸣般的传来,配合着秋虫的唧鸣,这该是令人沉醉的月色。

然而爱凤此刻的心情却像被吹拂起的鬓发一样紊乱,她甚至还感到心绪沉重;她也不知道何以此刻自己的脚步再也轻盈不起来,是如此的沉重,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她缓缓的走到河边的大石上,她坐了下来,抱着两膝,怔怔的望着潺潺而流的河水,她忘记了她身上还是湿淋淋的……

第十一章

她在想,也在奇怪,为什么自己的爷爷竟会不愿伸手救助垂危的人?这是每个人该做的,爷爷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不敢相信那是事实,自她记忆开始,她便一直和爷爷住在这里;此地虽偏疏僻远,物质的享受虽简粗,但精神的拥有却是无可比拟的,真的,她和爷爷一直生活得很愉快,她跟着爷爷学会了捕鱼,猎鹿,他们有吃不完的粮食,这是一个世外桃源,人间天堂。

爷爷传授了她武功,这使她会猎得不少的山猪和麋鹿,她甚至会捕得凶猛的虎豹哩,她说不出有多高兴,她骄傲的和爷爷驮着它下山,换了很多钱;然后满载着日常的日用品,而且还可以做新衣服咧!

爷爷一直爱护着自己,他是那么仁慈,那么风趣,使自己忘却了没有爹娘的痛苦;她从没有见他们,她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也从不告诉自己,她当然很想知道,但爷爷不肯告诉自己,自己也不敢追问,她是不敢惹爷爷生气的。

但今天她就惹了他老人家生气,她从没见过爷爷这样的脸色,更从没看过爷爷这么大声的喝叱自己,这是为什么?

想着,想着,爱凤不禁悲从中来,俯首抽泣。

泪水濡湿了她两颊,她心中又感到一股委屈。

爷爷教自己念古圣先贤的书,时常叮咛自己要做一个堂堂正正有用的人;今天,她这样做,是错了吗?

不!救人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怎么会是错了呢?

可是,爷爷为什么要反对呢!

为什么?……

爱凤收束泪痕,拿着小石子,无意识的,一个一个的,丢进河里,响着“扑通,扑通”的声音,她真是想不通,想不通。

望着溅起花花的浪花,爱凤百思不得一解。

她想累了,但她仍在想……

不知过了多久,月儿已是偏西,她才听到皂衣老者在呼唤她:“凤儿,可以进来啦!”

爱凤连忙提起忘记带回去的鱼篓,跃步而进;一进门口,她便问道:“爷,那人有没有希望?”

皂衣老者满头大汗,似乎疲惫非常,闻言只冷漠的点了一下头,道:“那厮耐命的很,可能死不了。”

把鱼篓放在灶上,爱凤撩目向床上望去,但只见邵真静静的躺着,脸色依然很苍白,看起来并无起色,一点也没有元气的样子。

他的衣服已换上了一袭黑色大袍,显然很不合身,有点臃肿的模样,显然他那身衣服是皂衣老者的。

左手的袖子挽至臂肩上,手肘则用两块木板夹着,而且还用一块黑布扎起来,缠至颈上,使左手弯曲着,平放于胸前,很明显的,他的手曾经脱臼。

另外右臂上也扎着伤口,以及左脚踝上也包着,大致上,他的伤势是如此——是说从外表看来。

“爷爷,他为什么会这样子?”眨了一下眼,爱凤转首问道。

淡漠的撩了一下眼皮,皂衣老者淡淡的道:“谁知道?或许是被人谋害,或许是不慎,也可能是他自己导短见。”

回眸望了一下邵真,爱凤问道:“爷爷,他有没有内伤?”

“何止是有,差点没五脏离位呢!”

点了一下头,皂衣老者拿起一条湿手巾,擦抹脸上的汗珠,吁了一口气,显得很疲倦的道:“助人助到底,既然救了他,爷只好尽全力了;我已经让他服下咱自己炼制的‘回魂十三丹’。”

欢欣的露出一个微笑,爱凤道:“那他一定可以活了,我们的‘回魂十三丹’,任是如何严重的内伤,只要不断气,一天一服‘回魂十三丹’,服完十三剂之后,包管痊愈!”

皂衣老者没接腔,面无表情的望了邵真,生硬的道:“但不知道他会不会感激我们?”

猛地一愣,爱凤奇怪的望着他,不解的道:“怎么不会呢?我们救了他的性命,他当然很感激我们啦!谁不会呢?’,

冷冷一笑,皂衣老者嗤着声道:“话别说得太早!”

又是一怔,爱凤不禁整个愣了下来,她真不懂她爷爷话意何指,天下哪有不对救命恩人感激的?

呆愣了良久,爱凤才缓缓启齿道:“纵算他不感恩也罢,我们救人的动机,并非为了博得他的感激呀!”

牵动了一下唇角,皂衣老者似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接着岔开话题道:“不谈这个,凤儿,爷爷累了,你帮我准备热水好不?”

虽然满腔疑惑,爱凤仍是柔顺的颔了一下首,说道:“好的,爷爷,凤儿准备热水去。”

“噢,我忘了你全身湿淋淋的,还是你先去洗吧。”似是才想起,皂衣老者赶忙道。

摇了一下头,爱凤微笑着道:“不用了,方才我在外头,风已把衣服吹干啦,还是爷爷洗吧。”

说罢,不等皂衣老者回答,便从灶上取出热水,提着桶走出屋外左侧的澡房;皂衣老者也不再说,便取了衣服洗澡去。

爱凤回到屋里头,望了望邵真仍无动静,不禁有点急,见四下无人,大胆的伸手摸摸邵真的额角……

但觉一触手,甚是惊人,几如烤红的铁一般热,爱凤不禁大吃一惊!

正吃惊时,邵真忽然蠕了蠕乌紫的嘴唇,模模糊糊的嗯了几声,爱凤连忙侧耳静听……

然而声音却很细微,像蚊子声般的哼个不停,倒很像是在呻吟……

好可怜呵,竟遭此不幸,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爱凤如此单纯的少女,心肠自是很慈悲,她望着邵真扭曲抽搐着的面孔,不自禁的叹息道。

邵真的身子忽然轻轻翻动了一下,爱凤以为他要醒来了,心中暗喜,但邵真旋又静止不动,爱凤不禁一阵失望。

“好好休息吧,你会好过来的。”扯上一条被单,轻轻的盖住邵真的身体,爱凤喃喃的自语道。

忽然邵真又呻吟起来,好像是在说些甚么,起初爱凤听不清楚,但声音愈来愈大,爱凤终于能够清楚他所吐的字语:“……嗯……你……为甚么要,要……?我……爱你,我……不,不能……”

声音像断线的珍珠,渐又趋于微细,突然邵真像发疯般的大喊:“哈哈哈!毁灭我吧!沉沦我吧!我不在乎的!我不在乎的!”

爱凤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跳了起来。

邵真旋又安静下来,一动也不动;但已能看见他的胸膛在做着有规律的起伏,显然他的伤势已是好转过来了。

爱凤轻拍着胸脯,受惊地喘了一口气,心中暗笑着道:“差点没把我吓倒,你毁灭沉沦,谁又在乎?干嘛,嚷这么大声的?”

旋即又想着道:“他方才似乎提到一个女人的名字,说甚么爱他又不能,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皂衣老者已洗完澡,走进门来。

爱凤连忙说道:“爷爷,方才他吐梦呓。”

皂衣老者似乎是洗过了澡,心绪不再那么阴沉,脸上虽没笑容,至少不像方才死了一样扳的那么难看。

他像是微感惊异,走前问道:“哦?他说了些甚么?”

爱凤把方才邵真说的话,告诉了皂衣老者。

皂衣老者听完,沉吟一下道:“照此推测,显然是为了男女间的感情纠纷。”

说着端详了一下邵真,沉吟道:“他已好多了,依此看来,他最迟明儿便能醒过来,可能要比这更快一点。”

爱凤也望着邵真,好奇的道:“爷爷,从他的受伤情形,我们能不能知道他是如何受伤的?”

俯首沉思了一会,皂衣老者道:“从他严重的内伤看来,那是跌撞而成的,并非为人所击,前天不是有一场暴风雨吗?他可能是看不清路而跌下的。”

凝神听着,爱凤眨了一下眼问道:“爷爷,你意思是说他从悬崖上掉下来?”

微微点头,皂衣老者旋又道:“如果他真涉上‘情’字,很可能是他自己跳下来也说不定。”

“你是说他自杀?”微感吃惊,望着邵真问道。

皂衣老者道:“我是说有这个可能,反正他不是他杀错不了。”

爱凤不感同意的道:“如果他被人追赶而致失足坠崖呢?那不算是他杀吗?”

皂衣老者不禁感到语塞,露出一个笑容,赞赏的道:“凤儿,你的脑筋蛮精密的,你的假设有理。”

“爷爷,你夸奖了。”

受他一捧,不禁乐不可支,爱凤见皂衣老者不再扳着脸,兴奋的道:“爷爷,现在让我们来解释为什么他能攀上树干而没死呢?”

“你认为呢?”

含笑点一下头,皂衣老者显然被激起兴趣,捋着短须道。

爱凤眨了眨乌溜溜的眸子,似是沉思了一下,方开口道:“我不敢说我的想法是对的,不过我认为这样解释是很合理的:当时即是狂风暴雨,必定摧折了不少的树木,掉至河里,而他掉下的身子正巧跌在树干上,你或许会认为,这也有跌死的可能,但水的软体物,与一般硬实的陆地不同,他如果掉落地上,必殆无疑,回生机会等于零,可是跌在水中便不是如如此,他可能掉在树干上的时候,树木随着压力从水里沉下,而水有浮力,可大大减轻堕下的力量,而那人又正摔在树枝上,树枝比树干脆弱,多少也可以减低掉落的力量,所以他实在挨上的劲道,并非与从他崖上落下的劲道成正比,再者,看他两边太阳穴鼓鼓的,显然是学过武功,而且可能武功不差,人在危难的时候,总会有潜在的求生力量,他一碰上那树干的时候,很自然的激发他体内的功力,多多少少可以减少他碰击的力量,所以他只是昏死过去并没有死去,然后他之所以在树干上漂浮两日,没有翻落水底淹死,是因为枝叶紧紧的勾住他的衣服的缘故。”

顿了一下,吞了一口口水,爱凤仰着脸问道:“爷爷,这便是我的想法,你以为呢?”皂衣老者静静听完之后,沉思了半晌,呵笑着道:“凤儿,我不得不同意你的看法;因为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有更好的理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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