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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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教第一舰队除了狂信徒被抽出之外，原来的编制保持不变。
　　有了完整的组织架构，旅团才得以真正的运作。
　　斩风本身并不在意这种事情，悠柠和波恩斯完全可以解决一切麻烦，他所关注的是北大陆的动向。这样的港口居然如此平静，让他意识到圣殿对于下面的统治并不如想象中的紧密。
　　「大人？」埃布特提高了声量。
　　「想办法控制这座城市，第一舰队需要一座港口。」
　　「遵命！」
　　埃布特兴奋地跑开了。此刻的他对于传教远比制造暴乱更有热情，因为传教就是与神沟通的方式。
　　斩风把悠柠和十三主祭留了下来。有教士团和狂信团在，圣光人组成的主祭团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因此一行人自由自在地在城市游逛。
　　「元魔族的一切都是这么简单。」波恩斯忽然叹道。
　　十三主祭却流露出自豪的神色，在创造方面，没有人能与圣光族相比。
　　「老师，要不要再弄一起神迹？」
　　「不急。」
　　斩风的眼睛忽然扫向街角，那里正伸出几个脑袋窥探这边，表情说不上友好，足以证明北大陆的居民对于外来者多少有些抗拒心理。
　　相比之下，埃布特的教士团倒是混得如鱼得水，同为元魔族，说话无疑更加有分量。不过他们也明白，北大陆的居民对于圣神更加虔诚，要想说动他们远比在船上困难得多，因此第一步是打好关系。
　　接待他们的是底理波特的城主，高级扩殿圣使塔比克，一位高大的元魔族人。不过，他的表现与身形相差很远，竟是元魔族人罕见的学者型人物，胸前挂着一枚圣徒徽章，透着淡淡的儒雅之气。
　　因为斩风等人的身分是官方朝圣团，所以塔比克的接待仪式规格极高，让城市的驻军组成仪仗阵。舰队的人也插了一脚，不过这是为了拉近他们和驻军的关系。
　　原本海军与陆军一直存在着小小的隔阂，但为了把底理波特变成北大陆的第一座神教港口，他们不得不放下架子。好在成为神教徒后，他们都没有了以往的嚣张与狂傲，显得平易近人，说话也和和气气的，反倒让驻军们无比惊讶。
　　元魔族的宴会也就是吃吃喝喝，没有别的娱乐，不过对于教士团来说，宴会无疑是个好机会。
　　肉香四溢的场面，对于任何元魔人都具有强大的吸引力，自然也包括埃布特。神教并没有限制肉食，因此面对美味的烤肉，教士团的成员都变成了饿鬼。
　　「埃布特大人，还满意吧？」塔比克含笑走到埃布特身边。
　　「太满意了。」吃得满嘴流油的埃布特想说不满意都不行，那副饿狼相，所有人都看到了。
　　「想不到西大陆来的官方朝圣团会在我们这座小港口登岸，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哪里的话……」
　　埃布特抹干净嘴巴，客套了一阵，终于想起来正事，好奇地问道：「西大陆可是动荡不休，这里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塔比克当然明白他话中的含意。事实上，在宴会开始前他就听说了西大陆的事情，也着实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调查团全军覆没一事。
　　其他人被杀也就罢了，七位大圣师全部战死，这意味着有足以挑战圣殿的势力出现了，并且在西大陆站稳脚跟，接下来，明显就是两大陆之间的大战。虽然底理波特不算是重要的港口，但谁也不能保证这里不会成为大军的前进基地。
　　「消息倒不是没有，只是传过来的消息与真实相差太远。城里的人都知道西大陆出了乱子，至于乱子有多大，影响多深，波及多广，从来都没有人提及。」
　　「被隐瞒也很正常啊！」埃布特干笑道。
　　「我一直有个疑问，圣殿的力量到底用在了哪里？」
　　埃布特大吃一惊，他头一回听到有官员对圣殿的力量提出质疑，而且还是这种公开场合，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试探二字，所有浮躁、轻挑顿时一扫而空，盯着堂堂的一城之长。
　　塔比克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自顾自地继续喃喃自语，所说的无非都是一些指责，指责圣殿忽视底理波特，指责税收太重，指责地位低下，总而言之就是一大堆牢骚。
　　最让埃布特在意的，还是其他人的反应。参加宴会的当地官员竟然十有八九都流露出相同的表情，还有几个没有反应，反对的却一个也没有，说明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觉得这些指责有一部分是事实的。
　　教士团的成员们无不面面相觑，就连舰队的成员也是一脸惊骇。原本是他们打算诱骗官员，如今倒成了官员们引诱他们加入指责圣殿的行列。
　　公然指责圣殿便是造反，这样一个小城市居然也敢玩这种危险的游戏，着实令人不敢相信。
　　「朝圣团一般都是虔诚的信徒，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但我可以坦白地说，这里没有人对圣神不敬。我们质疑的是那些曲解圣神之道的人，他们利用圣神的力量制造出自己的圈子。」
　　埃布特等人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竟是一群改革派。
　　暴乱军内不乏这样的人，而碰上了这样的一群改革分子，埃布特更感到游刃有余：「我明白了，各位是打算建立一股新的势力，推动圣殿内部进行改革？」
　　「你们果然是明理之人。我们早就听说西大陆的暴乱源自于改革之风，大家都想试探一下，现在可以确信无疑了。」
　　埃布特神色一整，淡然地说道：「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由我们的上级来谈。」
　　「那位军团长大人？」
　　埃布特笑笑不语。
　　城东门前的街道上，斩风和悠柠慢步走着。到此为止，城内每一寸土地都被他清楚地扫了一遍。
　　斩风作为军团长以及朝圣团团长的身分，自然也受到宴会邀请，但他没有出席。与地方官员打交道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老师，这座城应该非常安全，用来做为北大陆的前进基地应该非常合适。」悠柠道。
　　「嗯。」
　　见老师点头，悠柠大胆的又进言道：「北大陆是元魔族聚集地，留下教士团可以发挥最大作用，第一舰队自然也要留下。他们负责与西大陆之间的联系，如果可以，利用舰队再拉一批元魔族教徒过来。」
　　「你的意见？」斩风转头望向喀玛琉斯。
　　这个星华人绝对是狂信徒之首，虔诚度连悠柠都自问不及。然而狂信并没影响喀玛琉斯的智慧，这位游走于圣殿上层的权力者只是略加思索，便勾画出一个完整的基地脉络。
　　「可行，就我所知道的，由于海域一直在元魔人的控制之中，因此非元魔族的大圣师们对中小型港口一直没有太大兴趣，他们只在意西北方那座巨型港口。
　　「另外，元魔人手上有七支舰队，总舰数在五百左右，像扩教第一舰队这样的小型巡海舰队恐怕不下三十支。如果可以完全控制在手上，就等于切断了三个大陆之间的联系。」
　　闻言，悠柠和斩风的眼睛都亮了。切断了联系就等于孤立了圣都，除了可以自由飞行的星华人，绝大部分圣徒会被困死在这片大陆上。如此一来，圣殿再强大也无法扩大影响力，这倒是釜底抽薪的好辨法。
　　「不过……」喀玛琉斯微微扬头，道：「海域是元魔人最大的筹码，连圣子都无法逼迫元魔人把海上的力量交出来，要想全面控制海域，难度非常大。更何况，舰队的控制者中也有许多属于圣殿的上层，他们的实力一点也不差。」
　　闻言，悠柠蹙紧眉尖。喀玛琉斯绝不会在斩风面前说谎，看来要想控制海上力量，就必须控制元魔族上层。那些家伙并不好应付，毕竟这里是元魔界，也是圣都所在，两股力量极大程度上是重迭的，因此对付元魔族上层也就等于对付圣殿。
　　「如此看来，想控制海上力量相当麻烦，还不如直接把整个元魔界控制起来。」悠柠想了想道。张口闭口就是控制一界，这在外人听起来极度狂妄的话，周围的人却都无动于衷，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斩风也不禁沉思起来。如果不是无法衡量回归本体后的变化，他也很想使用更简单的方法，但现在只能从普通人的角度去思考。
　　「侍神者大人！」
　　听到叫唤，众人都转头回望，就见埃布特沿着青石大道狂奔而来，神色有些焦急，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悠柠问道。
　　埃布特大喘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接着便把宴会间塔比克的话转述一遍，然后又加上了自己对于城内官员的见解。
　　斩风几人都显得相当吃惊，没想到原本以为是圣殿死忠信徒的北大陆，居然也在酝酿变革。只不过这里的人更加小心，也没有采取激烈的手段。
　　「他没有看穿你的来历吧？」
　　「我想应该不会，知道我的人不多，知道我们要来的人就更少。我不知道他凭什么相信我不会出卖他，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埃布特忧色满目，让人洞穿身分绝对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尤其是在不清楚对方立场的情况下。
　　「主殿，你怎么看？」斩风直接把问题交给了专家。
　　喀玛琉斯略加思索了一阵，托着腮帮子沉吟道：「的确有些怪异，或许这里有人学会读心术，他们看透了埃布特的思想。」
　　没有比这更让众人震惊的事，就连斩风也抬眼看了喀玛琉斯一下。
　　「如果是这样，刚才那番话一定就是在试探我，或许官员们已经做好了围捕我们的准备。」埃布特皱眉道。
　　「那倒未必。」制造恐慌气氛的喀玛琉斯，又把人们从恐慌中拉了回来，「如果他们看穿了一切，驻军早就行动了，即便不行动也绝不会用那种直白的方式试探，因为那很危险。」
　　「你的意思是？」
　　「我对读心术没有研究，不过看穿别人思想的能力，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即便有那么一点点天赋，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否则他就应该出现在圣师殿，而不是这里。」
　　悠柠微微颔首，插嘴道：「或许，他只看到了一点点迹象，所以才出言试探。」
　　「或许，他们真的是改革派。圣殿内派系众多，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种族这个最明显的派系上，至于其他类别的派系一般很少在意，因为种族差异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这样的小派系素来谨慎，不敢轻易展露出身。」喀玛琉斯又道。
　　「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利用，暴乱军和改革派原本就是同一回事，而且两者暂时只限于元魔族之内，因此可以算是元魔族内部的事情。」波恩斯也凑了上来。他现在是斩风的第三智囊，地位仅次于悠柠和喀玛琉斯。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一直沉默的斩风，再高明的策略都需要他来定论。
　　依旧是宴会厅，依旧是美食佳肴，只是气氛有些变味，底理波特的官员和朝圣团分别坐在两排长桌，彼此对视着。相比之下，底理波特的官员显得紧张和拘束，不时地左右顾盼，打量朝圣团的每一张面孔，似乎要从他们表情的变化中寻找出一丝一毫的线索。
　　斩风没有坐在长桌上，代替他的是喀玛琉斯和悠柠。他与除了波恩斯之外的其他主祭坐在靠墙的一排座位，身边还有舰队的中低阶军官。
　　看到喀玛琉斯淡然的神情，略显惴惴不安的塔比克渐渐恢复了本色，轻轻咳嗽一声做为开场，含笑道：「想不到，实在想不到，居然是一位星华人，这座城市还是第一次有星华界的朋友光临。」
　　喀玛琉斯一直在圣殿最顶层活跃，面对的无一不是强者，塔比克给他提鞋都不配，他自然不会受到对方任何手段的影响，也包括吹捧。
　　「言归正传，我已经确信底理波特正吹着一股改革之风。刚才我在城里晃了一圈，表面上，这座城市与任何一座元魔族城市没有区别，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存在着一些其他城市没有的东西。」
　　「那是……」塔比克急切地抢下话题，却被无情地封堵了。
　　「我不会被任何话蒙骗，我只相信我的感觉。」喀玛琉斯大手一挥，主殿的气势像风潮般占据了整个宴会厅。官员们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无不骇然变色，来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强大，都开始担心这一次冒险极有可能断送整座城市。
　　悠柠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多多少少会点读心术，没错吧？」
　　塔比克脸色大变，读心术是他从书籍中自学而来的，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人揭穿了。


　第四章　海岸奇雾
　　看到对方的表情，悠柠满意地点点头。她根本不担心自己的思想会被窥视，有老师在，任何异动都会被压制。
　　她微微一笑道：「你们是地方改革派，圣殿的制度在这里很不得人心，最底层的信徒根本感受不到圣神的存在，却受到来自圣都的压力，甚至是迫害，我说的没错吧？」
　　众官员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你对西大陆的暴乱大概也从读心术中了解了一点，埃布特就是暴乱军的一分子。事实上，他做的事情和你们做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是平民。
　　「西大陆的暴乱大都是平民组织起来的，对抗的是郡守和郡官员。而你们是城官员，由你们发动的改革浪潮，风险自然少了许多。至少在这座城内不会有人反抗你们，毕竟你们代表的是平民的意愿。」
　　塔比克点点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们只是觉得这么下去，所有最低层的信徒都会站出来反抗。到时候我们这些人最先倒霉，还不如先把他们组织起来，私下改变一些不起眼、但影响很大的制度。」
　　「你倒是好心，但你不怕税收少了一半，会引来怀疑？」
　　塔比克和众官员都笑了，眉宇间洋溢着自信，「圣殿的税收制度原本就有问题了，按谷物的重量缴纳，在这方面非常容易钻空子，上面根本不会察觉的。」
　　「是这样吗？」悠柠望向喀玛琉斯。
　　喀玛琉斯点点头：「圣殿不会在意税收，那不过是一种管理手段。」
　　「这位是？」
　　「喀玛琉斯主殿大人。」悠柠促狭地看着官员们。堂堂一位主殿在任何地方都如同神一般崇高，用来压制低级官员绝对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