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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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风凝望着越来越拥挤的人潮，片刻后神色淡然地道：「如你所说，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不，我继续跟你走，那里的平民需要听到多一点声音，而这个角色我更合适。像我这么丑的圣光族女人，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不是吗？」悠柠会心一笑，狡黠的目光衬托下别有一分俏丽。
斩风再次对悠柠的智慧感叹，这种小细节也只有心细如发的女人才能留意得到。
正如她所说，他们要到庞布城一带散布谣言，一个纤弱的女孩的确更加合适。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旦暴露身分立时会被围殴至死，如此危险的环境下敢于一个人进行，悠柠的勇气和胆识着实惊人。
「他回来了！」悠柠朝北方努了努嘴。
斩风朝前方望去，却见人潮中有一个身影辛苦地往回挤，常常进一步退两步，显得狼狈不堪。
「对了！葛汗倒是可以回去了，他可以完成另一项任务。」悠柠忽道。
斩风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等待着答案。
悠柠笑道：「森林大道应该不会开放，即便面对的是葛汗也一样，否则北方的军团很难强行控制那条重要的通道。葛汗被拒绝通行本身不算什么，但如果他的背上安插一个圣监副使的信使头衔，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斩风瞬间洞悉了她的计谋，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在这种时局，圣监副使就是西大陆名义上的最高长官，拒绝长官的信使，可以使博努克摆脱治乱不利的罪名。没有比侍从官官拒绝沟通更好理由，毕竟博努克控制的东南区一片太平景象，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暴乱军之中，还需要有人适时煽动一下，这一点小夜姐完全可以胜任，不过需要葛汗带个口信回去。」悠柠说完便看着斩风，等他的决断。
一个完美的阴谋展现在眼前，斩风第一次觉得行动是如此的轻松，即便在逆风十五煞的时候，有明帅那样卓越的军师存在，他也需要不时地动一动脑袋，现在却只要执行就好。
他深深看了悠柠一眼，这名少女是所有人中最文静的一个，同时也是最可怕的一个。她脑袋里的东西足以胜过千军万马，把她带到元魔界无疑是最明智的举动。
这时，葛汗艰难的挤回两人身边，身上的衣服破了十几个大口子，汗流浃背，头发也乱成了一堆杂草，形象实在有些狼狈。不过，最难看的还是他那张脸，灰灰黑黑，一副郁闷到极点而又不甘心的样子。
「不让过？」
「你怎么知道？」葛汗的眼睛瞪得浑圆。在圣光族中，悠柠这种纤弱娇柔的身影绝对是最丑的一类，因此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此刻才意识到这个少女似乎有着不错的脑子。
「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原因让你有这副表情，燎原大火就快烧到了，没有防火墙就只能等着大火烧身。」
悠柠的神情淡淡的，平静中透着一分优雅与高贵，连一直认为她丑到极点的葛汗也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威慑力，不禁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斩风点名带她出来并非随意安排。
「他们说军事管制，森林大道禁止通行。我说我是博努克大人的信使，他们却……」葛汗越说越生气，脸色涨得通红，恨恨地一跺脚。
「可惜，圣监副使大人还指望与三位侍从官联手解决问题，没想到他们拒人于千里之外。」斩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啊！」葛汗跳了起来，脸色充满了愤怒，仿佛一瞬间化身正义使者，义愤填膺地挥舞拳头道：「原来这次行动的使命是这样，他们实在太放肆了，不行，我要再去说说！」
「罢了。」悠柠身子一闪，像幽灵般晃到葛汗身前，无视他眼中的惊骇，淡淡地道：「没有必要再去了。」
「为……为什么？」葛汗虽然已经认识到这一行人的特殊性，但悠柠的实力依然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在他看来，美貌度与实力应该成正比。
「你看看身边的人就明白了。」悠柠的手一指。
葛汗茫然望着如万川入海般汇往森林入口的人潮，扶老携幼，拖家带口，仓皇不可终日，原本和善、高贵、宁静的表情无一例外被焦虑取代。空气中还飘散着重重的离愁，就连远处那片巨大的森林上空也仿佛笼罩着沉重的阴霾。
半晌，他摇摇头，放弃了。
悠柠完全洞悉他的眼神变化，对他的智慧已经不报多大指望。想想也是，一个专注于找到圣子徽章那种小功劳的人，绝不会有什么长远的眼光，对付这样的人就像要狗一样喝斥。
「所有的逃难者都是元魔人，没有一个圣光人。」葛汗突然神气活现地朝着流动的人潮撇撇嘴，就像用皮鞭驱赶工人工作的恶毒监工，「真是奇怪，这些平日趾高气扬的家伙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
悠柠不知道他是平时受元魔人的气受惯了，还是天生刻薄，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无谓地嘲讽一番。
「西大陆的暴乱军原本有圣光和元魔二族，经过努力，圣光族人已经离开了暴乱军，组成特别的部队进入奥克兰大平原区域，剩下的暴乱军完全以元魔人为主。
「如今，圣光人大都聚居在博努克大人控制的东南区，那里拥有足够的军团，也相对和平，同时也有港口可以离开，圣光人绝不会选择往北，而是往东南方向求助。」
「没错，但这又说明什么？」
闻言，悠柠很想翻个白眼，不过这样失礼的举动并不是她习惯的，因此只是轻轻跺了一下脚，道：「武卫侍从官的部下无视你的身分，拒绝你进入北方，也就等于北方区域拒绝了博努克大人提出的联合压制暴乱计划，同样等于元魔人拒绝了圣光族的合作。
「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这件事都将证明博努克确实为西大陆的和平努力过，并制定了有效的计划。奈何三位侍从官大人无视上级的指令，拒绝一切平抑暴乱的行动，他们必须为暴乱带来的严重后果负上全部责任。
「一旦暴乱扩大到了西大陆大半部分，圣都绝不会坐视不管，必然要追究当权者的责任。到时候，博努克大人就会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不是他没有采取行动，而是三位侍从官不配合。毕竟在博努克大人的努力范围没有出现过暴乱，足以证明他的对策是正确的。」
葛汗的嘴巴越张越大，惊讶二字深深地刻在脸上。在他看来只是被拒绝通行的一件小事，居然能升华到用来保住博努力大人的名声和地位，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第四章 兴风作潮
一阵喧嚣声突然从北方传来，乘着轻风拂过每一个人的耳边。
如泣如诉的哀鸣足以让圣人都为之落泪，被堵塞在希望之路的逃难者们被勾起了心中之苦，不由得潸然泪下。一时间泣声化成了潮涌，狠狠地冲击着北方的堤坝。
葛汗感觉一种莫名的哀意从全身的毛孔往里渗，如果他错失了机会，这哀鸿遍野的凄惨画面将是他的写照。
「听到了吧！在元魔人统治的世界里，元魔人也落到这种地步。如果我们不做什么，这样的哀鸣会出现在奥克兰大平原，出现在花园之城，出现在西大陆每一个圣光族的身上。就算为了他们，你也应该承担起你的责任和义务……」
悠柠的说辞有理有据、铿锵有力，但意思却显得朦胧迷离，乍听上去都会觉得极为有理，但仔细琢磨又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葛汗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琢磨过味来。
悠柠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冷冷地道：「做为博努克大人的使者，做为圣光族的一分子，大人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
「如果因为你的懒惰，使得博努克大人失去了地位，圣光族会更加抬不起头，甚至连那座美丽的花园城市都会落入元魔人手中，那时候大人你将是整个圣光族的罪人。我们必须向前，但大人您需要回到奥卡诺克。」
葛汗惊得跳了起来，事情的严重性将他所有的怀疑一扫而空。有一点他始终坚信圣光族的领袖们被打压后，圣光族的末日便真正来临。
悠柠道：「您是一切的见证者，有必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博努克大人，所以您现在必须回到博努克大人身边。大人想必会遣使者，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通知圣都。」
「圣……都！」葛汗惊道。
悠柠淡淡一笑：「我相信您不介意让圣都的大人物们听到你的名字，即便没有功过，记住你的名字总是会有好处，那样你就再也不用回人界了。」
微风徐徐吹过，茂盛的农作物被掀动，似乎也掀开了这位圣光人的智慧之角。智慧之神仿佛一瞬间为他开启了一扇小门，足够让葛汗明白博努克和斩风等人，正在进行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他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走。
一场巨大的风波将由博努克掀起，然后把点燃的暴乱之火变成燎原大火，冲击整个元魔界。
当然，博努克绝不会是这场大潮的领袖，而是挥舞利刃，率着大军奋勇冲杀在第一线的将军。圣光族那几位真正的领袖会毫无疑问的站出来主导一切，即便不愿意招惹是非的人也不得不站出来，为他们自身的权益战斗。
做为证人，葛汗深知自己将会是起点，风从他而起，转而席卷整个大陆，把这场大潮推向高潮，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记住他。从现在开始，他将是成为圣监副使手上的利剑，指向圣都那些地位更高、却制造不公平的人，透过现实的证据，指证圣光人面对的不公平待遇。
当然，做为起点的风险极大，毕竟是要从强大的元魔族手中挖取他们占据了很久的利益。但葛汗早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即便有心置身事外，身边的这些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他真的懂了。」
望着葛汗匆忙离去的背影，悠柠嫣然一笑，没有比葛汗更适合跑腿的人，只要指明利益，他就会拼了命去完成。
斩风并不在意葛汗的行动，燎原之火早已熊熊，狂风也已经酝酿，现在需要做的是推倒所有防火墙，让大火可以烧到该烧的地方。
关卡像一座土坝，阻挡了逃难之潮，在他们说话的这么一阵工夫，被堵在关卡南方的人潮已经扩张到半径三十余里。由于中段是一片低地，因此斩风和悠柠所站的位置可以将关卡南方的一切收入眼底。
与素来面无表情的斩风相比，悠柠的神色丰富多了。理论上，这里所有人都是敌人，却无法让她产生敌意和杀念，甚至有些同情他们的遭遇。在任何动荡的时代，受苦的永远是最底层的普通人，这些连圣徒都沾不上边的人，却因为圣殿之名将受到无情的攻击。
想到这里，悠柠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渴望这个动荡的时代尽快结束，让世界恢复旧时的宁静与清明。
当然，同情心也是有条件的，当她发现经过身边的元魔族都用蔑视的眼光看她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还有闲情蔑视圣光族，足见他们心态上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斩风仿佛洞悉了悠柠的心思，一句道中要害。
「的确。」悠柠对元魔人们的眼神厌恶极了，不禁同情起一直被元魔人压在下面的圣光族，「想要戾气很简单，只要告诉排在最前面的人，暴乱军已经在奥克兰大平原边缘，无法调查真相的他们很快就会被戾气和怨气笼罩，这里将是戾气的海洋。」
悠柠见识过尸兵引动的逃难大潮，也经历了大地 震和冰潮带来冲击。只要想到父亲的死与魔人有关，一切杂念都被她抛之脑后，即便提斯历城那样的恐怖地狱也能从容面对。
「该做我们的事了。」朝悠柠招了招手，斩风大踏步往人潮最拥挤的方向走去。
「直走？」
悠柠一直以为这个自称断戈的同伴会选择绕行，毕竟以他的实力，绕点小路不算什么，却没料到他会直行。这样很难不被发现，即便在数十万人之间，一个圣光人总是会在别人的记忆中留下。
斩风却没有回应她，径自往前走。
悠柠不敢不从，在这片空间没有任何她可以动用的势力，单凭自身的力量也不足以应付毫无头绪的圣徒。
悠柠皱着眉头朝前走了两里路，人潮的拥挤程度已经不容许前进了。宽广的原野被挤得像蚂蚁穴，除了人还有大批的行李，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要想悄无声息地穿过重兵防守的关卡，根本不可能。
最让她头疼的还是空气中飘散的难闻气味，不光是数十万人散发出的体味加上汗臭味，还有因为挤不开身只好原地解决，甚至直接拉在身上的屎尿味。整个空间就像一个巨大的毒气室，让人作呕。
前方可以通行的空隙越来越窄，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寸步难行，别说绕行，就连抽身都难。当身后的人潮挤上来，再想出去根本不可能，然而斩风无形的威慑力使她不敢有半句质疑。
走了不到几十丈，身后的人潮已经连结成片，前方的空隙也所剩无几。空气中的酸臭味一再刺激着悠柠的鼻尖，她的眉头皱了又皱，最后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
「我们是不是……」
话音未落，神奇的一幕突然出现在她的眸子里。已经拥挤不堪的人堆奇迹般露出了通道，同伴矫健的身影轻轻一跨，便越过了原本根本不可能通行的人堆，而且脚不停步，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见悠柠愣住，斩风立即道：「跟上，别停。」
「哦！」悠柠应了声，便像傻瓜一样跟了上去。
斩风快步穿行在拥挤的人群间，如同闲庭信步般的步伐在普通人眼中没有任何特别，却能轻松的一步步往前。
悠柠越走越感到惊骇，甚至感觉前方有神明在为他们开道，又或者两人根本走在另一个时空内，只是影像重迭而已，因此即便到了肉贴肉的狭窄空间也能随意穿过去。
仙术？鬼术？冥术？还是另外这个世界的力量？又或许是神的力量？
悠柠从惊讶到震撼，尽管眼前这一切比日不落关的狂杀毫不起眼，却没有丝毫逊色。
她出身武士豪门，却擅长于政略权谋，对于力量的了解并不算多。虽然她的武技原本也算不错，但当世界进入大动荡时期，各处人才浮现，在群星闪烁的英杰中，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