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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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戈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凡事都有规则，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就像力量的世界存在完整的脉络，世界也有自己的规则。既然这是神创造的世界，没有理由舍弃它，尽管……那未必是最好的。」
斩风相当讶异于断戈的心境变化之快。
「也许现在明白有些晚，不过每一个层次都有每一个层看到的东西，小到一县之长，大到一城之首、一国之君、界之王、大地之皇、天空霸主、世界主宰、半神之躯，最后是神域之神。
「昔日我是冥界之王，看到界与界之间的东西，超越了边界后便像大地之皇一样纵观九界。半神我是不指望了，能像天空霸主一样看透大地一切已经满足了。」
一个人的悟境到了这种层次，斩风知道什么也不用说。
断戈话锋再转：「别在意，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卸下冥皇的重担后轻松多了，看着冥界重新回到成长的路上，我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斩风对这个共体之友相当尊敬。断戈的优点在于绝对无情，只有真正的无情才能做到真正的无私，只有无私才能看到平常人看不见的利益网脉，这是连斩风都做不到的事情。
随着离城市中心的距离越来越远，景致也在不断地变化中，尤其是进入部分魔人聚居的小区域，两个种族的差异便显现出来。与华丽的圣光族建筑相比，元魔族的创造力实在不怎么样，同样用石头建立的屋子却显得破败不堪，离远就给人一种混乱肮脏的感觉。
视线好不容易摆脱了元魔族破败的「贫民窟」，前方豁然开朗，斩风心头也突然敞亮开了。整片整片的农田代替了建筑，填满了天地之间的那片苍绿，沃野千里、一望无际的景象让人心胸都变得开阔许多。
「现在离开真的没有问题？万一再出现一个半蚀人……」
断戈已经是第三次询问这个问题了。他固然知道半蚀人的威胁，但神教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是他，除非看到神教组织明确地设立，否则绝不可能离开。
这件事上，斩风有着独特的见解。神教并不是什么神奇的象征，只不过是人们心里渴望生命的一次投影，就像把清洗污物的圣水倒入池子里，根本不需要规画如何去污，圣水自动就能除去所有的污物。
信仰这种东西虽然会受到一时的影响，但如果没有内心的投影，那只会是「邪教」，生命的信仰源于生物对于生命的热爱，那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替代的，几乎是一种本能。
斩风突然道：「看到半蚀人后，我相信圣殿无法消灭神教，他们最多只能残害神教教徒，但如果教徒是圣光人，他们的任何举动都会引起圣光人的反击。」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断戈惊道。
「那个监视系统藏得太深，必须让它浮出来，即便现在有点损失，但只要瓦解它，神教后续的发展会非常顺利。现在的问题是有些压不住我的生命力，恐怕需要圣徒徽章。」
斩风依然对半蚀人没有携带任何圣徒徽章而惊讶，唯一的解释就是半蚀人不需要圣徒徽章提供额外的力量。
他一直很担心自己的力量过强，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寻找几枚圣徒徽章压制越来越强大的生命力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圣徒徽——地位与荣耀的象征，也是力量与强大的代表，拥有它可以说是非同凡响。即便在奥卡诺克这样的大城市中，拥有圣徒徽章的人也少之又少。
毕竟这是一个以圣光人为主的城市，偏偏圣光人又是一个在圣殿中势力最小的一族。按照博努克的说法，拥有圣徒徽章的圣光人连一百人都不到，几乎都住在北大陆。
那里是圣都所在，也是权力的集中地，一般而言，像圣光族这样不受重视的种族，任何一个被圣殿认可的徽章持有者都必然有出类拔萃的能力，因此拥有圣徒徽章的人绝不会甘于离开权力中心。
要想获得徽章除了自己去挖，另一方法就是直接抢夺！
现在，西大陆上拥有最高级圣徒徽章的，无疑就是现在风头最盛的三名圣监正使的代言人——西部坦茵城的「文卫侍从官」瑟克亚，西北部海格理城的「教务侍从官」李斯特，东北重镇庞布城的「武卫侍从官」克莱博托。
圣监侍从官理论上是监察官的办事员，然而他们却同时出任三个重要郡的郡守，而真正控制这片西大陆的正是各郡郡守。
他们掌握了大部分军团，又是圣监正使的亲信，因此权力便归于圣监正使的手上。
三个人与博努克都不相熟，上任至今甚至没有拜会过奥卡诺克的上司，各自镇守一地，完全是一副划区而治的姿态。
博努克一直因此而愤怒，所以当斩风说要对从他们身上强抢圣徒徽章时，他着实兴奋了很久。因为他非常清楚丢了圣徒徽章会带来什么样的惩罚，就连圣监正使恐怕也不能免身。
「三个侍从官，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你觉得我该先往哪个方向？」
斩风的问题非常简单，既然三个人都是攻击目标，那么攻击谁似乎都一样，至少遥猎、赤炽，乃至博努克都是这么想的。
三个侍从官各守一方，各自拥有独立的势力，军力强盛，也同样陷入暴乱军的势力网。对斩风而言，任何一方的暴乱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毕竟魔族内部的暴乱原本就是他们乐于见到的。
不过在谋略家的眼中，效果却截然不同，如何选择第一个下手的目标直接引领着局势的走向，悠柠便是佼佼者。
她答道：「西大陆原本就是被圣殿舍弃的一片大地，美其名曰充填新人，实际上是在自己的势力区和战斗域之间塞上一堆杂草做为冲缓区。而杂草的长短、厚薄并不是圣殿必须关注的事情，否则圣殿不会把他们的忠实信徒都迁走。
「因此暴乱之潮如果只限于西大陆，即便闹得再大，恐怕圣殿只会把事件当成暴徒的内哄，拼光了更好。
「然而，当杂草区点燃了一把大火，这把火有可能烧到势力区的时候，圣殿就不可能不闻不问了。
「现在这把火离圣殿太遥远了，但如果火烧到庞布城，那片与北大陆隔海相望的地带时，圣殿就会感受到火的灼热，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整个西大陆都被点燃了。
「所以率先击杀克莱博托，可以使庞布为中心的整片区域陷入混乱。如果我们可以恰到好处的给暴乱军一点『提示』的话，他们想必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当通往北大陆最重要的港口被占领后，北大陆就不可能再无动于衷，因为暴乱者的船只可以在北大陆或东大陆任何一个海滩登陆而不被察觉。
「到时候烈焰会在势力本土燃烧，而我们可以不必在意北方的动静，在圣殿下决定之前，解决剩下两个目标。这样一来，整个西大陆就剩下博努克大人控制的区域属于非暴乱区。」
悠柠露出了微，笑道：「当然，为了撇清我们的嫌疑，博努克大人还必须派遣十几波救援使，把西大陆的状况说的要多严重有多严重。一般人或许不相信一次谎言，但当谎言说多了，而且又有佐证的时候，他们就会掉入预设好的陷阱之中……」
想到昨夜那番透澈的分析，斩风忍不住看了一眼此时默默跟在身后的悠柠。悠柠能有这份目光，可见她的心境之广，着实难得。
当初他挑选她做为行动助手时，就连断戈也大吃一惊，其他人都是哑口无言。不过在斩风看来，战斗力绝非考量的标准，组织性和策画性才是助手需要拥有的特质，悠柠无疑是极好的参谋。
此时，他们已位在奥卡诺克的北方，这里的气氛远比西北和西方平静，还没有兵团撤退到这里，举目望去尽是农田，圣光人和魔人各自耕种着自己的农作物，形态各异的粮食作物形成一片片壮观的景象，为花园之都添上了截然不同的一笔。
葛汗不知道为什么斩风会看上自己，至少在他看来，其他四个人都比自己更加接近他。因此他被点名的时候几乎像在作梦，即便此刻走在通往北方的道路上，不时还会有在梦境中的感觉。
在他看来，身边的同伴已经等同于圣监副使，毕竟以博努克的傲气，能让他如此恭敬的人必有真才实料。
葛汗边走边道：「再往北就是纽荷文森林，要去北方的东北重镇庞布城就要穿越那片巨大森林。里面的地形非常复杂，还藏着许多许多的狂兽，甚至是远古狂兽。不过森林大道周围一般不会有问题，狂兽们大概都被元魔人杀怕了，见到元魔人就躲得远远的……」
斩风的三色花目微微转动，两股截然不同的目光突然射向北方，望着赤褐色的巨大丛林，似乎看到了丛林之后飘舞的血云……
「庞布城的是西大陆东北部的中心，米克尔郡首府，北面连接西大陆最重要的港口——萨隆港，那是西大陆通往北大陆最近的港湾，九成前往北大陆的人都选择那座港口渡海。
「『圣监武卫侍从官』克莱博托，是圣监正使最强力的手下，他率领的武卫侍从军大约有三千多人，成员无一例外都是元魔人。
「与克莱博托一样，武卫侍从军的战士全都来自八大魔族中以狂战士著名的狂魔一族，黑血色的巨大身躯霸气十足，普通人拳头大小的眼睛充满了煞气，往面前一站，威势足以让人窒息，拥有超强战斗力的他们被称为『狂魔卫』。」
葛汗像个唠叨的小老头，详细地阅读博努克所写的西大陆局势摘要。
他虽然也是一个官，但地位实在不怎么高，狭窄的眼光让他无法看清西大陆的局势，因此谁也没有向他提起行刺三名侍从官的事情，所以他以为此次出行，是圣监副使与三位权倾一方的侍从官之间的交流。
斩风却知道，第一站的关键就是那支「狂魔卫」！
路上并不只有他们，许多元魔族圣徒都选择离开西大陆，前往圣都。暴乱军以魔人为首，大火将会波及整个大陆，唯一不受干扰的却是圣光族为主的东南区，拥有强烈自尊心的魔人并不想向圣光族摇尾乞命，渡海北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通往森林大道的数条道路上都是人潮汹涌，成千上万的元魔人扶老携幼，带着几乎所有的财产北去。
一张张面孔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渴望，表情是那样的复杂，却又是何等的单纯。
「平民从来都是可怜人，无论是敌是友。」悠柠幽幽一叹。
混迹于平民之中，使得三人显得极不起眼，尤其在高大的元魔人面前，人类的身躯显得相当弱小，藐视圣光人的元魔族，自然也用藐视的目光看待他们。
这让葛汗非常不爽。论身分，他完全可以趾高气扬地让这些连圣徒都称不上的家伙伏首低头，可现在他却要承受这样目光。不过现在的他绝对不敢反抗斩风的任何意见，因此只能心里嘟囔。
悠柠却明白斩风的用意，整个行动过程绝不能让博努克沾上一点边，否则一旦怀疑落在博努克身上，调查的过程中毫无疑问会发现神教的痕迹。像圣教这样的组织，最先打压的一定会是另一种宗教。
奥克兰大平原地势开阔，晴朗的天气下，视线可以延伸数十里之遥。行进间，三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像河网一样铺在大地上的道路挤满了人潮，如万川入海般同时朝森林的方向涌去。他们清晰地捕捉到人潮流动，以及森林前的阻塞。
「那是怎么回事？」葛汗惊讶地指着前方。
斩风的三色花目可以看到更远，早就留意到森林外的堵塞。黑压压的人潮像是一堵黑色巨墙拦在了森林之外，人潮虽然壮观，却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因此阻塞毫无疑问是因为其他因素。
「防火墙设得远一些，会更有效。」悠柠淡淡一笑。
葛汗略加思索就明白，道路被封销了，「封就封吧！反正我们是替圣监副使大人办事，谁也不敢挡我们的路。」
斩风不予置评，悠柠也是淡淡一笑、默不作声。
「这么多人，就算挤进去也是件麻烦事，我先去看看，最好能请出一队士兵出来。」葛汗绝对是个殷勤的仆人，不等斩风发话便挤向了人群。
斩风道：「你怎么看？」
悠柠目送葛汗的身影远去，才道：「也许是件好事。这些选择往北的人绝对不会是暴乱军的支持者，甚至可以说是反对暴乱行为的一群人，否则他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闻言，斩风的目光随着人潮朝森林处流动，仿佛在追寻着魔人的脚步。
悠柠继续道：「这些人的出现，对北方的局面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实际上却可以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克莱博托够聪明的话，会把这些人放入他的势力范围，并加以保护。这些原本就支持他的人，会成为他最坚定的拥护者。
「那么克莱博托在拥有了声望和威名之时，还能拥有成千上万的生力军，只要小小的煽动，为了得到难得的平静生活，这些人完全有可能拿起武器，与暴乱军作战。」
悠柠转头朝斩风微微一笑，道：「若是如此，北部将成隔绝暴乱的坚实屏障，到时候即便杀了克莱博托，只要再找一个不算太笨的人出任他的职位，暴乱军也很难有所作为。」
斩风惊叹于悠柠的智慧，能目光如针的穿透层层内幕看到事件的本核。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后天再努力也学不了。
「然而，克莱博托的愚蠢给了我们机会，他把这些原本支持他的力量当成敌人，这些看不到希望的人必然会对他失去信任。随着生活的压力变大，这种怀疑会变成敌视，甚至是仇恨。
「一旦克莱博托死亡，北方失去了统帅而陷入混乱，这些人就会像洪水一样涌进庞布城，不过那时候这些人已经成为暴民的一分子。」
「了不起！」断戈暗中赞叹。
斩风想了想又问：「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如何？」
悠柠充满自信的笑容显于两腮：「机会难得，暂时来说只要干掉克莱博托就够了。他一死，北方诸郡就乱了，暴民会像大潮一样把他们冲垮。」
斩风凝望着越来越拥挤的人潮，片刻后神色淡然地道：「如你所说，这件事我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