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女侠-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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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皇帝,还算是好的了。皇宫殿宇连云,宫娥又是如此之多,怎能都见到皇帝。”
甘凤池道:“这个宫娥已四十多岁,照清宫旧例,本就早该遣散出去,让她自行择配,可是她没钱给管事的太监,便没人理她,让她自生自灭。她年纪已大,被派在宫中执役,时常遭受打骂,受苦不过,故此投水自杀。我救了她后,问她可有什么办法出去,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当她还是年轻貌美之时,曾和一个小太监很好。宫中管理御河的设有专人,那小太监便是在清理御河道处执役的。她还记得那小太监曾经告诉她的一件事,说是御河中有一处引活水进来的,底下留有个缺口,没有铁网拦阻,只有铁闸开关,铁闸每日清晨开一次,他们曾愉偷从那里溜出宫外游玩,只不知现在还是不是这样。我们姑且一试,我托着她游到那里,潜伏等候,到了时刻,便潜下水底,果然铁闸依时开关,我们便轻易逃了出来。我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到一家富户,偷了一套衣服,又偷了一些银子给她,让她自己逃生。以后的事,八妹都知道了。”
吕四娘道:“后来七哥找到我们,他伤势虽无大碍,但元气大伤,武功未复,因此我叫五哥他们先伴他到西山,然后赶到宫中救你。”
冯琳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拍手笑道:“那么,我们从那儿潜入,岂不是好?”吕四娘摇摇头道:“雍正何等厉害!他发现甘七哥在御河中失踪,不把御河翻个底才怪,这个漏恫一定给他发觉补好了。而且就算人到里面,也不知雍正藏在何处。我们又不能长住宫中,等候机会,只这样偷愉进去一两次,有什么用?”
冯琳喃喃说道:“不能在宫中久住。”又吟道:“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有了,有了!”吕四娘道:“你这鬼灵精,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冯琳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从那个宫娥的事,想到了一个妙法,你附耳过来。”吕四娘听她在耳边悄悄的说,先是‘呸’了一声,继而又点点头道:“你这个小鬼头打的鬼主意也还不错。”面露笑容,把众人弄得莫名其妙。
雍正经了这一声大闹之后,心胆俱寒,后来听得九门提督报道,说是吕四娘这一班人,已经冲出城外,这才稍稍放心,但宫中仍是戒备不懈。
匆匆过了半年,宁静无事,雍正心道:想是这班人知道厉害,不敢来了。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因害怕刺客,不敢寻欢作乐,连在宫中也不敢随便走动,做这皇帝,也没有什么意思。见日久无事,便渐渐活动起来,到各妃嫔内院走走。
清宫旧例,每三年更换一批宫娥,将新的补进来,将旧的遣出去,这便是三年挑选一次“秀女”的由来。“秀女”挑选进宫之后,拔给各嫔妃使用,称为“官娥”,若然皇帝见着,觉得合意这才赐赏封号,称为“贵人”,“贵人”得宠,再“升”为“贵妃”,但宫中宫娥无数,哪里能一一见到皇帝。
一日,雍正闲着无事,想起三月之前,曾从各地挑选了一批秀女,不知其中可有好的没有。便叫内监将秀女的名册和画图(每一秀女附有一张画图,以便皇帝按图索骥,所以常有秀女贿赂画工,希望将她的相貌画得好些的事)拿来,随便翻翻,忽见其中一名秀女,相貌颇似冯琳,心中一跳,再细看时,见列有详细的姓名籍贯,乃是南昌一家普通人家的女儿,唤作林芷,不觉心中暗笑:“秀女”由州县选拔,再经钦差验收,最后还要经宫中的内务总管处核对无误,这才放进宫中,哪能有假!而且这名秀女,虽然面貌有些相似,却又那能及得冯琳的国色大姿?想是朕心有所思,以至疑神疑鬼。雍正对画沉吟,触起当年之事,冯琳娇憨的样子,如在目前,不觉叹口气道:这样的一个人间少有的美人儿,可惜与联作对。再看一看那唤作‘林芷’的画图,见下面注着:发给翠华宫刘贵人使用。雍正沉吟半晌,掩了画图,叫内监将哈布陀唤来,带着他一同走去。
妃嫔所在的地方,称为“禁苑”,宫中的卫士只能在外面守卫,若非特别奉到皇帝之命,不能入内。雍正叫哈布陀在翠华宫外等候,自己走进宫中。
翠华宫是雍正登位之后改建过的,宫墙内花木扶疏,还有一大片荷塘包在宫墙之内,以前的“冷宫”旧址,就在翠华宫右边,改建之后,也被圈进宫墙之内了。雍正信步走去,但见月色溶溶,清辉匝地,风送荷香,沁人心肺;将到荷塘,忽闻得轻轻叹息之声,荷塘莲叶田田,现出亭亭倒影,雍正放轻脚步,悄悄走近,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新来的秀女,为何叹息?”那宫娥回过头来,雍正心头一震,问道:“你是林芷吗?”见她面貌比画图美得多,但仍然比不上冯琳,脸上还有一颗黑痣。雍正心道:果然相似,若然没有这黑痣,朕真会当她是冯琳了。那秀女回眸一盼,微微笑道:“奴婢正是林芷,不敢有劳皇上亲问。”一笑之下,左边脸上,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雍正又是心头一震,退了两步,才再走上前来,伸手拉那秀女,笑道:“你真像一个人。”原来雍正精细非常,冯琳自小在他皇府长大,他已留意到冯琳笑时,是右边脸上现出梨涡,与这秀女刚好是一左一右。
那秀女口中笑道:“像什么人?”待雍正伸手拉时,突然反手一掌,扣住了雍正的手腕,说时迟,那时快,右手双指一戳,点向他面上双睛。这一招是擒拿手杂以刺戳术,厉害非常;敌人若非当场瘫痪,就得两眼俱盲。
幸而雍正武功曾得少林三老真传,做了皇帝之后,也还勤修苦练,就在这变生不测、性命俄顷之间,使出罗汉拳的救命神招,手肘向后一撞,霍地一个“凤点头”避了开去,雍正气力较大,变招迅速,那少女擒拿不稳,反被他拖得向前冲了两步,雍正大喝一声,左拳打出,疾若神雷,少林神拳非同小可,莫说被他打中,武功稍低的被拳风激荡,也会震伤。
却不料拳风起处,倩影无踪。那少女的轻功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她就趁着拳风激荡之际,飘身飞起,人在半空,剑已出匣,就在半空中挽了一朵剑花,凌空下刺。雍正大叫道:“哈布陀快来救驾!”施展神拳招数,边打边退;霎眼之间,避了三招,那少女剑法非常厉害,虽然在几招之内,未能得手,但剑光飘瞥,恍如天女散花,水银泻地,把雍正的退路,完全封了。
这秀女正是冯瑛,她和冯琳、吕四娘都冒充秀女,进宫来了。原来当上次大闹皇官之后,冯琳听得甘凤池谈起那投水自尽的宫女,心中一动,想出妙计。秀女三年挑选一次,今年正是挑选之期,有女人家,不论贫富,都纷纷设法逃避,或立即觅婿遣嫁,或贿赂州县,冒名顶替。吕四娘等三人自愿顶替贫苦人家的女儿,听候挑选,以她们的姿色,自然一选就被选上。
她们除了用易容术(早期的化装术),力求变化面貌之外,到了宫中,又故意贿赂画工,请画工不要把她们画得太过与原来的相貌相似。而且,更有趣的是,别的秀女都要求画工画得美些,只有她们三个,却贿赂画工不要画得那样美。她们进宫之后,恰值雍正提心吊胆,防备刺客,无暇寻欢,所以一连三月,她们都没有碰见过皇帝。却不料今晚神差鬼使,雍正自己投到翠华宫来,和冯瑛遇上了。
哈布陀在宫墙外听得雍正呼唤,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飞上墙头,奔来救驾,忽见树丛中,人影一晃,一名宫娥现出身来,身法轻灵之极,哈布陀心中一动,流星锤正待抛出,忽听得呜呜之声,那宫娥双手一扬,两道乌金光芒,劈空射到,这正是冯琳的独门暗器夺命神刀,见血封喉,厉害无比。
哈布陀是宫中侍卫的总管,武功卓绝非凡,身形一闪,双锤一个盘旋,两柄飞刀,都给他反击得飞上半空,断成四截。但虽然如此,他已经被阻了一阻。冯琳身手何等快捷,立即拔剑进招,刺他咽喉。哈布陀一个旋风急舞,双锤还击,却不料冯琳身法刁钻异常,但见她剑随身转,臂随剑扬,一个矮身,就从双锤交击之下,钻了过去,刷刷两剑,扎腰刺腹,狠辣之极。哈布陀大吃一惊。料不到冯琳武功精进如斯,急把左锤盘空一舞,使个“雪花盖顶”,右锤匝地一绕,使个“枯树盘根”,护着全身。冯琳剑法虽然精进,功力却还比不上敌人,被哈布陀双锤一逼,近不了身。
但哈布陀被她所阻,急切之间也闯不过去。只听得雍正连声呼叫,金刃劈风之声,且已隐约可闻。哈布陀大急,双锤一舞,突然把左锤抛出,呼的一声,当胸击去,冯琳知道厉害,闪身急退,哈布陀双锤交于一手,取出两个黑忽忽的圆球,掷上半空,发出怪啸,冯琳知道这是召唤血滴子的信号,心中一动,料知姐姐必然已碰上皇帝,要不然哈布陀不会着急如斯,于是不待哈布陀再上,便寻声觅迹,向雍正呼叫的地方掠去。
哈布陀的轻功却比不上冯琳,百忙中飞出两个血滴子,冯琳头也不回,反手两柄飞刀,就把血滴子打落。正在得意,忽闻得哈哈怪笑,一条庞大的人影,突然从连接官墙外的柏树上飞了进来,但见一个番僧,披着大红袈裟,宛如一朵火云,掠空而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额音和布,但见他声到人到,拂尘一展,就把冯琳逼退三步,哈布陀大喜,叫道:“这是皇上所要的人,千万不要放过。”他知道以额音和布的武功,冯琳绝不能逃出他掌握,便迳自去救雍正。
却不料冯琳武功虽然远不及额音和布,但却通晓各种邪派武功,而且她又知道额音和布命门要穴所在,额音和布连进三招,都被她运用猫鹰扑击之技避过,宝剑连环疾刺,上指“离火”,下指“坎水”,额音和布颇有顾忌,一时之间,竟自奈何不得。可是冯琳武功到底与他相去甚远,虽然通晓西藏红教刺穴之法,也是欺不近身。
翠华宫内,冯瑛剑似银蛇,把雍正困在一隅,一剑紧似一剑,看看就要把雍正钉在墙上。哈布陀飞奔赶到,锤似流星,叮当一声,与冯瑛的宝剑碰个正着,发出一篷火花。哈布陀的铜锤被劈成两半,但冯瑛也给震退三步。哈布陀奋不顾身,挥锤疾进,若论冯瑛这时的武功与哈布陀已不相上下,轻功尤在哈布陀之上,可是她志在雍正,无暇与哈布陀纠缠,剑锋一转,复进一招,突然飞身掠起,哈布陀一锤击到,但见她身子悬空,弓鞋一踏铜锤,轻如柳絮,竟借着铜锤反击之力,飘在半空,呼的一声,剑光如练,刺到了雍正头上。
雍正机智万分,就地一滚,一个“燕青十八翻”避开。冯瑛飞身一掠,刷刷两剑,跟踪追刺。可是雍正武功,亦非弱者,避开了冯瑛凌空下击之势,立刻挥拳反击,哈布陀也大喝一声,舞锤急上,反封住了冯瑛的去路。冯瑛以一敌二,施展不开,锋芒大减,雍正哈哈大笑,正待乘机窜出,冯瑛冷笑道:“你还想逃吗?你看是谁来了。”雍正竖耳一听,宫墙外人声嘈杂,自远而近,人声中夹着长啸,那是天叶散人的啸声,雍正大笑道:“是朕的卫士来了,你弃剑归顺,联还可饶你一死,说不定还可封你做贵人。”冯瑛又冷笑道:“你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看这是谁人,是你的卫士吗?”繁枝茂叶之中,忽地一声长啸,一个白衣少女,衣带飘飘,严若御风而下,雍正一见,亡魂失魄,竟然是吕四娘来了。吕四娘轻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在场诸人,除了冯瑛之外,其他的人,连哈布陀那样武功高明的人在内,也都听不到她的声息。
吕四娘拔剑出鞘,拦住了雍正的去路,仰天笑道:“爹爹,你阴灵不远,女儿今日替你报仇了!”笑声凄厉,雍正毛发皆竖,哈布陀也吓得软了。吕四娘持剑在手,一步一步逼近,哈布陀手提铜锤,立在维正身边,身驱颤抖,雍正呆若木鸡,盘算不出脱身之计,吕四娘轻功比他高明得多,他若冒险逃命,空门四露,死得更快。
吕四娘持剑一步步逼近,冯瑛也提剑凝神,帮吕四娘封住了雍正的后路,这“内苑屠龙”的一幕看看就要上演,忽听得额音和布喝道:“吕四娘且慢动手,你看这是谁人?”冯瑛惊叫一声,但见额音和布已把冯琳擒在手中,冯琳双手低垂,头搁在敌人肩上,双目紧闭,似乎是已给额音和布点了穴道。
吕四娘一声长叹,这数月来,她含羞忍辱,冒充宫娥在宫中执役,有如婢女,好不容易才等到这大好机会,眼看就可以报国恨家仇,却料不到功亏一篑,被额音和布制着了机先,把自己的人擒为人质。
雍正胆气顿壮,冷冷笑道:“吕四娘你意欲如何?是不是还要与朕见个高下?”吕四娘剑尖下指,愤然说道:“把我们的人还来,饶你不死。”雍正道:“好,额音和布,你把她们送出官去。哈哈,吕四娘呵,朕少陪了!”向哈布陀打了个眼色,衣袖一摆,就要迈步动身,冯瑛忽道:“且慢!”
雍正瞥她一眼,笑道:“你还待如何?朕已知道你们是姐妹了,你不要你妹妹的性命了吗?”冯瑛道:“你们诡计多端,我信不过,我先要看我的妹妹是否已遭毒手,吕姐姐,你看着这狗皇帝。”雍正道:“好,你去看吧。”冯瑛向额音和布的方向一步步走近,额音和布大笑道:“你是大山易老乞婆的弟子,难道连点穴也看不出么?你看她好端端的几曾有半点伤痕?”提起冯琳在冯瑛面前晃了两晃,冯玻突然叱咤一声,剑掌齐出。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吕四娘想飞身拦截也来不及。但见额音和布提起冯琳,往前一挡,一缕青光从冯琳颈项旁边穿过。接着是“啪”的一掌击在冯琳身上,吕四娘失声惊叫,忽听得额音和布大吼一声,冯琳的身子如箭离弦,飞上半空,冯瑛唰的一剑,穿过了额音和布的咽喉,顿时血花四溅。额音和布那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滚了几滚,扑通跌下荷塘。
原来冯琳通晓西藏红教的点穴刺穴拂穴等手法,为了对付额音和布,两姐妹早经练习,所以冯瑛一眼望去,就知道冯琳上三路的七个软麻穴都已给额音和布所封,解穴不难,可是要从额音和布这样武功高强的人手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