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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春雪瓶-第26部分

小说: 春雪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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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飞鸟和林里的野鹿。要是那时自己也有一个哥哥来和自己争吃糕点,哪怕也在自己额上留下一块伤疤,那也比孤独无伴幸福得多了!她耳边突又想起罗小虎适才的话语:“……千万不要作出任何对不起自己亲人的事来,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正在这时,不知为什么她竞猛又想起在塔城的路上她曾捉弄过的那个少年来了:她一扬鞭,惊马便将那少年掀翻地上,……他瞪着一双愣愣的大眼,满身沙,满身泥,头发披散两肩,既不敢骂,也不和她斗,只带怒忍羞而去……那少年虽不是她什么亲人,但不知为什么,想到他当时他副狼狈情景,便突然感到难过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头了,虽没在他额上留下伤疤,兴许也给他心上留下了羞辱!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后悔一辈子呢?春雪瓶想着想着,不觉朦朦睡去,她似觉自己又奔驰在一条漫漫的大道上,前面又出现了那少年的身影,他正在催马飞奔,好像拼命要躲开她似的。春雪瓶一心想赶上他道个不是,也放马尽力赶去…她终于赶上了他,又超到他的前面去了……她猛然勒转马头,那少年措手不及,他的坐马受惊跃起,又把他掀到地上去了…她正万分悔愧间,那少年仰起头来愣着她说:“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他说了这句话,也不等她开口,又翻身上马逃走了。春雪瓶心里真难过,不禁在马上轻轻啜泣起来……她正哭得伤心,耳边忽又响起罗燕的呼声:“姑娘,你怎么啦?”春雪瓶猛然睁开眼睛,罗燕睡在她身旁,正用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她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原来是在梦里。

罗燕见她醒来,又满含怜爱地问道:“姑娘,你梦见什么啦?”

春雪瓶嗫嚅地:“我梦见……,不,我思念我母亲了。”

罗燕默然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已出来多天了,你母亲也定在思念你了!”

二人都不再说话了。一会儿便都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饭毕,罗燕和春雪瓶回到房里不一会儿,德幼铭也进房来了。他对她二人说道:“塔城一年一度十五天的大赶集,这已经是最后几天了。听说今天集上要举行摔跤较量,界那边也涌来许多人,较量场也是他们设置的,我们何不出城去看看。”

罗燕欣然地:“好,我们看看去。春姑娘在馆里也闷得慌,昨夜都想家了,趁此一道去逛逛,散散心也好。”

春雪瓶听说集上要举行摔跤较量,更是觉得新奇,也不等罗燕问她,便连连拍手附和,满怀高兴地同意了。

三人收拾停当,一同走出驿馆,穿过西城,向西关城外走去。集市就设在离西关约二里远的一片草地上。草地两旁是一丘斜斜的林坡,草地沿着坡脚向西伸延,形成一个狭长的地带。三人来到集市,只见市上到处都张盖起一幅幅五颜六色的布幔,布幔下摆着贩卖各种货物的货摊。布幔排列整齐,纵横交错,整齐成行,形成一条条彩色的街巷,显得别有一番豪华,别有一般风味。摊上贩卖的货物,从布匹百货、皮毛首饰直至烟酒糖茶、药材珠宝,真是应有尽有,样样俱全。草地两旁的林坡脚下,则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帐篷,帐篷旁多设有木栅,木栅围着自各地赶来的马匹、牛羊,还有驼驼、鹿子。集市上到处都是挤满了穿着各族服装的人群,有打扮得如花枝般的少女,有身佩短刀荡来荡去的膘悍牧民,有木讷忠厚的农夫,有弹琴欢乐的老人;有为卖东西而来的,也有专为看热闹而来的。总之,整个集市上,景是花花绿绿的景,人是形形色色的人,腾腾攘攘,百态千姿,不一而足。

德幼铭一路注意观察的是,从人们的交谈中去查民情,从各种不同的穿戴上去辨风俗。罗燕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眼里只是冷冷的。她虽也在向四处放眼,但脸上冷若寒霜,春雪瓶则与她截然相反,对什么都觉得新奇,对什么都留心注意。当她走到集市中央的一个摊前,突然将脚停住。她还清楚地记得,八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罗大伯抽刀和一个外界的卖刀人比试谁的锋利,也是因此才惹出他落入官兵手里的那场祸来。她再看看身旁那片货摊,见摊上摆的已不是马刀、铁器,摊内站着那人也不是八年前那个狂傲的汉子。春雪瓶也不禁兴起一种世事若浮云的感慨。罗燕见她站在那儿出神,便过来问她想的甚事?春雪瓶便把八年前在这儿发牛的那件事和她亲眼看到的情景告诉了罗燕。她在这人稠众众之中虽未便说出罗小虎的名字,但罗燕猜出她讲的那比刀的人是谁了。她只听得心惊胆颤,脸上也阵阵泛白。二人正谈着,忽见集市上的人群显得有些骚动起来,许多人纷纷向摊巷西边涌去。罗燕如惊弓之鸟一般,一把抓住春雪瓶的手,一边不断向西注目张望,一边对她说:“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春雪瓶见罗燕神情显得那么紧张,知道是适才自己讲的那段往事在她心上引起的余悸。春雪瓶忙说道:“管它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都与我们无关!走,我们也看看去!”她说完便拉着罗燕向西边摊口走去。穿出摊口,见不远处的草地旁边,一个大大的圆形帐篷门前围着一大圈人。那圈人密密层层,把圈内挡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究竟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人走到那一圈密密的人墙后,由春雪瓶领头向圈里挤去。只见她伸出双手将人群三分两分,立即就分开一道缝隙,罗燕和德幼铭紧紧随在她的身后,很快就挤到人墙的里层去了。三人这才举目向前望去,见里面靠近帐篷门前的那一片草地上,站着一位体格魁伟、腰大臂粗的汉子,身穿浅黄色的厚布短衫,宽丝板带系腰,牛皮紧袖护腕,两手交叉抱臂,傲然而立,横眉冷对地环顾着圈内人群。他身后还簇拥着六七个人,或坐或立,一个个也都是身体壮实、气态慓悍的汉子。帐篷门前右侧还立着一根木桩,木桩上拴着一条肥壮的牛犊,牛犊背上披着一幅彩色斑斓的锦缎,锦缎上斜搭着一张火色的貂皮。春雪瓶不知这些究竟要干什么,心中正在纳闷,突见从帐篷里走出一位头戴麦编圆形草帽、衣服整齐的中年汉子,来到草场中央站定,向人群环顾一周,说道:“我们部里的几位兄弟,平日喜欢练点摔跤角力的玩意儿,去年曾到贵国的蒙古求人较量,结果是无人可敌,败兴而归。听说这塔城一年一度的赶集,整个南疆北疆的英豪好手,都要到这里来赶赶热闹。我这几位好斗的兄弟也在家里闲不住了,特相约一道越界来到贵地,准备和西疆力大技高的好手一较高低。”他用手指了指站在他身后那穿淡黄色的汉子,¨今天就由我这位乞乞拉达兄弟作主摆桩,无论是谁,三角中只要能胜两角,”他又回头指着那木桩上的牛,“这牛,牛背上的锦缎、紫貂皮全归他;如能三角全胜,我们兄弟便立即收起帐篷过界回部,永不再来称强斗胜。也无论是谁,若三角都败在我这乞乞拉达兄弟手里……”他说到这里,突然把话打住,嘴边露出令人生厌的讥意,把四围的人群扫视一眼,才又变腔变调地说道:“若三角都败在我这兄弟手里,我只要他伏在地上,让我这兄弟坐着歇歇,直到第二个出来较量的人上场为止。”

围观的人群被他这含有笑意与带有侮辱性的赌角方式激怒了,顿时响起一片非议和咒骂的声音。站在春雪瓶身边的一位老大爷忿忿地说道:“这些人哪里是来较量摔跤,明明是来挑衅肇事的!”老大爷身后的一位中年牧民指着刚才在场里说话的那人,在老大爷耳旁低声说道:“那人前年也曾带着一帮人到集上来过,好像是那边哈部的一个头人。”

人群中,有人在高声喝斥,有人默不作声,只怒目而视,也有人兴致勃勃地等待着观看这场热闹。

春雪瓶脸上既无笑意,也无怒容,只转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不时看看周围的众人,不时又打量着场内那几条汉子。

罗燕气得将嘴唇咬得紧紧的,不住恨恨地说道:“但望能有人去狠狠教训教训他们!把他们摔个半死!”

德幼铭早已怒形于色,在旁显得焦躁不安,看去人有急欲挺身一较的气势。

春雪瓶见德幼铭显出那般情景,忙向罗燕递去一一个眼色,低声说道:“姑姑你看,德叔该不会去!?”

罗燕瞟了德幼铭一眼,说道:“不会的,他没学过这玩意。再说他身份也不容他冒失!”

站在场中那戴草帽的中年汉子又说了:“怎么?偌大个西疆,”他手指转动一圈,“偌大一圈人群,竟没有人敢来一较!”他把四周盯了一会,又含讥带讽地说道:“来吧‘!输了不过当…会儿垫座乌龟,赢了却可牵头牛去,还有貂皮暖体,锦缎荣身,也是很合算的!”

人群中又响起一片愤怒的哗声。

正在这时,忽见从西边人群中窜出一条汉子,年约二十来岁,身着牧民装束,中等身材,项上青筋虬露,显得威武有力。他迈步走到场中,也不去理睬那中年汉子,只瞪着乞乞拉达说道:“我一不贪你的牛,二不图你的缎和貂,只来和你较较,免你目中无人!”

乞乞拉达也立即跨到场中和他面对面站定,又将他打量一下,满不在乎地说道:“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要悔也还来得及。”

那汉子也不答话,只说了声:“来吧!”便分开两脚蹲下了身子。乞乞拉达刚一俯身便猛然侧步上前去抱他腰身,那汉子向后一缩,趁势去绊他左脚,不料他拼命连绊两绊,乞乞拉达竟动也不动。那汉子正要收脚另换手法,他的腰带却突然被乞乞拉达扭住。他赶忙埋头顺势朝乞乞拉达下腹顶去。乞乞拉达还不等他头顶着肚,突然抓住他的颈项,随即将脚用力一蹬,双手往上一托,便将他提高地面,举过头顶。然后又大喝一声,将他抛到几尺以外的地上去了。

人群中立即发一阵阵惊呼的叹息。

春雪瓶十分婉惜地对罗燕说道:“这人力不及他,又不巧,只有吃亏了!”

罗燕:“你也学过摔跤?”

春雪瓶:“没学过。不过我看也没甚高深技艺,若用擒拿制他,准会胜得!”

罗燕也点点头:“这和拳法也有相通处。”

二人正谈论问,那汉子早已重又站起身来。涨红了脸,用力将腰带一紧,又向乞乞拉达猛扑过去。乞乞拉达乘他求胜心切,故意卖出个破绽,向他敞开胸腰,等他伸手来时,一把擒住他的臂膀顺势往前一带:同时出脚给他一绊,那汉子一个踉跄,又跌倒到十步开外的地上去了。他刚站起身来,乞乞拉达还不等他站稳,猛又窜到他的前面,反手抱紧他的腰身,有如倒拔杨柳一般将他拔离地面,随即用力一惯,那汉子头先触地,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声和咒骂声。

乞乞拉达横眉怒对那阵阵咒骂声,说道:“骂又不会痛,不服气的就出来较较好了!”

他话音刚落,忽听南面人墙外一声大喝:“匹夫!你等着,我来和你较较!”随着大喝声,只见南面人群忽被排开一个缺口,一个少年从缺口处走了出来。他满面怒容,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直盯着乞乞拉达。

春雪瓶一见不觉又惊又诧,她没想到在此时此刻竟会见到这位曾经被她欺负、而她昨夜还在深深悔责的少年!一瞬间,这场里的角斗,角斗中的一得一失,都紧紧地与她关联起来。她忙又注目打量了一下那少年的浑身上下,见他虽然长得并不亚于乞乞拉达魁伟,但她总觉得他那魁伟的身材和他脸上还带有的稚气很不匹配。她因此而不由暗暗替他担心起来:他能较得过那慓猛而又凶暴的乞乞拉达吗?

罗燕并未留心春雪瓶这一瞬间的变化,只一一面注视着那少年的一举一动,一面对春雪瓶说道:“我看这小子也有些来历,令人担心是太嫩;且看看他出手如何!”

这又只是片刻间的事情。

再说那少年,他盯着乞乞拉达怒视了会,说道:“你手也太狠!实实令人难容!”

乞乞拉达摆开架式,说道:“小子,少废话,不怕死就来吧!”

少年也桩步弓身,凝神运气等他攻来。

乞乞拉达见少年不进,还以为他是胆怯,便一个猛虎扑羊向他双肩压来。少年等对方两手来得近切,忽地抡起两肘格开他的双手,随势一压,将他双臂紧紧揪住。乞乞拉达也翻过手来反握住少年双臂,二人就这样互相揪握着运力相争。二人对峙了会。看去好像寂然未动,其实都在使出浑身力气拼命!乞乞拉达拼命拼得目凸筋暴,浑身上下都颤抖起来;少年也是拼得咬牙闭口,额上也浸出粒粒汗珠。二人对峙着,坚持着,只见他二人脚下那草地都被四只脚踏得陷进四个深坑。这真是一场力的较量!周围的群众亦看出这较量的份量来了,全都屏息静气地注视着,场地上变得鸦雀无声。春雪瓶更是看得专注,她情不自禁地把手也握紧,脚也抓紧,几乎整个身子整个心都在帮他使力。她要是当时手里握有什物,也定将它握成齑粉!场里,少年渐渐占了上风。乞乞拉达的整个身子已开始倾斜,眼见就要立足不稳了。他为了掩饰自己斗力的败北,突然一转身,妄图趁少年不防,将他从肩上掀翻出去,不料少年手快,早已抓住他的腰带,借势猛力往怀里一拉,只听啪的一声,腰带被拉断,乞乞拉达也一个仰面朝天跃倒在地上去了。周围顿即响起一阵吹Ⅱ乎声音和热烈的掌声。乞乞拉达跃起身来,铁青着脸,眼里闪着熠熠的凶光,正要猛扑过来,那戴草帽的中年汉子急忙上前将他拦住,一面制止他,一面对少年说道:“让他进帐篷系根腰带再来!”说着便招呼乞乞拉达跟随他进入帐篷去了。不一会儿,乞乞拉达重新系上一条丝带回到少年面前,角斗又再次开始了。乞乞拉达双手直插少年胸前来扭他衣襟,少年将手缩回,同时抬手向他肘上一格,顿觉一阵锥心般的疼痛从他手上一直钻进他的心头。少年吃了一惊,负痛连连退后数步。乞乞拉达却步步进逼,虎着腰,伸出两臂或探或匝,不住向他袭来。少年觑着个破击去。乞乞拉达又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在众人一片轰笑声中,只听那戴草帽的中年汉子一声呼喝,站在帐篷前的那六七条汉子抡拳挥臂一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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