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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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接吩咐:“你们跟我来!”当先举步往祠外走去。
一面走一面又说道:“安置了凤儿的尸体,我们就开始行动,搜索壁虎!击杀壁虎!”
最后两句话,一字一顿,充满了愤怒,也充满杀机!
这个当年叱咤风云,笑傲江湖的老人,终于大动杀机!
好像他这种人,若说将壁虎碎尸万段,只怕就不会千段作了。
壁虎何在?
杜九娘也听到了沈胜衣那一声长啸,可是她没有动。
她知道沈胜衣那边一定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情。
可是在她眼前发生的这一件,却已经够严重的了。
她现在正在周济居住的那个院落之内,在院中一株白杨之前。
白杨多悲风,虽然并非在深秋,听来仍令人心头萧索。
上官雄就靠着白杨树站着。
他所以仍然能够站着却是因为那株白杨的一条横枝穿透了他的胸瞠,其实是挂住在那里。耶条横枝是被剑削断,另一截就在旁边地上。
断口非常整齐,绝无疑问,是断在一支极之锋利的兵器下!
上官雄致命伤电显然不是左胸膛,是在他咽喉!
在他咽喉上有一个剑洞,血仍然在奔流,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的眼睁大,面上的肌肉已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他的眼瞳中也充满了痛苦,充满了疑惑。
那种疑惑的神色,绝无疑问是远在痛苦之上,就彷佛,他死前,完拿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对方剑下!
所以他的一双手十指虽因为痛苦而勾曲,并没有丝毫反抗的表示,亦远离剑柄。
在对方出剑的一刹那,他显然甚至仍不以为对方是杀自己。
这只有一种解释,杀他的那个人是一个平日信任的人。
也因此,虽然剑刺入咽喉,他有的也只是疑惑、痛苦!
丝毫恐惧也没有。
杜九娘却没有在意上官雄的表情,她整个脑袋,整个身子都已被悲哀、痛苦塞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疯了似的扑前去,紧抱着上官雄的尸体,不住地摇撼,不住地嘶声哭叫起来。
她只有上官雄上官高两个儿子,现在都已经死亡,那种痛苦并不难理解。
她哭叫着将上官雄的尸体从树枝上拔出来,一股血同时从上官雄胸膛伤口激出,溅湿了杜九娘的胸襟。
杜九娘浑身的血液亦同时奔腾起来,抱起上官雄往院外奔出去,一面发出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尖啸!
尖啸声迅速地传了开去!
杜乐天沈胜衣四人这时候正走在竹林间的小径上。
他们的耳朵何等锐利,一听尖啸声,已分辨得出是杜九娘的声音,是从那一个方向传来!
杜乐天那刹那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道:“又出事了!”
上官无忌面色亦铁青,道:“不知是芸儿还是雄儿?”
语声未已,“叮当”铃声响处,周济如箭般射出,疾向前射去!
沈胜衣上官无忌身形亦动,杜乐天也动了,他满头白发怒狮一样飞扬,身形快如奔马,虽然抱着上官凤,还挟着一张古琴,那一份迅速,仍然是骇人之极。
这一次四人就像是四支箭一样,一个紧追着一个,迅速向尖啸来处射去!
他们从尖啸声已听出,必定又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只不知,遇害的又是什么人而已。
同一时,杜九娘亦是向他们这边奔过来。
双方的身形都是极之迅速,不过片刻,已在一条花径上相遇!
杜乐天他们看见杜九娘手抱的一上官雄的尸体同时,杜九娘亦看见杜乐天手抱的上官凤的尸体!
“凤儿!”她尖叫一声,眼前一黑,一口气咽不下,当场昏倒!
周济当先奔到杜九娘身旁,拦腰一把抱住,上官无忌亦同时掠到,从杜九娘怀中接过上官雄的尸体!
他整张脸都已扭曲了起来,面色一变又再变,突呼道:“爹,芸儿在哪里?”
杜乐天本已悲痛之极,听到上官无忌这样叫,那一份悲痛立即被恐惧掩盖,道:“在我那个庄院里!”
上官无忌一声:“好!”一双手一松,身形一转,如箭般射出去!
沈胜衣如影随形。
杜乐天呆在那里,目送两人远去,一句话也都没有。
这个一剑纵横天下的老人这时候已经方寸大乱,什么主意也都没有。
他虽然久历风霜,数十年江湖,也不知生死线上徘徊过多少次。
可是,又何尝受过这样沉重的打击?
转回廊,穿花径,上官无忌沈胜衣身形越来越迅速!
他们只希望尽快赶到去找着上官芸。
壁虎这么快采取行动,实在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壁虎杀得上官高,上官雄,上官凤,当然亦杀得上官芸。
虽然上官芸武功得自杜乐天的传授,犹在兄姊三人之上,可是又怎敌得过一个杀人经验那么丰富,出手那么毒辣的杀手?
上官无忌自然就心急如焚,沈胜衣亦心急到了极点。
他原是一个侠客,何况上官四兄姊妹虽然有的骄傲,有的蛮不讲理,但都是从未涉足江湖,也没有做过什幺坏事的青年人?
上官四兄弟姊妹,上官芸也是他最有好感的一个。
现在他只希望赶到去还不太迟。
第七章 无名山庄
庄外山林间风吹急劲,上官芸的衣衫给吹得猎猎作响,一把秀发亦飞扬在急风中。
这里距离庄院已经有半时,她是追踪一个人到来。
昨夜她睡得也不大好,琴声传来的时候,她已经醒来有半个时辰。
听到了琴声,她当然知道是外祖父在弹琴,也知道外祖父的心情非常恶劣。
她随即走出房间,向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盘算,如何开解外祖父。
才走出院子,她就看见一个人如飞掠上墙头。
那个人一身白衣,与那道雪白的墙壁简直就像是混成一体,身形轻捷,起落无声,掠上了墙头,才发出“铮铮铮”的连串轻响。
那是发自他腰间的长剑上。
剑是链子剑,相连阒一条链子,那条链子与剑鞘相碰,便发出铮铮的声响来。
上官芸也就是因为听到了这铮铮声响,向那边望去,发现了那个白衣人。
她虽然看不见那个人的真面目,从那个人的身形却已经看得出并不是杜家庄的人。
然后她就想到了“壁虎”。
根据沈胜衣与上官无忌得到的资料,那个壁虎岂非就是身穿白衣用一支链子剑!
壁虎大清早偷进庄来,到底有甚么目的?
这个念头一起,上官芸不禁由心寒出来。
无论壁虎有甚么目的,他现在离开,目的当然就已经达到的了。
那刹那之间,那个白衣人已然翻过墙头。
上官芸身形立起,疾追了过去,她的一双手已经握在那双短剑的柄上,可是到她掠上了墙头,却又打消了那个迫上前去,将壁虎截下,拼一个死活的念头。
她并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无谓牺牲。
虽然她并不知道壁虎的武功有多高,但却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她所能够应付得来。
好像她这样一个完全没有江湖经验,临敌经验的女孩子,在壁虎这种老江湖,杀人老手面前,就算是武功相当,结果也必定倒在壁虎剑下。
而壁虎既然已经离庄,即使她纵声大叫,沈胜衣他们早能够迅速赶到来,以壁虎的轻功,必定又已经逃去无踪。
现在壁虎显然是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若是暗中追从,说不定可以找到壁虎的巢穴,到时再回庄通知她的外祖父,一齐去找壁虎算账,岂非就更好?
她心念再转,打定丁主意,悄然掠上了墙头。
壁虎已经在墙外较大的草坪上。
上官芸仍然待他再走前数丈,才翻过墙头,藉着树木的掩护,跟从迫前去。
那个白衣人事实就是壁虎,对于杜家庄的环境他绝对无疑,清楚得很。
也所以他进出如此轻松,简直就没有杜乐天等人的存在一样。
他面上并无任何表情,在清晨看来面色更加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他的手也是,浑身的血液彷佛早已抽干。
在未离开杜家庄时,他的身形灵活迅速之极,到掠出了杜家庄的墙外,才慢了下来,但举止却反而更显得轻松,就像是刚放下了升斤大石在样。
一路上他都没有回头,显然并没有发现上官芸的追踪。
离庄半里,他的脚步开始慢下来,却没有停下,继续前行,走进了一个杂木林子内。
在林中转了一个弯,就转进了一条路。
那绝无疑问,是一条人工开出来的路,只是路面上野草丛生,也不知多久没有整理。
壁虎走在路当中,也就沿着那条路向前走去。
上官芸却不敢走在路上,只是在路边的树木之间穿插,藉着树木析掩,远远的跟在壁虎后面。
前行约莫七八丈,道路左折,壁虎很自然的转进去,速度没有变。
上官芸也保持原来的速度,一步一步追前去。
转过了那个弯,她突然看见了一幢庄院。
那幢庄院当然原就在那里,并不是突然天外飞来,上官芸所以觉得突然,只因为,她怎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突然会建有一幢庄院。
她也从来没有听到外祖父提及。
难道外祖父也不知道?
上官芸实在奇怪。
那幢庄院看来还相当完整,墙内高楼重叠,应该还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庄院。
这里距离杜家庄其实并不远,杜家庄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知道,那实在说不过去。
难道那幢庄院在杜家建成之前便已经空置,没有人居住来往?
上官芸疑念重重,因为突然看见了那幢庄院,几乎已忘记了壁虎的存在。
壁虎亦已经不在路上。
那里去了?莫非走了进庄院去了,那幢庄院莫非就是他的巢穴?
庄院的门户半开,上官芸的怀疑倒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也就在这个时候,“砰”一声,那道门户已关上。
上官芸更加肯定,身形迅速地向前移动,但仍然没有走出林外。
她无疑是一个很小心的女孩子。
已知道壁虎藏身的地方,她仍然要上前去,只是想弄清楚那到底是谁人的庄院。
滴水飞檐下有一面横匾,那之上却空白一片,一个字也没有。
“奇怪”上官芸半身从树后探出,距离庄院大门不过三丈,看得实在很清楚,那的确是一面没有字的横匾。
正当此际,一个声音突然从她后面传来:“很奇怪是不是?”
阴森的语声,上官芸入耳生寒,那刹那有如置身冰窖之中。
她吃惊地回头,立时就看见了一个人,幽灵般站在她身后不到一丈的两株树间。
那也正就是她追踪的那个白衣人。
壁虎!
“你”上官芸一个“你”字出口,双剑已在手。
壁虎冷冷地盯着她,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一个人跟踪我到这里。”
上官芸双剑在手,一颗心也定下来,轻叱道:“你是什么人?”
壁虎反问道:“你说呢?”
上官芸脱口道:“壁虎”
壁虎怪笑道:“你看我像不像条壁虎?”
他的笑容与语气同样怪异,上官芸只听得毛骨悚然,历声道:(霸*气*书*库)“你真的就是那个壁虎?”
壁虎点头,道:“不错!”
上官芸再问道:“就是你杀死我大哥?”
壁虎道:“还有你二哥,你三姐。”
上官芸晴天霹雳,面色大变,追问道:“你说什么?”
壁虎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上官芸仍然有些不相信地道:“我二哥三姐都给你杀了?”
壁虎道:“那是我离开杜家庄之前的事情,你以为我进去杜家庄不杀人干什么?”
上官芸颤声道:“你说的都是事实?”她所以还要这样问,当然就是仍抱着一线的希望。
壁虎大笑,道:“为什么我要欺骗你?”
上官芸面色惨变,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了楚碧桐?”
壁虎道:“楚碧桐是我的结拜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
上官芸道:“他却是一个大坏人,该死的大坏人。”
壁虎感觉很有趣地望着上官芸,道:“难道你还不和道我也是那种人?”
上官芸怔在那里。
壁虎接说道:“在你眼中的坏事,在我们眼中却是好事。”
上官芸冷笑道;“你们这种坏人也讲义气?”
壁虎道:“有时也讲的。”
上官芸道:“杀了那么多人你还不满足?”
壁虎道:“那才是开始。”
上官芸盯着壁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壁虎笑接道:“有关我这个人的传说,相信你也已听过不少。”
上官芸冷笑,道:“那当然都是真的了。”
壁虎道:“有些是的,譬如说,我要杀一个人绝不会就只是杀一个作罢。”
他笑笑接道:“特别是,如果那个人武功在我之上,绝非在正常情形之下,我所能够杀得的。”
“那你会怎样?”
“先从他的家人杀起,到他的精神接近崩溃的时候,才给他致命的一击。”
“你好狠!”上官芸咬牙切齿。
壁虎道:“你知道这本是以什么为生?”
“杀人为生。”
“不错,做那种工作的人一定要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否则只怕连一天也活不了下去。”
上官芸忽然间道:“你一定要杀人才能够过活。”
壁虎一怔,道:“当然不是,不过杀人在我来说,有时也是一种乐趣。”
“乐趣?”这一次上官芸怔住了。
壁虎笑接道:“你认识我还是不太深,否则你一定会发觉,我杀人的方法层出不穷,匪夷所思。”
他虽然在笑,一点也不像在说笑,杀人也显然并不是一种罪孽,而且是一种神圣的工作!
上官芸只听得头皮发炸,厉声道:“你又准备用什么方法来杀我?”
“你?”壁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上官芸几遍。“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没有打算杀你。”
上官芸这才真的觉得奇怪。
壁虎笑接道:“也许是因为你太可爱。”
上官芸叱道:“你胡说什么。”
壁虎目不转晴地盯着上官芸,道:“你真的很可受。”
他的眼瞳中显然一丝淫邪的意思也没有,所谓可爱显然就只是可爱的意思而已。
上官芸一直在盯着壁虎,很奇怪,先前那种恐惧竟然在淡下来。
她不觉问道:“为什么你不杀我?”
壁虎道,“你始终会明白的。”
上官芸盯稳了壁虎,仿佛要在壁虎的神情变化瞧出其中的究竟。
可是她始终都瞧不出什么来。
壁虎笑笑又说道:“我若是要杀你在杜家庄之内便已经下手。”
上官芸道:“那时你逃命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