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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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们在屋外站了许久,看来无望,渐渐的就散了。
王八进了屋,就知道这两个老太太不是常人,并不是因为她们驱鬼的狠气。而是屋里四周的墙面上都画着诡异的文字。
这些文字,王八认识一部分。但更多的文字并不认识。
女字。都是女字。
老太太都进屋了,把王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那里人?”
“湖北宜昌。”王八想着撒谎也无益,还不如说实话。
“赶尸赶的远啊,湖北都有人来了。”老太太笑着说,“湖北有个金旋子,人还不错,我们见过。”
王八心里咯噔一跳。真是冤家路窄。自己和师伯师兄的关系交恶,看样子两个老人和师伯有交情。若是她们问起自己的师门,该怎么说。
不说她们本身就手段高强,对付自己,就是把自己又赶出门外,都无法对付那些抢尸的野魂。
还好老太太没有问王八的师父是谁。
“去那里?”
王八不敢贸然回答。
一个老太太把根伢子的尸体的耳朵揪了揪,“是个横死的命,还是秀山姓黄的干的。”
王八这才知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本以为师父赵一二是顶尖的神棍了。可是面前的两个老太婆,平平常常的两个人,手段似乎不在师父之下。只是摸了摸根伢子的身体,就知道是谁下的法术。
“黄莲清不伤人性命啊,再说他从不出四川。”如今重庆已经升为直辖市几年了,可这两个老太太,身居山乡野地,不知世上变化,还以为秀山是四川地界。
听着老太太对黄莲清的语气,王八马上说道:“这个人也姓黄,正是秀山人,我正是受黄莲清所托,把他带回去的。”
“你怕我们会整你啊……”其中一个老太太说道:“那我就不让你进来了。”
王八连忙唱诺,“谢谢婆婆。”
两个老太太忽然相互之间用一种王八听不懂的语言快速交谈。
王八听她们讲话,声音时高时低。
王八忽然明白了,她们讲的女书,既然有女字,当然有相应的语言。
两个老人相互说了好大会子话,还吵了几声。
王八现在看明白了,个子高的那个是妹妹,矮胖点的是姐姐。因为姐姐说话的口气蛮横一些。妹妹虽然想坚持,但不敢太顶撞。
两个老人相互不说话了,姐姐对着王八说:“你先休息,睡一觉了,我再跟你说。”
妹妹就去了后屋,端了盘苹果橘子给王八。
“我们没得什么吃的,那这个垫垫肚子吧,要是想喝酒,我们也有……”
王八也饿了,拿起就吃。边吃边摆手,示意不喝酒。反正到这个境地了,还不如相信她们没恶意。
王八脱了身上的蓑衣,眼神把老人看着,意思是如何安置喜神。
“赶个尸,那有这么多毛病。”妹妹说道:“你放心,这个屋里,百无禁忌。”
姐姐也跟着说:“我们没恶意,只是有事要你帮忙。黄莲清欠我们人情,快十年了,都不还情,搞的我们老是不安心,当年还弄个姓赵的小不点来跟我们胡扯蛋……你先到后屋里休息。晚上再说。”
王八满腹疑惑,但至少知道,两个老人的确不会对付自己。吃了苹果,再去剥开橘子,可是橘子里面已经烂了。王八要扔。老人中的妹妹连忙拦住,“年轻人,怎么这么抛洒。”
那老太太拿过来把烂了的橘子给吃了。
王八牵着根伢子,走进后屋,他可不敢把尸体放在外面。不管老太太有没有坏心,王八总是不敢离尸体太远。这个房子和两个老人,都太邪乎。王八不放心。
王八进了后屋,把门给关上,仔细的在门缝上贴符。又把身上的蜡烛都拿出来,掰成半截,按着北斗七星的方位,布了个符剑,把玉阳位的那个蜡烛给点燃。又把根伢子身上,上上下下摆弄一遍。才安心躺倒床上,一时睡不着,听着屋外的雨声。
眼睛看着顶上的木板。登时更睡不着了,这木屋,不仅墙壁四周,连顶上的木板,都写着那些诡异的女字。王八翻身下床,在屋内到处摸索查看,果然,屋里的木床床脚,还有一个老式的木柜,只要是有空白地方的位置,都密密麻麻写着女字。
这两个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人?
第126节
2010…7…241:58:00
但行夜路——必见鬼
插话一
这个经历我将仍旧以第一人称来叙述。但是这个经历中的“我”,相对于前面长篇系列里的疯子的身份背景,并非完全重叠,而是真实的我。为了大家在看帖时,不引起阅读上的困惑,我特意说明一下:这是个单篇,和以往的小说背景没有任何的联系。
插话二
你有没有走过夜路……
不是行走在城市的路灯下,而是一个人在深夜,走在空旷的平原,或是树木繁茂的山岭。黑夜中,你走在远离城市,人迹稀少的乡间。只有你孤单一人,你的身边都是漆黑的夜空,把无边无际的农田、河渠、树木笼罩。你只能靠着手中的微弱的电筒光线摸索前行。你看不到四周远处到底隐藏着什么,你只能去想象,去猜测,用你身上各个毛细孔的神经触梢去感觉……黑暗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你莫名的心悸,身上的汗毛竖起,你也许会希望是某个路过的野兽。但这种希望往往是落空的,因为你知道,那些在黑暗中默默关注你,尾随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当然会尽量不去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甚至相反,你会努力把这让你毛骨悚然的想法,从你脑海中驱除,你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比如刚才的晚宴吃了什么样的美食;比如你会开始唱歌,唱自己平时并不爱听的歌,但那些歌的曲调,绝对是高亢而尖锐的;你还会跟自己说话,一对一答,努力让自己沉浸在这个有趣的游戏中……
可是没有用,你会无奈的发现,你根本无法驱除这个攫着你心灵的恐怖念头。你脑海还是能预感到一它们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或是从你背后把你紧紧掠住。于是你会回头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你知道它没走,它只是突然退远而已,隐藏在浓浓的夜色中,它正等着你回过身,伺机而动。你所惧怕的那个东西,也许是面目狰狞的无常夜叉,也许是身体扭曲器官爆裂的煞尸,也许是安静温柔,却压抑不住杀机的白衣或红衣女子……最沮丧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所害怕的,究竟是什么模样的物事。
你会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一个物体在晃动,你连忙看去,可是眼前又什么都没有了。你安慰自己,眼花了。我在这里告诉你,你没眼花,你确实是看见了,其实你自己也知道。
当你勉强平定心神,却忽然听到身边不远处的一声诡异的叫声,你会突然吓的跳起来,心脏彷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别把这声音当做昆虫或是其他小型动物的鸣叫,来安抚自己受惊吓的心神,你也知道,是它们……
它们来了。
插话三
人有魂魄,白日无所见。若是行走夜路,一魂魄会行于肉身前三步。替肉身试探前方有无阴煞邪气。所以夜行,绝不能太快,必要慢慢行走,若是快了,超过身前魂魄,便凶险无比。遇到凶恶恐怖物事,千万别惊慌失措,否则魂魄散去,无人可救。
行夜路从丑时起,人必定要警觉,眉毛耸动,眼皮跳,背后麻,耳朵鸣,都是恶鬼在身边的征兆。可咬破中指,用鲜血辟邪。若不是太甚,点燃一支香烟,亦可。如果只是觉得若有若无,拿出手上铁器:钥匙、水果刀之类。
千万别在郊野行夜路的时候念咒或是佛经,千万别念!除非你是道德高深的僧侣道士。
千万不要在夜空中问没有来历的人物的姓名,也不要报上自己的家门。除非你是本领超强的术士。
千万别跑,千万别加大驾驶车辆的油门。一定要看清脚下的道路,不是用眼去看,要用脚尖去试探……
其实你照做了也没用,该找上你的,就不会放过你……
2010…7…242:04:00
正文:
湖北省兴山县,位于宜昌市西北,南部与宜昌县(现夷陵区)雾渡河镇交界。雾渡河往东南方向是地势较为平坦的丘陵地貌。过了雾渡河大桥,地势陡然升高,海拔提升,进入连绵的崇山,进入兴山界内,便是典型的高山地形。兴山县北部与神农架交界,西部峡口与秭归县相邻。人口较平原地区稀少,山村辟野,古时风俗,至今流传。
八十年代《黑暗传》被学者从乡间土壤里发掘出来,全国风俗文化学界都轰动一时。《黑暗传》被发现的地区,就是兴山。那些远古流传下来的丧歌,至今还在打丧鼓的艺人口里传唱。在葬礼的夜晚里上唱诵。代代相传。
我有个好朋友是兴山人,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是非常要好的伙伴。他的母亲的户口一直在兴山没有转到宜昌市内,所以他的户口也一直在兴山的一个乡里,那个乡地处高岚和兴山城关(老县城,如今县城因为三峡水位的原因,搬迁到古夫)之间的省道上。夹在高山之间的一个峡谷出口。
我那个好朋友叫李夷,在读书学的是医科,我们同年毕业,当时都在宜昌市很难找到工作,但他的派遣证在兴山老家还是起了作用。在那个乡医院里当了临床医生。而我,却无处收留,在家里闲着。一呆就是一年,在家里游手好闲。
李夷知道我一直没有找到工作,一次回宜昌看望他父母后,找到我,叫我和他一起回兴山,到大山里散散心。我当时的确在家里呆的烦闷透顶。马上就答应了他的好意。
于是第二天就收拾好几件换洗衣服,跟着李夷到兴山去。到兴山的客车本来是下午就要发车的,可是不停的在市内绕着圈子,多载了几个客人。到了五点多钟,才从宜昌出发,走过小溪塔,往无穷尽的山峦里开去。
车还没到黄花,天就黑了。
我在车上睡觉,被山路上上快速回旋的客车颠簸抖醒,往窗外看去,客车正在顺着盘山公路,从山巅向山下飞速驶去。山下有个繁华的集镇,密集的灯火,一片辉煌,那就是水月寺。
车过了水月寺又上了一个大山,这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左右。山上空寂无人,可我突然看见路边一个人在慢慢的行走。
我连忙问我身边的李夷,“为什么这个人要在晚上,走在这偏僻的山路上。”
李夷对我的问题很奇怪,“既然住在大山里,走夜路当然稀疏平常。”
“难道不害怕的吗?”我问李夷。
李夷愣住了,看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客车过了高岚,高岚号称十里画廊,可惜黑夜里,我没有机会去观赏。
第127节
车过了高岚二三十分钟后,我们到了李夷的家乡,那个地处于大山之间的峡谷出口。
李夷的好朋友在停车的位置等着我们。我下了车,在黑夜里打量这个乡集:在大山里,这算是个人口很集中的集镇了。省道的两边都是私人的小洋楼。离公路更远一些,可以看到,一边是开阔的河滩,一边是较为平缓(相对宜昌的地势而言)的山坡。河滩上的民居更密集一些。而山坡上的建筑就稀稀拉拉的点缀在各处。
李夷的好朋友是个初中老师,这个乡的初中就建在山坡上,教学楼和教室的寝室楼,与陡峭的悬崖几乎平齐贴着。
李夷带着我到了他的好朋友的寝室,我进去了看见里面还坐了几个人,都是年轻男女。一一介绍,分别是乡邮局、乡政府、水电站上班的职员,我同学是医生。
他们年龄相仿,又在乡里的要害部门上班,都是读了书分配回来的。所以大家都谈得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朋友圈子。
我有了种欠羡的感觉,但生分感很快消散。
因为有酒喝。
李夷在上车前,就打电话通知了他的老师朋友,所以我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气。腊肉和鲜鱼煮火锅的香味。如今十多年过去,我仍记得,那晚吃的腊肉和鱼肉的鲜美,还在齿间留香。火锅里还有一种腌制的植物根茎,味道酸酸的,无比美味。我同学说是芋头杆,腌好了,佐餐下火锅都很合适。这东西只有兴山这一片才有。别处少见。
酒喝的是当地村民自家酿造的苞谷酒。六十多度,醇和芬香,入口是苞谷的一股甜糊味,下了喉,就如同一条火线燃烧,一直烧到胃里。
几个年轻男女,在斗室里饮酒聊天,屋外的山风刮的格格作响。间杂着一声怪叫,我听得害怕。他们哈哈笑起来,说徐哥你的胆子好小,这是猫头鹰叫的声音呢。
“听说猫头鹰叫的时候,就是有人死掉。”我问他们:“是不是真的。”
“每晚这么多猫头鹰叫,那里来的这么多人去死啊。”他们笑我疑神疑鬼。
我也释然,也笑起来,继续和他们喝酒。
酒喝到尾声的时候,其他的几个朋友就走了,出了门走进山间的夜色。我不禁替他们担心。想起了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的那个走夜路的人。
把这个事情,又对李夷和他的老师朋友给说了一遍。
老师朋友听了之后,对我说:“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就给你讲个我们这里走夜路的事情。”
李夷插嘴说道:“是不是前几年上包坪的那个事情啊?”
“是的。”老师说道:“我给徐哥说说,当个故事讲一讲。”
我酒喝的多了点,点了点头,示意我很感兴趣。
2010…7…242:06:00
老师就开始讲起来:
“一个人,到离自家三四十里远的一个亲戚家里串门,吃了晚饭,突然想起自己家里的母猪有可能晚上要下崽,就非要回去。这个时候已经天黑定了。亲戚也没想到他突然要回家,山里人家么,都是隔得远的,来了客人,一般都要留宿,第二日再走。
亲戚们就劝他,不必这么晚了走回去,山路崎岖,容易出事。再说,也不见得母猪今晚就下崽。
可那个人心里惦记母猪下崽,非要回家,无论亲戚如何挽留,铁了心要走。亲戚就不再强留了。给了他一个火把,让他在路上照着走路。
那人本来喝了点酒的,借着酒胆,就出了门。往家里走去。走的都是小路,非常偏僻。走了几个小时,到了半夜,他的酒醒了,才开始觉得有点害怕。毕竟这荒山野地,很远都没有人家,除了山还是山。
那人有点后悔了,想往回走,可是算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