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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精准的失控-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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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林群智倒是沉默了。
    啊?现在是什么情形?这个超恐怖的意外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实际上,正因为两人昨日意外的相遇后,一夜畅谈与好眠,让今晨启程的时间跟过去发生过的启程时间不一样,几乎晚了两个钟头,即使行走的路线相同,过去好运错开了冰层大裂动的时间,今天就好死不死碰上了。
    无解。
    远在人类听力之外的冰层底下,裂动持续恶化。
    “好运气到今天了。”老林群智很无奈,耸耸肩。
    “……啊?”小林群智感到不妙。
    “虽然发生这样的意外,但我没有凭空消失,代表你这小子以后还是会坚持同样的冒险,很好。”老林群智有点感伤,也有点骄傲:“这是二十二年后的你自己,带给现在的你最后的补给——接住!”
    错愕,震惊,小林群智还不全然明白。
    只见老林群智脚下用力一踏,奋力将沉重的大背包扔了过来。
    这用力一踏,彻底瓦解了冰缝脆弱的平衡,轰然巨响,老林群智脚下的高压冰层彻底崩落,一大块千年冰压着一大块万年冰往下颓倒。
    随着遽然往下摔跌的无数冰岩,老林群智也坠落进黑压压的北极海里。
    在零下数十度的北极海里,不再要惊心动魄的冒险。
    有的,只是寒冷的沉睡。
    “……”
    目送了自己的死亡,小林群智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背起了双份的沉重行囊,他一步一步继续前行,踏着冰,迎着逆光。
    天寒地冻,宇宙苍茫。
    殊不知,二十二年后的自己穿越时空,特地带给现在的自己最强大的补给,不是装满粮食的背包,而是……勇气。
    7
    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一成不变的客厅摆设,只是更陈旧,更寂寥,更不符外面的世界。
    时间在这房子里沉淀成固态,连透进毛玻璃窗的阳光都给岁月折旧歪曲。
    吃着苹果,群智看着客厅里的三个等候已久的背包客。
    两个小时前共有二十多个人排队出发,浩浩荡荡,各个年纪各色人种各个国籍的背包客都有,显然是受到“圣女快停经了”的传言影响,从世界各地赶来的“冒险家”将客厅挤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接一个进房,一个又一个消失。
    最后剩下的这三个摩拳擦掌的背包客都很年轻,每张面孔都不曾看过。这么想起来,过去看熟了的几张老脸这几年却不再出现。理所当然是死了吧,各式各样的死法,不须想象。
    即使这二十多年来人类的足迹越来越广,野外求生装备的科技化越来越进步。但比起人类在装备科技上的进展,不确定性超级强烈的“出发”还是非常危险。
    比如说,有个传言在越来越少的背包客中流窜:这几年“圣女”将背包客直接传送到万丈高空上空投出发,导致大量背包客瞬间死亡的情况越来越多。全世界各地都有这类“高空自杀”的怪新闻为证,所以今天来寻求出发的三个背包客有两个都背着最新发明的喷射降落伞。
    卧房里的交媾声停了。
    “该我了。”一个年级看起来绝对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自我鼓励似的笑笑:“希望出发到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死也值得。”
    两名排在后面的背包客为他竖起祝福的大拇指。
    群智看着他走进卧房,心想:那便死吧。
    一心想死的人是不会受到“幸运”眷顾的。
    一直以来群智都很幸运,因为他热烈的求生,他一直梦想着今天的到来。
    群智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左手手指,摸摸失去八成听力的右耳,缅怀了一下在墨西哥黑市用来交易活命资源的左肾。一股斗志油然而生。
    “未来”已经悄悄改变了。
    虽然因果循环,因是果,果又成因,互相繁衍的因果很难确定到底谁先谁后,但当年那一个年老的林群智肯定是“第一个”跨越了二十二年出发到北极的林群智,因为两人以奇特的方式在北极相遇时,那一个年老的林群智看起来也很惊讶——显然在他年轻时出发到北极,并没有这一段与时间穿梭者相遇的记忆。
    但他有。
    这一个版本的林群智有。
    如果他“再一次”穿越到二十二年前的北极,他会保有现在的记忆,以及二十二年前与上一个版本的林群智相遇的记忆。也所以,他绝对可以避开那一道惊天霹雳的大冰缝。
    但那又如何?
    躲开了那一道冰缝,肯定又会有别的劫难在等他。
    也许是单纯的意外。
    也许是命运无形的力量在与他对抗,逼使他不能改变任何东西。
    卧房里的交媾声又停了。
    第二个背包客嚼着泡泡糖起身,嬉皮笑脸说:“哈!说不定只是去东京的表参道逛个街而已?先走啦!”还开玩笑的掏出阴茎朝两人晃了晃。
    真是乐观。
    看着那人摇摇摆摆的嘻哈样,群智心想:没有比乐观更致命了。
    在高空集体跳伞时,最需要勇气的,莫过于第一个跳下去。或当最后一个跳下去的人。尤其是最后一个跳伞客,面对空荡荡机舱的心情……客厅里,唯一仅剩的背包客不断搓着双手,他的不安与犹豫全写在脸上。
    这才是可以活下去的表情。
    只是,所谓的活下去……“对不起。”
    那人霍然起身,头也不回的打开客厅的门,往楼下快步离去。
    是了,所谓的活下去,有两种。
    一种是充满对大自然的畏惧,拼死也要活下去。这可说是一种虔诚。
    一种是逃避,单纯的远离种种威胁。这绝对是最理想的生存形式,也就是刚刚那一个背包客展现出来的样子,一百分。
    但群智心中的“活下去”,却不在以上所说的两种。
    卧房里的交媾声停了。
    除了群智,客厅已无人。以后恐怕也不会有人了。
    背着微型喷射降落伞的群智走进卧房。
    两鬓斑白的他坐在床边,温柔的帮女神整理凌乱的头发。
    虽然床上的高级娼妓年华老去,身上的肉与脸上的妆一样松垮,但对群智来说,女神美丽胜昔。每见到她一次,自己内心的勇气便增强了一倍。
    “也许,你是最后一个了。”女神的眼神迷蒙。
    “这么多年了,我都还没死,你不觉得一切一定有它的意义吗?”
    “谢谢你。”女神的声音有些虚弱。
    三十六年的侵蚀,对身体,对意志,对心灵。为什么早已凋零的灵魂还要寻找超能力的意义,或许连女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了吧。
    群智抓开女神的大腿,意志坚定的挺进。
    “我活着,便是要为你而死。”
    8
    毫无意外的出发,精密的时空撞击。
    一阵怪异的狂风吹过,红色的降落伞从二〇四二年降落在二〇二〇年的北极。
    没有温度的万里冰封大地上,无法不相遇的两个人。
    “你……你就是……”小林群智惊愕不已。
    “是,我就是你自己,你就是二十二年前的我。”老林群智微笑,拥抱着年轻又恐惧的自己:“这些话晚点再说吧,我们得继续赶路。”
    光是这几句对白的不同,便意味着未来也不可能一样。
    过去的自己,一直活在“已经被发生过一遍的人生”里。
    现在,全新的冒险才正要开始。
    五个小时后,风势稍止。
    “?”小林群智指着附近一处适合简单扎营的低矮岩壁。
    “嗯”老林群智点点头,的确就是当年那一个充满感动的好地方。
    营帐里,一盆火,两杯超浓的高热量单位热可可。
    一样的彻夜长谈,一样的给予自己巨大的热情。
    “能在这里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小林群智激动得哭了出来:“未来的二十二年里,我都是一个不肯放弃女神的男子汉。”
    “哈哈!我都忘了自己说过这么热血的对白啊!”老林群智爽朗大笑:“能够成为年轻的自己的偶像,果然不虚此行!”
    “时间”与“生命”之间的牵绊真是太奥妙了。
    到底时间是如何由生命的因果所构成的,或者不单纯被生命的因果所控制,无人能解。今天,老林群智总算要更靠近答案一步。
    不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不能一样。
    十个小时后,两人便拔营快攻,在逆光中躲开了必然发生的地狱大冰缝。
    十五天后,时时刻刻全神贯注的老林群智,与勇气百倍的小林群智联手冲出了杳无人烟的绝命地带,来到了爱斯基摩人的小村庄。
    头一次,装备里的补给品还剩了大半。
    “你心里想的,跟我想的应该一样吧。”小林群智吃着久违的鲜鱼汤。
    “没错,我得去找现在的女神。”
    大火旁,老林群智坚定地说:“我有强烈的预感,跨越时间的出发还不会停止。也许现在年轻的女神办不到,但我可是最后的勇士。女神的能力加上我的命运,一定能产生奇迹。”
    两个林群智在冰屋紧紧拥抱。
    同时偷渡回到台湾,两人立即着手下一次出发所需的装备。
    几天后女神的简讯一到,大小林群智便一路直奔永和的老公寓。
    依旧是威力十足超热血的经期第一天。
    小林群智站在门外,让另一个自己独个儿进去。
    看见三十一岁的女神赤裸裸躺在床上,像一朵灿烂的花,一向不哭的老林群智不禁老泪纵横,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伤,舆无与伦比的快乐。
    “谢谢你。”
    女神温柔地抚摸他脸上的皱纹,吻去了岁月刻痕上灼熟的泪水。
    然后,女神流泪了。
    “女神,你为什么哭泣?”老林群智怜惜地抱着女神。
    女神脸上五彩缤纷的浓妆被泪水割花、融化、崩解。
    最后剩下一张全世界最素净的脸。
    “知道二十二年以后的我,还是没有放弃,我……”
    老林群智很了解,太了解了。
    坚挺着强烈的命运感,他深深舆女神年轻的胴体结合。
    燃烧。
    射出!
    9
    灰濛濛的天空,看不清余霞的落日,充满炸甜不辣油烟的空气……叭!
    直接轰进耳朵里的喇叭声,将老林群智从抵达的迷茫中震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光着屁股坐在马路中间,一台小货车的车轮惊险地从身边掠过。险象环生。
    “干!死变态!”小货车司机探出车窗破口大骂:“要死也不要害别人!”
    两旁的车道同时有好几台车都放慢速度,似乎都在打量、取笑自己。
    不可避免,每次刚刚出发都会这样,老林群智赶紧将裤子拉起,狼狈地跑到马路旁让自己冷静一下。满身的装备看起来是用不着了,这可不是什么荒山野岭。
    这里是……学校前面的四线道大马路?
    不可能会错,这间一点也不令人怀念的烂学校,不论自己出发折返台湾无数次,老林群智都没有想过要回来看一眼。此时赫然看见充满恶意的学校矗然在前,垃圾山般的肮脏记忆一下子从三十六年前扑向自己。
    无比清晰。
    无比臭。
    只是这些画面,未免与记忆深处的画面太过贴合,几乎分毫不差。一切都旧。满街跑来跑去的车子都是极为老旧的样式,空气吸进肺里的感觉也是陈旧过期的,果然这次的出发还是穿越了一大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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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林群智正想问个路人现在是西元几年时,他瞥眼见到了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我自己。”
    老林群智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个青涩的自己穿着高中制服,背着被同学用立可白恶作剧乱写脏话的书包,站在校门口旁的破墙外,对着里面不断张望。
    张望着什么?
    “……”老林群智全身都在颤抖。
    张望着什么?这还需要问吗?
    这一幕,出现在梦里有多少次?在险恶的荒野里无止境的漫步时,有多少次回忆着这一个画面?无法抹灭,不可能忘记,那一个少不更事的自己正等待着女神放学回家,然后像过去一年的每一个黄昏一样,偷偷偷偷地跟着。
    此时年轻的自己的表情,是如此的仓皇不安。
    他知道,他正在想……她怎么还没出来呢?在教室里做什么呢?还是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正在擦黑板吗?她正在拖地吗?她正在清理桌面上被同学用立可白乱写的诅咒字眼吗?班导师突然又跑去找她的麻烦吗?还是又被同学恶作剧关在厕所了?她的书包被藏起来了吗?难道是失踪的王八蛋突然回来找她麻烦吗?
    五十三岁的老林群智从十七岁的自己脸上,看见了稚嫩的爱情。
    “这三十六年来,你后悔了吗?”站在马路边的老林群智喃喃自语。
    这个问题,自己问了自己无数次。
    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坚定的否认。
    这个问题,就如同许许多多人听到的问题一样。
    “如果可以重来,你还是会放弃医学院,去读你喜欢的数学系吗?”
    “如果可以重来,你还是会选择现在的老婆,不与你的初恋情人复合吗?”
    “如果可以重来,你还是会顶撞上司从大公司离职,到夜市卖卤味吗?”
    “如果可以重来,你还是会选择把小孩送出国,他很有成就却与你疏离吗?”
    答案当然都是,我不会后悔。如果可以重来,我一样会做相同的决定。
    ——反正不可能真正有机会改变,当然要死撑。
    要面子,也要安慰自己。
    但如果,真的有那种改变的机会呢?
    看着十七岁的自己不断张望,焦切瞎猜的模样,老林群智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
    呼吸困难,心跳得好快,连脚底也渗出了冷汗。
    那孩子会知道,渴望着一场普通人生的自己,即将变得一点也不普通了吗?
    五分钟过后,那孩子会拿着一把美工刀,呆呆地看着不断喷出鲜血的喉咙。
    终其一生那孩子都在逃亡,也得逃亡,在流浪中度过所有的岁月。
    他不可能有踏实的梦想。没有职业没有身分。他不会拥有家庭。他没有交过朋友。他不会养狗。他没有上过电影院。他没有考过驾照。
    三十六年来只是不断的出发不断的折返,忍受酷热忍受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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