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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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婷不高兴地道:“师父,我不去,你让师姐去吧。”
橙眉少见地将眼一瞪:“婷儿,你想违抗师命吗?”
沐婷不敢强嘴,嘟着嘴气呼呼地出了门。
待沐婷走远了,褚小蝶问橙眉真人:“师父支开师妹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跟徒儿讲吧。”
“为师想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褚小蝶有些惊讶。
“十三年前,我出了一趟远门,云游到京城的时候半空中被股清气挡住。掐指算来发现清气的主人倒与我颇有缘分,便降到地上看个究竟。找到清气的方位走到一户人家门前,里面有婴儿哭声,声音独特。我在附近打听一下,得知原来这户人家生了个女儿,由于其母体质孱弱又兼养胎时受到惊吓,女婴诞下来后体质极差,已经病了大半年,眼看就要断气。为师遂敲门自荐,说可治好女婴的病,那户人家求之不得,许下不少厚礼只盼能救转女儿。女婴的病对凡间的大夫来说自是绝症,对我而言治好并不太难。我号脉之时看她道骨绝佳并且身具仙缘,便又给她算了一卦,却是个幼年离亲的命数,十岁之前不能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尤其不能随父亲的姓氏。我将此一情况告知主人家夫妇,男主人忿然骂我是妖道蛊惑人心、间疏骨肉血亲,要命人赶我走。我显了个神通将他们震慑住,他们夫妇方才信服,依依不舍地让为师将女婴收为徒弟,带回仙云山。”
“师父,那个女婴就是师妹吧。”褚小蝶听出些端倪。
“不错,婷儿的母亲娘家姓沐,婷字是她乳名。”
“师妹的本姓和闺名是什么呢?”
“婷儿的本名叫做丁柔”
褚小蝶笑道:“原来师妹的本名叫丁柔,那个死丫头,居然连我也瞒着。呵呵,等她回来看我同她算帐。”
橙眉真人很严肃地道:“这件事峨嵋派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你既已知道便不要传于他人耳中。”
“谨遵师父训示。”褚小蝶又问:“可是师父为何要告诉徒儿呢?”
“婷儿之父丁崇一直在京为官,前几年奉诏往景云府主持院试,陶勋正是被他录为院试头名。”
“这样算来,她和陶公子也算是同门师兄妹,可真巧呀。”
“何止是师兄妹的关系。”橙眉真人怪怪地看着褚小蝶道:“丁崇对陶勋青眼有加,就将女儿许给陶勋,两家已经换过庚帖了。”
褚小蝶心里格登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师妹可还有姐妹么?”
“丁家只此一女,婷儿正是陶勋的未婚妻子。”橙眉真人说完后看到褚小蝶沉默了好半天,于是软声道:“小蝶,你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你和婷儿从小一块儿长大,她的脾气性格你是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们俩因为某个原因生出嫌隙来,所以才将这层关系告诉你。”
“那……师妹知道吗?”
“她十岁之后我便将她送回了丁府跟父母团聚,每年回山三个月。婷儿性子傲,看不起凡人,听到父亲给她订亲便跟家里大吵一架,赌气回峨嵋仙云山,一直不肯回家。”
“难怪师这几年师妹经常不在山上,您又不肯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婷儿跟你不同,虽然有仙缘,命中尘缘更重,宿命之中要为官宦家室享受一段人间的富贵,所以不可能长居仙云山。”
“师父,您法力无边,既然师妹不愿嫁给凡人您何不施法成全她呢?”
“傻孩子,为师纵有天大的本事,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譬如你,本来命中该出家修道,却无故出现了姻缘扰动,今天看来是因果必然,半点也勉强不得的。陶勋与本门似乎很有渊源,掌门师兄吩咐要多加留意,保护好他。”
“他跟本门有渊源?那是怎么回事?”
“你就不需多问,为师推算不出来,也许到时候一切都会自然清楚的。”
丁柔赶到卧虎洞里将法元逮个正着,施出捆仙索把他制住,带着他抢走的东西一路赶到涧溪草庐。
陶勋正和王远江在草庐外聊天,看到她从天而降后吓了一跳。
丁柔狠狠地将法元往陶勋脚前一掼,怒道:“师父令我把法元抓来交给你处置,要杀要剐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要走了。”
王远江看到丁柔的第一眼心里便暗暗地惊叹:“好清秀的女子!”见她要走,不自觉地出声挽留道:“姑娘慢走。”
丁柔回头客气地道:“公子有事吗?”
“在下王远江,昨日拜入樵隐门下,听师父说昨天幸亏有姑娘出手搭救,否则我师徒二人必遭妖人毒手。姑娘救命之恩,远江在此谢过,请受在下三拜。”说罢便要拜倒。
丁柔赶忙躲开:“王公子太客气了,昨天救你们的人是我师父,我可没有帮上忙,你还是去谢她老人家吧。”
王远江正色道:“姑娘过谦,请教姑娘芳名,我好立个长生牌位时时拜谢。”
丁柔脸上大红,双手连摇:“快不要这么说了,我可受不起。”她为了掩饰尴尬便转头恶狠狠地对陶勋道:“你到底怎么处理法元,我好回去复命。”
此时的法元早没了那股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的风采,冠斜发散、袍乱带松,被根绳索捆得跟粽子似的,咧牙咧嘴地痛得直哼哼。他听到丁柔的话后,惊恐地望着陶勋,却说不出半个字,急得直打眼色,脸涨得通红。
陶勋看法元的狼狈像,心里的恨意半点提不上来,叹口气道:“唉,你只为一时贪念才落到如今的下场,前次你没杀我,这次我亦不忍伤你性命。希望你经过此劫后能够潜心于修道,清心养性,早日证得正果。”
丁柔哼了一声:“哼,胆小鬼,他骗了你又抢了你,你连报复都不敢。你可别指望我放他,要放你自己动手吧。”
陶勋苦笑,不想跟她斗嘴,弯腰长施一礼:“学生一介书生,哪能解得开仙家的宝贝,还请仙子垂怜,放了法元道长吧。”
丁柔见他向自己施礼,心头没由来地跳几跳,正要心软答应他的时候,正好瞧见他脖上垂下来一块玉牌,认得是褚小蝶随身所带之物,脸色便又一变,冷冷地道:“什么仙子不仙子的,难听死了。我可不是什么仙子,你的仙子是我师姐,你去求她吧,她肯定会帮你。”口中这么说,手上一挥仍将捆仙索和施在法元身上的禁制收掉,转身进草庐去和樵隐打招呼,王远江跟了上去。
法元被捆得全身发麻,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先前看到陶勋被丁柔的话堵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情景就觉好笑,此刻忍住笑向他拜谢:“感谢陶公子不计旧怨饶我一命,大恩大德贫道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公子若无其他吩咐,请恕我就此别过。”
“道长要去哪里?”
“出了杨梅山的那件事,贫道已经无法在四神教里立足,今后只好云游天下找个隐秘的地方了却残生。”
“道长不必灰心。天大地大,您也曾说过世上受苦受难的人太多,道长身怀道术,何不以此造福百姓,总比独善其身要好。要是道长积下无量功德,对自身的修道不也是有好处么?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法元转了转眼珠,道:“公子一席肺腑之言令贫道顿开茅塞。我法元谨此立誓,此去必定遵照公子所嘱为百姓做好事,如果做了半件伤天害理的事情,立刻遭五雷轰顶之罚。他日贫道若有善果,公子功德亦是无量。”他话音刚落,天上忽然响起了雷声,仿佛上天也应了他的毒誓。
法元向他道过别,转身走出几步,忽回转身来非常认真地对陶勋道:“陶公子,贫道有一良言奉上,不知可愿听否?”
“请道长示下。”
“千万不要再让那位沐姑奶奶看到你脖颈上的玉牌。”说完大笑而去。
陶勋听得一头雾水,可一想起沐婷对自己的凶狠,吓得身体一哆嗦,赶紧将玉牌塞进衣服里面。
第十四章 归家侍亲
丁柔草庐出来时,发现陶勋的脖子上仍露出一小段拴着玉牌的红绳,心中便有气,瞅见昨天给他裹伤的手帕仍在胳膊上,便过去一把扯下来。
陶勋的伤口和手帕之间早被血痂凝结,这一扯下手帕,伤口马上迸裂,鲜血汨汨而出,瞬间染红大半的衣袖,痛得他一声惨叫差点晕过去。
丁柔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清灵散和另一块干净白手帕重新替他仔细包扎起来,口里则强辩道:“我是看昨天给你包扎的手帕脏了,所以给你换一条。隔了这么久,也应该换换药。你怎么这么笨呢?一点也不机灵,非要我主动才行么?痛死你活该。”
陶勋痛彻入骨,哪里还有精神跟她讲理,心里只巴望着这个姑奶奶早点换完药离开,故而老实得象头绵羊。
丁柔替他换过药、包扎好伤口后,从荷包里取出一只香囊递在他手中:“师父说你今后两年游学的途中还会遇到很多凶险,这个香囊是我亲手用仙云山上的几种珍贵香草炼成的,功能提神醒脑、避毒瘴、毒虫,还能驱邪安魂,便送给你吧。我走啦。”转身走出几步后,忽又恶狠狠地回头对他威胁道:“我的香囊没有师姐给你的护身玉符好,你爱用不用,不过要是被我知道你把它扔了或者送给了别人,哪怕千里之外我亦会以飞剑取你首级!”说完后驾起仙剑迳自飞走。
丁柔回到庵堂,看见橙眉真人和褚小蝶已经收拾好行李,正打算启程往涧溪跟樵隐会合。她吃了一惊:“师父,您不带我回峨嵋吗?”
橙眉真人慈爱地抚着她的秀发,道:“婷儿,你还是回家去吧,你负气跑出家一年多,你的母亲日日思念你,悲心劳体,她本就体弱,经此一事早已病倒在床,你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就见不到她了。”
丁柔虽然打小离家在外,但十岁后回家居住后,她母亲对她万般疼爱,母女天性使然,甫一听到师父的话后心中揪痛,眼泪不知不觉地淌出来:“师父,我娘亲危 3ǔωω。cōm险吗?”
“我这里有玄霜丹,你快拿回去给你母亲服下,应该还来得及。”橙眉取出丹药交给丁柔,又语重心长地劝道:“婷儿,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父爱如山,深沉厚重。那个人你今次也已经看到,我相信你应该已经作出了决断。听为师的话吧,回家去,不要再同父母负气跑出来,多在家中陪陪你父母双亲,再过些年等你……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到那时你便想多和他们在一起也不可得矣。”
“师父,可徒儿也舍不得你呀。”
“我是修道之人寿数悠长,可是你的爹娘却是凡人,衰老得快,等你尘缘了了回山以后还怕不能跟为师天天在一起么?”
丁柔含头点头:“徒儿谨遵师父之命。”
橙眉真人安慰她几句,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瞳简和一只小葫芦:“你天赋异禀,功力进步一日千里,不出一两年就可晋入结丹期,这里是本门结丹期以后的修炼功法,等你初结内丹后就可查看。记住,背熟之后立将此简毁去不可遗留人间。葫芦里有本门精炼的‘九转元气丹’,在人间修炼不比峨嵋仙云山,天地元气相差太远,这些丹药可以弥补你练功所需。还有,修仙者自有规矩,非有必要不可轻易在凡人面前使用你的道术,包括你的爹娘。切记,切记。”
丁柔依依不舍地拜别师父,一路归心似箭,中途没有停歇,只花了五天景云间便从岭南飞回京城家中。
重病的丁夫人看到女儿终于回家,心里高兴,精神也好了许多。
丁柔随师略学过仙医术,她给母亲诊过,知道她是因气血亏虚加上忧思过度劳损心神伤及元气,心神受损、元气大伤自是病来如山,正如橙真人所言已是命悬一线了。幸亏她临行前得到师父赐下玄霜丹,否则再拖上半个月,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无力回天。丁柔因自己离家出走让母亲差点因为忧思过度而殒命,心中后悔得要命,毕竟母女天性,她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纯孝之人。
丁崇见女儿安然回家,一年来高悬的心总算放下来,因为在婚事问题上父女俩的心结仍然没有解开,所以他表面上还是装作威严的模样,只在目光中总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其实丁崇对这独生女儿一直心有歉疚,她尚在襁褓的时候就离开父母,由世外高人带往他乡带养,十年中不能如别家孩子那般得到父母亲的宠爱。作为父亲他对此无能为力,妻子每天为生死不知的女儿在神佛面前祈祷,他何尝不是每天无人时都在默默地祷告上天保佑女儿?当十年后女儿第一次回到家中时,看着她陌生的面孔和生分的眼神,他当时的心中涌上莫大的悲哀,这是一种不能在亲人面前表露出来、压抑的、父亲式的伤心。所以随后的几年里他以父亲的方式尽一切的可能来补偿十年里所欠的亲情。
在将女儿许给陶勋的事情上,其实丁崇在回京的路上就觉得有草率之嫌,不过他并不后悔。抛开丁、陶两家的渊源不说,丁崇相信自己的眼光,以陶勋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资质、人品、气度来看,绝对是可造之材,再加上皇帝对那个飞马梦兆的笃信程度,陶勋的仕途已经有了极好的底子。将丁柔嫁给这样一个人品和前途俱佳的年青俊彦,丁崇自认为是女儿最好的归宿,也是他自己所能给予女儿的最好的补偿。只不过丁崇没有料到在外学艺十年的女儿远非凡人,早已锻练出极强的独立个性,对于凡间的礼教规范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父女俩的犟脾气一模一样,一个要压女儿答应婚事,一个要父亲退掉婚事,冲突一触即发。冲突爆发后,丁柔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去就是一年多不归,丁氏夫妇思念万分,他也有点后悔当天是不是对女儿太生硬了一些。
此番见到女儿回家,丁崇碍于面子强自压抑情感,在婚事的问题上他决定采取温和的方式,等妻子的病好了以后,夫妻两共同做女儿的思想工作,好在时间还长,应该可以将女儿劝得回心转意,要是实在不行,他也只好丢掉这张老脸向陶家悔婚退亲了。
丁夫人的病在女儿的细心照料下慢慢地好转。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久病之后身体的亏虚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玄霜丹是补气养血、固本培元的灵丹,对于危急的症状最是有效,病体完全康复则需要病人慢慢地调养才行。
丁柔安心呆在家里服侍母亲,白天陪母亲聊天或是扶着她在花园里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