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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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言根骨上佳,命具仙缘,日后必属我侪,贫道此举算是结个前缘吧。”
“敢问小仙长所言仙缘者何指?”
“炼气服丹、羽化登仙之道,依希言的根骨和造化,他日纵不能修成天仙,亦是个纵横万里的陆地剑仙。”
杜达飞闻言喜不自胜,立时热泪盈眶,向上天拜倒:“天见可怜,我宣城杜氏自志金公后千年,终于又有修仙道的子弟了。”
褚小蝶心头一动:莫非这爷孙俩是金庐真人的后代?
她问道:“原来你们祖上也曾出过修仙之人,请问那位志金公在哪里出家?可有道号?”
杜达飞爬起身拉着孙儿的手,道:“听祖上说,志金公西入昆仑求仙,三百年后得证仙果,曾回乡省亲一次。”
果然是金庐真人后人。
褚小蝶听丁柔讲过金庐真人的身世,于是问他:“听老先生的口音不似宣城人氏呀?家中原是何种营生?为何落难至此?”
“惭愧,老朽这一支是志金公嫡支,因兵乱迁到河南已有两百余年,仗着祖上传下的志金公的冶金秘技,以打造铁器闻名乡里。前朝时编入匠籍,入皇朝后仍旧袭籍,本支向来人丁单薄,已是七代单传。前年不知犬子何故得罪了上官,被他们构陷至死,儿媳被逼抛下幼子改嫁,老朽上告无门,为了保住杜家香火只好悄悄带希言离家逃难,沦落至此。”他讲完伤心家世,急迫地向她道:“小仙长若瞧希言这孩子有几分可造,求您收他为徒,老朽也可走得安心。”
“贫道与令祖孙确实有缘,”褚小蝶指的是绞云罗原系金庐真人炼制,并不说破,语气一转:“惜乎却与希言并无师徒缘份,他日后另有高人引入仙途。”
杜达飞满脸失望:“小仙长可否赐告希言的仙缘在何处?老朽拼着残生也要在瞑目前安顿好他。”
“仙缘半点勉强不得,老先生毋须忧虑。这一百两银票,是贫道代一位与你们有缘的朋友送的,你们只管收下,外面还雇了一辆驴车,你带希言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仔细安排好身后之事,将祖传的绝学传下去,时机到了希言自会遇到收录他的师父。贫道有要事要办,不能再耽搁下去,就此别过。”
这段小插曲耽误了褚小蝶不少时间,重新开始寻找郁长权的下落时,收到卢回风发来的飞笺,说是在城北某处找到了线索。
她马不停蹄地找到飞笺中指的地点,那里是个中等院落,这户人家正在办丧事,灵幡飘飘、素幢摇摇、哭声阵阵、香烟袅袅,几个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候在大门外迎接吊唁客。
卢回风迎上前:“他藏到里面去了。”
褚小蝶狐疑道:“卢兄可看实了,郁魔的踪迹果真进了里面么?”
“姑娘何不亲自核实?”
褚小蝶暗中拿出雷光镜,果然看到郁长权魔气的痕迹进了院子,寻仙石同时发现有个有谷虚期修为的人也在里面。她收起仙器:“的确有郁魔的踪迹,里面正在办丧事,不好打扰,卢兄有何建议?”
“伏魔事大,直接进去便了,何必自缚手脚多费周章?”
“慎终追远乃仁之大道,世所首重,我们怎可进去鲁莽打扰?万一要是传扬出去怎生收场?”
“要不便委屈姑娘与我假扮夫妻,以吊唁的名义进去,伺机而动。”他提此议时似真似假,目光炯炯令她不敢相视。
“我与卢兄商量正事,奈何儿戏视之?”褚小蝶心头怦怦跳动,忙道:“这样罢,我一个人以道士身份进去,你在外接应,听到动静再来帮忙。”她生怕他再讲出过分的话,赶紧转身走开。
不一会,装扮成中年道姑模样的褚小蝶出现在门口,向迎宾的主事道:“无量天尊,麻烦通报贵主人,贫道乃龙虎山天师宫净清散人,有事求见。”
那主事听她名头响亮且气度不凡,忙进去通报。
很快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人匆匆迎了出来:“不知仙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弟子张同辉有重孝在身,不能全礼,望乞恕罪。仙长请入内奉茶。”
进了院内,张同辉将褚小蝶引到西厅,那里已经坐了四个道士、两个和尚,互相之间表面一团和气,暗底里正互相试探、剑拔弩张。
褚小蝶被安排到末座,下人奉上茶水。
张同辉抱拳四面团团一揖:“弟子外地为官十年,勤于王事,未能亲前尽孝,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家严不幸驾鹤西归,弟子千里奔丧回乡,每每为未能克尽孝道而痛彻肝肠。”说到此悲从中来,抹了把眼泪。
众人赶紧劝慰几句。
张同辉收起眼泪继续道:“先父七七不远,即将移柩落土,弟子广发布告求请道德高士为先父做一场法事,冀能稍衍心头忏恨于万一。不想方旬日便得天师宫凌初真人和净清散人、上清宫定闲法师、太一观广成法师、乾元观守因法师、金光寺了灯大师、云台寺志坚上人驾临,弟子何其幸哉。”
褚小蝶听他介绍到凌初子时多看了一眼,这人正是身具谷虚中期修为的人,而且是天师宫的人,她这假冒天师宫弟子的身份难保被戳穿。
“张大人且慢。”凌初子果然打断了张同辉的话。
第八章 考较符术(下)
凌初子指着褚小蝶毫不客气地说道:“据贫道所知,本门中并无净清散人其人,此人必是假冒我天师宫的名号四处行骗之徒。张大人应当立即拿下她送官法办。”
张同辉讶异转向褚小蝶:“道长可有话说?”
“凌初子师兄说贫道假冒,贫道也怀疑他的身份呢。”
“荒唐,贫道乃天师宫嫡传弟子,有玉牒为证,你能拿得出来么?”凌初子抬起手,掌中亮光闪过,出现一块三寸大小的玉牌。
张同辉恭恭敬敬地接过玉牒,仔细看了一会儿,连声赞道:“弟子在任所时有幸接待过天师宫的仙长,见过这种玉牒,果然一丝不假。”
“贫道也有玉牒,请张大人验看。”褚小蝶用同样的手法取出一块玉牒。
张同辉接过去仔细看了半刻,点头道:“这块玉牒上有朝廷的编号暗记,应当也不假。”
“什么?拿过来给贫道看看。”凌初子抢到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掐个法诀打进玉牒里,玉牒立即泛出红、黄、蓝三种毫光交织辉映,他颇觉意外,失声道:“果然是真的,难道真是真的?”
这枚玉牒当然不是真的。名门的弟子行走凡间皆不屑借用其他门派的名头,无门无派的陶勋自然没有这层顾忌,尤其他创设的太平门为行事方便少不了各类造假印信,恰好门主孙思正以前是个坑蒙拐骗的主,造假最内行。
昔年陶勋从噬血魔君手里夺得过天师宫的玉牒,后来孙思正讨去下功夫研究,将玉牒中天师宫的独门的禁制研究得通通透透,破解得彻彻底底,这种由孙思正炼制的玉牒就算张天师本人也分不出真伪,丁柔将假玉牒当成玩具送给褚小蝶,此刻派上大用场。
“纵然玉牒是真,也不能证明你的身份,你可敢与贫道较量天师宫的无上道术?”玉牒上分不出真假,凌初子理所当然地从道法上寻找突破口。
“有何不敢?”论及法术,褚小蝶自然不怵。
凌初子提出的比斗题目是天师宫闻名天下的灵符。
待众人退出房间后,凌初子从袖中抓出一道纸符往地上一扔,“哗啦”一声平空出现一套香案及法器。他左手抓起青铜七星剑,挽出几个剑诀,接着右手抓起金质铃铛,念动咒语,铃铛一响,火烛无火自燃起来。
“好,妙呀,竟能不借令牌、鼎药便发动南离明火咒,真不愧是天师宫的法师。”广成法师和守因法师一齐小声称赞。
志坚上人见张同辉露出不解神色,小声解释道:“道家的南离仙火咒除了要念咒语和结印之外,令牌和鼎药也是缺一不可的,咒语用于勾通鬼神,令牌用以指令鬼神,鼎药将鬼神之力转为南离明火。似凌初子法师刚才的手法,应当有拘役鬼神的神通。”
开坛作法讲的是六识闭塞、精神集中,凌初子对他们的谈论恍若未闻,一心一意依着法诀叩齿,脚下开始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似这般舞了会剑,摇了阵铃,放下剑、铃,从香案上捧起玉笏向东、南、西、北各拜八拜。
了灯禅师不甘寂寞地向张同辉解说:“这是在问讯于各路神仙,借来法力。我释家不必这样麻烦,只要禅功足了,自具五种神通,就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役鬼驱神如使臂指。”
凌初子重新拾起铃铛,左手不停地变换手印,右手一边摇一边在火烛上绕来绕去,如是五遭后停下来,这时复默立念完一遍安神咒,这才换作左手执笏,右手执剑,将桌上的纸马兵将、云鹤甲马、龙车凤辇等物一把火烧化成灰,香、酒、果、茶、饭等祭品一起抛入旁边水桶中。
张同辉不待两个和尚的解说,抢先道:“接下来该要画符了吧?”
两个和尚齐合什赞道:“张大人果然聪慧。”
定闲法师赞叹道:“按我道家作法的规矩,步罡踏斗必须在野外无人之处,或者至少是间无人的净室,总之绝不能有生人在旁,否则要受鬼神的反噬,凌初子道长修为精深,不避生人,而且一坛之内借来五种神祗的法力,这等修为着实教贫道敬服。”
房中,凌初子提起朱砂笔在黄纸上龙飞凤舞地画起来,五张灵符一气呵成。画毕,向褚小蝶道:“净清散人,你既是天师宫出身,可能说出这五道符的来历、功用和用法?”
褚小蝶走到香案旁扫了五张符一眼,不慌不忙地道:“这有何难?你画的第一道符名叫太上镇邪符,乃天师宫太上灵宝敕宝忏第二十三种,功用镇压邪祟,施符时须结青牛宝印。
第二道符名叫上清轩岐符,功用安神宁心、驱秽却邪,乃上清天医济世法忏第七种,施符时用大圣济天尊宝印;
第三道符名太乙移星符,出自昊天科第七十三种,有不着痕迹而搬运万物之功,以九狮宝印加金轮宝印施符为最佳;
第四道名赤书梵炁符,出自元始伏魔法咒第一十七种,是做聚气朝元功课之用,以南离明火印引燃;
最后一道名云雷八部符,乃太上祈雨大法第三十四种,用以召唤云雷八部,不过凌初子道友这一笔可画错了,挑起角度应再向下去两毫,收尾该长半分,否则用的时候要白白浪费掉两成法力。”
凌初子听她讲解一符便点一遍头,到最后一符时听她挑错,反驳道:“祖师传授便是如此,哪会有错?”心里却想:“难怪以前用这符的时候有些吃力,原来错在此处,改天找个机会验证一下。”
“道友出这五道灵符,想必是要考较贫道是否知道这五符需再各对应一符才能尽展其功效吧?”褚小蝶提起笔大笔一挥,五道新符立刻画就,她将笔一搁,笑道:“好了,请查验。”
凌初子同另外几个道士被她这样的高效率惊得瞠目结舌,上前将符一一检看,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符倒是画得没错,可是你一不作法,二不念咒,三不结印,四不请神,纵然形似,怕是毫无效力。”
“大道无形,拘泥于形式反落下乘,只要功夫到了,符画对了,灵符的神效自然也就有了。”
凌初子愤愤地道:“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天师么?”其实这十道符中都有天师宫秘而不传于世的独特关窍,外人决计不知道,他见她能识别、画出,心里的怀疑已经褪去了五分,但是听她“自大”之言后怒气复生,于是较起真来。
拿齐十道符依次当场实验,他却哪里知道,面前这个净清散人是个修仙者,天师宫法术出自仙道界,所谓的符术关窍在仙道界其实是最平常不过的常识。他将符一一试过之后,发现她画的符威力更大,这样一来他疑心更甚。
他久在天师宫,对自己和师长以及天师本人的道行有几斤几两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净清散人信手画就的灵符中所蕴含的法力比天师本人画的也要强上数倍,这份道行绝对超过了天师宫任何一个人,这样的人更不可能在天师宫中默默无闻。
天师宫自汉时进入世俗之后,很快与世俗同化,其修仙法门残缺不全,历代弟子鲜有修到金丹期而超越凡人寿命者,当代天师也不过刚到灵寂期,比已到金丹后期的褚小蝶差得实在太远。
凌初子是个机敏通变之人,略一思索知道遇到了高人,心头虽有不忿却不点破,试完灵符忍气吞声地道:“道友法力高强,通晓我天师宫的符咒道术,贫道敬服,再无疑问了。”
第九章 分道扬镳(上)
张同辉没注意到凌初子的话里并没有确认净清散人的天师宫身份,高兴地道:“既然都是天师宫的法师,大家自然一团和气。今天各位法师会聚一堂,先父下葬的法事怎么办理尚乞诸位商量出一个章程,弟子也好早作准备。”
褚小蝶现在有点哭笑不得,她原为降魔而来,不想糊里糊涂地被人逼着斗了一番道法,着实是不务正业、浪费时间。
听主人家的意思似乎还要跟其他道士、和尚磨嘴皮子耽误时间,她赶紧道:“无量天尊,张大人容禀,贫道辈份低,这里有凌初子师兄主持足矣,贫道一切听凭安排便是。诸位道友在此商议,容贫道先到老大人灵堂前略作些功课可好?”
张同辉一愣,看向凌初子。凌初子微有疑惑倒也没有无反对的意思。他便客气地道:“如此便有劳道长了。”随即安排家丁引她前往灵堂。
逝者的灵前跪着大片披麻戴孝者,他们见有外人进来立即放声哭泣起来。
褚小蝶到灵前上过香,站到灵堂左侧装作闭目念诵经忏。一边暗中试探确认郁长权是否藏于灵柩中。再三暗中试探的结果,雷光镜和寻仙石都将郁长权魔气的来源锁定在张老太爷的棺椁里面。
这令她更加踌躇:人死为大,惊动死者遗体的行为在哪都很忌讳,该怎样做才能不知不觉地将魔物逼出来呢?
褚小蝶的脑子飞快转动,很快想出个法子。她装作换念一篇经忏,双手结出破魔法印正对棺木方位,嘴里念起咒语,仙力通过法印无形无迹地向棺木滔滔而去,棺中的气息立即震动一下,一股压力立即传回到她结印的双手。
“困兽犹斗!”她轻蔑地想到,手上的力道加重一分,魔气被她的破魔仙力快速地消耗掉,她附着在仙力上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