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入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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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瞪,黄皓便觉周身寒冷,杀气罩身。
将门之后,果不虚传,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可没慢,将盒盖翻开,双手托起木盒举过头顶。众人心想,这是要献宝啊。宫内的太监都禁闭在一起,以防走漏消息。张绍见状,把盒子接了过去,见盒内几卷兽皮,几份书帛,并无可疑之物,于是呈到刘禅面前。
刘禅随手取出一份兽皮,不知是何种野兽之皮,明显是数张缝合一起,但并不影响书写,阅读。铺在案上,兽皮展开,刘禅仔细看了一会儿,心中大喜。取出其他几份,一一展开,果不其然。再将盒中书帛取出,一份上详细列有宫中众人的资料,背景,以及品性,翻了翻看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暗赞黄皓做事不仅仔细,看人亦是透彻。第二份书帛中记载的是黄皓个人的田产,金库所在之处,也是颇为详细。第三份书帛与前面两份不同,明显是墨迹未干,却是黄皓将自己众党羽一一记录成文。
“老奴愚笨,不能侍候陛下左右,陛下雄才大略,这些物件可能用得着,算是老奴最后尽一份心力。”
“你可知何罪么?”此时刘禅面沉似水,听声音却是自然了许多。
“老奴知罪,老奴为一己私欲,企图蒙蔽圣听,欺军犯上,又招武卫入宫,灭族之罪!”
“既如此,拖下去吧。”刘禅见黄皓认罪,也不啰唆,下旨将黄皓拖出宫外斩首。
众臣虽有准备,可见这曾经权势熏天的黄皓走到末路,各自感叹。
“陛下,老奴不甘,老奴不甘啊!”黄皓这时激动起来,仍跪在地上呼喊着。
宿卫走上前去,架起黄皓便往外拖,黄皓歇斯底里,呼喊不停。跪在远处的长水校尉胡博双眼通红,眼泪滑下,这黄皓终究是难逃一死。可恨自己身受黄皓大恩,此刻却不敢替恩公求情,想到自己也是待罪之身,人头不保,无可奈何之下双眼一闭,不再去看黄皓。胡博虽是如此,宫内众臣大都是拍手称快,更有甚者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砍了黄皓。太子刘睿便是其中一人,见父皇要斩黄皓,顿感痛快。平日宫中,黄皓也不怎么见待这个太子,皇上眼皮底下,去讨好太子,任谁也不会傻到如此做,更何况黄皓是刘禅的近臣,宠臣。怕是父皇看不到自己,刘睿故作愤慨,探出半个身位,怒视黄皓。
刘禅没看到还好,一见刘睿如此,厌恶之情油然而生。自从与陈袛搭线以后,便使陈袛负责彻查朝野之间不利于皇位的传言从而何来。朝中多有陈袛门生故吏,朋党又多,不出数日陈袛已然确立了一批四处散播谣言的官吏百姓,顺藤摸瓜发现背后主使者竟然是当今太子,刘睿刘文衡,不仅如此,黄门侍郎费承更是多次拜访朝中大员,言谈之间颇有几分拥立太子之意。
废立之事,岂是儿戏。朝中大员自然都是闭口不谈,费承活动频繁,有些投机之辈觉得是讨好太子晋身之机,于是有所应允。有些官员虽是没有答应,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想浑水摸鱼是不少,如董厥一般想趁机一跃而起,把控朝政的也不是没有。刘禅得到陈袛的密报,本是不信,虽然现在的刘禅和以前的刘禅不是一个人,可父子关系总是有的,刘睿看起来老实本分,让人难以联想。等到张绍的消息传回来,和陈袛说得一般无二,不由得刘禅不信了。穿越了老子,如今又要对付儿子,真是于心不忍。既然你无情,不能怨我无义了,于是暗中联络杨戏,夏侯霸商议,对于杨戏,刘禅很是看重,这位老者不仅擅长谋略,而且做事的分寸火候也是老道。
刘禅,陈袛,杨戏三人联手密谋,刘睿哪里知晓,今日见宫中情势不对,顿感不妙,如今看到兴师动众所为的竟是黄皓,终于放下心来,暗自庆幸黄皓替自己挡了一劫。完全把刘禅为何今日一反常态,气度非常抛之脑后。
不仅刘睿不知晓刘禅早已联络群臣,把控宫中的黄皓也是没有得到丝毫消息,尤其是陈袛悄悄的站到刘禅一边,若早察觉,也没有今天这般下场。刘禅与众人秘密联系,依靠的是张皇后在宫内的势力,多少年来黄皓都不曾招惹张皇后,也是因为张皇后不惹事端,身后张家的势力也是动不得的,张皇后身边多是家族安排的人选,忠心可靠不说,做事的能力也要比宫内其他人强。黄皓手下除了一些心腹外,其他大都依靠行贿等手段入宫升职,心思逐渐也就不再做事上了。
刘禅强压心头怒火,却是喝问黄皓:“死到临头,还有何不甘?”宫中宿卫听到陛下问话,忙将黄皓放下,黄皓爬了起来,整了整衣容,跪着向前挪动。这时离宫门也不过几步的距离,谁都知道,这宫门内外就是生死两重天。
挪动了一段,黄皓终于停下道:“陛下已非是陛下,老奴仍老奴,老奴的一切是陛下给的,陛下要收回,老奴没有半句怨言。老奴是糊涂了,不知陛下想些什么,可老奴更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说了几句,才发觉嗓音嘶哑,清了清嗓子,黄皓接着说道:“外面传些什么陛下想必都知道了,老奴总觉得不管陛下如何,这宫内有总有老奴替陛下拦着。老奴要死,也只有陛下能杀老奴。其他人老奴不服啊!”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老奴听说群臣想入宫,逼陛下让权,又听说宫内的旧人都要洗一遍,什么人做什么位置都商量好了。老奴咽不下这口气,连夜张罗着准备明日一早等这帮猴崽子入宫,一起宰了。不曾想陛下早有准备,老奴又是开心又是担心……”
“开心何事?担心何事?”刘禅也没想到黄皓临死之前,说了这么一堆肺腑之言,听到要杀入宫群臣时,更是打了个寒颤,这黄皓够狠的,这种事儿也拿出来说。不过也正如此,才知道此番确是真心话。
“陛下圣明,韬光养晦早有准备,没人欺负得了陛下,所以老奴开心;老奴失宠已久,再这么一折腾,也活不过今天了。老奴该死,可那些想代替老奴左右陛下的更该死,这皇宫,朝廷,大好河山都是陛下的。”黄皓一头磕在地上,似哭似笑,似悲似喜,泣不成声。
众人默然不语,仔细琢磨黄皓所言。刘禅也是黯然,坐在哪里不知想些什么。一旁的胡博再也忍不住,拼命磕头替黄皓求情,不几下额头已然见红。太子刘睿,太子仆蒋显,太子中庶子张郁,安定王刘瑶等见状急奏黄皓论罪当诛。
众人争执间,宿卫来报,侍中樊建,射声校尉诸葛瞻押解人犯请求觐见。刘禅冲着众人神秘一笑:“即如此,暂留你一命看完这场戏吧。”
随后,樊建,诸葛瞻大步踏入宫中,身后一人垂头丧气,脸色惨白,五花大绑,显然是所谓的人犯,黄门侍郎费承。
见到费承,太子刘睿如遭五雷轰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第四章 淮南之变(下)
天色微亮,折腾一夜的成都城刚消停不久,迎来了新的一天。百姓们提心吊胆了一宿,大都没有睡好,迫不及待的走出家门,三三两两的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乏睡的死沉,觉重的,眼睛一睁,也跟着凑热闹。在朝为官的就不同了,除了少数知情者外,大都是早早洗漱妥当,整理衣冠,迫不及待的出门打听消息。
尚书令陈袛精神奕奕,不知情的真看不出来是一夜没睡,吩咐了一声,留长子陈粲在家应付前来询问的官员,带着许游赶赴尚书台。
宫内众人也是一晚没睡,一个个被眼前的事实惊呆,感觉不到丝毫困意。看看跪在当中的刘睿,费承,张郁,蒋显,有人还是不敢相信,太子殿下要谋朝篡位。按理说已经贵为太子,登基称帝是早晚得事儿,何必急于一时呢?可人生就是这样,充满着意外和未知。刘睿本是没有这番心思,被召到长乐宫每日都与刘禅混在一起,时间久了不免觉得父皇大人是有问题,和以往判若两人不说,好像农民一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问,什么都做错,让人费解。父皇这样下去,估计离疯也不远了,想想当皇帝是什么滋味,还真有点心痒。
这种事儿当然是回到寝宫和太子妃说,太子妃初时还叮嘱刘睿不可胡思乱想,可见过几次陛下,好似比刘睿说的还要严重,现在的陛下懂的还没有农民多。小两口晚上被窝里说悄悄话,说着说着,说成了真事儿,欲望一下子膨胀起来。可这些话没有和张郁,蒋显说,二人多年来与刘睿亦师亦友,事无大小,必然咨询二人。
可这也不代表关系有多亲近,刘睿对文才武略都没什么兴趣,行事举措要咨询二人,可心里头认为自己与这些文人根本不是一路人。找来的人是费承,太子妃费杨是费祎的长女,费承是费祎的儿子,这关系比张郁,蒋显可要亲近得多。都是自家人不说,费承在宫内供职多年,朝廷内外的门路都熟,三人见面一谈,意见是出奇的一致,陛下一天天不见好转,照此发展下去,刘睿上位是指日可待。可万一好了,按照陛下这体格,又不知道等到哪年才坐得上龙椅。
见刘睿有意,妹妹又是太子妃,费承开始活动心眼儿,陛下本来体格就好,没病没灾再活个十几年应该没差,最近又开始练武,气色一天好过一天,得想个办法。计议一番,只有一个方法可行,趁着陛下还没好转,煽动群臣来提出让位。往大了说,是为国家着想,江山社稷着想,百姓着想。
不曾想的是,穿越后不到二十天,刘禅大体上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可能看起来还是有点怪,也是无伤大雅。扮猪吃虎,刘睿在后世就很在行,来到蜀汉又是故技重施。毕竟做了半个月洋相百出的皇帝,索性继续扮下去,看看群臣的品性。没曾想,还真有意外收获。
张郁,蒋显跪在刘睿身后羞愤交加,太子中庶子只有六百石,可权责等同于皇帝身边的侍中,一旦太子登基,中庶子就是新朝的侍中,掌宫廷内外大权。太子仆届时也是九卿热门人选。二人自忖平时恪尽职守,对太子殿下淳淳教诲,不敢有丝毫懈怠。太子殿下也是事无大小,必然请教二人才放心行事。出了这等大事,二人身为太子重臣竟然丝毫不知,羞愤之余,心如刀绞。多少年心血付之东流不说,落下骂名是小,牵连家族才是天大的祸事。
二人尚自痛心疾首,刘禅也是思索,就算今天刘睿已经亲口承认谋逆之罪,仍是难以置信,刘睿并不是处心积虑,图谋不轨的人,更没有谋篡的能力。走到今天这步,只能用鬼迷心窍来解释。费承身为忠良之后,不过在宫中任职几年,就变得心术不正,可见这宫中旧人实是不能再用,否则难振朝纲。说起来,宫中这歪风邪气都是黄皓搅合起来的,但上梁不正下梁歪,做奴才的讨好主子也得看主子好哪一口不是么,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
心情格外舒畅的董厥,前一天夜里多喝了几杯,沾床就睡,一觉醒来已是早上。夜里外面哭爹喊娘一点都没听到。用过早餐,听家里下人这么一说,顿感不妙。使人去找樊建,樊府说老爷半夜出去后就没回来。董厥一拍大腿,不好,出事儿了。
急急赶到宫中见到昨晚相约今日一同入宫劝驾的众人,都摸不清发生何事,看看人数也是不对,少了近一半的人。使人一打听,都被陈袛喊走了,陈袛早早来到尚书台,分派使命,安抚各个部门的官员,以及百姓。听说有不少官吏都被抓了,将信将疑之间,一干人来到了长乐宫。
长乐宫外,数百人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宫中宿卫,虎贲卫军负责看守。再往里走,更是热闹,刘禅高座堂上没什么稀奇,跪在地上的才叫震撼。太子刘睿,费承,张郁,蒋显跪在一侧,另一侧是黄皓和长水校尉胡博。
“哦,你们来了。”刘禅见董厥一干人等入宫,似是早有预料的说了一句。
一干人等急忙跪下见圣,董厥偷眼去看樊建,樊建铁青着脸,微微示意董厥。
“长元有话何不讲出,莫不是朕听不得么?”二人小动作被刘禅看在眼里,刘禅没好气的说道。这一宿下来大事一件连着一件,素来镇定的樊建心中忐忑不定,想想和董厥的计划,费承又是在自家门口捉的,外面跪着好几百号人等着杀头。刘禅这话说得极重,素来镇定自若的樊建扑通跪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龚袭入宫,所谓何事?”不理樊建,刘禅转过头来先问董厥。
董厥见宫中竟是如此情形,一时也不明所以,但为官多年的经验尚在,心中盘恒该不该说,嘴里却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
“听说龚袭纠集群臣,要入宫直谏是么?”刘禅见状冷笑,替董厥说了出来。
“这,这……”陛下已然知晓,看来不得不说,法不责众,说就说吧,可外面几百人都抓了,自己这十几个官员实在是算不上众,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董厥一咬牙道:“启禀陛下,陛下举动失仪已有月余,宫中内侍上不能禁止陛下失态,下不能教导陛下合乎礼仪,臣与众位大人商议,应尽数更换宫中内侍,使才德兼备,正直敢言之人充之,匡扶陛下。”
“这宫内是该换人了,这皇位是不是也该换人了?”刘禅慢悠悠的说着。
董厥等人闻言大惊,磕头如捣蒜般连称不敢。聪明的已猜个七八分,前面跪着的太子刘睿,多半就是想换的那位了。
“黄皓,你说吧。说对了免你一死。”
“这皇宫,这江山社稷,都是陛下的,陛下愿意给老奴什么,老奴就有什么!”黄皓跪了半天,听陛下让自己说,一时还没想明白让自己说什么,听到说可免一死,顿时醒悟,尖着嗓子喊了起来。
“朝中宿老,当今太子,都不如这么一个宦官。”刘禅满意的点了点头,董厥樊建一干人脸上苍白。陛下借黄皓的嘴说的明白,这是朕的天下,轮不到你们做主,朕看得起你们,你们位高权重,为人敬仰,朕一翻脸,你们什么都不是。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赐给你们的,你们不感恩戴德,还处心积虑的谋取权势,甚至想造反,连黄皓都不如。黄皓怎么折腾,却始终没忘本,迎奉主子,可不敢往主子头上骑。
“朕饶你不死,宫中之人,朕不会再用,一干人等贬为庶人徙往建宁,终身不得迁离。”
“谢陛下!”黄皓得免一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由宿卫押解出宫。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