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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前世今生:问镯-第13部分

小说: 前世今生:问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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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害你?”

    

    “不是开脱,是我相信,她当真只是送了我一盒好胭脂。”我举起手,给他看我腕间的一处嫣红:“这是我上午点的胭脂,你看,我的病情照常恢复,根本没有加重。看来真的只是花粉之类的东西引发了荨麻疹。”

    

    唐逸宁盯着那处嫣红良久,瞳仁深沉,却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隐痛。他喟然道:“叶儿,这器量才像你。你一向是个明白人,是非分明,绝不会乱吃飞醋。”

莫名的友好

    我一怔,不解他怎会突然大发感慨。

    

    唐逸宁唇角欠一欠,低沉说道:“我一直不理解,当日我救了萦烟,你为什么就能反应那么大,几乎日日找机会和我吵架,最后甚至只为萦烟来找了我一次,便离家而去,再无踪影。后来被陷害入狱,我对着不见天日的牢房,想了大半个月,都不曾想明白,你怎会突然变成那样……”

    

    我呆了呆,喃喃道:“其实,我也想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从叶儿的做法看,用鬼迷心窍来形容也不为过。

    

    拖着大肚子为一点小事和心上人闹翻,然后用自己的胎儿换回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承诺和一堆财宝……

    

    这是人做的事么?

    

    唐逸宁眼底有怅惘的忧伤,喟然道:“忘了便忘了。我本来觉得遗憾,如今想来,未必不是好事。永远记不起,只怕更好。”

    

    活得太明白,反而痛苦。所以,宁愿难得糊涂。

    

    前提是,那一切,不会连累到我来生来世,甚至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

    在唐逸宁怀中找一个最舒适的体位倚靠着,我不经意般问道:“阿宁,你们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

    “嗯?”唐逸宁睫毛微垂,眸子清澈里蕴起笑意,“难道你希望我们待你不好?”

    

    我微笑道:“连夫人都对我格外好。说是侍女,可我不记得她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

    “是啊,母亲没女儿,差不多把你当女儿在养着,临终前也再三和我说,一定要善待你,不许委屈你一点呢?你瞧见你屋里的箱笼么?值钱东西不少,都是母亲吩咐了留给你当嫁妆的。不过……”

    

    唐逸宁眉毛舒展,轻轻一笑。他自是得意,这嫁妆还是没能出唐府。

    

    他说的这些我并不记得,心底疑惑便更深了:“那么,杨轻蕊呢?我和她小时候,似乎并不是很熟悉?她偶尔来,也很少注意到我,更别提和我谈话交往了。”

    

    “轻蕊么,小时候其实也常来,不过当时多半没注意到你。后来父亲调任京师,隔得远了,所以很少来往。三年前她母亲去世,大约家中没了牵挂,便常到京中亲戚家走动。从那时起,你们突然就好得如鱼得水了。”

    

    他忽然一个翻身将我按到身下,悻悻道:“我都在疑心着,这丫头想嫁唐家来,是不是就因为你的缘故。”

    

    我吓了一跳,道:“因为我?”

    

    唐逸宁点头叹气:“那一年杨唐两家议亲时,本来是将她许给我的。你听说是她,虽不说什么,可好久都蔫蔫的,我瞧了不放心,日夜守着你。她便来找我,主动提出她可以选择我弟弟,但要我承诺,日后只许对你一个人好,便是无法名媒正娶,也只能做唯一的偏房,不得另娶正室。”

    

    这个诺言我曾听他们提过,那次我被绑架后,杨轻蕊便是以此指责唐逸宁对不住我。

    

    而唐逸宁下面的话更让我震惊:“在媒人顺利把唐家的结亲人从我改成阿成后,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杨轻蕊一向和你要好,自然不会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偏生让人来说这门亲事;然后又莫名其妙要我做了那样的承诺,才心满意足另把我弟弟给挑了去。莫不是她原来中意的就是我弟弟,只是为了要我做出承诺,故意地用亲事来逼迫我?”

    

    杨轻蕊,丁绫,姐妹……

    

    我心头苦笑,有依稀的痕迹可以捉摸,可更多的,依然是迷惑。

    

    或许,叶儿当时只是太幸运,幸运到她身畔所有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无条件无心机无缘由地对她好?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婚姻为赌注?

    

    ------------------------------

    

    我的病情恢复得很快,连带抓坏发炎的伤处都结了浅浅的疤,并不严重,又有上好的药物调理,估计还不致毁容。

    

    记得在萦烟的回忆中,叶儿同样经历了某种面部中毒症状,再出现时同样不曾毁容,多半命运还在按它既定的命运向前运转着,叫我一时沮丧。如果火灾来临,我是不是同样会避无可避地沦入其中,又莫名其妙地活过来,令人把萦烟打死?

    

    到现在为止,我唯一看出的差别,只有获赠美人镯的时间不同。原来的叶儿在中毒之前便得到了美人镯,而我在洗清萦烟嫌疑后唐逸宁才放下心中的遗憾,将唐家传家宝镯送给了我。

    

    不想束手等待那场越来越接近的火难,见杨轻蕊自我病情好转后始终不曾来唐府,我令人备了轿,径往她舅舅家找她。

    

    她的舅氏姓崔,也是久在官场的朱门大户。我已来过几次崔府,门下阍吏认得,径将我从小门让了进去,到二门才下了小轿,由二门上的老妈子领着往她的卧房走去。

    

    廊前居然也开着一带荼蘼,风过处,香舞万条晴雪,如白凤扬羽,洗尽铅华的雪白漫漫而落,纷扬如絮。

    

    安静的风弄花轻落中,杨轻蕊急促中带着咳喘的嗓声含怒传出:“信不信由你。只是若等那时候再处置,只怕一切为时已晚!咳,咳……唐家数代兴盛,咱们绝不能冒险……”

    

    我正听得发怔,外面已有她的贴身侍女见到,一边迎上前来,一边高声向内回禀:“四小姐,叶儿姑娘来了。”

楔子:明代正德四年的打胎事件(新增)

    痛,黑,沉,火光与血光交替……

    撕心裂肺般痛楚,似乎有一双手伸入了腹部,要将我的五脏六腑一齐扯出,错柔成肉糜。

    天哪,我到底被送到了前世的身体中,还是被送到了地狱里?

    我听到自己嘶喊的声音,已经喑哑到破碎;而几个衣着花花绿绿的老妇人,正在我身上折腾,被他们碰到的肌肤寸寸如割,脆裂得快如鳞片脱落,随时露出淋漓的血肉。

    “好,好,终于出来了……”

    终于有人欢天喜地大叫起来,我也终于随了体内某个赘物的掉落而松了口气,渐渐感觉到自己微弱的呼吸,更感觉到周围人的兴奋,兴奋地抱起从我身上落下的赘物。

    身下,依旧有温热的液体在流着,源源不绝。

    费尽了力气,我才能伸手去探了一探,然后抬起手,却险些晕过去。

    居然是一手的鲜血!

    依稀记得一些基本的生理常识。

    我这是……这是在生产吗?

    错了,错了!一定是灵魂师将我送错了身体了!

    在我所有关于前世的梦境中,我都不曾生育过;前世那垂死的萦烟更是诅咒我,诅咒我生生世世,永远不得幸福。

    可我一回到前世,居然是在生育?天地良心,我被送来前世之前,还没结过婚啊!

    我真懵了。

    可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目下十分可怕的处境,我便看到其中一名衣饰华贵的妇人,正将我生下的孩子用包裹包成一团,向外走去……

    把孩子包在包袱里,打成紧紧的包裹,那样拎出去……

    我顿时透不过气来了,半边身子探出床沿,发出声嘶力竭的沙哑叫唤:“喂……你……你把我孩子弄哪里去?”

    “干什么啊,叶姑娘,别说胡话啦!”探出的身体猛地被人拽了回来,一旁的老妇人扯住我叫道:“哪是什么孩子啊?才五个月不到呢……紫河车,紫河车,只是入药的紫河车而已……”

    紫河车?

    紫河车,本指胎儿出世时脱掉的胎盘,但这老妇人所指的,是……是我刚生下的那个五个月大的胎儿?

    我彻底地抓狂,竭力推搡着扯住我的老妇人,骂道:“你们打掉我的胎儿入药?你们疯了!疯了!我报警抓你们……我告你们……”

    老妇人立时板起了脸,面颊上虚浮的铅粉簌簌直掉:“叶姑娘,你这是什么话?不是你自己主动说要把紫河车提供给老夫人治病的么?还报锦什么?报锦衣卫么?锦衣卫不也是咱们九千岁掌管的?还告官?谁不知咱们九千岁是当今最大的官?”

    我主动要把自己的胎儿给人做药?

    还锦衣卫?九千岁?

    头脑中轰隆隆仿若有巨雷劈过,又有闪电耀出狰狞可怕的亮光来。而我,油然生了一种想让巨雷把自己劈死的渴望。

    “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瘫软在螺钿雕花的月洞床上,望着手上的血,垫褥上的血,以及枕边被我按出的血手印,无力地喃喃自语,好久才能抬起头,勉强将嘴角扯出一丝笑纹:“婆婆,我一定……病得厉害了,什么也记不得了。你能告诉我,今年是什么年号,我又叫什么吗?”

    老妇人奇怪地望着我,怕是真的把我当成气得疯了,眼底渐渐涌过同情,声音也柔和了些:“哎,看来真是不记得了!枉费老夫人疼你一场哪!今年是正德四年,你是叶儿姑娘啊!”

    我是叶儿!

    这是正德四年,公元1509年,和我所在的公元2009年,差了整整五百年!

    这里的确是我想来的地方,我不得不回来面对的前世。

    我想笑,咧开嘴,泪水直掉下来,顺着面颊滴落唇边,又咸,又涩,苦不堪言。

    萦烟,萦烟,你成功了,你终于把我逼回了前世,面对前世的叶皎。

    阿宁,阿宁,你在哪里,这一世,你还会对我说,我们永远在一起么?

    这一场失重的梦境哦,相隔五百年,谁相陪?谁来续?谁能对我含笑,说一声,我陪你,一辈子!

二OO九年的第一场噩梦

    公元2009年春天。

    生日前夕开始的第一场噩梦,开始改变我的生活。

    “妹妹,这是姐姐新调的胭脂。妹妹用了,必定更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声音很脆,很软,很娇,糯糯的如同阳春三月的梅子酒,醺人欲醉。

    我努力抬起头来,终于看到了一个很纤巧的人影,隔了层薄纱般不清晰,只有一点丹唇,隐隐蕴了抹笑意,如水纹般轻漾着。

    接着,一双手伸到我跟前,看得却很清楚。

    很柔白娇嫩的手,纤纤十指,细腻如精致的羊脂白玉琢就,腕上一枚翡翠镯子,翠色流动,更将这女子手腕衬得完美无瑕,肌理如璧。

    这女子左掌托了一只白玉的匣子,满满的红色膏体,嫣红柔润如敛尽了百花的风华。

    “这是什么?”

    “胭脂啊!妹妹不是最喜欢姐姐调的胭脂么?”声音更是柔软了,带了说不出的蛊惑。

    她的另一只手,蘸了那膏体,温柔地在我面上匀开。

    不知道是那胭脂膏体凉,还是她的手凉,我似乎在一直在打着哆嗦,觉得好冷,好冷,甚至冲动着一心只想推开那只温柔却冰凉的手,推开那如水纹般看不清晰的人影,远远逃开那娇侬脆软的声音。

    可我竟然动弹不了,只是浑身哆嗦着,不断掉下泪来。

    一串串的泪珠,沿着新敷胭脂的面颊滑落,滴在水碧色的裙裾边,殷殷如血。

    在那心跳如鼓的惊怖之中不知度过了多久,冰凉的手终于移开了。

    “妹妹,瞧瞧,漂亮么?”

    周围饰着并蒂兰蕙花纹的菱花镜拿到我跟前,明晃晃的镜面,蓦然耀出一个魔鬼般的头颅,焦黑而狞狰,似被烈火薰烤过一般,正溢着红的黄的液体;新抹的胭脂浮在外翻的几处血肉上,分不清是鲜血的红,还是胭脂的红。

    “啊……”

    我惊恐地大叫,撕心裂肺。

    “哈哈……”

    那女子却在大笑,越来越是恐怖,最后已在拖着哭音了。

    那哭音,渐渐变成了悲伤而凄凉地吟唱:“啦啦啦……啦啦啦……”

    ……当那段“啦啦啦”的悲吟结束,变成了相对舒缓的音乐时,我终于惊醒了,喉咙之中,还有着惊慌惨叫的尾音。

    没错,是我的手机在响。

    张靓颖正以她独有的清亮嗓音吟唱着孤魂游魄无处安置的悲伤和无奈,我曾经如闻天籁般痴爱如醉,甚至毫不犹豫地将这曲《画心》设置成了手机铃音。

    可现在,这铃音是如此完美地与我的梦境融合作一处,传递出发自地狱的索命呐喊!

    我胡乱地在睡衣袖子上蹭了蹭脸上的汗水,狠狠地按下接听键:“喂,谁呀,一大早地叫啥魂啊?”

    那头有一瞬间地停顿,接着是男友颜翌宁熟悉的声音:“皎儿,你还没起床?”

    我揉了揉还在暴疼的太阳穴,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嗯,几点了?”

    “十点半,快十一点了。……你昨晚又熬夜了?几点睡的?”

    “两三点吧!”我打了个大大地呵欠,望一眼还在闪着指示灯的电脑显示屏,终于神魂略定,舒适地又躺回到床上,将后脑勺贴在软软的棉枕上。

看多了鬼片?

    我从小喜欢涂鸦文字,大学时算是紧跟潮流,也在网上发表小说,有几篇颇是引人注意,结果叶皎之名,便渐渐传开了,连出版社也多有找上门约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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