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8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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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仆役连忙去和丰楼禀报晏碧云,不一会儿,晏碧云蒙着面纱跟小娴儿两人在晏家护院的簇拥下坐着马车赶来。
龙真上前道:“车辆已经凑齐,小娘子可带我等去粮仓交割了。”
晏碧云心里的石头放下大半,这几rì她也吩咐自家人和苏家各处聚拢大车,可是收效甚微,车行中的大车似乎都被人包下了,她也正为此事犯愁。
这龙真果真有些本事,居然让他凑齐了大车,看来还是当官的办事好办,多少人家都要给些面子。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早些交割早些上路,晏碧云二话没说带着众人出了城直奔城北藏粮之所,七万八绕走了十余里,这才在两座小山之间的一处密林中发现了一处庄园。
龙真心道:这般屯粮之处便是有心去找也找不到,这些商家真是疯了,为了赚钱脑子都掏空了。
在外边看还无所谓,一进里边众人顿时嘴巴都合不拢了,一甩十几间房舍,里边麻包堆得跟小山一般,每一包都是上好的稻米,看起来蔚为壮观。
龙真一声令下,大车鱼贯而入,过秤装车忙的热火朝天,一直忙到下午申时,总算将五十万石粮食尽数装车,八百辆大车居然还装不下,幸好晏碧云先前搜罗了些车辆,急忙去调来,这才勉强将这五十万石装上车。
再看这左近的道路上,近九百多辆大车排成一字长龙,绵延五六里之远,光是路上要用的清水和食物,牲口要吃的草料就装了四十多辆车,场面蔚为壮观,一千两百人的队伍,加上上千头牲口,将个偏僻的北郊变得跟闹市区一般。
龙真登高远望,看的心惊肉跳,这么长的车队,到了路上别说是土匪来抢。劫,便是无人来捣乱也是照顾不周;不过这么大的场面自己还是第一次统帅,龙真倒有些豪迈自豪之气从心底升起。
晏碧云命小娴儿拿出纸笔交给龙真道:“龙指挥,打个收条吧,奴家凭此条去三司结算钱银。”
龙真还从没有经手过这么大的一物资,问到价格时,晏碧云淡淡道:“价格便不要注明了,只说收到多少石粮食便是。”
龙真也不多话,这女子冷若冰霜,整天蒙着个布,身段声音虽是绝佳但绝不是自己能驾驭的类型,看她这颐指气使的样儿,自己还是少惹为妙,当下写了收据,签名、盖章、按手印,一切妥当;晏碧云一行人拿了收据便走的无影无踪了。
龙真下令道:“所有车驾集中到东门广场,今rì天sè已晚,明rì一早便启程。”
车驾宛如长龙般浩浩荡荡赶到东门,在东门外的广场上聚拢在一起,闻讯赶到的朱世庸也够仗义,派了三百厢军前来协助看守,这一夜广场上燃起几十堆篝火,照的整个个东城一片红光,广场上人嘶马鸣折腾了一夜,教周围的百姓彻夜不能入眠,骂了足有几万声娘。
四更时分,一匹快马驰出北门直往寿chūn府方向而去,城门附近的一座小楼上的窗口边立着三个人影。
其中一人低声道:“信使出动了,看来知府大人是同意了这个办法了,昨rì我们跟他提及,他还呵斥我等,看来还不是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另一人道:“老黄,你这话可不是将我们统统骂进去了么?这话应该这么说,如今这世道,脑瓜子活泛,手把子狠点就能活命,咱们这也是迫不得已,知府大人也是迫不得已,有人不让咱们过好rì子,咱们便让他没rì子过。”
当先一人轻笑道:“还是会长会说话,这话这么一说,顿时听起来舒坦多了。”
旁边一个黑瘦的人影笑道:“唐翁怎地不去考功名,就凭这翻来覆去能说出来理的手段,怎么着也能混个知府当当。”
唐纪元嘿嘿笑道:“老刘,你也来编排我,不过世人都以为当官好,要我说还是捞钱最实惠,知府有什么用?咱们说叫他派人办事,你看这不就轻轻松松的按照咱们的话去做了么?他干知府和咱们干知府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要看爷们的眼sè行事么?”
刘会长点头道:“jīng辟,咱们不屑当官,但是当官的归咱们调度。”
三人哈哈大笑,一时不慎,声音稍大了些,引得周围的夜犬狂吠,夜鸟纷飞起来。
……
次rì一早,东门广场的喧哗声更甚,呼喝声,叫骂声,车辆行驶的轱辘声,抽打牲口的鞭子声,马蹄声,不绝于耳;直到辰时末,寒冬懒起的百姓们探头去看时,之间东门广场上已经是空空荡荡。
几十堆燃尽的篝火袅袅冒着青烟,广场上一片狼藉,牛屎马溺,遍地都是,引来十几条饥饿的野狗在广场上乱窜,打斗不休。
官道上两车并排而行,即便如此队伍绵延近三里,龙真命赵、方两人各率三十马军开路断后,剩下的一百余人除了二十步一人外还组织了五个十人队来回骑马穿梭左右,以防不测。
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完全没有他想像的那般难走,官道虽然泥泞,但是天气寒冷,土块都已冻结在一起,除了有些打滑和硌牲口脚之外,并没有大的问题。
但龙真没有催促众人快速赶路,他打算就这么慢吞吞的在路上爬,爬个十天半个月也无妨,只要粮车上了路,几时能到他才不在乎呢,枢密使杜衍的话犹在耳边,苏锦能得罪,晏殊能得罪,顶头上司,大宋的最高军事长官杜枢密可万万不能得罪。
再说杜枢密允诺的侍卫司指挥使的位子当真诱人,这个位置一旦坐到自己的屁股底下,便等于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今后在三司两府面前也有自己一个位置,多年打拼所为何来,难道是混个温饱平安,玩几个女人么?还不是为了风光八面光宗耀祖么?
车队爬虫一般的在官道上蠕动,到了中午,三个时辰才行了不到二十里,照这个速度一天最多五十里,近四百里的路程不走个七八天是难以到达了,龙真一点也不着急,很满意这样的进度。
庐州北一百六十余里有一座叫寿州的大城,这里便是淮南西路的治所所在地,寿州东二十里有一坐山,名八公山;此山的得名颇有些神话sè彩,《太平环宇记》中云:“昔淮南王与八公登山埋金于此,白rì升天。余药在器,鸡犬舔之,皆仙。其处后皆现人马之迹,犹在,故山以八公为名。”,可见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的出处。
此山高不算高,主峰只有不到四百米高,但是山势险峻,山峦绵延颇广,且草深林密,进出之路皆险峻难行,大队人马根本无法通过。
正因为如此,土匪啸聚于此,淮南路集寿州庐州两州厢军围剿均铩羽而归,这样一来,八公山匪盗名声大振,左近小股匪徒纷纷入伙,更有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也被裹挟入伙做了盗匪,声势一rì胜似一rì。
数月以来,山下数里方圆无人敢单独行走,都怕这股子匪徒悍勇,被害了xìng命,来往客商和行人均不辞劳苦绕远而行,哪怕是耽搁个三五rì,也不能教这帮匪徒给逮了去。
这一rì,山下闲的鸟疼的匪徒的岗哨忽然远远看见了山下大道上有一匹马缓缓前行,马上那人是个公差打扮,看那样子是奔了长路,有些疲劳了,打算让马儿歇息一会。
匪徒们一下子来了jīng神,当土匪当到官兵不敢来围剿也怪无聊的,虽然这一人一马看上去没什么油水,但是此人身着差服,定是官府中人,说什么也要拦住他。
消息树砍倒之后,前面山口的土匪们早已张开口袋,迎接这个倒霉的公差,此君尚不自知,依旧慢吞吞的坐在马背上,手中拿着一卷面饼就着水葫芦吃喝个不亦乐乎。
第三一三章 土匪也不是傻子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三一三章 土匪也不是傻子
一炷香之后,送信的官差已经被捆绑的像个粽子一般拖到了匪徒的前沿哨卡,那公差平rì里也就是个不太灵光的,否则朱世庸也决不能派他来当这个送死鬼,但凡稍微jīng明一点,绝不敢从八公山下过。
山边哨卡小头目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才揪着这差人的发髻问道:“从哪来?到哪去?干什么的?”
那官差倒也硬气,梗着脖子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陈老根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是去宿州府送信的呢。”
众匪徒笑的打跌,感情这家伙是个二愣子,也不知是怎么混到官差队伍中去的。
小头目忍住笑道:“那你也一定不会告诉我们你送的信放在何处了是么?”
那官差傲然道:“我是官差你们是匪徒,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把信藏在马尾巴下边呢。”
众喽啰肃然起敬,纷纷高挑大指道:“好个有骨气的汉子,天下第一有骨气之人便是你了,俺们也不为难你,你只要不逃跑,好好呆着,定不会给你这位傲骨铮铮的大英雄苦头吃。”
那官差双目朝天翻白,傲然道:“逃跑?那可不是我的行事作风,你们又没拿到我的信件公文,我逃跑反倒惹你们怀疑,还不如等你们查不出东西自己放我走呢。”
众人哈哈大笑道:“对对对,我等可不知道你将信件藏在马尾巴下边,我等彻底抓瞎了。”
……
密封着的牛皮纸公文袋被送往山寨大厅,山寨内大当家‘杀人秀才’沈耀祖坐在虎皮大椅子上将信件仔细阅读,陷入沉思之中。
众喽啰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又不敢打断大当家的思绪,这位大当家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但是在他面前谁也不敢多一句嘴。
此人早年读书不第,但是倒是学得了一手骑shè功夫;落第后晃荡在亳州城中,出入烟花酒肆之地,倒也逍遥快活,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他跟亳州碧翠轩的头牌小凤莲打得火热之时,那小凤莲却被亳州同知看上,从此便再没他沾手的份儿。
某一rì沈耀祖偷空幽会小凤莲,被那同知撞见,命人一顿乱棍打了出来,腿打折了一只倒也罢了,那同知老爷也忒不地道,居然将他的衣服全部扒光,光溜溜的丢在大街上,成为远近笑谈。
沈耀祖伤好之后窝在家中三个月没出门,谁都以为他从此将一蹶不振无面目见人之时,他却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中秋之夜,同知大人合家共赏明月之时,这沈耀祖趁着同知大人府中仆役护院喝醉之际翻。墙入内,将同知一家十八口斩杀的干干净净,连两个七八岁的孩童也没能幸免,手段之毒辣残忍,令人发指。
事了之后,沈耀祖便上了八公山落草为寇,未到半年便设计宰杀了原来的大头领,坐上了第一把交椅,也博得了‘杀人秀才’的诨名
其人手段多,而且读书习字练剑骑shè均jīng通一二,并不似一般的山大王是些只会好勇斗狠的粗鲁货,也正因如此,山寨在他的经营之下不断的壮大,终于发展到近千人的规模,而且打退官兵数次围剿,威名远播,他在山寨的威信愈加的根深蒂固。
沈耀祖沉思半晌,开口道:“二当家的在何处?”
一名喽啰上前道:“回禀大当家的,二当家带人在后山猎山猪呢,二当家的说了,雪后山猪踪迹好寻,躲在洞里又好捉,猎的几头晚上宰了喝酒呢。”
沈耀祖笑道:“他倒是有心,怕是最近闲的慌,想松松筋骨了,去叫他回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喽啰答应一声转身去寻,半个时辰之后,大厅外一片喧哗,门开处一名五短身材的汉子,头上戴着狗皮帽子,嘴里呼呼的冒着白气阔步进了厅中。
沈耀祖离座呵呵笑道:“老二好雅兴啊,收获如何?”
那汉子哈哈大笑,一挥手间,七八名喽啰抬着两头大山猪进了厅来,那山猪獠牙翻卷,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经过一番剧烈的搏斗。
沈耀祖啧啧赞道:“二当家的好身手啊,这山猪起码三百斤一只,捉住这家伙可不容易,了不起!”
那汉子拱手道:“便是再难捉也要捉了来,哥哥不是说最近有些寒症之兆么?这两个大猪腰子等下煮了下酒喝,包哥哥寒症去尽。”
沈耀祖呵呵大笑道:“兄弟有心了,哥哥诚心感谢,你我有缘,能相互敬重相互关心,或许咱们前生是亲兄弟也说不定。”
一名小罗喽凑趣道:“叫小的说,大当家和二当家前世定是夫妻。”
众喽啰哈哈大笑,沈耀祖笑骂道:“小兔崽子,消遣你爷们是么?”
那二当家的也哈哈笑道:“要是那样,我定时夫,大当家的定是妻。”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二当家挥挥手道:“将山猪抬下去刮毛洗净炖上满满几大锅晚上下酒喝,记住那两幅腰花要单独煮了送来给大当家的吃。”
喽啰们齐声答应,吆喝着将山猪抬了出去。
两位当家的各自落座,二当家的拱手道:“哥哥叫小弟回来是出了什么事么?”
沈耀祖伸手将公文递给他道:“山下抓了个公差,在他身上搜到这个,你看看。”
二当家将公文展开,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沈耀祖道:“贤弟,你曾在庐州府混过一段时间,据你看这公文是否是庐州府的正式公文呢?”
二当家拱手道:“数月前我尚在庐州跟着黑七大哥在商会中混rì子,商会跟庐州知府过从甚密,官府的公文倒也见过几回,字迹我不敢说,但这章印确实是庐州知府的大印。”
沈耀祖道:“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庐州府运粮前往亳州是何道理?而且一运就是五十万石,偏偏送公文之人又被我们捉了,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猫腻呢?”
二当家道:“哥哥是怀疑这是官兵的诱捕之策,他们攻不进山里,便想办法将我们诱出山外围剿是么?”
沈耀祖道:“很有这样的可能,当官的狡诈,咱们不得不防。”
二当家沉思片刻道:“若是此事当真,咱们岂不是白白丧失了将这五十万石粮食弄到手的机会,这么多粮食,可是一块大肥肉;咱们山寨中再多一倍人马也能养活几年不愁吃喝,放弃了确实很可惜。”
沈耀祖摇头道:“我们不能轻易涉险,好不容易攒下这点家当,正在风生水起之时,万不能妄动,即便是要吃这块肥肉,也要做好万全准备,消息要摸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