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7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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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徐威倒也不敢独自做主,于是便悄悄跟李知和打商量,李知和原先还斥责徐威胆大妄为,徐威的一番说辞却打动了他。
“李监军,按照目前的形势,城中十余万百姓,那么丁点粮食照样不够吃,迟早会饿死人,如果按照范大人的命令,饿死百姓也算是罪过的话,那咱们泾原路上下官员迟早都要获罪;既然如此,又何必将宝贵的粮食填这样的无底洞?还不如将军粮留下,剩余的粮食咱们想办法换些有用的,将来手头有钱,管他是丢官还是降职,还不照样过好rì子?”
李知和心头大动,对他来说,钱权sè三样之中,sè字自己是沾不了边了,因为从小便被割了卵蛋进宫当了内侍。
而权力之道如今也堪忧,范仲淹的命令说的也很明确:‘凡各城中百姓,地方官员须得保证基本活命的粮食,不得以钱币形式售出,只能以劳役相抵换,若有措施不当使城中百姓饿毙者,轻则贬谪,重则免官,并交有司发落。’
范仲淹一向言出必行,现在朝廷采用了他的政策,正是他当红之时,此时的他必会言出必行,所以有了这个命令作前提,获罪也是在旦夕之间,现有的权利也将随着渭州城中饿死百姓而失去。
既然‘权sè’都无法沾边了,那唯一剩下的便是捞钱了,有了钱,即便将来受到处罚,还是可以风风光光的过一辈子,前提是这一切不能被人察觉出来。
经过一番盘算之后,李知和命徐威断然拒绝并斥责了想高价买粮食的那些人,倒不是因为回心转意,而是那么做实在是太过危险,买粮之人将来便是个定时炸弹,随时会引爆,将徐威给扯了出来,徐威被扯出来自己也跑不了,所以即便是要做,也要做的隐秘。
李知和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了更为隐秘的办法。
首先便是停止百姓的劳役,西城本来正在修筑城墙和角楼,这都是为御敌而必须要筑造的工事,既然不想让百姓们消耗粮食,那便只能停止修筑,这样说起来也名正言顺些,为官府劳役自然有饭吃,没活干不给饭吃那是顺理成章之事。
然后便是派得力可靠的手下将除军粮以外的粮食运出库房藏起啦,再悄悄的设立黑市,将粮食从黑市上卖出去,这样官府可以装作毫不知情,若有人举报便假模假样的去查抄,抄出来的粮食回过头来再次送入黑市售卖,既平了民愤又不背上不作为的名声,只是黑市反复开张屡禁不绝官府jīng力有限不可能全天候的查抄黑市。
最后便是yù盖弥彰之举,以渭州府衙的名义,设立粥棚数座,每rì供应一餐稀粥,让百姓们举得官府正在竭力的救济,而非坐视百姓饿死不管。
这三条可谓是处心积虑,若不是明眼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边的内情,徐威和李知和不愧是智谋过人,只不过这智谋用的不是点子上,而是用在了发国难财上面了。
为了更加的安全起见,徐威不惜戴了绿帽子,王沿这个老家伙胆小如鼠,他是绝对不会参与其中的,为了拉他下水,徐威颇费了一番心思;某一rì请王沿来自己家中喝酒,他在王沿的酒杯中下了些合欢散,就药力发作之时又让自己的小妾上去撩拨,终于将这个老家伙勾进了圈套;当王沿大块朵颐之时,徐威便带人出现拿jiān,将王沿羞愧的差点上吊,最终不得不自认倒霉。
徐威觉得还不稳妥,于是又送了不少赃钱给王沿,并逼着王沿打了收条,这么一来王沿便彻底的无法动弹,从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巡查泾原路防务为名将渭州事务都交给徐威打理,自己则趁朝廷调令一来便赶紧溜之大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徐威等人也根本不怕王沿会将事情捅出去。
较为难办的是葛怀敏,这家伙是个武夫,脾气火爆之极,虽然也是贪财好sè之辈,但是要用对付王沿的办法对付他怕是适得其反,此人很有可能会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
不过李知和有办法,他知道葛怀敏的软肋,rì前的一场战斗中,葛怀敏不听王沿军令导致打败而归,当时只有李知和在场,李知和便替葛怀敏掩饰了这个罪过,只说是下属没有尽力,导致葛将军的命令未被执行下去,葛怀敏对李知和自然是感恩戴德。
于是李知和便利用葛怀敏的感激心理,故意成天长吁短叹愁眉苦脸,葛怀敏问时,李知和便说自己做了一件错事,恐怕不就便要被革职拿问了;葛怀敏果然上钩,拍胸脯喊口号要李知和说出来,他给想办法通融解决,结果李知和一说,葛怀敏傻眼了;不过这个混蛋竟然为了报恩,答应为李知和保密,一来二去终于抵不过李知和的软磨硬泡,也被拉下了水。
至此城中四位管事的官员尽入彀中,大事落定,再无顾忌,本是救济百姓的粮食便化作成千上万的钱币流入众人的口袋;至于其他的小官儿,自然是更容易拉下水,直到重要的人物都得了大小不一的好处,嘴巴也便通通的堵上了。
这些事李知和回想起来都有些冒汗,现在的情形实在是模糊难办,这个苏锦有意无意的似乎在暗示要入伙,而自己对他却始终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防备心理。
此人又是晏三司的侄女婿,设计杀了他会惹来更大的祸事,若说在不知道苏锦的背景之前,杀他是最稳妥的办法的话,现在看来,拉他下水才是最好的办法,更何况这家伙一副随时准备自愿往水里跳的样子;只要李知和一开口,管保他会眉花眼笑的答应。
可越是如此,李知和便越是谨慎,他要再试探试探苏锦的真实想法,再做决定,一旦发现苏锦真的知道了很多,而且又非诚心入伙,那也只能铤而走险的灭了他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论了。
“苏大人,借一步说话如何?”李知和终于哑着嗓子开口了。
苏锦心头一喜,终于有了眉目了,李知和要和自己单独说话,这正是一个准备接纳自己的信号。
苏锦拱手道:“敢不从命。”
李知和转身下楼,来到摘月楼四楼的一个包间内,苏锦迈步进入包厢,顺手关上了门。
两人对面坐定,李知和看着苏锦半晌,方缓缓的道:“苏大人,你既然是晏三司的侄女婿,今rì怎会说出什么为官便是为财的话来?传了出去岂不是让晏三司面子上难堪么?”
苏锦摇头道:“他难堪?我还难堪呢。”
李知和道:“此话怎讲?”
苏锦探头出去左右打量,一副鬼偷偷的样子,缩回头来之后才低声的道:“李监军,这是咱们两人的私人谈话,我不希望让别人知道咱们的说话内容。”
李知和皱眉道:“放心,咱的嘴巴最严,听过便罢,若有第三人知晓,你唯我是问。”
苏锦松了口气道:“那我便直说了,你当我为什么这么爱钱么?那是被晏三司逼的。”
李知和摇头微笑道:“这话好没道理,晏三司怎会让你为了捞钱当官。”
苏锦指天画地道:“你别不信,你知道我是怎么勾搭上晏家小姐的么?”
李知和心中好笑,这勾搭一词一出口,足见这个状元郎是个水货,八成是晏殊在其中发了力了。
“今年三月三游汴水的时候,我在汴水河边闲逛,无意间结识了晏小姐,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是晏三司的侄女儿,晏小姐和我谈的投机,我两人一来二去便如胶似漆了。”
李知和皱眉心道:“定是你这个金玉其外的皮囊帮了忙,这个晏小姐也实在是没眼光,居然会跟你如胶似漆。”
只听苏锦续道:“后来我才得知,这个晏小姐便是晏三司的侄女儿,你说这时候我该放手呢?还是该紧紧抓住呢?”
李知和想了想道:“我猜不出,我又非你肚中蛔虫。”
苏锦翻翻白眼道:“那你可是有点……那个蠢,我都跟晏小姐成亲了,显然我选择的是后者。”
李知和大窘,暗骂自己确实够蠢,这不是明摆的事儿么?
“原本像我这样的人出头之rì遥遥无期,有了这个好机会我岂能放过?”苏锦嬉笑道。
李知和挠头问道:“冒昧的问一句,苏大人是谁家子弟?祖上做过什么官儿?”
苏锦哈的一笑道:“官儿?我家八辈子没一个做官的。”
李知和温言道:“那也无妨,英雄多出自草莽,便是普通百姓之家只要家世清白便也无妨。”
苏锦笑道:“本人是个商贾之子,家中在庐州城开了个小买卖,卖些杂七杂八的物事。”
李知和顿时无语,百姓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连普通百姓不如的商贾,于是忍不住问道:“那晏三司如何能同意你和晏小姐交往呢?”
苏锦道:“是啊,我也很是愁闷此事呢,不过很快我便想明白了,晏三司不同意又如何?我便逼着他同意。”
李知和愕然道:“你怎会逼迫到晏三司呢?”
苏锦压低声音凑到李知和耳边道:“您真想知道?”
李知和装作无所谓道:“苏大人不便说的话,便作罢。”
苏锦轻笑道:“也没什么不便的,便说与你听也自无妨,谁叫咱们一见如故呢?我的办法就是……”
李知和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便是……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搞大了晏小姐的肚子……”
李知和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赶紧扶住桌面稳住身子,大喘几口气,这才缓过劲来。
第七三三章 乱城(九)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七三三章 乱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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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苏锦得意洋洋的面孔,李知和一阵阵的犯迷糊,若苏锦所言是实的话,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连这样的事都敢做,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然则……然则你便以此要挟晏三司,要他同意将晏家女下嫁于你是么?”
苏锦微笑道:“正是,除非他暗中宰了我,否则他只有将侄女许配给我的份儿,晏三司是个仁厚君子,他又怎会因此便下毒手要了我的命,所以本人理所当然的当上了晏家的女婿。”
“然后你又要晏三司帮你上下打点,甚至……甚至有可能是作弊,夺了本科的状元?”
苏锦嘿嘿笑道:“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都会抢答了,别的我不多说,我只告诉你,本科会试的主考官是晏三司,你可明白?”
李知和伸袖抹着额头上的汗珠,点头低声道:“明白……明白。”
苏锦正sè道:“这可是天大的秘密,今rì你我一见如故,骂我才将这秘密说与你听,但凡有第三者知晓,必是你说出去的;我官小权轻是没办法治你,可是晏三司又怎会容你胡言乱语,你可掐掐你的小腿肚子掂量掂量。”
李知和道:“决计不会,本人岂会拿此事出去宣扬,干系晏三司清誉之事,便是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心中懊悔不迭,早知道便不来听他说这些,没来由又担了份干系,多了个麻烦。
不过李知和还没有放下戒心,苏锦的话也并完全得到证实,即使推敲起来颇合情理,但这和苏锦一门心思的要加入自己这帮人当中捞钱又有什么关系?还是需要再问问才行。
“既然你已是晏府东床快婿,却为何来此边陲之地为官呢?这里战事蜂起,地方贫瘠,就算是捞油水也不需要来渭州啊。”
“这你就不懂了,我家伯丈人说了,既然是一家人了,起步必定要高,本来也可留在京城为官,不过按照朝廷的规制,即便是状元郎也只能先从六七品的小吏作起,这么一来,要熬到四品知府的级别起码需要七八年方可,这中间还不能有差错;我家伯丈人便出了个主意,边陲城镇较为艰苦,朝廷对愿意来此为官者都是给予优待的,目的便是鼓励官员来边陲州府为官,恰好渭州知州出缺,于是晏三司便寻了皇上要将我弄到渭州来做官,这不一下子便是个四品的官儿,多带劲。”
“但……渭州是战乱之地啊,你就不怕战事一起,渭州城一旦失守,到那时……”
“呸呸呸……乌鸦嘴!哪那么容易便失守了的,跟西贼打了三四年,渭州城哪一回失守过?再说了,我家伯丈人可说了,现在西贼也是大伤元气,国内已经是饥荒遍地,饿殍遍野,强撑着跟咱们大宋开战,不消半年时间,西贼必会向大宋求和,到那时咱们反倒是守边的有功之臣,可以名正言顺的调回京城升官。”
李知和暗自心惊,晏殊所言确实是自己所分析出来的结论,身在边地,跟西贼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西贼的每一时段的动向都反应了他们的心理。
刚开战那会儿,西夏兵出动并不频繁,但是一旦进攻便是大规模的猛攻,不惜动用数万人马进行大战,这说明他们很是自信,自信到认为凭借一两次大会战便可击败西北宋军的主力,只有兵jīng粮足士气高昂无后顾之忧的军队才会有如此的自信。
而现在,西贼出动的次数比以前频繁了数倍,但是人数却少了许多,多是小规模的劫掠扫荡的小股骑兵,其目的也并非是攻城拔寨,而是以抢夺财物粮食劫掠牛羊牲口为目的,如此频繁迫切的劫掠,只能说明他们正处在物资紧缺的关口,否则又怎会任小股骑兵冒着被围堵歼灭的危险频繁出动?
事实上,泾原路和环庆路的宋军已经成功的歼灭了数支这样的骑兵小队,环庆路延州府的狄青,便是在这样小规模的战斗中名声大噪,在他手下便已经斩获五百多名西夏骑兵的首级,时势造就狄青从一个小小的士卒一路火箭般的攀升,当上了延州都部署的指挥使。
李知和明白苏锦此言非虚,看苏锦这个样子,他是决计分析不出来这形势的微妙变化的,所以这话定是晏殊亲口所言无疑。
“可是,苏大人既然已是晏府的入幕之宾,又怎会对钱财需求如此旺盛?开口闭口千里为官只为财,这有些不可思议啊。”
苏锦愕然道:“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你以为我是晏府的女婿,晏家的钱便随便我花销么?晏家是有钱,可那是人家的钱懂么?我和夫人成亲,晏三司也确实给了不少嫁妆,不过那钱我能动么?那可是女人的钱,我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拿我家娘子的钱财挥霍吧。”
李知和点头称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