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6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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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答应一声,抱起桌上沉甸甸的包裹塞进马车里,郎永平早忘了屁股上的疼痛,敏捷的钻进车厢;车把式扬起鞭子‘啪’的虚空击打出一个清脆的鞭音,骡车答答,迅速消失在街角一抹淡绿的柳树之后。
第五一八章 高朋满座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五一八章 高朋满座
跃马桥南朱世庸府邸,每年的大年初二开始,这里便人来人往恍若集市。
庐州大小官员以及辖县官员小吏、各乡镇士绅大户都会从今日起纷纷前来拜访朱世庸,就像约定好了次序一般,按照亲疏远近的差别,这些人也都会自觉的将行程错开,自初二日直到元宵佳节,这里都将是: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
初二日,按照以往的惯例,那是庐州城属官和士绅大户们前来拜见的日子,除了庐州一干官员之外,自然少不了商会三巨头这样的座上宾;清早开始府门前便是络绎不绝前来拜见之人,高矮胖瘦各不同,一无例外的是,这些人身后的随从都或挑或抬着各色礼品,在朱家管家迎候之下,纷纷扰扰的相互寒暄着被请进府去。
朱宅气派非凡的正厅中,早已高朋满座,众人品着茶水吃着点心等待知府大人的大驾光临;一般而言,到了巳时末基本上今日的客人便算是来齐了,谁也不敢托大拖到巳时以后再来拜见,总是越早前来显得越是虔诚。
太阳高高升起,门前的车马渐渐零落,当通判吴大人的大轿最后一个到达之后,预示着今天的客人正式来齐了。
座上之人有的是老面孔,有的是新面孔,有的人去年还在,今年已经不见踪影,有的人去年没见过,今年却能跻身其中;朱家厅堂虽不大,但这小小的厅堂中却已经映照出过去一年中的官职升降交替、亲疏交更了。
喧闹声中,后门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咳嗽,众人就像得了号令一般,纷纷闭住嘴巴,放下茶盅,整衣起身伸着脖子像一窝好奇的猫鼬一般往后门处张望。
“知府大人到!”朱家伺候茶水的使女娇滴滴的叫道,随即正厅后门厚厚的绒帘两分,朱世庸满面笑容的拱手而进,还未等他开口,厅上众人已经作揖高声道:“参见府尊大人。”
朱世庸呵呵招手道:“坐,都坐,都是老熟人何须拘礼。”
跟在朱世庸身后的是胖嘟嘟的翻着白眼的朱天顺,穿着一件紫红的缎面长袍,顶着一顶簪花小璞头,若不看他白花花的眼睛,倒也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摸样。
“衙内公子今日好精神啊,这气度,不愧是应天书院的头牌学子呢。”
机灵之人不失时机的送上溢美之词,被抢了头筹的赶紧跟上道:“是啊是啊,朱公子原本就是气度卓然,半年书院熏陶之后,益发显得温润如君子,隐然有乃父之象啊。”
众人暗暗佩服,这马屁拍的,父子二人一同拍上,这水准不是一般的高。
“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知府大人家教瑾肃,书香传家,到了衙内公子这里,将来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以预言,今年秋闱之后,我等便要来喝衙内公子的喜酒了。”
“很是,到时候父子同为朝廷栋梁,倒是千古一桩佳话也……”
众人七嘴八舌谀词如潮,朱家父子脸上笑开了花,朱世庸自然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斤两,但自家就这么个独苗苗,虽是一坨屎,也比别家的饭还香,听到这些赞美的话儿,身为人父总是高兴的很。
朱天顺心里乐开了花,哈哈笑道:“爹,你总说儿子不成器,现在看到了吧?这些人都比你看得准,说我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一肚子本事,偏偏就您不信。”
朱世庸轻声道:“住嘴!”转头朝众人道:“坐坐,新年伊始,诸位便来看望朱某人,朱某人感激不尽啊;人来,换上京城夏大人送我的雨花茶给诸位尝尝鲜,这陈茶如何待客?”
一名使女忙上前轻声道:“老爷,那雨花茶全被四夫人拿到房中藏起来了,拿不出来啊。”
朱世庸笑容尴尬僵住,轻声道:“去拿些出来,就说是我要的。”
那使女只得转身往内堂走,坐的近的耳朵好使的人早已听得清清楚楚,忙道:“府尊大人,不必拿什么新茶,我等前来是给府尊大人拜年问好,也借此机会与同僚好友相聚一番,可不是来要吃大人的好茶的;那雨花茶听说是地热名山孕育而出产,极为珍贵,夏大人赠与府尊大人之物拿给我等品茶,一来承受不起,而来也是牛嚼牡丹糟蹋了好物事。”
众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府尊大人大可不用跟我等客气。”
朱世庸借坡下驴,知道自己这位四夫人鸣翠那是出了名的小气刁蛮,被她收起来自己亲自去拿也未必赏脸,于是笑道:“如此的话,且先放着,下次来再喝;据说此茶越陈越香,倒也不怕失了味道。”
众人大翻白眼,只听说好酒越陈越香,却没听说过茶叶越陈越香的,倒是越放越发霉越无味倒是真的;不过知府大人说越陈越香,自然一定是越陈越香的,这倒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诸位,承蒙诸位看得起老夫,每年都赶来看我,老夫甚是欣慰;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升官发财,而是高朋满座,知交遍天下;每年都叫你们不必带礼品前来,人到了便是心意到了,你们就是不听;等下回去的时候全部将礼物带回去,咱们之间何必这么俗气。”
“府尊大人言重了,我等只是带些见面礼而已,按照我大宋习俗,元日新年之后上门哪有空手的,这不是要我等失礼么?”吴通判呵呵笑道。
众人纷纷附和道:“是啊,咱们岂能失礼,府尊大人清廉重义我等又不是不知,只是这些都是礼数,礼数上可缺不得。”
朱世庸呵呵一笑道:“老吴啊老吴,你可不许带头起哄,不过大家说的也有道理,我大宋最重礼数,倒是不能教你们缺了礼数;这样吧,礼尚往来,等会我叫管家每人包上一包烔炀河麻酥糕给诸位带回去,糕乃高也,祝愿各位今年节节高升,最好是个个都受皇恩眷顾,成为我大宋栋梁之材。”
众人连声叫好,拱手道:“也祝愿府尊大人今年步步高升心想事成。”
大家嘴上热闹,心中腹诽不已:“他娘的,老子们送了重礼前来,你这老狗一包两文钱的麻酥糕便打发了,这玩意喂狗都不吃,还说什么礼尚往来,怕是不愿落下收礼的把柄罢了。
众人热热闹闹的重新入座,都是官面上厮混之人,自然个个舌绽莲花,稗官野史在他们口中说出来格外的有趣味,说到他人**之处,个个张口大笑,气氛热烈的很。
朱天顺听得气闷,糕点吃了好几块,茶水喝了好几杯,越发觉得没什么意思,在一旁左一个阿欠右一个阿欠感觉无聊的很;伸手偷偷伸到一旁侍立的使女屁股上隔着裤子乱捏;使女涨红着脸不敢躲避也不敢出声,只得任由他轻薄。
客人中有人看到这情形,暗自偷笑;老成持重吴通判怕朱天顺出了朱世庸的丑,于是便寻了话头问朱天顺道:“衙内公子这半年来都是在应天是么?”
朱天顺正摸得兴起,被此人打断,赶紧收回魔爪,不满的道:“是啊,怎么着?”
“真是好福气啊,老夫这一辈子都梦想去应天,可惜却从未有此机会;那山长还是戚翁么?”
“可不是那老……老先生么?”朱天顺差点将‘老东西’三个字骂出口了。
“书院有什么好玩的奇闻异事,衙内公子不妨跟我们说说,也让我等开开眼界吧。”一直插不上官员之间对话的黄副会长好不容易插上一句嘴道。
“书院最无聊了,除了读书也没什么好玩的。”朱天顺翻翻白眼不以为然。
“混账!黄师伯问你话便好生回答,哪有这般敷衍的,应天书院乃我大宋第一学府,岂会无聊?你怕是天天不好生读书,自然觉得无聊乏味罢了。”朱世庸斥道。
朱天顺梗着脖子道:“本来就没什么好玩的,不过要说到事情倒是不少,都不是我感兴趣的。”
黄副会长笑道:“左右无事,便随便捡两件来说说。”
朱天顺两眼翻白看着天顶想了一会,忽然拍手道:“有了,有一件事倒是挺好玩的。”
众人忙道:“说来听听……”
朱天顺道:“一个月前,咱们书院死了十七名学子,伤了三十多人呢,死人排在门口一大溜子,个个缺胳膊断腿的……”
众人一惊,惶然四顾,有人小声问道:“死了这么多?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朱天顺哈哈指着那人笑道:“瞧你那胆小的样子,不就是死十几个人么?你连死人都怕么?”
朱世庸怒道:“休得胡言,这事你为何没跟我禀明?”
朱天顺满不在乎的道:“这不没来的及么?回来才七八天,忙着拜访亲朋故旧,这一忙活就给忘了。”
第五一九章 绝世好诗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五一九章 绝世好诗
朱世庸自然不能深究,朱天顺自年假归家之后便天天在外游荡,窑子青楼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家中使女也被他糟蹋了不少。
应天书院这大半年,差点把这小子憋出暗伤来,朱世庸虽没拿这些事当回事,但是一旦当众说出来还是老脸无光,于是打住话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地便死了这么多人?”
朱天顺道:“还不是那个包拯,他现在在应天做知府,闲的没事要整肃应天府治安,也不知是怎么查出来说前任应天知府唐介是被滕王爷家中的管事所杀,所以到处搜捕那个叫做秦飞的管事;结果逼得那人趁了黑夜纠集两三百人作乱,杀出了南门……”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滕王之事早有耳闻,此事不用问,定然是滕王率众作乱,却不知怎么祸及书院了。
“那帮穷措大居然帮着官兵堵截,结果秀才遇到兵,自家送了性命,真是一帮蠢货。”朱天顺讥笑道。
朱世庸道:“当时你在何处?”
朱天顺道:“您老放心,这等蠢事儿子是不会参与的,儿子和几个同窗躲在学堂中压根没出去;这事归根到底是苏锦这王八蛋惹出来的,若不是他在应天府装神弄鬼的一闹,唐介怎么会死?又怎么会弄得一塌糊涂连书院学子都死了一二十个?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居然不来追究苏锦的责任。”
朱世庸喝道:“莫要胡言乱语,朝廷大事岂是你个竖子能胡乱指谪的?你只说结果如何便是。”
“结果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那帮作乱之人都被抓了起来,滕王赵宗旦也在其中,还有那管事秦飞也被抓到了;我还听说,包拯带兵在应天周围扫荡,将好几处山寨都荡平了,据说是滕王爷养的私兵。可笑那些死了的学子,朝廷给了个义士的称号和一丁点的抚恤钱,为了这个虚名丢了性命,当真好笑。”
“行了。”朱世庸喝道,他的心情很复杂,应天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连个邸报都没下达,摆明是不想扩散出去,滕王这是谋反之罪,看架势皇上是不想让这个家丑外扬。
滕王和京中官员交往甚多,但不知此事会否引起朝纲震动,但这事一个月之前便已发生,到现在也没见谁受了牵连,可见皇上的意思定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万不能传播开来。
“诸位,此事听过就算,大家莫要随意传播,以免引火上身,天顺,此事再也不要提及,若我听到你再谈及此事,仔细你的皮。”
朱天顺嘀咕道:“又要我说好玩的事,现在又来斥责我,当真无趣。”
朱世庸斥道:“要你说些有趣之事,偏偏捡此事来说,真是荒唐。”
众人见朱天顺面子抹不下来,纷纷劝慰道:“衙内公子也是一片好意,说起来此事也算是一件大事,衙内公子也是说出来让大家长些见识罢了。”
黄副会长很是后悔,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提议竟然引起朱世庸的不满,弄得衙内公子下不来台,看来需要赶紧补救才是。
“久闻应天书院中藏龙卧虎,诗文策论都是一绝,莫如朱公子给我等展示一番才学,也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黄副会长的本意是让朱天顺长脸,他可没想到这个提议戳中了朱天顺的软肋,偏偏还有些不清不白之人跟着附和道:“对对,衙内公子在应天学府中自然是学有所成的,不妨小试牛刀,让我等也欣赏一番。”
朱天顺恨不得拿着茶杯照着黄副会长的胖脸一顿乱砸,这不是要自己出丑么?自己哪里能写的出什么好诗来,这可要了亲命了。
“不成……绝对不成,我可不能在此处班门弄斧,喝茶聊天不是挺好的么?做甚要写什么劳什子诗?”朱天顺双手乱摇,脸上竟然难得的出现了羞红之色。
朱世庸也知道儿子是个纨绔,但他自信朱天顺写首诗还是可以的,毕竟在这个人人都会写诗的时代,写诗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的简单,写不出佳作起码也能写个合辙押韵出来,正好也借此机会知道儿子到底学了些什么。
“黄世叔既然提议,你便作一首又当如何?难道这比登天还难?莫要推三阻四,快写一首出来让诸位前辈指点指点。”朱世庸道。
朱天顺心中大骂,今日也不知是哪位菩萨的香没烧到,居然这般的不顺,作诗,老子作你娘的大腿!
朱天顺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下手,憋了半天一个字没说出口来,朱世庸当即便要发作,唐纪元精明的很,忙道:“府尊大人,衙内公子想必是因为没有命题不知写什么内容,老朽建议便以堂上情景为题,口占个四言绝句如何?”
朱世庸点头道:“甚好,便以厅中情形为题,口占一绝。”
朱天顺哭丧着脸绞尽肚肠,万众期待之中,终于开口念道:“今日……好热闹。”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捂嘴偷乐,朱世庸脸色铁青隐然有发作之象。
吴通判咳嗽一声道:“不错,首句中平,朴实无华,虽为写实,但……但……后续定然博大,不错不错!”
众人忙回过神来附和道:“正是,前朝李杜写诗不也是如此么?譬如‘床前明月光’这样的平淡之句,正是平淡中见真意,看来衙内公子返璞归真,深得其中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