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5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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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三年,弟子武艺精湛,为人也算不错,蒙诸位兄弟看得起,被推举为三寨主,手下倒也有二十多个生死兄弟,他们都要拜我为师,闲暇时学些武艺,弟子想此事倒也使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了他们师父,当可更好的约束他们,于是便订了规矩,给门派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做‘龙虎门’,正式开山授徒。”
苏锦翻翻白眼,居然叫‘龙虎门’这么个二。逼的名字,当真恶俗,没文化害死人啊。
“弟子没想到此举招致大寨主和二寨主的恼怒,他们认为弟子是在拉拢兄弟们搞小山头,虽表面上不说,但背地里却着实议论纷纷,弟子虽不怕他们,但是也不想将事情弄糟,于是便找机会跟他们解释,没成想二寨主酒后口出污言秽语,将弟子大骂一场;弟子虽恼火的很,但毕竟兄弟一场,于是将火气强压心中。”
苏锦心道:来了,冯老虎就是个扫把星,到哪哪儿不安生,山寨这帮匪徒惹恼了他们,定然没有好日子过了。
“弟子记得那是在山寨中的第三个年头的中秋节,弟子那天喝了些酒正在后山大枣树下的阴凉里睡觉,大寨主和二寨主昨天半夜便带着人下山去,说是要弄些东西上山过节,弟子被吵闹声惊醒,于是去到山寨大厅中一看,只见院里一溜十几名女子捆粽子一般的捆在地上,旁边还有三四口大箱子,里边全是钱物。”
“弟子有些诧异,山寨中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收获了,山下官道已经很少有客商行人敢单独行走,这帮女子肯定不是在山下截得的;大当家的一见我便哈哈大笑,假惺惺的叫弟子先挑个女子享用,弟子心里明白,这帮女子衣不蔽体,怕是半路上就被他们给弄了,这会子却说让老子先挑,弟子自然不在乎这些女子是否干净,山寨中女子不多,以前抢了女人不过三两日便被折磨致死,很少有活过三日的,女子不过玩物而已,弟子当然不会在意。”
“当弟子转着圈子想挑个稍微好看些的女子的时候,弟子忽然见到一个人,阿弥陀佛,佛祖在上,你当我看到谁了?”
冯老虎声音弥漫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惊骇,以至于嗓音都变了;苏锦头皮一麻,不知道看到了谁让他如此的激动。
“弟子……弟子……看到的是在广安时候的结发妻子,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被大当家的他们给捋来了,我担心的不是她的生死,而是她是如何被捋来的额,她被抓来,我那无敌孩儿却不知怎样了?弟子阵阵心寒,山寨的规矩向来是不留活口,若是抢。劫之时我那孩儿在场定然难逃一死。”
苏锦差点一头栽到大佛肚子里去,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如此,惊恐之下手指抓落了几小块泥坯,泥灰落下,发出沙沙的声响,苏锦吓得赶紧屏住呼吸,侧耳听时,冯老虎却全然未觉,像是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
冯老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一字一顿,语意中充满了恶毒和怨愤:“弟子知道不能露出半分,须得问以前的娘子,于是便指着她要小喽啰帮我送进房里,那帮人还嘲笑我口味特别,放着贵家大小姐不要,非要要这个半老徐娘,弟子也不申辩,只是赶紧回到房中,我那娘子早已认出了我,只是这妇人也算乖觉,没有声张,进了房之后,妇人上来便抽弟子的嘴巴,抓我咬我,弟子看她做派,心里凉了半截,事情多半要坏了。”
“弟子忙问原委,方知大寨主和二寨主带人居然跑到一百多里外的梓州广安入室抢。劫,他们专拣高门大户入手,进去除了年轻女子和财物带走之外,其余的全部就地掩杀,我那岳丈家中也算是富户,居然被他们看中,岳丈一家除了娘子和两名小丫鬟之外,尽数被杀光了,我那……我那无敌孩儿……也被大寨主丢到石磨上……被摔得头碎脑流,弟子……弟子……已经快要疯了。”
冯老虎颓然坐到蒲团上,干涩的双目被泪水浸满,鼻涕也流了出来,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这就是报应么?我佛慈悲,请告诉弟子,这是不是报应?我的唯一的骨血,居然被自己山寨的弟兄给活活摔死,我冯家的血脉,毁在大寨主和二寨主的手里,这般大仇如何能忍?弟子怕妇人哭闹坏了我大事,于是抽刀便将妇人刺死,孩儿没了,她活着也没什么用,况且若非孩儿的缘故,当日在广安她嫌贫爱富离开弟子的时候,弟子便想杀了她,对她倒也无需手软。”
“弟子不动声色,来到大厅中,大寨主和二寨主他们还在举杯庆贺,弟子旁敲侧击的询问,大寨主终于说出在广安摔死一名五六岁的孩童,便是我房中那女子的孩儿;此番证据确凿,弟子也不再犹豫,抽出朴刀当即剁翻大寨主,二寨主还想带人抵抗,我手下的徒弟们以为弟子要夺大寨主之位,自然全部赞同,纷纷上前助我;可怜那二寨主还想妥协,说什么大寨主我来当,他还当他的二寨主;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弟子将昨夜下山抢。劫的六十多人尽数给绑了,全部跪在庭院里,弟子一个人也没叫帮忙,亲自操刀,一个个将他们的头砍下来,整整齐齐的码在院子里,为我儿祭奠;我儿一命,便是他们所有的人的头颅加起来也难以抵上,但弟子为我儿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只能是为他报仇了。”
苏锦毛骨悚然,眼前仿佛出现一堆无头尸体扑倒血泊之中的情景,虽说这些土匪们本就该死,宰了也不可惜,可是冯敬尧的手段也过于凶残了些;动辄数十条人命死在他手中,杀人跟砍草切瓜一般,除了用恶魔来形容此人,已经无法找出别的词汇来形容了。
“弟子知道,山寨已经不能呆了,一来大寨主他们昨夜一路洗劫,多处州县被骚扰,此事定然引起公愤,事情太大,官府无论如何也要出兵清剿;放在以前倒也罢了,现在山寨中只剩三四十人,定然无法抵御,于是弟子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山寨,带着金银细软和几十个徒弟一路往东,经过近半个月的昼夜跋涉,来到扬州府这个地方。”“弟子想,这里离西南足有四五千里路,那边的官兵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我们会逃得这么远,二来,扬州府是个富庶之地,民风也淳朴,并不排外欺生,很适合我们在此立足,弟子手中有本钱,钱、人都有,何愁不在扬州府开创一番局面来,这一步弟子现在看来却是走对了。”
苏锦听到这里,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终于到扬州了,成败在此一举了,但愿他说的嘴热,能将扬州的所作所为全部说出来。
第四零一章 忏悔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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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虎奉上三柱香,这次却没有再等候佛祖的灵示,拜了三拜道:“佛祖在上,弟子明白,所谓灵示之说乃是虚妄,师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要弟子将压抑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或许是弟子压抑太深,所以这些往事便统统在脑海中翻滚,越是不想他们出现,他们便越是要来扰乱弟子的心境;俗话说的好,说破无毒!弟子也感觉,说出来之后,心里敞亮,或许可竟奇功也未可知。”
苏锦心里催促着:说罢说罢,快点,别磨蹭了,不知道老和尚将迷香混在那香火中没有,若是此刻他被迷倒,那可就前功尽弃了,趁着清醒,快说吧。
仿佛是响应苏锦的心底的呐喊,冯老虎缓缓坐在蒲团上慢慢道:“来扬州这十几年,是弟子自己感觉逐渐老成的十几年;自打弟子十七岁被逐出师门,又在外飘荡近十年,剩下的时光便都在扬州城中度过了;想当年弟子初来扬州,带着二十多龙虎门的兄弟,背负着一百多条人命来此,当真是惶然若丧家之犬,来到扬州之初,终日躲藏在客栈中都不敢露面,每有风吹草动,大家都惊惧不已,那段日子可真是教人难受。”
“后来逐渐适应之后,发现官府并没有全大宋通缉我等,想必是梓州、黔州那些地方官也怕事情闹大,丢了脸面,也许便不了了之了;弟子于是才敢在扬州街头晃荡,眼见带来的财物一天比一天少,弟子寻思,须得寻个门路,可是人生地不熟,做生意又没个帮衬,带来的那一帮子兄弟出了杀人放火什么都不会,于是弟子苦思冥想,决定在扬州北街开馆授徒,同时接些护镖的生意,也能发挥大家的长处;于是乎弟子便在扬州北街恒顺胡同买了一所宅院,正式挂了龙虎门的牌子,四下招收弟子,招揽生意。”
“事情远没弟子所想的那么顺利,几个月居然门可罗雀,只接了几单的小生意,扬州其他镖局武馆却是顾客盈门,弟子明白,自家的名头没有闯出来,扬州商贾根本就不信任弟子的手段,扬州百姓也不知道弟子的能耐,于是弟子便决定按照江湖规矩去挑馆,借此打出我们龙虎门的微风。”
“弟子一个月内连挑十三家武馆镖局,打死了数人,打伤五六人,但因为签订生死状在先,他们也拿弟子没办法;非是弟子不想饶他们,但是饶了他们,他们的镖局和武馆还会照样开业,那样对弟子的龙虎门立足此地还是不利,弟子只能下狠手立威;果不其然,弟子的龙虎门顿时名声大振,拜师学艺和前来请镖的络绎不绝,从此弟子才算在扬州立下了脚跟。”
“前番惨痛的教训告诉弟子,光是有本事不行,还得有靠山,无论是官府还是扬州街面上有头脸的人物,都要结交上去,这样便能说上话,关键时候,也不至于重蹈广安府之时的覆辙,于是弟子加以留意打听,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南城首富盲三爷。”
“盲三爷来扬州比我早,也是外来户,弟子揣摩着他也定然犯了什么事,这才来到扬州;那盲三爷经营着城外所有的江边和运河边的码头,富得流油;手下弟兄们曾劝弟子偷偷干他一票,但弟子早已过了那种见钱就眼红的时候,要赚钱便要跟这些有钱人合作,他有钱,咱有拳,少了一样,终归是不能长久。”
“于是乎弟子便有意跟盲三爷套近乎,在适当的时机提出合作之意,出乎意料的是,盲三爷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事后弟子得知,盲三爷似乎有些看出弟子和手下们的来历,生怕惹得我们不快会招来无妄之灾,弟子明白他的心境,成都府的唐老爷跟他相比那就差的远了;有钱是很好,但是谁敢说有钱不是加速自己完蛋的催命符呢?盲三爷想活着享受富贵,所以他选择了和我合作。”
“事实上,弟子也并未亏待他,他给了我本钱,弟子也投桃报李,城中八大市口,十几条主街繁华之处,弟子一一靠手段和拳头将最好的铺面和门脸拿到手中,并拿出其中一半与他共同经营,七八年间,我和他都赚的盆满钵满,可以说弟子对盲三爷并无亏欠。”
顿了顿,冯老虎又道:“盲三爷倒也乖觉,眼见赚的差不多了,弟子在城中的威望也早就超过了他,于是提出将城中产业尽数归还与我,弟子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也不推辞,对于此人的审时度势,弟子还是非常的欣赏,我和他之间倒也从未翻过脸,直到现在,弟子还是把他当做是好朋友,我冯敬尧从未交过朋友,可是他算是一个,恐怕也是唯一的一个了。”
苏锦心想,盲三爷确实有些本事,从冯老虎经历来看,定然是个疑心极重,嗜杀成性之人,盲三爷能审时度势赚够了就闪,说明此人足够狡猾;枪打出头鸟,越是站在高处,便成为越多人的靶子,盲三爷抽身而退,不得不说有明哲保身之意。
“弟子吸取前番教训,打进扬州城伊始,便竭力跟城中官吏拉好关系,后来。经盲三爷引见,倒也结识了不少州府要员,这些人一个个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都是贪财好色之辈,弟子投其所好,倒是结交了不少;但是后来弟子发现这么做在大事上根本不起作用。”
“弟子亲眼见到扬州丝绸庄周东家失手打杀百姓被府衙提刑司签字批捕,而这位周大东家每年送的钱银不下万贯,便是孝敬这些官员;由此弟子看出来,光是攀附这些人不起作用,要想他们乖乖听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彻底的控制他们,让他们变成弟子的狗,叫他们咬谁便咬谁。”
苏锦知道关键的地方来了,此事决不能走神,否则一个不小心便漏了关键词句,那可关系到证据的藏匿之处。
冯敬尧继续道:“弟子知道这些人的喜好,也了解这些人的弱点,于是弟子便四处搜罗色艺俱佳的女子,也曾……也曾派人去百里外的荒僻山村搜罗女娃带回扬州圈养调教,便是准备有一天可堪大用。”
“说起来到了扬州之后弟子倒是遇到了一位心仪的女子,只不过她也是风尘中人,便是那丽春院的头牌女官米花娘,弟子和她倒也颇能谈得来,便替她赎了身带在身边;说来佛祖您别见见笑弟子,弟子觉得,米花娘有些……有些像我的娘亲,无论说话做事,就连走路说笑的嗓音都很想;也许这就是弟子迷恋她的原因吧。”
苏锦心道:这难道便是恋。母情结么?还是说冯老虎孤单日久,思念泛滥,所以才会如此?
只听冯敬尧道:“弟子将这些女娃子交予她来调教,她也不负我所托,这些女娃数年之间便个个出落的色艺俱佳,于是弟子便将这几名女子收为义女,宴请官员之时,故意命她们出来露面,顿时引得那帮色鬼垂涎不已,弟子便设下圈套,让他们一个个心甘情愿的投入圈套之中。”
“说起来倒也简单的很,弟子趁他们和这些女子欢好之际,便上去捉奸,拿出收这些女子为义女帖仪为证,要告他们奸污良家女子,这些家伙们为了保住乌纱,便一个个立字画押,成为弟子手中的棋子。即便是如此简单办法,几年里扬州府中大小官员也还是几乎尽入弟子掌握之中,弟子成了这扬州城中的太上皇;什么朝廷公文,什么诏书政策,知府知道的我知道,知府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扬州城中一草一木,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我的耳目。”
冯老虎得意的嘿嘿大笑,续道:“可笑那些人当中还有人妄图夺回牵制他们的证据,我的几处密室中常常为人所侵入,可是我的手下数百人难道是吃干饭的么?来偷的人没有一个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