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1-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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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峰犹豫之间,忽然想起了公孙瓒跟自己说过的话……师兄……师弟……
“你又愣什么嘛!难得子干老师肯首。”赫兰玉在白楚峰耳边催促着。
白楚峰摸了摸腰间的碧玉剑,心里也有了说法:“子干老师,学生敬上!”随着第二杯差的递上,白楚峰连忙后退两步,双膝跪地,响头三扣。
“嗯!楚峰何必拘紧形式之礼,如此,让老夫反而感到自己多此一举了。”卢植接过白楚峰的茶,但白楚峰那婆妈之礼,心里反而不开心。
“那是学生打从心里对老师的尊重。”白楚峰笑笑说。
“今天可热闹,一来到这里就听闻你成了大英雄,难楼还给了你这么多牲口,看来他也很赏识你。”卢植拿着茶碗,徐徐地说。
“今天这些只是其中一半,日后还有……对了,老师怎么会突然造访?本应学生去居肃看望老师才对。”
“人越老就越怕,怕外面这些美好的风景离自己越来越远。也怕有些话不说就没有机会再说了。”卢植语气淡然,但字义却苍凉。
“老师怎么说这些话,让玉儿心里不安。”赫兰玉忧心地说。
白楚峰这个时候却不懂说什么安慰话,看着卢植比起从前要消瘦的脸,白楚峰感到卢植必然有病缠身,然而却又无可奈何,劝卢植多休养吗?可这个自然经济时代的环境比起工业时代要好很多了,看来卢植那是天命。
“生老病死自有始终,只求不枉而过,你们年轻人要想得通。”
“老师还有什么事情心中牵挂,就让学生代劳吧!”白楚峰说。
“对,老师,就留在这里吧!玉儿能侍奉左右!”赫兰玉也道。
“呵呵……好,好,老夫非常安慰,看着刘伯安治理的幽州渐渐入佳境,楚峰在上谷也是名声在外,玉儿能安居在此,老夫心中没有什么牵挂,有你们陪伴,甚好。”
“老师对公孙瓒和刘备就没有寄望吗?”
“他们早已投身天下,是成或败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老夫也只是寄望天下人平安,他们能为百姓造福而已。”卢植口说如此,但心中还是有些想念。
白楚峰听在心中,但手中把玩这碧玉剑得剑柄,却在思索着卢植对自己又有何寄望。
“玉姐,邑落清点了难楼大人遣来的牛羊等物,太多了,请你来看看……”忽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呼救。
“都是你白楚峰,带来的麻烦要我替你收拾。”赫兰玉白了某人一眼,说。
“你不要我就还给难楼好了!”
“哼!”赫兰玉没有跟白楚峰费唇舌,告别卢植后就到了邑落里察看情况。
“玉儿比从前越来越开朗,真是楚峰的功劳。”卢植也会开玩笑。
“老师就不要笑学生了。”
“呵呵,楚峰不如说说那个呼厨泉,当时的情况如何?”卢植呷了一口茶,准备听白楚峰的故事。
白楚峰其实多么想告诉卢植事实的真相,为自己参详参详,只是一个应该颐享天年的老人,白楚峰又怎忍心让他费这种心力,尽管卢植的年纪放在自己那个时代一点也不老,起码还没有资格领退休金。
“其实想起来也是运气吧!我也做梦都想不到匈奴的左贤王会栽在我手上,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做梦。”白楚峰尴尬地一笑。却是为隐瞒而心中尴尬。
“如此,楚峰忽然让我又想起某人了!”
“又是小玉的父亲?”
“哈哈……楚峰先听我说一段历史。”
“学生洗耳恭听。”
“好。现在想起来,不经不觉又十年了,哦,人老了就有点么懵懂,到如今又是一年,那就是十一年前的事情。楚峰,你知道十多年前让大汉感到害怕的是谁?”
白楚峰心想自己还是十五岁的时候最怕就是做作业,怕开家长会,自己成绩虽不错,但绝对是态度作风都有问题的学生,经常被老师没收和批评自己带小说和漫画来教室,还说自己严重影响其他同学。而且平时同时还怕见到自己喜欢的那个同桌在自己面前经过……可当时为什么要怕呢?
白楚峰尽力把自己的灵魂从回忆中抽了出来,然后回答卢植:“学生那时候年纪还小,身处南方乡间,不清楚十年前的历史……不知道老师是否指称霸大漠的鲜卑人,檀石槐。”
“不错,正是檀石槐。”
白楚峰是忽然想起难楼同样说过十一这个数字,这个数字跟檀石槐有关,居然真的蒙中了。
“自乌桓人内迁到边郡塞内,鲜卑渐渐把乌桓故地尽数占有,后兼并匈奴遗户十万余,鲜卑由此强盛。匈奴、乌桓、鲜卑时而联手掠劫汉边郡,又时而相互攻伐,汉朝就利用机会依恃乌桓,联合匈奴,共同攻击鲜卑。
鲜卑虽然强大,但内部并不稳定,直到檀石槐的出现,鲜卑疆土从辽东以西直到乌孙,成为了整个汉朝北面最大的危机。当时桓帝在位,为此忧患,欲封檀石槐为王,并跟他和亲。然而檀石槐非但不受,反而加紧对长城缘边要塞的侵犯和劫掠。
檀石槐厉害不仅善于用兵,还善于谈判,或以威胁或以利诱乌桓、匈奴、羌人侵扰汉边九郡,让汉室随时有南迁之势。
熹平六年(公元177年),灵帝遣护乌桓校尉、匈奴中郎将与匈奴单于同出雁门关,三道并进共征檀石槐,却均被击败,归者不及十分之一,于是全国汉都惊惧,河北疆民皆南迁避祸,乌桓、匈奴皆不能自保,使汉土混乱,以致黄巾动乱隐约待发。”卢植把鲜卑和檀石槐的历史说了一遍,当年的暗影又再呈现在他那沧桑的脸上。
“后来檀石槐终究死了,汉室也终于得以残喘。”白楚峰说,但这个有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檀石槐是怎么死吗?”卢植问道。
“老师不要考学生,学生哪有这通天本事。”
“檀石槐死于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年四十五,正直壮年,谁能料到他会突然身死。事实檀石槐的死不是寿终,而是人之所为。”
“难道是被刺杀了。”
“杀檀石槐者正是玉儿的父亲,姓杨名鼎。也是在赫氏化名的赫洋”卢植语气忽然激扬。
“啊?”
白楚峰对卢植说的事情哑口无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玉儿的父亲这么牛,已故的未来岳父大人居然能把檀石槐给干掉了,就像左贤王呼厨泉被自己“生擒”一样,教人难以置信,然而他又怎会不相信卢植。
这样说来,杨鼎不仅是乌桓的英雄,还是汉人的英雄,只是这个英雄居然从来无人得知,直到卢植告诉自己。刺杀总是完成己任同时也赔上性命,特别是檀石槐这种大人物,小玉父亲后来一直没有回来,肯定也是那样。
“檀石槐是被刺杀的?不是说病死吗?鲜卑人居然也没有把事实真相揭露出来?”白楚峰脑袋还是有许多疑问。
“唔,檀石槐被行刺,鲜卑人又怎会把真相泄露,那是对鲜卑强盛的打击,他们必须维系鲜卑的威严,维护鲜卑各部的和合,可惜檀石槐的儿子连和贪_淫妄断,致使鲜卑分裂,东西中三部自立,如今中部鲜卑魁头乃檀石槐之后,却也不复檀石槐之盛。”
“那个时候真的严峻到没有其他办法?”杨鼎英雄之余,白楚峰却惦记这赫兰玉的身世,英雄背后却要牺牲者妻女恩情,这个英雄到底有多少人愿意去当,至少白楚峰第一个摇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国将不存,家亦何安。杨兄何尝不是为了玉儿与其母亲而行此险事……那也是为北方百姓,实教我卢植心生敬仰。当初惊闻檀石槐身故,我就知道杨兄马到功成,也曾幻想杨兄能功成身退,然而寻找多年依旧一无所获,玉儿母亲也为此而远走大漠寻找杨兄,最终也是一去不返。”说道此处,卢植不免又是一阵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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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剑语
过去回忆勾起了卢植的伤感,白楚峰此时也无法以言语相劝,只是陪伴卢植一起默然,心中在跟自己说一定要对小玉好,弥补她上半生的不幸。
卢植看到白楚峰就像看到杨鼎一样,不仅外貌有相像之处,连行事也有相近之处,一个“生擒”左贤王,一个行刺了鲜卑的檀石槐。
“杨兄当年也想在幽州安度余生,然而事实往往不如人意,杨兄选择了自己的路,无怨无悔。楚峰,你也能吗?”
卢植说了这样一通道理,弄得白楚峰挠着头皮不解其意。只是察觉卢植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碧玉剑上。
“老师,能左右天下的人当数公孙瓒和刘备,而我,不过是上谷一客商……”
“伯珪也是杨兄的遗孤。”
“啊?不会吧!”
尽管白楚峰心中不相信,但想到自己与公孙瓒那替身关系,换而言之杨鼎和公孙瓒有这样一个秘密也不足为奇……只是自己算什么?
“玉儿是个可怜的孩子,伯珪也是。本来杨兄与伯珪的母亲辽西令支过隐居,那年伯珪才不过两岁,但适逢边疆大乱,杨兄佳缘被乌桓一部族掠寇,杨兄更被劫到乌桓部族中,留下孤儿寡母。”
“那是因为展夫人的缘故。”
“她跟你说了?看来她对当年的事情还是谨谨于怀,后悔不已。哈哈……只是天意弄人,杨兄竟然做了伊诺的义兄,大错已经铸成,然而挽救却晚了,杨兄一直寻找也无法找到伯珪母子。数年以后,杨兄娶了一乌桓女子,还有了如今的玉儿。而我是后来镇压边疆动乱才认识了杨兄和伊诺,展夫人就是伊诺。
后来我在幽州四处打听,才查到伯珪母亲被公孙氏纳做旁妾,伯珪也成为了公孙家的子弟,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伯珪只是公孙氏的养子,却道是公孙氏庶出而已,因为公孙氏对此子痛爱有加,而伯珪如今也没有让公孙家失望。
随后我也受杨兄所托收伯珪为学生,本以为让玉儿与伯珪共师,慢慢告诉伯珪身世,可是料想不到伯珪对异族记恨甚深,杨兄更不便与之相认,更不愿影响伯珪的仕途。”
卢植把公孙瓒的秘密也一同说出,教白楚峰惊讶不已,公孙瓒血液原来因此而烙印着对胡族的仇恨。白楚峰却想,杨鼎一旦告诉公孙瓒所有事实真相,公孙瓒可能这个人生都会崩溃,一个人发现自己一直以为的东西原来只是一个多此一举的笑话时,那会是什么情况?而且那是父亲亲口说出来,尽管自己的童年幸福的确是被胡族所摧毁了。
“无论公孙瓒知道这个秘密与否,他都是一个可怜的人。”白楚峰情不自禁地感叹起来。
“所以我一直都很维护他,可能连玄德、玉儿都会因此困惑,但这都是我能为杨兄做的一些微薄之事。所以我非常感谢你,不仅是你对伯珪的同情。”
“是否刘备都把冀州的一些事告诉你了?”
“嗯!不可否认,玄德才是我最能干的学生。还有宪和,的确是玄德自小的好友。”
“宪和……难道左贤王之事……”
“呵呵……”
卢植笑而不语,让白楚峰忽然清楚了卢植早已知道的事情。
“或许你一直疑惑为什么碧玉交给你而不是伯珪,但,剑既然交给你,你就为我一直好好保存下去。”卢植笑止便说。
“子干老师……”
“我相信你的选择,用你的选择为乱世的百姓谋求平安。”
“玉儿父亲是为民除害,可我是帮助外族,老师不认为我是叛汉?”
“汉胡有何分别,天下万民本是疾苦,分别只是上位者的私心,汉人之间尚且为寸土而纷争,番帮外族也能为求生存而相互扶持对抗汉朝,也能联汉而抵外强。自古到今的诸侯混战,曾经冒顿、檀石槐的大漠一统,又或如今南匈奴和乌桓的依附汉室,汉胡有别只是口诛笔伐的托词,楚峰身在乌桓,应该更清楚,不要多心,相信自己。”
白楚峰此时的两肩感觉异常沉重,却又无比自在,因为无论如何,卢植在默默支持着自己,白楚峰不需要理会其他人如何评论这件事情。
卢植说得对的,一个宽广的胸襟,不分汉胡,只有那份包容才能立足天下,否则只会偏离世道。五胡乱华,元灭宋,清代明,清朝闭关锁国而让西欧列强侵华,都是外来异族的胜利,因为他们吸收了中原的文化,中原人却自恃天下宗正而排斥外来文化,再也无法知己知彼。
毕竟西汉到东汉,四百多年,有穷兵黩武出塞征讨,也有和亲求安,因此,卢植认为白楚峰雪中送炭帮助左贤王,以此交厚匈奴也是一条可行的路。
“其实学生心中所想的确是为了汉土之民,想长安被李傕等人所占,天子更深陷其中,长安必然不会是一个可以继续平静的地方,来日风起云涌自免不了腥风血雨,无论是有人刻意而为,还是番邦自己趁乱兵入长安,长安的老百姓也少不了惨遭横祸,若呼厨泉的栾提氏依旧能主事南匈奴,便要他答应我绝不能兵扰长安,至少那个时候不能。”白楚峰坦白说出心中所想,当然他也在想着那个闻名已久的人,却不能对卢植说出来。
“楚峰,你就相信那个呼厨泉能答应你?”
“昭君出塞也能使汉与匈奴数十年相安无事,匈奴人虽凶残,那是生存的法则,但不是不讲道义,我跟呼厨泉相处过来,他不是那种小人,所以我相信他会答应我,至少这是个机会。”
“我不知道楚峰你怎么会如此肯定长安必有如你所说的动乱,但你的确有一些独到的见解。这点跟玉儿的父亲也十分相像。”
白楚峰每逢听到卢植拿自己跟杨鼎比较,总是感觉尴尬无比。
因为卢植心系汉室,心系天子,对白楚峰关于长安的忧心也觉得理所当然,却不知道白楚峰心中的某个人才是主导因素,并非全是为民,否则天下万民皆苦,何以独念长安,白楚峰怎么不去拯救一下其他人。
只听卢植又继续说:“当年我也劝过杨兄勿行此冒险之事,但他依旧坚持到底,而现在想来,若不是他那份坚持,除掉了檀石槐,也不知道汉室还能否复存。不过后事之说皆为人语,谁能明白当事人的心意。”
“那是但求无悔。”
“好一个但求无悔,即使天下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会感谢你,你依旧无悔?”
“老师会觉得杨鼎有悔吗?”
“哈哈……楚峰,碧玉剑的确应该交给你,你本应属于天下的。”
“老师见笑,只是尽力一试罢了,我还是喜欢这个安静的地方。”白楚峰凝视着窗外的情景说道。
“长安,忽然让我想起了昔日好友蔡侍中,杨太尉,当年灵帝在位,我们三人一起校对五经,补续《汉纪》,只是黄巾之乱,我被调往广宗拒敌,后又因董卓乱政我避祸隐居上谷,一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