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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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帮不速之客前来,铁铉也不敢大意,马上带着一干新近才选出来的官员出城迎接。当然,这只不过是礼数客套,铁铉也没把这些人当菜。如果他们真敢对顺天府的政事指手划脚,别说顺天府一众官员不让,就连全府的小百姓也不让。
“万磊那厮呢?怎么不见来迎接。”一见面,徐辉祖就冲铁铉质问道。显然,他对数月前被北平军胁迫一事还耿耿于怀,一肚子的气未消。现在发现万磊居然摆谱不来见他,这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
“万磊已卸职为民,不再过问政事,日日游山玩水,如今更是不知云游到何处了。”铁铉睁眼说瞎话,摆明了就是欺负这些不知道内情的人。现在的万议长是不过问治军管民这种小事,不过大事总是他拿主意,在统筹全局的能力上,铁铉自认不及。
“卸职为民?不见得吧,本公的人可是见他时时出入北平,跟你们走得很近啊。现还挂名任什么议长一职,显然是贼心不死。”徐辉祖可不是三岁孩子,没被铁铉这一通瞎话忽悠过去。
“徐公爷您有所不知啊,所谓的议长,只不过是虚职,没有职权,也没有官俸的。”新任参议员赵鸿汉忙解释道,其他参议员也是连连称是,说议员们都是些和事佬,平时也就干些类如劝架息诉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既然人家都如此解释了,徐辉祖倒也没有再深究的意思,再说了,深究也没用,现在顺天府是土司府,内部事宜朝廷都无权干涉。而顺天府不是闹天灾就是闹兵祸,不是什么好地方,只要按住它不让它公然造反就行了。
为了按住顺天府,徐辉祖当然有招,第一招就是经济封锁,自打他接手山东和山西的军政之后,第一道命令就是让山东和山西各州县封锁通往顺天府的要道,严禁军民和物资流入,以此卡住北平军的咽喉,让它乖乖听令。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一个月来,山东的商帮就从官府的眼皮底下走私了近十万石的粮食进入顺天府,再加上一个月前万磊抢购的那一批二十几万石的粮食,顺天府现在粮储充足,足够吃到秋收。
徐辉祖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恼火,北上的同时,随便搞了一次严打,捉了一些小走私商。不过这无关痛痒,因为这些小私商不过是些小虾米,那些大私商该走私还走私。因为大私商都有官家背景,势力盘根错节,任徐大公爷怎么拔,也是拔不动。
走私屡禁不止,徐辉祖索性就直接找到北平来,目的当然是要挟制北平军,让北平城乖乖地听指挥,别坏了大局。当然,徐辉祖可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更不会傻到认为一纸诏令对北平军有用,所有他带来了优惠政策。
什么优惠政策呢?直白的说就是胡萝卜加大棒,胡萝卜就是每年给军粮十万石,而北平军所要付的代价是,负责防卫蓟州以北自马兰峪到昌平以北的居庸关这几百公里长的长城防线,严防外敌南侵。
好一个李代桃僵羊易牛死,用十万石粮食就能让北平军为朝廷守几百公里的边疆,不只是徐辉祖为自己这个提议感到满意,就连随行的那些个专门挑刺找茬的文官们都觉得这个计策好,怕就怕在北平军不上这个当。
为此,徐辉祖还玩了一个花招,来了个生米煮成熟饭,先把顺天府以北的长城一线的军队撤走,让北平暴露在敌人之前。这个时候,北平军就是不想上当也不得不上当了,因为那可是自家的门户。
还别说,这一招真够狠。其实,还没等徐辉祖发来通碟,北平军就开始调防,六万军力抽出四万北调到长城各关口接防,城内只留两万军队应急。要不是万磊早有所料,派人出使蒙古本部,许之以互市之利,把蒙古本部稳住,不然蒙古骑兵乘虚而入,这还真是大大的不妙。
被结结实实地利用了一回,铁铉当然不跟徐辉祖客气,不但马上应承说愿意听从指挥,把粮食要下来,还一个劲地哭穷,要徐大公爷大发慈悲,每年加发十万两军饷。
被人伸手要银子,徐辉祖非但没有生气,心底还暗喜:不怕你铁铉贪心,就怕你无欲则刚,只要拿了银子,以后北平军敢不听话,就卡住银子不放,看你铁铉拿什么来镇住底下那帮兵,最后还得乖乖听朝廷的。
当然,徐辉祖不知道的是,万磊已经跟铁铉订立了详尽的财政计划,以后就算不征税,就算没有朝廷财政支持,照样不会坐困。眼前财政虽然有些困难,不过用提高粮价的手段还能把赤字补平。朝廷给注资不过是额外收入,铁铉没真打算靠朝廷这点银子过日子。
双方在“友好”的氛围中协商妥各项事宜,拿到了粮食和银子的铁铉当然不再小气,让下面备下盛宴款待来官,各级官员也来坐陪。宴会之初本来还一团合气,酒过三巡之后,就有几个小文官嘴欠,重提北平军拥兵自重胁迫朝廷的旧事。不过铁铉还没发飙,徐辉祖就先给那些不识大局的家伙下封口令了。
“唉,顺天府本为直隶府,百姓受尽朝廷恩泽,士子们也可由科考入仕,现降为土司府,可怜啊,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一个小文官叹惜道,当然,他这并不是真为学子叫屈,而是尽指桑骂槐之能事,骂在座的铁铉等人为了一己之权势,葬送顺天府所有生员的前程。这不,他的话音未落,就引来一干同僚的附和,个个都是击节而叹。
铁铉也算是官场老江湖了,面对这种含沙射影的言论攻击,只是耸耸肩,道:“顺天府民风纯朴,百姓且耕且战,哪有时间读书,就算上了考场,也考不过那些一心读圣贤书的学子,所以还是不要献丑了。”
其实,铁铉为顺天府以后不能参加科举一事很是揪心,不过当他派人去清点生员秀才的时候,发现以读书当官为业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现在顺天府上下人等都是大字不识几个,这种局面下,就算有参考的资格也没用。
再说了,顺天府百姓曾经“胁迫”过皇帝,此地的考生就算能高中,也会被朝廷压制,官途肯定不会顺畅。那些有识之士都觉得,与其到朝廷上去受人家白眼,还不如留在顺天府,为乡亲谋福利,说不定还能选上个官来当当。
如此舆论氛围下,朝廷这一政治封锁之举也没有引起顺天府的民心动荡,反倒是让更多年轻人坚定了投笔从戎的决心,顺天府的民风只会更加彪悍,以后只会更加桀骜难驯,朝廷此举还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不容易找出一个可以掐架的事,却被人家轻描谈写地一句话给驳了回来,众文官自然很不甘心,正想再挑起争端,徐辉祖却一摆手,道:“本公俗务缠身,就不在北平城久留了,他日你等见到万磊那厮,就让他来尽速到永平府一趟。”
“这个,万议长行踪不定,我等也要等很久才能见到他。”赵鸿鹏也是人老成精,马上帮万磊找理由给推脱了。毕竟永平府是朝廷的地头,万议长去了,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到时候顺天府就没有主心骨了。
“哼,告诉他,没胆来就不来!”徐辉祖一挥衣袖,离席而去。(,..,“ ”,)
第105章节 招标开矿
第105章节 招标开矿
… 万磊当然不是铁铉所说的闲云野鹤游方不定,就在四月十五日,他就带着众学生一起回到了北平城,同时还带回找到铁矿山的好消息,官民闻讯皆大喜。不过众人也不感意外,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凡是万先生接手的事,没一件不是办得好好的,这就是能力,让全府百姓都信服的原因之所在。
然而,“得宝”回城的万磊并没有就此开宴大庆,而是马上召集所有燕商会的成员前来开会,议定铁矿山的开发事宜,毕竟新发现的铁矿在深山老林中,它们可不会自己崩出来跳到炼钢厂里,所以开矿选矿成了紧要事宜。
本着垄断产生**,绝对的垄断会导致绝对的低效的认识,万磊不会一手狠捉矿权不放。根据顺天府基本法,铁矿的所有权不容买卖,不过开发使用权却是可以转让的,万磊就想把开采权转让出去,自己坐收矿砂一心炼钢。
为了做到公平公正,万磊没有搞一言堂指定开发商,而是召开燕商大会,用招标投标的方法,让燕商会员们进行公平竞争。万磊此举也不是没有私心,他有意于培植产业资本,而这二十个燕商会的“元老”跟他有过合作,是一条心的,他更会尽量偏袒,有好处的事就会先通知他们。
万磊坐在首座,见该来的人都来了,而且每人手上都发了一纸“标书”,也不跟他们多谈天气,单刀直入:“各位,标书已经发到你们的手上了,你们先细细地看过一遍,有意于投标的,于半个时辰内前来此处报名。如有疑问,现在可提问。”
“贤侄,为何要投标,官府力主开矿一事不更好吗?”铁铉也与会,他大为不解地问道。
“官府力主开矿看似可以节省成本,其实不然。官办的行当,工人吃的是大锅饭,干好干坏都一个样,开出的矿肯定是量少且质低。外包让开发商可以获利,质与量定能保证,炼铁厂就得了便利,如此双盈之举,何乐而不为?”
“万先生所言极是,如能把炼铁厂交由在下经营,在下亦可保证质与量。”北平首富苏德功如是道,这家伙财大气粗,且在月前贩粮运动中挣了大钱,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更想大施手脚挣钱。
“炼铁涉及多种关键技术,我们暂时还没有外包的打算。不过各位不用灰心,只要你们开发出炼铁炼钢技术,炼出来的钢铁质量达标,亦可申请开办新厂,官府与议会都会大力支持。不只是钢铁厂,其他工场类如纺纱厂,织布厂,酿酒厂,只要是有发展前途的行业,我们都会鼓励其发展。”
“有万先生这句话,咱们就放心了。”众商不管大小皆是大喜,因为万磊这是给他们搞实业大开方便之门,并让他们得以公平竞争。明朝那边不但收商税,还多方遏制工商业发展,跟顺天府重工重商的新定政策一比,那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没得比。
万磊见众商群情激动,心下也是暗喜,他自信,在不交税的这十几年里,燕商会完全可以完爆明朝各大苦逼商帮,坐大成为明朝资本与产业规模最大的商海“航母”。
“现在言归正传吧,先商定开矿事宜。”铁铉见跑题了,忙提醒道,他也急于开厂炼铁啊,毕竟顺天府还欠蒙古人上万个铁锅,如果造不出来,那就是失信于人,以后就难以取信于蒙古部了。
“招标办法在标书上已经写明了,竞标者在七日内从矿区运回最少一千斤的铁矿石,谁运得量多质好且标价低,谁就是矿山的矿主。至于收矿的标准,我也定好了,矿砂中杂质含量和直径大小都写得明明白。”万磊道。
“万先生,这杂质含量和直径大人是怎么回事?”标书中涉及到一些行业标准用语,难怪这些人没看懂。
“杂质含量就是指铁矿中所泥沙乱石的含量,一百斤里面不可多于一斤,不然我们炼铁时还要再选矿,这会很麻烦。至于直径,是指铁矿砂的大人,太大的铁矿砂不好熔炼,所以要打碎成砂,越碎越好,不过考虑到开采工具的影响,现在暂定为一寸,大于一寸的都要敲碎。”
“怎么确定杂质含量呢?”又一个老成的商家问道。
“这个我们有办法,我会从你们带来竞标的矿砂中取出一斤来做样本,用试剂来检测,结果会很准的,所以我建议竞标者尽量把矿石多洗上几遍,洗掉泥沙,并去掉那些乱石。”
“如此麻烦,那矿砂能卖多少钱一斤?”又一个商家问道,显然,他怕亏本。
“这个你们说了算,你们自己清算好成本,再加上想要的利润作为竞标价。在保证质与量的前提下,谁的竞标价低,就算谁中标。这个竞标过程全凭实力说话,没有歪门邪道,你们大可以放心大胆地参加竞争。就算这次不中标也没关系,以后再发现新矿山,我们还是用公平竞标法。”
“好,在下参加。”一个商家表态了,反正试试也没坏处,就算不中标,也亏不了几个钱,权当是为以后积累经验了。
“在下也参加。”
“算上老夫一个。”
众商群起响应,很快,二十个商家都报了名,万磊让闱儿登记好了姓名,又交代了几句注意生产安全之类的话,就把矿山的位置指给他们看,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挖矿,带多少人和多少设备去,他就不管了。
送走了急于召工开矿竞标的商家们,万磊又喝了一口茶准备跟铁铉请辞回长平驿,却被铁铉留住了:“贤侄,数日前徐公爷一行人来过,他还要你到永平府的驻地去走一趟。”
“哦,徐公爷北上了?”万磊有些意外,他虽然“收买”了些宫里的太监,不过这些太监只是暗子,并非为了打探小道消息的,只要以保证朝廷不出兵攻打顺天府就足够了,其他事他都不想过问,所以消息也比较不灵通。
“是啊,徐公爷充为山东山西两边总制,现在永平府驻守。”
万磊又喝了一口茶,沉思了一会,才道:“既然是咱们的邻居,去跟他打声招呼也好。”
“贤侄你真去?只怕他们会扣住你不放。”铁铉有些愕然,在他看来,万磊去永平,无异于刘邦去赴鸿门宴,此去肯定是凶多吉少,还是不去为好。
“如果不去,那就是不给面子,以后顺天府就要穿小鞋。而徐公爷为人精明,自然是顾大局的,他敢开口请我,就不会玩阴招。”
“本官还是不放心,贤侄是咱顺天府的支柱,万一对方真的扣住你不放,北平军会起动乱。”铁铉还劝。
“在我看来,徐公爷跟我们一样,也是左右为难,他即怕我们造反,所以分兵戒备;又怕逼得我们太紧,把我们逼反。与其互相猜疑,不如我主动走这一趟,能消除他的疑虑最好,不能消除也不至于把关系闹僵。”
“只是,如果朝廷真把你扣下当人质,北平军无人统领,只怕会被朝廷军乘虚而入。”
“顺天府除了北面之外,三面与朝廷相临,又无险可守,朝廷军若想突袭,随时都可以,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