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鹦鹉晒月-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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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非烟想到过很多种两人见面的情景,比如互相感概当年、互相因为那段过去不知怎么交流?但他实实没有想到这样,看到进来的苏水渠时,牧非烟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
苏水渠被笑的十分尴尬,但继而也豪爽一笑:“早知道你这样,我就洗洗再过来。”
他去了坝上,昨天又下了雨,下午时露着太阳又下了一会,而他一直在泥沼里作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浑身落汤鸡还有泥土,不用牧非烟笑他也知道自己多狼狈。
苏水渠越过他的笑声,不避讳的急忙喝口热茶:“渴死了,一天没闲着,阿伯准备晚饭。”
“是,老爷。”
苏水渠自发解释:“现在人手虽然够用,今年又会有明经学子都是年轻人有干劲,但不知是不是咱们操劳惯了,天生不是当官命令人的料,忍不住想亲力亲为,到是把兄弟耽搁了,该死,该死。”
牧非烟本就没有芥蒂,现在看他这样只剩感概,盛都重地,苏水渠就算说的轻松也恐怕也有他不得不亲为的官场是非,像他们两人,爬的越高越要谨慎,稍不注意就会致命。
饭菜很快上来,苏水渠真的饿了,对昔年的父母官都忘了谦让:“赶紧吃,还让小的我服侍你!”
牧非烟也非虚礼的人,两个小地方出来,其实并没有多少规矩的人,又像以前太子未来河继县时一样,抱住东西就啃了。
食不言更不是他们该掌握的规矩,在河继县或许说很多地方,饭桌就是用来说话的。
苏水渠边吃边说起盛都的事情,最后状似无意的提醒他:“总之小心点,你是靠弹劾百官加上政治扈历上来的,这些牵一发而动全身,盛都不服气的人多了,加上你和皇上……”
苏水渠没说明:“现在他们会看在皇上的面上不动你,你可千万别有因此放松警惕……说不定什么时候……”
苏水渠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说,就像皇上为他出过头,那些找事的会恭敬消停一段时间,可热度总会淡去,见缝插针的不会放松盯着他们的机会,上次被弹劾就闲着着了道,他现在想不亲为都难,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队伍里没有看自己不顺眼给自己使绊子的人,上次的侥幸不会又下次,他现在可一点也不轻松,恨不得多长十双手脚,把自己栓在河道上!
苏水渠结论道:“在吏部是得罪人的差事,万事小心些。”
牧非烟了解的颔首,突然想到了水渠的这座宅子,何尝不是小心生存的见证,皇上再顾着,也挡不住真有事落在他们头上后,别人非议的口舌,他们身为官员最不想的是看到他为他们操心:“我懂……”
苏水渠点点,懂就好,以后同在盛都共事,真出了事他也能帮衬着点,就是……哎……那种感觉他尝到了再说吧:“你就在这里住下来,我隔出了个小院,给你开了个侧门,仆人都给你找好了,这里距离你衙门近,省得再找宅子,就这么定了,不能说不要。”
牧非烟哈哈一笑:“刚才还跟马三说挑你哪个院子合适!”
……
翌日,牧非烟续职,没有给他休整的时间,吏部早已正式下达了文案,今日续职。
牧非烟在苏水渠异样的目光被送出门。
牧非烟其实觉的苏水渠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早续职位晚续职不都是要续职?早续职没什么不对的!?
进了吏部衙门,牧非烟眼里多少懂了苏水渠眼里的异样,是没有不对,整个接待的流程异常顺利,不能说顺利,是热情,每人都很热情,很多相关手续甚至不用他跑腿,已经处理妥当,本以为整个上午都办不好的事,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好了。
未来的同僚们热情的送他上马车回去,牧非烟没从中找出任何一丝怪异,只除了办的太快,但马车行了一条街后,他发现他把信函忘在了填写籍贯的桌子上。
牧非烟急忙回去拿,也才明白了苏水渠眼里的意思,他刚踏入吏部大门,就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的声音。
“我看当时河继县也找不出出挑的,牧大人这样的,也算百里挑一了,你没见他眉毛长的的比你家美妾都长。”
“胡大人,这你就不懂了,眉毛长不见得就得上面喜欢,我看是对比下优劣,牧大人这样的在河继县就是凤凰!放在盛都就是个公鸡!哈哈”
“哈哈!你嘴损不损!你可别忘了人家是跟谁抱过,不怕缝了你的嘴!”没敢说‘睡’另一方得罪不起,然后啧啧的道:“他皮肤不错,他提袖写籍贯的时候我瞧见了,细皮嫩肉的,绝对比你家小妾好!”
“省了你们的!修养都喂祖宗牌位了,成天瞎说,小心哪天说出乱子!”说话的是偏年长的声音,语气里颇为不赞同。
牧非烟听出是刚才给他拿表格的徐大人,很有威严的一位老学究。
但显然徐大人镇不住他们。
“刚才你还不是扒着上前看!现在装什么清高,你要是真清高今天留在家里休沐别来看稀罕!哈哈!对不对兄弟们——们——”胡大人紧紧的盯着突然打开的们愣住了,他……怎么……回来了……
牧非烟含笑的看着他们,表情客气,清云淡月这是跟他敬重的人学的,没有三分像也有一分:“扰了众位的雅兴,在下来取东西。”然后穿过众多惶恐的脸,把户籍拿在手里,像突然想起什么般对众人道:“待我向众位家的小妾问好,众位大人可是艳福不浅,不知每个人都娶了几位,羡慕是在下了。”说完平淡的关上门,看都不看他们第二眼!
待门关上,众人瞬间像受了惊一样噼里啪啦弄翻很多东西,‘怎么办’‘死定了’的声音不断传入没走远的牧非烟耳朵里。
牧非烟表情冷冷的,一扫刚才的柔和平日的谦逊散发着不悦的怒气,在外历练这么多年,他哪天不是刀口舔血过来的,他可不是苏水渠能忍气吞声了:“马三。”牧非烟掀起帘子。
“老爷。”
“看到带着个标识的客栈停一下。”说着拿出一张绣着红花的黑帕给他看。
“好叻老爷,你瞧好吧。”
苏水渠今天没有上工,等在牧非烟的院落里想安慰他,见他像没事人般回来,心里不禁惊诧了很久,想问他什么又怕自己太敏感白白破坏了非烟的心情。
待他实在看不出牧非烟有什么不妥后,准备等以后再说,便笑着提醒:“宫里也来口谕了,续职后到宫里谢恩。”
牧非烟闻言表情尴尬的变了一下,谨慎的问了句:“宫里都还好吧,听说皇子最近心情不好,回来的路上还见禁卫军抓人了。”
苏水渠摇摇头:“没事,那些人是公务,宫里挺好。”就是……哎,这事也是经历过来知道,除非不在意高位上的人:“下午去吧。”
牧非烟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早?“为什么不现在去。”
苏水渠嘴角僵硬的笑了一下,不禁苦笑,语带无奈的问:“牧大人,你是真没意识还是没想到,这时候去皇上铁定留你用午膳,而……今天……今天孙大人休沐,子车少主也在宫里。”苏水渠鼓起勇气说完后,苦笑的看着他,还要去吗?
这顿饭吃下来恐怕会食不下咽。
牧非烟尴尬的听懂了苏水渠的暗示:“苏义呢,他也在宫里?”苏义不会顾忌彼此的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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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渠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所有把态度表现在明面上的人才值得防备,有时候热情也让人吃不消。爱睍莼璩
但背后说人是非的事苏水渠做不出来,只是好心提醒:“没有苏义你也别去,万一宫里的饭不合你胃口,还望装着喜欢多痛苦,呵呵。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问题让马三去隔壁叫我。”
牧非烟把苏水渠送到门口,不太明白苏水渠说的什么意思,想着是水渠怕他再挨苏义的打,牧非烟想起苏义上次对他用刑,不禁苦笑,不管怎么辩解他参与了,就是不对……
下午,牧非烟准时出现在觐见名单里,此时站在上书房门外的台阶处,他反而平息了心中刚出门时的期待,反而有些落寞的垂下头,巍峨的宫门,守备严密的宫墙,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一切,甚至还有曾经拒绝了他的皇上。
如今他再次站在这里,你不可否认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可是他会吗?几年不见他是不是把自己忘了?离开了河继县,他融汇在他万千男宠当中,有什么让皇上侧目的资本。
周天正在接见臣子。
牧非烟就在外面等着,偶然有大臣在外徘徊片刻见他是生面孔,好奇的问了他的名字,但面上的表情显然没往心里去,只是出于礼貌的问问,然后又在上书房外走来走去,似乎有难言的事。
牧非烟刚想问他怎么了,那人突然站定,深吸口气看眼上书房。
牧非烟见他如此以为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觐见,虽然那样会推迟他见到皇上的时间(觐见帖自动放在最后招见)但牧非烟还是希望这位同僚先解决自己的事。
可那位胸前绣着二品麒麟的官员瞬间转身走了。
牧非烟一时有些愣住,转了这么久就这样放弃了?看着又空空如也的院落,想起那人听到自己名字无动于衷的样子,觉得人与人的差距果然大,吏部衙门的人听到他的名字当稀有生物观赏,宫里的人却无动于衷,大概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所在。
“孙妃侍,您来了,皇上正在见尹大人,孙妃侍不防在这里等等。”柔然尖锐的声音突然惊喜道:“孙妃侍真带了汤。”然后李公公的眼睛都笑没了:“陆公公吩咐小的,怕汤凉了,让小的先端进去。”
孙清沐含笑的点点头:“劳烦李公公。”示意小池子把汤拿过去。
牧非烟听到声音,不禁看向庭廊上银白竹绣宫装的男子,来人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不,比以前更精神,说不上哪里不同,仿若那云淡风轻的平然轻了,添了皓月之光的俊朗,他的声音还如以前般平静,却多了温柔。
牧非烟突然见孙清沐看过来,不知怎么的猛然垂下头,不敢看他丰神俊朗的样子,怕自己会自行惭愧,心里更不禁冒出他已被封了妃侍与自己不同,自己被皇上嫌弃不能入宫,不禁自愧不如,头垂得更低。
孙清沐看到他,想了一下,才微笑着走下来:“原来是牧大人,我刚才还在想,新举人都没有封官怎么见到了新面孔,原来是牧大人到了。”
孙清沐热情的安慰略带紧张的他:“中午皇上还说起您,问陆公公您到了没,看把皇上急的,都说你来了还不放心。”然后叹息道:“牧大人显瘦了,回头让皇上给你加俸禄,好好补补。”
牧非烟闻言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孙清沐口中的热情,或许是他透露了皇上并不是不想见自己的消息,总之听了孙清沐的话后莫名的心安。
孙清沐见他腼腆的笑了,松了一口气,见他额头又被烈日晒出的汗渍,道:“我看皇上还要等一会,不如我们去隔壁书房坐坐,喝杯茶,让孙某一尽地主之谊。”
牧非烟直言不敢。
孙清沐却没有就此放弃,见牧非烟回答实在拘谨不禁调侃道:“莫非牧大人想顶着被太阳晒出的红晕去见皇上,到时候皇上一心疼再把我罚一遍,我可就因为牧大人受了无妄之灾了,哈哈,别客气都是皇上的臣子,牧大人这边请。”
牧非烟最终被说动了,他不得不承认孙清沐很会说动人,依如他在民间传说中那样,冷静睿智一针见血,可真当走在孙清沐身后,他并没有激动敬仰的感觉,反而是自行惭愧。
尤其在小太监路过他们,恭敬问候孙清沐一声孙妃侍时,他就觉的有把尺子在两人间度量,而结果无疑是他输的寸土不剩。
孙清沐打开隔壁
的房门,这里与上书房不同。虽然同为书房却是一间休息室,皇上不想接待臣子时或有内眷要见都在这里。
书房的摆设很柔和,软榻上铺了一席冰凉的竹席,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盘没有吃净的桃酥,旁边还有半杯花茶,周围有些凌乱,似乎离开这里的人走到很急,凉席上的薄被乱糟糟的扔在椅背上。
牧非烟立即想到这是谁的杰作,不禁脸红的垂下眼,几个时辰前皇上一定在这里偷懒,然后大臣来了,他才匆匆离开,离开时舍不得撒了嘴里的食物,拖到屏风那里才吃完从后门入了上书房。
孙清沐并不介意他看到这些,无奈的一笑:“她啊,永远这么散漫,以前在河继想必也是这样。”说着把来不及收拾的东西整理好,银白色的衣衫在这件装饰精美无不透着温和气息的房间里,如一位操持家务的内眷,半带无奈半带宠溺的收拾了满屋的凌乱。
孙清沐确定扫干净最后一粒碎屑才不好意思的与牧非烟坐下,解释道:“她有时候固执不让太监宫女们动她的东西,要不然陆公公成天也不会累的半死,牧公子喜欢喝什么茶?我这里有些今春的花茶,皇上最近很喜欢喝,不如牧公子也尝尝。”
不知道为什么,牧非烟突然兴致缺缺,孙清沐的话依然暖人,丝毫没把他当外人,反而处处透着不见外的坦诚。
但他开始莫名的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大概是孙清沐的目光太坦诚,那份洒逸太纯粹。
反而让他觉的,自己就是别人家花钱买来的丫鬟,人家主母根本不在乎你知道了老爷有什么爱好,反而支持你去服侍,因为根本不会有什么将来,就算有了……也是丫鬟不知廉耻诱惑了老爷。
“我……”牧非烟看着端上来的花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这种不是滋味又找不到转嫁人,反而让他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像个怨妇。
牧非烟只能压下心里忐忑的别扭,喝下一口茶,本以为平淡的茶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