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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帝业如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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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毅然钻进了鸾车中,随着微微轻摇的车子离开了苏府大门,母亲的哭喊声早已被四周百姓的喧哗声所淹没。
    她一直都知道,母亲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她也懂,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哭喊丢了苏家的脸,但是这已是她第三次送女儿出嫁,皆非她们所愿,她一直觉得对她们有所亏欠。
    这一刻,她不是国舅爷的夫人,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
    当母亲的声音消逝,她隐忍多时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下,霎那之间,她恍然觉得自己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苏三小姐,只是一个可怜的连自己婚姻都无法自主的女人。
    她的夫君,荀夜,是个心心念念要杀她的人。
    泪水蔓延了脸颊,她却笑了起来,苍白地指尖抚过胸口,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论前方的路途是否遍布荆棘,她的肩上都承担了整个苏家的责任。
    这个责任并非她想背负,只是,不得不背负。
    苏家如今掌控半壁江山,可是盛极必衰这个道理她懂,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所有她不怨帝后明知那是龙潭虎穴也要将她推进去,作为苏家子女,她有必须担负起九族的性命。
    风影,荀家欠你的,我会一样一样讨要回来的。

    第一卷·权谋篇·第六章 雪中舞(上)

    一路恍惚,不觉竟已到了潼城,恍然忆起竟已走了两日。
    晨昏朝暮,一路走来畅通无阻,未如初次成亲那般,风波不断。
    可这份宁静,却更令人恐慌,总觉着,宁静背后藏着无数暗涌。
    潼城内又是一阵喧哗声,她知新的“家”就在不远处,浑浑噩噩间,感觉到帘帐被揭开,一道光芒从盖头外直射进眸中。
    在喜娘的牵引下,她的手放入了一只冰凉的掌中,寒彻入骨。
    顺着那双冰凉的手牵引着,一步步走入南昭候府,血红的地毯一路蔓延到正厅,漫天飞扬的月季花瓣在空中飞扬,洒落在一对新人肩上,淡淡地清香萦绕整个厅堂。
    厅堂内被来宾的窃窃私语所笼罩,盖着厚重的盖头,苏落雪看不清厅堂的人,包括牵引她一路走去的人,只知道,就在今日,她要已为人妇,她再也没有资格去追求她自己想要的东西。
    私语中,喜娘一声高唱:“一拜天地……”
    那尖锐的声音扰了她的思绪,刹那间好似回到了数年前,她亲眼看着大姐与辛王成亲的那一幕,当时的她,是如何羡慕大姐,竟能嫁给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
    如今,也该轮到她了。
    “二拜高堂……”
    双膝跪下,冰凉的地面和着膝盖,总有那锥心的刺痛,让她无所适从,就连手都感觉到阵阵麻木之感,猛然间想起了那日在黄泉路上,荀夜眼中的杀意。
    今后,祸福难料,唯有步步慎行。
    “夫妻对拜……”
    转身,弯腰,只从盖头下瞧见一双黑色的官靴,有些森然,荀夜虽非她所想嫁,却不得不嫁,帝后终于还是将最后一个侄女嫁出去了,但愿,真能保住苏家的半壁江山。
    浑浑噩噩,拜完天地,在众人的拥簇下,苏落雪被送入了洞房。
    洞房内静地出奇,唯有那红烛“扑哧扑哧”燃烧地声音不断萦绕,袅袅檀香合着红烛烟味四散,让苏落雪的思绪愈发清晰。
    这静谧无声的洞房内,一静,就是一整夜。
    破晓的阳光至喜窗外射入屋内,射的盖头底下的人睁不开眼,这才探手将盖了一夜的盖头揭下,并将厚重的凤冠取下,直了直僵硬地身子,吐了口凉气。
    一夜未睡的她,此时竟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是走至窗台,推开窗,清晨的凉风窜入鼻间,芬芳萦绕。
    荀夜,并没有进入洞房一步。
    这样的结果,她早已料到。
    一想到这,她便嘲讽地一笑,摸摸空空地小腹,便走至桌案上拿起喜饼便狼吞虎咽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名丫鬟推门而入,见到吃得起劲的苏落雪时愣了一愣,随后噗嗤一笑:“大少奶奶饿坏了吧。”
    苏落雪光顾着吃,也没空回她的话。
    丫鬟笑着将手中端着的脸盆放下,随后含笑走至苏落雪身边:“大少奶奶,奴婢叫紫羽,今后您的起居就由奴婢一手打点。大少爷昨夜喝的烂醉如泥,便在自己的屋内睡了,任是谁都喊不起,大少奶奶您……”
    苏落雪忙点头,笑道:“没事儿,一会是要给侯爷和夫人请安?”
    “不用了,侯爷和夫人让您今后就在这听雪轩静养着,可免去每日的请安。”紫羽笑的无害,眉宇间并无一丝嘲讽的意味。
    苏落雪亦懂,紫羽说话的意思,说白了,她今后在南昭侯府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大少奶奶,她今后只要安稳地待在听雪轩,不要插手府上的任何事。
    看来,南昭侯府上一切的意图都很明显了,他们真是在蓄势待发要反苏家了。
    而这个紫羽,必然是荀夜派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吧。
    既然这样,她也乐得个清闲,她起身,伸了个大大地懒腰,呵欠连连:“好了,你退下吧,我困了。”
    紫羽一愣,才明白话中含义,知她一夜未睡,立刻退下。
    看着紫羽退下,苏落雪才宽衣,钻进床榻上,沉沉地睡了去。
    光阴荏苒,一晃已过三个月,时值冬至,寒风习习。
    这些日子,苏落雪真的就待在听雪轩,未曾出去一步。起初的紫羽步步紧跟,不论她去哪,紫羽便到哪,与之形影不离。随着时间的推移,紫羽对她似乎也渐渐放松了警戒。
    苏落雪在这三个月中,日出而坐,日落而息,每日翻阅书房里的名书典故,看的入神痴迷。
    最近她读完了《长生殿》,几次读到伤心处时,潸然落泪,看得紫羽都忍不住脱口询问其因果。
    苏落雪叹息着合上书,目光遥望阴沉地苍穹,喃喃道:“长生殿前,马嵬坡下,谁人舞霓裳。”
    “大少奶奶在为杨贵妃而惋惜?”紫羽问。
    “一代帝王,却因这江山,弃了爱情。”她颇有感慨。
    “正因他是帝王,所以才必须弃了爱情。”紫羽笑道。
    苏落雪侧首看了眼依旧笑得很温和的紫羽,她突然觉得这个紫羽不简单,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荣辱不惊,在她身边的这三个月来,一直是用那淡淡地微笑迎合着她,看似无害,却充斥着无限的寒意。
    “下雪了。”苏落雪惊呼一声,立刻从回廊的石椅上起身,跳入园中,探出双手接着纷洒的雪花,笑的灿烂。
    紫羽站在回廊,看着园中那个笑得开心的女子,她问:“大少奶奶很喜欢雪?”
    “因为我的名字叫落雪,而洛城四季如春,即使是寒冬腊月也难见雪。”
    紫羽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转身走进屋内,取出一件白色的貂裘,为雪中的她披上。
    纷扰的雪花并不大,却下的很密,片刻便将她们的青丝覆了一层寒霜,紫羽看着苏落雪的笑容,突然间心中感怀,自八岁入府至今十二年,好像再也没有见过这么真的笑容,而她,也好像忘记了真正的笑是什么样。
    她曾以为,新婚之夜被丈夫遗弃,被侯爷与夫人冷落的女子会恸哭,会大闹,会愤怒,却不曾想到,她竟然不哭不闹,反而过的异常开心,尤其是捧着书的时候,好似这天下之事已与她无关。
    “大少奶奶,天色晚了,紫羽为您准备晚膳。”不再多想,她立刻退了下去,她很怕,越与她待下去,自己的心也会被这抹暖暖地笑意融化。
    苏落雪像是没有感觉到紫羽的离去,依稀凝视漫天飘舞的雪花,心中依旧不能释怀《长生殿》的结局,忽感怅惘,轻声叹息。
    蓦然转身,踩着地上薄薄地雪花,步出了听雪轩。
    枝影摇曳,风雪成冰。片片雪花洒在她的肩上,寒风割的她脸上生疼,却没有阻止她继续前行的步伐。
    这个侯府,本没有她去的地方,她却在这风雪之日,忆起了那个绝美的男子,依稀记得那日她离开侯府前,他对她说:而我,对你也有分熟悉感,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她突然间,很想再见到这个,故人。
    认识的时间不长,如今想起他,唯有故人二字可以形容。
    凭借着记忆,她很顺利地来到洛阁,一路上虽有下人对她投以疑惑地目光,却无人上前询问,直到洛阁,守卫才拦下她:“何人!”
    “烦禀二少,故人来访。”语罢,身后传来一个轻稳地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低语:“故人?”
    苏落雪转身,正对上一双淡雅地双瞳,那个雪白的身影傲立在雪中,孤傲独绝,似不染凡尘。
    荀洛看着她,有那么瞬间的恍惚,凝视她许久才喊了句:“苏三?”
    “二少,我们又见面了。”苏落雪对他轻笑。
    荀洛缓步朝她走去,眼中有些看不透的寒意:“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答道:“下雪了,就想起了二少,所以回来看看。”
    他勾了勾嘴角,算是笑吧,举步踏入洛阁:“陪我走走吧。”
    她立刻紧随其后,随他一同走近洛阁,一路上他走前,她随后,两人都不说话,唯有落雪之声,轻地几乎要被脚步声所掩埋。
    二人走进洛阁后园的樱花林海,樱花早已全数凋零,唯剩下枯枝残叶,伴随着点点风雪,更显萧瑟。
    “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见面了,是缘分吗?”荀洛说这句话时,背对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二少为何不问苏三为何会出现在侯府。”苏落雪反问。
    “既然再见,何必相问。”
    八个字,让苏落雪的步伐猛然顿住,怔怔地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心中涌现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每一回见他,总有一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何时何地他们曾见过面。
    “是啊,何必相问。”她的嘴角扯出一抹惨淡地笑容:“其实,我也不想再来的,只是寂寞了好久,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而一直前行的荀洛也停住了步伐,转身凝视着不远处的女子,她的容颜被飞舞的雪花吞噬,一阵风过,吹散了他散落胸前的云丝,他的浅浅地笑着说:“我也寂寞了好久,正好,今后我们可以互相说话。”
    “二少,二少……”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一名娇小的女子奔了过来,一边喘息一边道:“二少,大少来洛阁了,在正厅候着您。”
    “大少来洛阁了?那我……”她一时有些慌神,万一荀夜见到了她,她该用什么身份出现?
    “没事,我荀洛的人,没人敢动。”他说的云淡风轻:“走吧。”
    出园后必经洛阁正堂外,而荀夜早已负手伫立在回廊,眯着眼仰望满天飘雪,那一身黑色锦袍配合着貂裘,贵气霸气两相宜,浑身上下亦透着几抹冷意。
    荀夜的冷眸扫过自风雪中而来的人,不冷不热地道:“二弟大病初愈,不在屋里呆着,竟还在风雪中奔波。”
    “劳大哥关心,在洛阁躺了数月,病早已痊愈,故出门走走舒活筋骨。”荀洛依稀是那淡淡地笑意,眸内却含着古人与千里之外的冷色。
    “是有美人在侧,才有这份好兴致吧。”荀夜别有所指地看了眼荀洛身后的女子。
    苏落雪在心中暗暗笑了笑,看来这个荀夜已不记得那夜就在这洛阁,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贵人多忘事。
    荀洛未接他的话,只道:“大哥来到洛阁,有何事?”
    荀夜也不避讳苏落雪在场,与雪中的荀洛遥遥相望,甚为疏离:“爹的意思,你几年也二十有四了,该是成家的年纪,他为你物色了一门亲事,潼城首富的千金邓家碧。”
    “这些年我四处云游,很少归家,他也从未上心,这会儿倒是为我操心了。”荀洛的语调很平稳,却有说不尽的嘲讽之味:“若是娶邓家碧是为了更稳固荀家,那娶这天下首富华修之妹华雪不是更好?”
    “二弟你倒是对华雪挺上心,但这是爹的意思,你没选择。”他的口气强硬。
    “是呀,就像大哥娶苏家落雪一样,你没选择。”
    荀洛一语出,荀夜的眼色暗了暗:“今日大哥只是传达爹的意思,准备准备,不日便会向邓家碧提亲。”
    荀洛仿若未听见般,慵自越过回廊前的荀夜,径步朝屋内走去,独留苏落雪一人在雪中干站着。与荀夜独处时的气氛,很是压抑,她惶惶有些不安。
    荀夜却好似未看见苏落雪似地,亦步出了回廊,朝那雪花深处走去。
    苏落雪看着荀夜越走越远的背影,重重地吐出一口凉气,总算是走了,与这荀夜独处时,莫名的压抑与不安便会袭上心头。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苏落雪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不就是一个荀夜吗,你就怕成这样!
    看看昏暗的天色,苏落雪惊觉自己已出来许久,紫羽若是做好晚膳未见着她,指不定又会有什么风浪了。于是便快步离开洛阁,朝听雪轩方向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她似乎抓到了侯府一丝危险的味道,荀洛与荀夜之间暗藏的火药味,以及荀洛与南昭侯荀远的关系,似乎有很多隐情可以从中寻到。
    她也沉寂了三个月了,紫羽的戒心她也一分一分地磨掉了,是该有些动作了。
    帝后……想必等急了吧。

    第一卷·权谋篇·第六章 雪中舞(下)

    雪,断断续续地一下就是大半月,将整个侯府笼罩地犹如一座华美晶莹地宫殿,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银龙在空空盘旋。园中的枯枝参树被在风雪中凝结成冰,银装素裹。一簇簇,一团团,晃地人心醉神迷。
    而今日,府上的下人们都忙碌地铺张着,脸上一派洋溢地笑容,四周地回廊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夜里映照在雪花上,如铺了一层鹅黄地光晖,为这寒冷地冬日添上一层暖意。
    苏落雪披着貂裘站在回廊,纤柔地身姿被白茫茫地雪海笼罩,散落在肩的发丝在寒风中凌乱飞舞。紫羽挂着浅浅地笑容抱着一个手炉来到她身边:“大少奶奶,这天气愈发寒了,我为您准备了个手炉,捧着她能御寒。”
    苏落雪接过手炉,呵了口凉气:“谢谢。”出生在南方的她,却是难以忍受这北方的寒气,即使是披了貂裘,仍旧全身冰凉刺骨,可她就是喜欢赏雪,不论多凉的天气,只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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