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指江山(帝受)-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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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帝陛下立在帅帐不远处的一方矮坡上眺望城头,长眉微皱:“看来西楚是想跟咱们比耐心了。”
北堂昂元帅和常裴将军都站在陛下身后,北堂点点头道:“不错,只是,咱们能拖下去么?”
“那也无妨,”一旁坐在椅上的萧王爷扯了扯腿上薄毯,似乎颇为厌恶的样子,苦笑道,“只是,可不可以拿掉这个,搞得本王好像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似的。”
玄凌耀放下远望镜,瞅他一眼,淡淡道:“不行,方太医吩咐过,你双腿的经脉正在慢慢恢复,绝对不可以受一点风寒。眼下毕竟才春末,早晚还凉着呢,你且忍忍罢。”
见对方依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玄凌耀不由无语道:“你堂堂大男人,计较这些作甚,还是快些想想攻城之事罢。难道你不想尽快赶回蜀川?”
这话说得萧初楼立刻沉默下来,他垂了眼,从怀里摸出一副冰冷的铁甲护腿——上面还带着被金属击打的凹痕,透着深黑的血色,似乎怎么洗也洗不尽一般。
这么久时间,朗风全无半点消息,恐怕。。。。。
萧初楼面沉如霜,眯起的凤眼深深透出一股炙热又寒冰的恨意,缓缓道:“唐肃迟毁我蜀川两元大将,又废你一臂,本王定要亲眼见他死——!!”
“只可惜,阿皓和阿风,连他们的骨灰,我也无法带回故土。。。只能报仇以慰他们在天之灵,”萧初楼闭了眼,话锋一转冷声道,“那西楚不是不肯开城门与我军一决雌雄么?哼!那敢情好,反正西楚的有生力量已经不多了,俱都缩在那乌龟壳里面,咱们何必去硬碰硬?”
“他们要躲,就让他们躲。我们只消派兵进驻西楚各大要地,只管去接管那军务财政、粮食商贾,如今西楚大半土地早已事实上归我们所有,就是让这孤零零的国都当个孤立无援的国中之国又何妨?”
萧初楼连连冷笑,语气越见尖锐:“就算城里粮草再多,那数万大军,数十万平民难道不吃不喝?一个月、两个月,能消耗多久?与其活活饿死在里面,迟早都是要投降的!”
“大不了,更狠一点,在四周城墙外堆上易燃的干草枯木,一把大火将这乌龟壳烧个底朝天去!”
蜀川王殿下狠辣至极的一番话听得北堂昂瞠目结舌,冷汗直流,倘若真的这么做了,恐怕整个西楚都要怨恨地揭竿而起了!
平日里见萧王爷温和雍容,即使偶尔无耻了些,那也至少还有身为蜀川之王的气度在,可眼前这。。。。委实特狠毒了些。
宁惹阎王,莫惹蜀王啊!
常裴回想起自己曾经顶撞过萧王爷,更是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战,哪里敢插口。
玄凌耀眸光一闪,正要说话,忽然老远有传令兵恭敬地声音传来:“启禀陛下,西楚城头上有敌方口信称西楚皇帝请陛下和萧王爷一晤!”
传令兵的禀报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众人一时间摸不透西楚搞什么把戏,均皱着眉面面相觑。
常裴冲玄凌耀沉声道:“陛下,眼下我军尽占上风,根本不需与敌人玩什么把戏,那西楚皇帝定是不安好心,况且上次陛下和萧王爷已经上了一次那魇皇狗贼的当,莫非还要上第二次不成?”
北堂昂点了点头:“不错,看来那西楚恐怕是内部出了什么事,眼看抵不过我军大军压境,才出此下策,陛下和王爷大可不必理会,方才萧王爷说的几点,除了火烧西楚王宫还需三思之外,都是可行的,陛下和王爷伤势未愈,犯不着再次以身犯险。”
玄凌耀眼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你们说的是不错,不过依朕看那楚轻桀和魇皇教主也并非愚人,同样不入流的下策,怎么会用上两次?”
坐在椅上闭目不语的萧王爷,轻轻唔了一声,道:“方才北堂将军说西楚内部恐怕出了什么事,所以楚轻桀才会急了,诸位不妨猜猜,会是什么事呢?”
经这一提,北堂昂眉梢微扬,电光火石之间有个念头迅速窜上来,惊喜道:“莫非。。。。”
玄凌耀深黑的双瞳也流露出不可置信的喜悦:“这么久以来,西楚连吃败仗,倘若魇皇教主还在,定不会置之不理,看来西楚这个王牌,就算没有死,也定是对我军再无威胁了。”
常裴脑筋转的慢,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抚掌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难道西楚皇帝是示弱投降的打算?”
没有理会常裴的如意算盘,萧初楼摇摇头当下泼了他一头冷水:“那也未必,说不定楚轻桀眼看亡国在即,心灰意赖之下以此引诱本王和陛下前去,来个同归于尽。”
“呃。。。。”常裴挠挠头,变色道:“那可怎么办?!”
玄凌耀瞥了眼萧初楼,淡淡笑道:“别吓他了,如果楚轻桀如此疯狂,早就开城门与我军生死决战了,他会拖,正是因为他处事沉稳,是万万不会拿城里数十万军民开玩笑的。”
“本王可没开玩笑,”萧初楼摇晃着脑袋,道,“本王现在怕死得很,还想长命百岁呢。”
这话说得几人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贪生怕死的,何况还是堂堂蜀川王爷。
常裴小心翼翼瞅着萧王爷的脸色,道:“那依王爷看,该如何打算?”
“嘿嘿,”手指在木椅轮轴上摩挲一会儿,萧初楼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轻笑——像是一扫接连几日的沉痛阴霾,拨云见日般爽朗,“既然我们是占着上风的,干嘛还听楚轻桀的,他想见陛下,就自己单、独过来谒见。”
瞧这便宜占得。。。
听罢,众人都露出了无语的神情,只有常裴猛的一拍手笑道:“王爷这手高啊!在咱们地盘上看他能耍什么诡计。”
“咳,”北堂昂轻咳一声,打断了常裴的美妙幻想,担忧道,“可是楚轻桀也不是什么蠢人,怎么可能轻易只身前来?”
“诶,将军此言差矣,”萧初楼呵呵笑道,“楚轻桀自然不会答应的,但是这就好像谈买卖,坐地起价,还能落地还钱,只管先这么回复对方便是。”
北堂昂终于笑了一笑,眼见陛下也颔首同意,连连点头道:“如此,微臣明白了。”
众人又等待传令兵前去回话,常裴眼看陛下与王爷又捡些趣事说说笑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只有自己瞅着前线的方向忐忑不安,顿时觉得面红耳赤。
萧初楼状似不经意瞟了北堂昂一眼,问道:“北堂将军,不知朗风的下落可有消息了?”
北堂昂顿时神经一崩,沉默一瞬,沉声道:“回王爷,暂时未有。”
“哼!”萧初楼心中本也没有抱希望,但是听见这回答依旧禁不住心下一沉,虽然明白这件事并不能迁怒于对方,然而内心的熊熊怒火仍旧无法抑制。
他眯着双眸,盯着北堂昂道:“当日那群埋伏朗风的西楚军呢?”
提起此事,北堂昂抬首,一字一字回道:“王爷放心,北堂已带兵尽诛敌方,一个不留!为朗风统领报仇雪恨。”
“是么。。。。”萧初楼眼光转开,眼神闪烁,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众人一时无话,只余山坡上树叶摩挲的沙沙声,绵延不绝。
静待片刻,那传令兵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恭敬道:“回禀皇上,王爷,敌军在城头上扔下一封信,交与皇上过目。”
玄凌耀并没有伸手去接,萧初楼担心那信上有什么手脚,反倒一把拿了过来:“让本王看看吧。”
这分明是大不敬的行为,众人却也都见怪不怪,反正这位萧王爷大不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都没说什么,何况他们这些外人。
北堂昂余光落在耀帝陛下侧脸上,见对方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萧王爷身上,心中酸涩的暗叹一声,悄然收回了眼光。
萧初楼手掌熨开火漆,展信一览,不过须臾功夫便微笑道:“好得很,看来我等离大功告成之日不远了。信上说,楚轻桀邀请陛下与本文一晤,事关三国未来命运之大事,为表诚意,地点可由咱们挑选,但不能在大营之内,双方军队必须在五里开外。”
玄凌耀皱了皱眉道:“如果那魇皇教主也来。。。”
“哈哈!”萧初楼长笑道,“放心,唐肃迟怕是已经不行了,否则楚轻桀也不会这么急着停战了。”
“好,便是应了他又何妨!”玄凌耀拍板道,“传令下去,明日午时,全军集合到五里外的长汀坡。”
“是!”
“陛下,王爷!”一个沉悦的声音裹挟在匆匆的脚步声中由远而近。
身着黑袍的男人大步流星,利落地跪地请求道:“请准许楚啸一同前往。”
萧初楼一怔,目光定定落在男人双眸里,默然片刻道:“你是认真的?”
楚啸淡淡抬头与之对视:“王爷,楚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要你俯首称臣
天策三年,在三国之战持续将近半年后,西楚魇皇教主病危,楚帝自知大厦将倾,传书耀帝与蜀王于长汀坡停战会晤。至此,三国之争告一段落,史称“长汀盟约”。
——《大玄野史》
正午的日头当空闪耀,碧空如洗练,在连日来阴雨绵绵的时候,实在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长汀坡正处于西楚国度城郊南面,方圆十里,碧草如荫,穹庐似野,四下开阔无垠,白云低垂在天际,仿佛踮着脚就能摸到。
茫茫的草坪之上,西楚与玄蜀联军分开两旁遥遥对峙着,像是两片黑色的海潮密密麻麻连绵无边,中间空出极其广博的一片空间。
风声极大,在广阔的平原上呼啸。数十万人静静地等待着,瞩目着,翘首以盼,他们面容在火辣的烈日下晒得黝黑,紧张、担忧、得意、激动、恼怒、愤懑、喜悦,神色各异不一而足,竟然不约而同地丝毫不见混乱和嘈杂。
整个长汀坡唯有一张椅子,装有轴轮,吱嘎吱嘎的响在草丛和泥土之间。
无数的目光都汇聚在这张椅子上坐着的男人身上,惊叹有、耻笑亦有,惋惜有,幸灾乐祸也有,这数十万道目光有如实质如芒在背,再无所畏惧的人身处于如此注视之下,恐怕也不免流露出一丝怯懦来。
只可惜,椅背上此人除外。
萧王爷今日难得束了一顶银冠,在耀眼的阳光之下十分晃眼,而他的脸容却平淡无波,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
所有人的站着,让他难免需要稍抬起头来仰视,然而普天之下,却无人担得起萧初楼的仰视。
他落后玄凌耀半步,双手掌轮,行的不疾不徐,执意不在人前让这个男人给自己推车。
大玄的耀帝陛下脚步迈的很稳,目不斜视,他身披暗金色龙袍,袖口衣摆巧绣金丝如滚浪,在阳光之下仿佛有暗金流转,头顶帝冠珠链摇曳生辉,当真担得起一个“耀”字。
从这个角度,萧初楼双眸正好瞧见男人尖削的小巴,明朗英挺的侧脸轮廓,以及——紧抿如线的红唇。
一想起早晨给玄凌耀着衣之后,看着这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英俊容颜上带着久违的傲气笑容,皇者之气一览无余,萧初楼只觉得看的目眩神迷,忍不住抱着男人好一阵轻薄。
萧初楼眼光流转,想起那朱唇的滋味还有男人欲拒还迎的羞恼,不由有些想笑,终于记起眼下还是正式场合,到底憋了回去。
头顶高远的天际和如海潮的大军仿佛都幻化为黑白的幕景,他看着眼前帝王的高大的背影,一步一步向前,似要将这整个天下都揽入怀中。
楚轻桀却是早已到了,他高高立在坡头,冷眼瞧着这两个联手将自己祖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的男人,慢慢走近跟前,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黑衣男人默默跟在二人之后,大抵是护卫之流。
瞅见皇帝陛下垂在一侧的手渐渐握紧了,他身后的两名侍卫齐齐踏前半步,试探道:“皇上?”
“退后。”楚轻桀一摆手,轻轻吐了一口气。
直至复杂的眼光落在萧初楼身上,楚轻桀看着对方在璀璨的阳光下有些模糊的脸,恍惚间有些怀疑,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对他恨意多一些,还是别的什么。。。。
“耀帝陛下,萧王爷,当日茫石山一别,可别来无恙?”楚轻桀眼光略微眯起,嘴角牵起一抹弧度,既似讥诮,又似自嘲。
“托楚王洪福,朕与初楼俱都安好,不劳费心。”玄凌耀淡淡一笑,开口就是一个“楚王”,直接将楚轻桀从身份上削了一个层次,“王”与“帝”,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远之别。
楚轻桀眼中怒火一闪而逝,冷笑道:“耀陛下莫非真将我西楚看做你囊中之物不成?哼,就算你东玄串通蜀川以势压人,西楚二十万大好儿郎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哦?二十万?”玄凌耀转头扫了一眼西楚方黑压压攒动的人头,不以为意,“是加上了成立平民百姓老弱妇孺罢。照你之言,那我东玄就有数百万大军了。”
楚轻桀双眉倒竖,还欲反击,萧初楼却适时的插言进来,道:“楚帝陛下,你信上言有事关天下大局的要事,难不成就是讨论这个?”
楚轻桀冰冷而炙热的目光移到萧初楼双眼中,静静盯了片刻,直盯着对方浑身不舒服,才开口道:“既然萧王爷不耐烦了,那朕就开门见山直言了。朕请二位在此商议,便是想请教二位,如何才肯退兵?”
“退兵?”玄凌耀与萧初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意外,没想到这楚轻桀倒也是个干脆之人,示弱倒也毫不拖泥带水,只是。。。未免也想得太容易了些吧。
见两人全无反应,楚轻桀皱眉皱起,道:“只要耀帝陛下肯退兵,西楚愿意割地赔款,以、求、和!”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尤其说道最后几字,蕴含的愤怒与羞辱几乎喷薄而出——以楚轻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要他做出这决定是在是不易。
萧初楼心底叹口气,微微摇头,道:“想必楚帝陛下也清楚,是西楚率先挑起的战火,吾皇御驾亲征,如今大军兵临城下,大半的西楚土地都早已是吾皇囊中之物,何须什么割地赔款呢?”
楚轻桀脸色一变,厉声道:“萧王爷,你这是何意?我西楚都城还在,国旗不倒,王爷口气也太大了吧!”
萧初楼淡淡笑了笑:“本王不过用事实说话而已,我军拥兵三十万,后方根基也日益牢固,就算西楚国都是铜墙铁壁,也总有一天会攻破的,到那时候,陛下再想求和却是不可能了!天下之大,有实力者居之。这么浅显的道理,莫非楚帝陛下不知?”
楚轻桀几乎气的手都发起抖来,强行按捺住怒气冷冷道:“那耀帝陛下究竟是何意?不妨直言!”
“楚王何必明知故问,”玄凌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