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狼個個不好惹-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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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沙的人,从小,肩胛骨处便是被穿入银环,称为琵琶锁——银环淬毒,毒入骨髓,是为了封锁这些人的内力。到了一定年纪,他们每人都会被我分授绝世内力,日夜修炼,数年之后,便已略有小成,却碍着肩胛被穿,无从施展。这些内力的用处,便是在合适的时机,传入门主的身体。”
“难怪……”天铭泱蹙眉喃喃。
难怪,他在那人的脊背上触摸到了如此诡异的琵琶骨……
“十四,是个奇才。短短十五年间,他的内力已经到了常人百年难以抵达的深度。他是个绝好的容器,却也最危险。琵琶骨附近经脉交错,是内息汇集之地,为了完全封锁他的内功,他身上的琵琶锁不止一个。不仅如此,他从小就被种下蛊毒,与门主血脉相连,不止门主每次受伤,他都感同身受,若是门主有什么闪失,那用门主的血制成的蛊虫便会反噬,十四也活不成!”
“如此霸道的法子,便是让他不背叛?”
“不止如此,逆流沙的存在,就是为了门主一人。不只是衷心,服从,他们必须要有甘心为奴的觉悟!”
“为奴……”略一沉吟,天铭泱轻笑起来:“倒是不错的盘算……只不过,离姐觉得,十四当真甘心么?”
墨离转眸一笑,再次拿起茶盏,脸上严肃不复:“那——就要看你小子会不会收复人心了!”
一个拂袖,天铭泱忽而起身,视线拉长,轻语着:“我知道了。那么,按照约定,我的内力,离姐可以给我了?”
“墨即早在药庐等候多时了!”
“多谢离姐。”转头,天铭泱钩唇。
“恭喜——门主!”茶盏一举,墨离以茶代酒,仰头入喉。
只是,目送着天铭泱离去,从容的神色在一瞬间化作淡淡的忧虑。
是错觉么,前些日子才觉得这小子恢复了小时候的活泼,今日,怎么好像……越发阴沉了?
*
傍晚,初燃的烛火摇曳,映红了点火人清冷而美艳的脸。
“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可享受堂堂睦南皇子亲手点灯,倒是死而无憾了!”倚坐卧榻,天铭泱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翎鸢,调侃道。
“我听说殿下今日恢复了内力?怎的如此逍遥?不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做么?”翎鸢不理他的茬,只淡淡道。
“你和墨即那小子住的日子久了,倒是近墨者黑了,怎的连这问话也说得如出一辙?”天铭泱哼了一声:“小鸟儿,难道说,我应该做些什么么?那人可是想杀了你,你还在为他着想么?”
眉峰徒然一抖,翎鸢眉眼间生出一丝疑窦:“我自然憎恨还来不及,只是殿下你……”
有些——不对劲!
伸出手,五指张开,再攥起来,天铭泱低声笑开:“当真是不俗的内力,竟是被墨离压抑了这么久……小鸟儿,如果那个人没了武功,便无法自保,他便不是他了。就算是他保护不周,我这双手,也能保护他!”
“原来殿下还是舍不得这内力,这样最好,跟着这样的殿下,才更有保障。”
天铭泱笑笑,挑眉看着翎鸢:“小鸟儿,我不是舍不得,我是看清了一件事——我不想,受制于人!”
的确,那夜之前,我是想把这内力传给你的,但是现在——
天澋曜,我要谢谢你,那夜之后,我真的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你从来不敢告诉我的事,很多……让我幡然醒悟的大事!
“小鸟儿,你先下去吧,遣人叫重峦来见我!”眉峰一缩,眼眸眯起,天铭泱身遭晕起的寒凉,融入凄清夜色。
人还是那个人,却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
“属下参见殿下。”
睨着跪下的重峦管家,天铭泱轻笑一声,却没有一丝让他起身的意思,指尖轻轻叩击着卧榻的扶手,轻响回响在房间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重峦啊,你来我府上,多久了?”
“回殿下,重峦自幼跟随殿下,时至今日,已是十八年。”
“十八年啊……这么久了……”飘忽的声音回荡着,天铭泱眯起眼眸,似是追忆,唇角微微钩着,又似嘲讽:“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殿下不是自从受伤时,便记不起过去的事了么?”
啪——
手掌轻拍额头,天铭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啊……多亏重峦提醒了我……你倒是记得清楚呢!”转过脸,利眸如刀,就这么直直注视那个跪拜在地的男子,天铭泱冷笑着:“不过啊,我日前,倒是零零碎碎恢复了些记忆,重峦想不想知道,我记起了什么?”
“……”下跪之人依旧沉稳,低低开口:“恭喜殿下。”
“恭喜?”
起身,缓步走到重峦身前,俯身,抬手端起那人的下巴,天铭泱在笑,弯弯的眉眼,美如静画,却看不出一丝暖意。
“重峦啊!皇子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我可是全部回忆个遍,但偏偏——不是现在这批人马!更不用说重管家你,本殿下根本不记得!”手下发力,重峦的下巴咔咔作响:“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殿下怕是记错了吧……属下……”
“属下?”天铭泱眼色顿寒,另一只手忽而抚上重峦的肩胛,猛地抓住那琵琶锁,冷声喝道:“你到底是谁的属下!皇帝的,还是我蜃楼的!”
50诀别
“属下?”天铭泱眼色顿寒,另一只手忽而抚上重峦的肩胛,猛地抓住那琵琶锁,冷声喝道:“你到底是谁的属下!皇帝的,还是我蜃楼的!”
话音落下,房间之中,顿时陷入寂静。
烛火摇曳着,晕出一团暖光,却在这低沉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良久,重峦才低低开口:“这件事,门主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终于承认了,十四?”慢慢凑近,最后那两个字,咬着耳朵,说的极轻。
天铭泱回身,轻笑起来,只是,那澄如秋水的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松开手,退了两步:“起来说吧,今夜,重管家应该有很多话跟我说。”
走回卧榻,见那边依旧没有动静,天铭泱笑了笑:“不用怕隔墙有耳,今晚之后,这府里将一个活口也留不下!”回眸,弯弯笑眼里凛冽的眸子,晕出丝丝诡异:“我天铭泱,还不至于弱到被人家用千万只眼睛监视着,还不自知!”
“看来,殿下是想起来了。”缓缓起身,重峦似是叹了一口气,声音倒是依旧的沉稳。
“来,喝了这碗汤,你便将忘却前尘,重新开始。来,喝下这碗汤,你便会重获新生,再世为人。昨日种种,似水无痕,是喜是悲,且随它去吧……这一世,一切重新来过。切勿,重蹈覆辙?!呵……呵呵……真是好说辞!好说辞啊!”
天铭泱笑起来,余韵恍若带着悲凉:“我是想起来了,日日夜夜,分毫不差,全部想起来了!包括我在父皇身边,曾不止一次见过你这个侍卫大人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扬起下巴,天铭泱冷冷道:“所以,除了给我下药,让我失忆这件事之外,他还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一说给我听!”
重峦眼神略略沉黯,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无法启口,恭谨回答道:“当晚,七皇子府上下七十余口,全部命丧御林军刀下;殿下所有近臣,有罪可查的,株连九族,无罪可查的,或贬为庶民,或自行告老,一夜间,清了个干净……”
“哼——贬为庶民,告老归田?”天铭泱冷哼一声:“他会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会。那些人,是属下亲自率人清理的,皇命如山,七殿下党羽,定当一个活口不留!”
“好!做得好!不愧是我的父皇!”天铭泱一个抚掌,对着重峦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重峦垂眸,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不大,字字句句却有如利刃,剜心,刻骨。
七殿下所有家产收归国库,暗自经营的产业全部收缴……
七殿下手下暗势力,上至暗卫,下至江湖帮派,一夜之间,全全清剿……
但凡与七殿下交往过密之人,全部送入刑部秘密调查,或处死,或割舌,剜眼,剁手,负责此案的大人,案件结束后,也行踪不明,后发现被人暗杀于府中……
七皇子府全班人马换成皇帝亲信,全部宠妾娈童为皇帝所钦点,切不可让七殿下发现破绽,否则,杀无赦……
剿除七殿下全部势力一事,全全秘密行驶,事后,参与此事的全员,圣上赐死……
重峦说完,房间里忽而陷入深深的寂静,徒留二人的呼吸,在夜色里交互。
良久,天铭泱才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放得很轻:“重峦,前夜,他派你去杀翎鸢,你没动手,凭此事加之墨离的面子,我信任你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重峦自三岁跟随掌柜,活着的意义便是受蜃楼门主奴役,重峦这条命,归属门主所有。”重峦沉声效忠。
实际上,没杀翎鸢,违抗圣命的把柄抓在别人手里,他也只剩下蜃楼这一条路。
“甘心?”
“重峦——不得不甘心。”
“哼……还是不甘心那!”天铭泱抬起头,微微扬声:“看着我,我只说一次!”
四目交汇,天铭泱眸光中闪着重峦从未见过的锋芒。
似野心,似不甘,似燎原野火。
“信我,我迟早有一天,与那人平起平坐,你——不会选错了主子的!”
*
翌日,一道圣旨,七皇子府浮于表面的这一点点宁静,终于被打乱。
圣上有旨,天泽第七皇子天铭泱,率军前往凉城助战,不得有误——
如此冠冕堂皇,说到底,也无非是那皇帝想要支开一个人的伎俩罢了!
夏初时节,晌午时分,高照的艳阳晒得大殿外的白玉石阶异常炫白,那色泽似乎裹挟着一层干热,让人看了便是烦躁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兀自挡在自己面前的侍卫,天铭泱脸色一沉。
“圣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觐见,七殿下还是请回吧!”
“奏禀父皇,本殿有要事,务必要见父皇一面!”沉声吩咐,视线却已然穿过眼前人,直直凝视那御书房。
“殿下……圣上有命……”
“唯独不见本殿是吧?”轻哼一声,天铭泱一个拂袖,绕开那个侍卫便是要硬闯。只见眼前银芒一晃,两个侍卫陌刀相交,生生挡在身前。
“本殿只说一次——让开!”
刀鞘相抵的地方微微有些颤动,轻轻的嘤鸣一如二人躁动不安的心。
“殿下,请不要让属下难做……”
冷笑一声,天铭泱按住陌刀,冷声一喝:“儿臣求见父皇,有要事相商,如有冒犯,请父皇恕罪——”话音方落,双手一掰,两个侍卫当即踉跄而退,单手猛推,便这般破门而入……
“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两个侍卫当即进来领罪,只是那句“没拦住”尚未脱口,便是被皇帝挥了挥手,一句“下去吧”打发离开。
从进门时起直至房门再次被侍卫阖起来,天澋曜的视线就从未在天铭泱身上停留,手指翻阅着奏折,冷冷淡淡地一句敷衍:“有什么事便快说,朕还有公务要处理……”
“儿臣出征在即,特来向父皇道别!”
“明日朕会亲自去点将台为倾卿送行,今日,便先回去吧!”头依旧未抬,连此刻的表情,也是看不清。
“儿臣——有话要对父皇说!”上前一步,天铭泱瞥了一眼伺候的太监,示意他识趣退下。
只不过那太监方要离身,便听着皇帝适时的一句:“那就这么说罢!”太监当即停了动作,垂眸候着。
指尖微微发颤,天铭泱耐下性子,一字一顿:“儿臣临行在即,有一样东西要赠予父皇,不舍之情,尽在于此……”
“荣福,呈上来吧——”
闪开迎过来的太监,天铭泱扬了扬声:“儿臣要亲自交给父皇!”说着,便不顾放肆,径自走到皇帝跟前,隔着一张桌几,掏出一对玉佩。
“只是俗物一件,与父皇宫中珍宝不可同日而语,儿臣只想聊表——孝心,亲自为父皇戴上!”天澋曜终是抬起头,视线相对的一瞬,天铭泱笑了笑:“怎么,父皇不答应么?”
只一瞬,视线即刻错开,天澋曜起身,走到天铭泱身边,温言道:“皇儿一片孝心,朕怎会不答应!”说着解下自己的玉佩,等着天铭泱动手。
垂眸,仔仔细细将那篆刻了樱花树的玉佩系在皇帝的腰间,手指轻触腰带,似不舍一般游移,忽停在一处,手掌便是要覆上去,忽而手腕一紧,被天澋曜抓起。
“朕也有东西给你。”
“父皇也有东西?”天铭泱立即转出一个笑,被抓住的手腕一转,从钳制中松脱出来,旋即装作震惊,想去抓天澋曜的手腕,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接着那人一个转身,便是回到龙椅之上,转脸朝着小太监吩咐:“荣福,把东西呈给皇儿!”
想从丹田渡真气过去被他打断,想要趁机摸摸脉搏又被躲开……
天澋曜,你赶我走,还不给我补你真气的机会——出了什么事,便是你自找的!
脸上略略一僵,荣福已然拿着个锦盒走过来,刚接了锦盒,便听皇帝道:“朕待会儿还要召见宰相大人,倾卿,你就先退下吧!”
抓着锦盒的手指轻轻一颤,天铭泱慢慢钩唇,慢慢俯身,慢慢地行了个礼:“儿臣——告退!”
利落转身,衣诀翻飞,似是作别,异常沉稳的脚步声回荡在御书房中,而后,是木门开阖的闷响。
缓缓抬起视线,天澋曜手指摩挲着那块质地一般的玉佩,眼中的复杂,如深潭,如夜色,如波涛。忽而,肩膀一颤,抑制不住猛咳起来。
“圣上!”荣福忙上前搀扶,顺着皇帝的脊背,指尖苍白而颤抖,欲言又止了良久,终怯懦开口:“白医师交待过,皇上的身子不宜受风,明日的送行……”
“多嘴……”抬眸,狠狠瞪了荣福一眼,那玉佩搁得掌心生疼:“朕——自有主张!”
*
送军那日,刮着很大的北风,那是初夏的天华京罕有的阴霾。
马蹄隆隆,天铭泱坐在马背上回望,城楼巍峨,笙旗飘飘,那一抹孤影已在薄雾里化成晕不开的一纸墨色。
那之后的很久很久,这一场凝固时光的对望无数次出现在天铭泱的梦里,像是记忆深处的篆刻,再也忘不却。
他永远记得,那作别的一望,咫尺之间,却在雾气茫茫中,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彼此的目光。正如他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