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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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听到文昌帝君说出「不记得」三个字的时候，一颗心就跌入了谷底，若是从前的自己，或许还会苦苦相逼、死缠烂打。然而，追逐了两百年，他也觉得累了。如果长瑄想要一份宁静，他又何必费尽心机地逼迫对方。
爱到极致，心里惦念的只有那个人，自己的感情也不重要了。
将离笑得苦涩凄凉，他看著千年雪葵在自己的鲜血中逐渐绽放，不由得告诉自己，不管长瑄变成什麽样，他既然答应送他一株雪葵，就必须交到长瑄手中。
将离在岳西山待了两日，只差一点儿血就流干了，好不容易看到雪葵盛开，他欢喜地握在手里，正欲起身的时候，忽然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无法站稳。
「仙主，我扶著你。」小碧出现在将离身後，赶紧上前把他扶住。
将离感激地笑了笑，神色凄凉而又无奈。小碧见状，心里跟著难受起来，她隐隐感觉到，三太子真的和从前不同了，当年的风流潇洒，如今落得憔悴伤痛。
回到天庭，将离却不肯休息，他吩咐小碧先行离开，独自一人拿著雪葵赶到清华殿。
「三太子，帝君正在休息，您……」
将离第一次被清华殿的小童拦住，他自嘲地笑了，目光透著几分冷意，他道：「我有要事和帝君商量，若是耽误了时辰，你赔得起吗？」
小童语塞，半天答不出话，将离趁著他思量的时候，已经快步走进清华殿，待他站在书房门口的时候，竟然觉得喘不过气了。
将离低头看了一眼雪葵，心知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自己的体力难以支撑，便想著赶快把东西送到，免得让长瑄看笑话了。
「将离有事和文昌帝君商讨，不知文昌帝君有没有空闲。」
将离站在书房门口，大声地自报家门，不一会儿，文昌帝君从里面走出来，身著青色长袍，仍是斯文儒雅的模样。
将离一边打量著他，一边回想阿青哭得满脸鼻涕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了。
「三太子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只见将离把千年雪葵递给他，文昌帝君愣在那里，一时没有接过去。
「三太子是什麽意思？」
文昌帝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板起脸孔，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没有什麽意思，我从前说好把这株雪葵送给一个小笨蛋的，现在给你也一样。」
文昌帝君愣了一会儿，不禁问道：「这株雪葵养殖千年才会盛开，按说，时辰尚早……」
说罢，他忽然想到什麽，凝神打量将离的样子，表情严肃地说道：「三太子用自己的血……」
将离无所谓地笑了，挑眉道：「只是血而已，又不值什麽钱，总之，你拿过去就行了。」
文昌帝君犹豫片刻，仍是推托道：「我要这株雪葵也没有用，三太子还是收回去吧。」
「谁说没有用，用千年雪葵酿酒，可是人间极品。」
文昌帝君看著将离有些发愣，隔了一会儿，他接过雪葵，却是无言。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三太子没有其他事了吗？」
将离的眼神渐渐黯然，他无奈地苦笑，神色哀伤地问道：「长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文昌帝君仔细地打量几眼，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说道：「抱歉，长瑄真的不记得三太子了。」
将离叹了口气，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麽。他自嘲地笑了，无奈摇头，说道：「罢了，既然如此，将离也不打扰了。」
说罢，将离正欲转身，忽然听到文昌帝君小声唤道：「等……」
话未说完，天庭突然震动起来，波动之大竟是从未有过。将离本就气血不顺，勉强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一不留神差点跌倒在地，幸亏文昌帝君上前一步，把他扶住了。
「三太子，没事吧？」
晕眩过後，将离是第一次和文昌帝君如此靠近，他不禁有些恍神了。
「三太子？」
文昌帝君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松开手了，不料，将离忽然抓住他的手臂，脸色极不好看，虚弱道：「劳烦老师扶我回去。」
天庭仍是震动不停，单靠将离一人之力，根本没法安然回到怀天殿。文昌帝君考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慢慢地走在路上，将离整个人都靠著文昌帝君的肩膀，文昌帝君再怎麽不愿意，仍旧没法把他推开。彼此的呼吸渐渐重合在一起，就连心跳的频率都相差无几，在这样的距离之下，不免有些沈醉。
到了怀天殿的门口，文昌帝君轻声唤道：「三太子，到了。」
没有得到反应，文昌帝君转头看了一眼，将离竟然睡著了。天庭仍在不停地震动，将离却睡得如此安稳，想必真的累坏了。文昌帝君没法松开手，只得扶著他走进怀天殿。
随著震动越来越厉害，文昌帝君的步伐也越来越慢，过了好半天，他们才走到卧房门口。小碧看到文昌帝君把将离送回来，赶紧上前帮著文昌帝君一起把他扶进房里。
「三太子气血不顺，你弄些丹药给他服用，休息几天就好了。」
小碧乖巧地点点头，替将离盖好被子。文昌帝君正欲离开，小碧忽然唤道：「阿青。」
文昌帝君的步子略有迟疑，却没有停下来。
「文昌帝君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
文昌帝君没有回头，他淡淡地说道：「三世轮回，哪里能记得了这麽多。」
小碧担忧地看了看将离，喃喃道：「是吗？兴许帝君什麽都记得，只是把仙主忘了。」
文昌帝君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天界出现异常，我必须赶去大殿看看情况，若是三太子醒了，记得把情况告诉他。」
说罢，文昌帝君不再犹豫，快步离开了怀天殿。
将离醒来的时候，天庭已经不再震动，他愣愣地看著小碧，问道：「天界出了什麽事？」
小碧摇摇头，茫然地答道：「小碧就听说，众仙家都去了大殿与天帝共同商讨，结果，天帝命文昌帝君待在清华殿省思，想必与文昌帝君有关。」
闻言，将离立即坐起来，抓起衣服就要下床。
「仙主，您还没休息好。」
「还休息什麽，再休息下去，长瑄就要出事了。」
小碧困惑地看向将离，只看到将离快速地换上衣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过了不久，将离又一次出现在武德星君的大殿，武德星君刚刚回到殿内，又被将离叫了出来。
「天庭出了什麽事？」
看到将离毫不客气的模样，武德星君便不打算理睬他。没想到，将离著急地拽著他的手臂，就好像孩子一样缠著不放。
「三太子想干什麽？把我当作文昌帝君这般纠缠了？」
将离并不否认，急切地问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为什麽长瑄被关起来了？难道和天玄有关？」
武德星君仔细地打量将离几眼，神色凝重道：「三太子倒是不糊涂，天庭此次的异变确实和天玄有关。」
将离心头一怔，顿感不妙。
「三太子应该听说过，早在几千年之前，因为天界和妖魔之战，结界曾经发生过异变。天界上方出现了一个缺口，非但会被妖魔悄悄潜入，甚至对天界存有致命的伤害。」
将离暗自琢磨，接口道：「你是说，天玄就是封住天界缺口的……」
不等将离说完，武德星君已道：「不错，只可惜，天玄也不是百试百灵的，作为守住缺口的封印，它只能用一次而已。」
闻言，将离忙道：「拔出天玄的时候，长瑄只是阿青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错，正因如此，天帝才没有立即处罚文昌帝君。只不过，若是事情没法了结，恐怕……」
话未说完，将离已经著急地离开了，武德星君见状，无奈地摇头，「毛毛躁躁的性子，什麽时候改得了。」
武德星君作为三太子的老师，对於三太子的性情也很了解，看到将离刚刚的神情，便猜到他是如何打算了。他不禁皱眉，自言自语道：「哎，又要给长瑄通报消息了。」
眨眼工夫，将离已经赶到天帝的大殿，看到小儿子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天帝不免疑惑，「将离，你怎麽来了？武德星君说你身体不适，我便没有派人把你叫过来。」
话音刚落，将离突然跪倒在地，恳求道：「拔出天玄的事情并不是文昌帝君的错，文昌帝君根本不知道天玄的事情，他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出此下策。若是天帝真要处罚，将离愿意一力承担。」
「混帐，你在胡说八道什麽，你在凡间做过的荒唐事，我已经不予理会了，现在又想做什麽？」
「将离知道，此事必须有一个了结，不然的话，天帝是不会放过文昌帝君的，不是吗？」
天帝沈吟片刻，许久才道：「不错，即便文昌帝君不知情，也确实是他亲手犯下的错，若是缺口不能补上，那就只得……」
「除了天玄之外，将离知道另有一个办法可以补上缺口，将离愿意以身抵挡……」
「住嘴，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不要命的事情？」
眼见天帝一脸怒色地对著自己，将离仍是不改执著的表情，他严肃地说道：「这是将离心甘情愿的，望天帝成全。」
天帝气得说不出话了，好半天才问道：「就为了文昌帝君，将离，你值得吗？」
将离不由得笑了，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自己知道值得，那就是值得了。天帝不知，当年放出飞龙之事并非文昌帝君所为，他既然愿意替我顶罪，我保护他一次又何妨？」
天帝冷笑，讥讽道：「如何值得？他替你顶罪，不过取消仙籍罢了，若是你真的以身抵挡缺口，岂不是丢掉性命？」
将离不答，使劲地磕了三个头，如此用意自然明了。
天帝气恼不已，指著将离骂道：「你非要把天庭搅和得一团乱才甘休吗？你自己做过什麽事，自己应当明白，真要论起处罚，我怎麽会放过你。好，既然你想护著文昌帝君，我就成全你，来人……」
话未说完，已经有两位天兵天将走上前，准备把将离押去天牢。这时，只看到文昌帝君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地望著大殿之中的人。
「天帝，拔出天玄的人是长瑄，与三太子没有丝毫关系。」
闻言，天帝冷笑，「没有关系？你们搅和出这麽多事情，还敢说一句没有关系。你跑到这里做什麽？难道忘记答应过什麽事？」
文昌帝君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竟是神色清明道：「不错，长瑄确实没有忘记，可是，长瑄也忘不了三世轮回的经历，还有当年在天庭的千年……」
文昌帝君如何不知，天帝之所以逼他假装失忆，就是要断了三太子的念想。可是，千年的相守，三世的追逐，他如何能忘记这个人，他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尤其得知三太子竟然妄图以身封印结界，文昌帝君怎麽舍得放手。
「住嘴。」
天帝匆忙打断，可惜，将离已经听明白了。他震惊地看著天帝，然後又看向长瑄。
「你没有忘记，可是，为什麽……」
「够了，你们想要气死我吗？好好的天界三太子，好好的文昌帝君，非要折腾出这麽多事，两百年来可曾平静过？」
将离略微思量，便猜到前因後果，天帝吩咐长瑄假装失忆，不就是为了斩断他和自己的关系？
就在将离走神的时候，长瑄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不禁淡淡地笑了。再次抬头，面对天帝的目光，他恳求道：「天帝，若是非要以仙家的身躯堵住缺口，长瑄甘愿弥补自己的过错。」
天帝冷笑，讥讽地问道：「文昌帝君也糊涂了吗？寻常的仙家之躯和天界三太子如何一样？」
向来能言善辩的文昌帝君竟然说不出话了，斯文儒雅的面容涨得通红，想到将离的那番话，想到那株千年雪葵，他第一次慌乱无措，急得满头大汗。
与此同时，将离反而笑了，他握住长瑄的手，张扬地说道：「长瑄，我说过的话就一定能做到，只要你没有忘记我，替你担待惩罚又如何，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念及千百年的纠葛，长瑄如何能甩开将离的手？
他看著将离的脸孔，彷佛觉得他变得不一样了，却又还是当初的那个人。
他无法忘记在天庭的千年相守，更无法忘记在凡间的几番相逢，「阿青」记得的，他也记得，他爱著的，「阿青」也爱著。
当初，他在张府的院子里，第一眼看到将离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是不一样的。然而，笨笨的脑袋想不了这麽多，只会傻傻地缠著那个人。三世轮回，都斩断不了彼此的纠葛。
感觉到将离握紧了自己的手，长瑄总算回过神来，他恍恍惚惚地望著对方，千百年的纠葛彷佛在眼前浮现。
察觉到将离暗藏的紧张，长瑄不禁笑了，胸口的沈闷渐渐消散，一股淡淡的温情从心底溢出来。长瑄放松眉宇，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俊雅的容貌顿时生出几分神采。
「嗯。」
长瑄紧紧地握住将离的手掌，沈默半晌，忽而又抬起头，脸上带著肃然的表情，他拱手恳求道：「长瑄愿意与三太子共同承担责任，请天帝成全。」
「荒唐，你们看看自己做过的事情，两个人搅和了上千年都不够？真当我老糊涂了，什麽都不知道？」
听到天帝说得如此明了，长瑄仍是面不改色，神色认真地看向天帝，目光全无畏惧之色，一字一句地说道：「长瑄愿意接受天帝的惩罚，无论如何，只要可以和三太子共同进退，长瑄都心甘情愿。」
天帝脸色一沈，厉声喝斥道：「文昌帝君，你何时变得如此糊涂？」
长瑄转头看了将离一眼，那双桃花眼含著浓浓的笑意，满目的温柔和深情。再次对应天帝的时候，长瑄的神情越发坚定和执著，他答道：「若是与三太子在一起就是糊涂，长瑄已经糊涂了一千多年了。」
「住嘴，你们还想说到什麽时候？」天帝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舍得把将离赶去堵住结界。看到跪在面前的两个人，他更是感到烦躁不已，不管自己怎麽责骂他们，两人仍是没有动静，乖乖地跪在地上，一口一句愿意承担责任。
这时，太上老君匆忙赶到，捧著一堆书册，高兴地说道：「回禀天帝，老臣找到办法了。」
「快说，什麽办法？」感觉到天庭又要震动，天帝也不免著急了。
「既然可以用天玄封印，其他上古神物也应该拥有同样的作用，只不过，当年天界与妖魔大战的那一次，不少神物跌落凡间，能够找回来的只有天玄而已。」
天帝暗自思量，问道：「你是说，只要找到上古神物即可？」
「不错，在此之前，我们可以聚集众仙家的法力，暂时堵住缺口，即便挡不了千余年，上百年还是可以的。」
天帝点点头，吩咐天兵天将赶紧把众仙家叫到大殿。然後又故意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