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剑春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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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段,由于皇帝暗箱操作,刘武阳挑到的对手依旧较弱,加上裁判官员偏袒,故而他第一个胜出荣登为金牌武士。其余众人纯以实力比拼,比斗惨烈,有三人败阵时身负重伤,所幸皇帝未雨绸缪,召集太医随侧候命,三名伤者经太医当场施救都捡回一命。刘武阳看着众人拼命剧斗,各有惊人之技,不免心头大虚,自知武功较之他们差距甚远,若非皇恩浩荡,自己断难入闱。
路孤鸣置身事外,充当旁观者,谁胜谁负他都不在心,唯一希望的是被选中者皆如刘武阳般不堪一击,以免将来碍手脚。淘汰赛结束,时候已到傍晚,失利者率先出宫,皇帝摆下晚宴犒劳众胜利者。十二名胜者外加路孤鸣共十三人分坐西侧,路孤鸣居首座,刘武阳次席,太子、永王等按位阶依次坐东侧,皇帝高坐中央,苏菱侍坐其右侧,花未艳和黑衣人守在皇帝座位后面的屏风旁。
皇帝把盏扫视众人道:“今天是端午节,乃悼念楚国大夫屈原的日子,朕寄望众卿都能像屈原一样对朝廷忠心不二,为国事殚精竭虑。”刘武阳忙着歌功颂德,抢先道:“皇帝对微臣们恩大如天,微臣们自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皇帝点头嘉许道:“刘爱卿,朕封你做金牌武士监察,辅佐统领办事。”监察当然是用来监督统领的,好比军队中的监军,官阶虽低,但却握有实权。刘武阳只道自己上辈子积下了福,连忙移身跪拜隆恩。
待众武士酒足饭饱,皇帝道:“朕即将授命王爱卿为金牌武士统领,众卿如有不服可自行挑战。”君口一开,除却刘武阳外的其余十一名武士当即跃跃欲试。路孤鸣清楚众武士武功与自己有天堑之距,无意一个一个接战徒耗时光,遂慨然道:“大家混战了一天大耗元气,王某再出手无疑占了便宜。这样吧,有心挑战的朋友一起上,如能胜过我,统领就在你们当中选取。”
这句话在众武士听来颇为刺耳,三名三旬男子当先站起,其中一人极为不满道:“王兄既然自信满满,那我们兄弟三人先行讨教。”这三人乃永王引荐,一同师承崆峒派,皆长于剑术,姓名分别是冯保、段威和霍子都,在陕甘一带名头甚响,合称崆峒三杰,讲话者是老三霍子都。路孤鸣不紧不慢站了起来,走到场中空旷处,手往崆峒三杰一伸,道:“那有请了。”
崆峒三杰持剑站到路孤鸣身前,一人冷蔑道:“事先说好,这是王兄你自己恃强自负,不是我们兄弟以多欺少。”言外之意是自己三兄弟有赢无输。路孤鸣记得司礼太监称呼他为冯保,便道:“冯兄尽管出重手,王某死而无怨。”另一人道:“王兄言重了,咱们是以武会友,哪能打死人。”口气轻慢,浑不把路孤鸣当一回事。这人自然是老二段威,崆峒三杰中数他相貌最佳,称得上仪表堂堂。
路孤鸣不欲多费唇舌,手臂虚张,作势欲击。崆峒三杰立马三剑齐出,左中右三路分袭路孤鸣。三人剑法尽得崆峒剑法精髓,剑招老辣、势道劲猛。路孤鸣日间观战便摸清了一众人的实力,知崆峒三杰对自己尚构不成威胁,也因此才敢口出狂言。他见三剑袭至,不避反进,使出“流云铁袖”招法,长袖一抖,迎向三柄长剑,真气附着在布料上,布面立马化为钢刀一般,锋利刚硬,与三柄长剑甫一交接,三柄剑刃顿即一齐崩断,而衣袖却丝毫无损。
以布袖断铁剑,功力悬殊不言自明,崆峒三杰霎那间目定口呆,过了一会缓过神,难以置信地望了望手中断剑,又瞧了瞧路孤鸣,赧颜失色退回座位。余下几名原本蠢蠢欲动的武士见此情状,心知不敌,献丑不如藏拙,不敢再言勇。路孤鸣出自太子府,一举折挫了永王引荐的三大高手,致令众武士俯首,太子和太子嫡子深觉长脸,同时也因失去强援而深感遗憾。
皇帝显然未料及路孤鸣武功高明至斯,亦为之动容,拊掌道:“好好,王爱卿这招铁袖功,放眼当今江湖各路豪侠难出其右。有你这等勇冠三军的栋梁之才来相助,朕心甚慰。”路孤鸣当即谦虚道:“皇上过奖了,下民这身功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他非骄矜自恃之人,不会一获赞扬即飘然而起忘乎所以。皇帝透过眼神看出他品性淳良敦厚,甚是满意道:“王爱卿从今往后就是金牌武士统领,朕也放心将重大任务交付给你。”又对侍立一旁的司礼太监道:“传旨下去,让内务府安顿好王爱卿的饮食起居。”
司礼太监领旨去后不久,十二名金牌武士居然有十名伏案呼呼大睡,包括刘武阳和崆峒三杰。剩余两名武士拔剑起立,这两人均由福王举荐,年纪相差三四岁,年长者姓韩名霄,年轻者叫林立奇。林立奇长剑指着路孤鸣道:“王图你也算是当世才俊,若肯弃暗投明,我们就饶你一命。”路孤鸣心想深宫之内高手密布,他们俩自身难保,遑论其他,淡淡道:“两位要取王某性命,恐怕不是嘴上说说就行。”韩霄道:“你已中了我们的七步绝命散,若然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路孤鸣暗自调息,真气流转自如,没中毒迹象,疑惑道:“你们怎么下毒的?”林立奇道:“这简单得很,七步绝命散的毒性可以通过人与人之间肢体接触传染,我们在比试的对手中下毒,以他们为媒介便很快扩散出去。你方才和崆峒三杰对阵,自也中了毒。”路孤鸣虽未达诸毒不侵境界,但料单单衣袖碰触崆峒三杰的兵器,尚不至中毒,便即安下了心。
韩林二人犯上作乱,难免要牵累福王这个推荐人,福王惧怒交加道:“韩霄、林立奇,你们想干什么?”韩林二人瞟了一眼福王,林立奇平缓道:“这何须多问,当然是要取皇帝性命。”福王怒冲冲道:“本王自问待你们不薄,你们何以胡作妄为?”韩霄道:“我们混入王府本来就另有图谋,是你庸碌无能,没识辨出来,还主动牵线搭桥把我们送到皇帝身边,这能怪谁。”
福王无意中变成刺客的桥梁,满心忧惧惶恐,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痛哭流涕求饶道:“父皇恕罪,儿臣瞎眼了。”皇帝平和道:“起来吧,你素来小事精明大事糊涂,以后长点记性。”福王获赦免,抹着眼泪归座。韩霄软声道:“福王,皇帝马上就成剑下鬼,你应该求我们饶恕才对。”福王置若罔闻。皇帝冷视韩林二人道:“你们因何要刺杀朕?”林立奇激扬道:“君王无道,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两人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皇帝道:“你们有把握杀朕?”
韩林二人判定大局已定,无所顾忌道:“料理你这老头子,我们兄弟不费吹灰之力。”路孤鸣暗暗摇头,心道:“你们两个真不知天高地厚,全没察觉这里暗藏了十余名高手,凭你们那点微末之技,没接近皇帝,怕已被挫骨扬灰了。”又想道:“反正你们横竖是一死,那不如成全我,让我取走你们性命以便进一步取信皇帝。”他打好算盘,阻在韩林二人身前,道:“说出主使者,我留你们全尸。”
韩林二人见他至死不悟,相视摇首,似有憾焉。韩霄苦劝道:“王兄,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今皇帝大势已去,你别愚顽不灵。”路孤鸣义正辞严道:“乱臣贼子,理当格杀勿论,你们再不如实招供,王某可就得罪了。”林立奇提醒道:“王图,你身中七步绝命散,最好别妄动真气,否则只会暴死当场。”路孤鸣淡定一笑道:“这不劳二位操心,接招。”长袖甩动,径取韩林二人。翰林二人怜惜其才不假,然而怜才归怜才,大事当前,可不能为了一个人而因小失大。二人联剑出击,一左一右,攻向路孤鸣两肋。路孤鸣防着他们施放七步绝命散,两袖拂风,又使出“流云铁袖”,咔嚓两响震断二人长剑,并将二人震飞丈余。
第十九章不欲相思偏入梦 无边疑虑自伤神(2)
待韩林二人落下地,他迅速掠至他们身侧,欲深入逼问。与此同时却听皇帝击掌笑道:“王爱卿,慢着动手。”路孤鸣回身面向皇帝,恭敬道:“皇上有何吩咐?”心内则嘀咕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皇帝捻了捻美须,徐缓说道:“他们两人是朕安插在众武士中间的特使,一来考校大家的武艺,二来添点乱子,考验大家的忠心和应变之能。”路孤鸣恍然大悟,暗道皇帝老奸巨猾,庆幸自己没落入圈套。韩林二人爬着跪地,向皇帝谢请方才言辞不敬之罪。皇帝自无责咎二人之理,命他们给刘武阳等众武士解毒。
刘武阳等人酣梦醒来,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散席后,一众金牌武士被安排住进专门院落,路孤鸣和刘武阳比邻而居。寝室内床香被软,路孤鸣饮了不少酒,躺下去不久便睡着了。残春惹梦动离情,他恍恍惚惚与沈牧非重聚首,诉说这半年多来的诸番事由,恰是时一道靓影从两人身旁一掠而过,下了天阶,渐去渐远,看那人侧面莹洁如玉,棱角清晰,不正是他牵肠挂肚的云露。然而云露好似陌生人,别说一个招呼不打,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看过来。他痴望着她渐渐消失,痛不可言,揪着胸口衣襟从梦中醒了过来。
不欲相思偏入梦,擦肩陌路自难堪。路孤鸣披衣下了床,推开窗透口气,窗外玉露凝寒,夜静得异常。突然,他察觉有一人潜进院落。来人轻功高超,几乎不发出声响。路孤鸣暗猜莫非是刺客,转念又觉不大可能。当下关闭窗门,藏身窗后外窥,以观其变。来人蒙着面,依次巡查院落内各个房间,转瞬到达路孤鸣房外。路孤鸣远窥其身形,分明是日间守护皇帝的那黑衣人,料来是皇帝仍然不尽相信一干金牌武士,派人来查探。为防遭疑,他快速躺回,掩被假寐。来人在房外稍一驻足,没发现异状便出了院落。
接下去数日,皇帝命御膳房为一干人备下美味佳肴,让他们养精蓄锐,与之同时暗中派专人监视众人一举一动。路孤鸣为取信于皇帝,循规蹈矩,不越雷池半步,更不敢私下与苏菱联络。这日一早,皇帝在养心殿传召路孤鸣等十三个金牌武士。殿内只皇帝、花未艳和那夜间巡防众武士寝室的黑衣人三人,皇帝倚在软椅上,衰朽毕现。花未艳代替他说话道:“半个月前,先前一批金牌武士在缉拿李光禄时全数覆没,凶手身份至今未明,这事刘武阳清楚不过,皇上要你们立马出宫,彻查此案。记住,凶手武功极高,你们未必敌得过,若遇到要先通报消息,莫贪功冒进,免得遇难断了线索。”刘武阳心有余悸,不停打鼓,却硬充豪壮道:“皇上,微臣们必定不辱使命。”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立行出宫。
路孤鸣原愁在宫内处处受羁束,行动不自由,奉旨出宫好比鱼回大海、鸟返自然,说不出的畅快。十三人分成四路,分别以路孤鸣、刘武阳、林立奇及韩霄为首,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头去查。路孤鸣领着崆峒三杰负责城西,亦即凶案现场一带。崆峒三杰是路孤鸣手下败将,对他又敬又畏,一切听他指挥。原先一干金牌武士乃路孤鸣所杀,他自无心查找元凶,带着崆峒三杰在李光禄府上走马观花检查一遍,敷衍了事。
崆峒三杰本非破案能手,查不出蛛丝马迹,况且案件发生后,皇帝必定第一时间派出得力手下查视过。因而崆峒三杰毫无发现也自觉顺理成章。路孤鸣又指示他们仨向周围居民打探,三人奉命行事,挨家挨户去询问,依然一无所获。眨眼到了午时,四人觅了一家酒楼用膳。杯盏交错之际,进来几名捕快,为首那人却是路孤鸣和柳千帆初入京时撞到的李捕头,当时他被柳千帆冒充御史大夫唬得愣头傻脑。几名捕快叫了一桌子菜肴,碰了几杯酒后,开始畅所欲言。
一名三十来岁的捕快道:“李老大,你说那案子还破得了破不了?”这李老大不问可知是指那李捕头。李捕头道:“我当了十几二十年差,破不了的案子都堆成一座山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一名十八九岁的年青捕快道:“可王大富气焰嚣张得很,咄咄逼人,破不了的话,我怕咱们刑部扛不住呀!”他年少经验浅,略显不安。李捕头道:“上头不急下面的急啥子了,天塌下来有水天心顶着,咱们瞎操心个球。”他是老油条,浑不当一回事。
路孤鸣一听便知他们在议论王大富宝图失窃一事,心想如今窃贼西门飞已然身亡,赃物春宫秘图也已掩埋在骊山隧洞,人赃俱失,这案子注定要成为无法告破的悬案了。最先说话那名三十来岁的捕快又道:“李老大,你有没有发觉水天心最近古里古怪的?”李捕头道:“嗯,的确有点奇(…提供下载…)怪。”三十来岁那捕快道:“还经常夜不归宿,奶奶的,不晓得搞什么名堂,放着那么美的老婆不亲热,不怕小娘们空房偷汉子吗?”几名捕快顿即哄然大笑。
路孤鸣听他们言语污损云露,不由生怒,决意小惩大诫,捏起一颗花生仁弹向那三十来岁捕快后脑勺。那三十来岁捕快笑得正欢,后脑猛地一阵剧痛,自然而然伸手摸了摸,一摸之下湿漉漉的,伸回手一看竟然染满鲜血。其余捕快一看无不大吃一惊,李捕头问道:“老梁,怎么了?”那三十来岁捕快老梁忍着痛道:“好像被暗青子击中了,你们帮我看看后脑上有没有暗器。”
后脑是人体死穴之一,万一中了暗器,绝难幸免。事关生死不得不慎,李捕头亲自查验,见老梁头发内夹着一颗剥了皮的花生仁,血液从花生仁部位汩汩流出。他取出花生仁,深入查检,发现只是擦破头发,并无性命之虞,随即定下了心,叫那年青捕快给老梁敷上金创药。他拿着花生仁细看,又环顾周围桌子,看哪一桌有人在吃花生。目光转了几下,瞧见霍子都正剥着花生下酒。他立即吆喝上几名捕快,围向路孤鸣和崆峒三杰一桌。
老梁认定是霍子都伤了自己,捶着桌子喝道:“你丫的找抽了。”伤人一事乃路孤鸣所为,霍子都毫无所知,怔了怔道:“你说啥了?”老梁从李捕头手里接过花生仁,放在桌面上,骂道:“奶奶的,你用这东西偷袭老子,还想抵赖不成?”霍子都看花生仁沾着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