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鸣 作者:风灯浊酒-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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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我一直呆在这皇宫之内。呆在碧斐煜身边。
近乎形影不离的日子，也是我曾所渴望。
看尽了明争暗斗，看尽了为了权威而丝毫不顾亲情的争斗。
才知晓，曾经意想碧斐煜能舍弃一切的自己是如此荒唐。
在他的眼中，最重视的只有一手遮天坐拥天下之首。
所有挡他路的阻碍，他可以不惜一切不顾丝毫情分而彻底铲除。
他不会留无用之人，更不会留对他有二心的人。
就如此刻，跪在这大堂之上苟延残喘的人。
这人是东长之首，也曾是碧斐煜在这宫中的左右手之一。
碧斐煜曾对他与西广广督甚为重视。
而此刻，他坐在高座之上，却是如此冷漠的看着这人。
“不知七王爷要如何处置这背弃之人？”开口说话的是西广广督：夙墨。
“夙督主不必明知故问。”回话的是站在碧斐煜身边的景岚。
夙墨看了眼地上劈头盖发的人，轻笑道：“东广督主好歹也受尽了七王爷的重用，可有余地？”
“无论是谁，若对主上有二心，必死无疑！”
碧斐煜霎时站起身，抓住了景岚举剑的手。
他夺过景岚手中的剑，一步步朝着阶梯下而来。
夙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与那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拉开了距离。
碧斐煜的脚步停在那人面前。扬起的手一剑而下。直将此人的头颅斩离了脖。
看着滚动在地的头颅，我不由暗自吸了口气。
这人，只因私下与二皇子的党羽有过来往。
只因他动摇了叛变之心。
碧斐煜…从来都是这般心狠手辣。
扔了手中剑，碧斐煜一言未发。却转身直朝我而来。
他走到我面前，停步看着我的双眸。
我下意思的往后退了步伐。他却弯起了嘴角。
似不容反抗的拉过我的手腕，便朝着大殿之外而行。
看着走在我前方却紧拉着我的背影。
不由会想着，如若是我。你是不是也会这般毫不留情…
哪怕想到了，也正该是如此…
琴声绕梁，赏目静心。
站在这高亭之中，放眼可观远景。
就如同多年前，我总是可以时刻呆在他的身边。
听着他弹奏出波动我心弦的曲子。看着他冠绝天下的容颜。
只是这一直所怀念的，却始终像少了些什么。
或许是逼迫着去想这所缺少的，才会令他的曲子惹起一阵心烦。
伸出的掌心按在了琴弦上，第一次阻了他的闲情。
“怎么？”碧斐煜抬起头来，笑意满满的问着。
“别弹了。”
“哦？”他狐疑一声，故作的问：“不喜欢了？”
暗自吐了口气，闭了闭眼，平静了心中那丝烦躁：“你留下我没有目地？”
我本以为碧斐煜留我在身边，会是有用我之处。
而他却也只是将我留在身边。任何事都不会交与我来处理。
以往本该我来做的事，如今全由景岚接手。
“一定要有目的？”碧斐煜轻笑着反问。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面容：“这不像你。”
这么多年，多少我对他也有些了解。
是谁说过，不会留无用的闲人在身边。
而我现下，不就是那所谓的闲人？
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心思。才会有未知的不安。
“清宁。”一声轻唤，他的容颜已近在尺。
我本想往后拉开距离，却被他一掌按住了头，令我毫无躲避。
他微微眯起眼，印上来的唇紧接着袭入的舌。
诧异的抓住了他探入我衣内的手。使足了力道脱离了他的唇。
猛然站起身速退了步伐。
碧斐煜抬眼看着我的举动，却是笑了起来。
“近日我碰你，你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躲闪。”
抿了抿唇，说不出反驳的话。
“到头来…”他的话带着调侃：“我依然可以任意享用着你的身体。”
“你！”不可否认，他这样的话语，的确令我起了羞愧。
“怎么？”碧斐煜好笑道：“你身体的每一寸我都一清二楚。”
“……”紧了紧掌心，将因为羞愧而起的恼怒压了下去。
“这般，你可清楚我留你的目的？”言罢，他的手指从琴弦上而过。一阵气流压面而来。
垂目看着耳边被斩断的这缕发丝飘落与地。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惧的。
“主上。”随着声音，景岚的身影从楼梯间走了上来。
碧斐煜微微回了头：“何事？”
景岚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清宁，你先下去。”
抿了抿唇，我只得顺从。
不知景岚前来为何。
我只知这是碧斐煜第一次会避开我谈话。
似乎一切，从何时开始便回不了最初了…
、第八十章
当我独自站在这城墙之上，眺望整片山河。
脑海中出现的尽是碧斐煜的话语…
他想要的是这片江山…而我想要的只是…
如若从一开始，你没有将我作为棋子般摆布在你的棋盘之上…
走出的棋，又怎能收回…
我所顾忌的，不止是你了。
我曾恨过，也曾爱过的你…
匆匆的脚步声，当我回过神之时，周围已被侍卫包围。
“何许人？”随着声音，一道人影从人群中而出。
这人既是二皇子。不容我开口，他便言：“近日宫内可多了不少杂碎。”
他身边的人不知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二皇子一抬手。身边的侍卫得令擒住了我的双手。而我并未做任何反抗。
看着二皇子抬起步伐，走到我面前。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我：“曾行刺本王的真凶既这般坦然的在这皇宫内。”
“二皇子可真是好记性。”时隔一年多，看来这二皇子到是记得很清楚。
“想对本王不利的人，本王怎可忘？”他讽刺的话语。但是有些像碧斐煜的性子：“到是没想到你既能活下来。”
“……”
“听闻近日七弟身旁总是形影不离一人。那人便是宵隐门遥大庄主，亦是武林盟主遥清宁。”
“……”这二皇子与碧斐煜明争暗斗，他又岂会不关切碧斐煜的举动？
“哈哈。”一声大笑声，随着是二皇子讽刺的话语：“堂堂武林盟主，既是魔教教主身边的男宠，这可真是江湖一大笑话。”
这些讽刺，我无法反驳…
而这困住我的人，到是可以挣脱。
拔了身旁人腰间的刀剑，刺向着目光中的人。
与碧斐煜争斗的人又岂会是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没想到这二皇子身手比意料之中要好。
原本锁要害刺去的剑，被他躲闪了开。
随着他速退的步伐，侍卫将我死死围困在了其中。
“给我拿下！”人群之外的二皇子厉喝了声。
“二皇子！”忽然出现的声音，令险些动手的人群停了下来。
望向声源处，踏步而来的人即是西厂厂督：夙墨。
看着来人，二皇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夙墨直步而来，微微叩首道：“不知何事令二皇子这般大动干戈？”
一声冷哼，二皇子道：“本王做事何须你过问？”
夙墨轻笑道：“在下只是奉命前来找寻遥公子。”言罢，向我看来：“遥公子，该回去了。”
“慢着！”二皇子开口阻了我欲想抬起的步伐：“此人行刺本王，罪不可恕。”
夙墨：“遥公子乃是七王爷贵客，还望二皇子莫要为难。”
“为难？”二皇子哼笑道：“怕是七弟在为难本王吧。此人屡次行刺本王，七弟却有心袒护。终是明着与本王过意不去？”
“对于此人二皇子怕也有所听闻。若是二皇子执意为难也算是明着与七王过意不去？”
“哼。”二皇子一声轻哼，拔剑便向着我而来：“本王到是要看看，杀了他七弟能如何！”
眼见剑向我而来，夙墨快步向前，掌力弹开了险些刺中我的剑。
二皇子跌退了步伐，方才握剑的手既微微颤抖了起来，言语间尽是怒气：“夙墨！你！”
夙墨微微叩首，恭维道：“属下奉命行事，还望二皇子息怒。”言罢，抓过我的手腕踏步直朝城楼下飞去。
“这皇宫里可不适合一个人到处走动。”脚步落地，夙墨回头瞥了眼城墙之上。
碧斐煜身边的人…终是身手不凡。
此人的内力，比想象中深厚许多…
“遥公子。”走在身旁的人忽然唤着我。
抬起头，正对上了夙墨的视线。
“你可知主上最恨什么？”
摇了摇头，并不知他为何会这般问。
“背叛。”夙墨继续说着：“宁可他负天下人。”
“不可天下人负他…”
一声轻笑，夙墨笑言：“对于主上性情，遥公子多少还是心里明白的。”
“你想说什么？”
夙墨摇了摇头，转而道：“遥公子，在下送你回房。”
*****
一路随着夙墨的步伐，他停步在房门之外，直到我走入房间。
带上房门，透过倒影看着屋内的人转身而去。
那人方才离去，一物从我侧旁破窗而入。
接住这斩断我一缕发的匕首。上面捆绑着一张字条。
取下这卷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时日无多。
恍然间，才让我想起，已来此多日了。
这字条，令我不由升起了焦虑。
薛百生…
对，我一直都记得，我来此的目地为何…
他，还在等着我…
抬起的步伐，沉重的压抑。
这屋里的每一物，都能让我想起恍隔的画面。
指尖触碰之处，哪怕只是一个梳妆台，也能让我想起那人坐在这里的模样。
透过这片泛黄的镜中，看到的是自己，却又能拟成他的容颜。
我在镜前坐了下来，凝视着镜子中倒映的样子。彷佛身后会有一个人，替我竖着发。
发丝在他轻柔的指尖中晾过，留下的是他在我身后说着：我的清宁…
我不知我就这般在镜前坐了多久，直到幻影变成了真实。
听着脚步声，看着走到身后的人，将手中的玉钗送入了我的发髻中。
我没有回头，只是透过这面铜镜，看着他微微上扬的温柔。
“在想什么？”有些时候，我会觉得碧斐煜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如同此时。
我并没有回应他的话，他却自顾自的说着：“好看。”
这般宁静的令呼吸都会觉得压抑的气氛，令我有些透不过气的错觉。
我透过铜镜看着他，而他，也在看着我。
轻柔放在我肩膀上的双手，身后立着的人微微弯身，在我耳边说着：“我都知晓的…”
一句话语，却像波动了我的神经。坐立不安。
猛然站起身，那时的脑中是空白。
一声轻灵的笑声，随着他的话语：“怎么了？”
我转了身，取下头上他送的玉钗，什么也未想，便朝着他刺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躲闪，让这玉钗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肩膀。
松开手，本能使得我的脚步想退缩，却被他一把搂了腰间。
“你还是心急。”他笑着将刺入肩膀的玉钗拔了出来。
“为何一句话也不说？”从他伤口处流淌出的血迹沾了他的掌心。而这掌心却抚在了我的面容上。就像是在诉告着我的罪行：“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可以这般毫不留情？”
眼眶的温度润了双眼，想说些什么却无容开口。
他虽是在笑，却也皱起了眉头。
搂在我腰间的手一用力，一掌将我击退了数步。
他紧了紧掌心，看着手中的玉钗，哼笑着一步步朝我而来。
心底升起的怕惧，令我反能的往后退着步伐，却双脚一软，直直跪倒在地。
他的步伐停留在我面前，蹲□，却是将手中的玉钗送回我的发间。
“你太让我失望了。”
轻笑声随着碧斐煜的话语：“你想杀我？为了他？”
“……”
碧斐煜闭了闭眼，站起身来。却是背对着我。
从他袖中洒出的尽是粉碎的纸片。听着他说：“这些…都是从外飞鸽与你的书信。”
“……”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不想要。”
“……”
“你到头来还是想杀我…”
“若不是…”情绪使得我开口也会哽咽：“若不是又岂会是如今的一切！”
“你后悔了…”
“是！我后悔…后悔此生与你相识！”我从未想过，对于自己我也可以下狠手。
毫不留情的一掌，打的却是自己。
心口一热，连眼中的湿润也未留住：“这般，你我再无牵连。”
“哈哈！”猖獗的大笑声，随着碧斐煜讽刺的话：“你到是可以说的这般轻松？”
“既然我敢来，便没打算活着走。”
“好！”碧斐煜依旧讽刺着：“你这般决裂，我又何苦留念不属于我之人？！”
“景岚。”他一声轻唤，房门便打了开。
走入一人，正是景岚。
景岚看了我一眼，转而看向了碧斐煜。欲言又止。
碧斐煜沉默的几秒，却彷佛过了很久。
“处理他。”淡然的丢下一句，碧斐煜一步未停直走出了屋。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却是会痛的无法呼吸。
景岚一步步朝着我而来的脚步，送走了我逐渐消逝的意识。
、第八十一章
白光透过缝隙溜入了眼。喉咙却是干涩不已。
当意识彻底清醒之后，才知自己还活着。
支撑起身子带动着锁足的铁索声，才发觉身陷的是何处。
杂吵声令这昏暗的地牢显得更是凄凉。将被困此处的人想要求生逃离的欲望展现的淋漓尽致。而我…沦为了此处一人。
这锁足了我的铁链说来也是讽刺。就算不多此一举我又如何逃得出去…
“醒了？”响起的中年男子声音是从左侧而来。断了我的思绪。
铁牢隔离的另一端是一名槽发劈面，破烂的衣衫上尽是干风的血迹的男子。
他转过头，暗沉的目光直朝我而来。面容脏乱的看不清容颜，左侧脸庞那到伤疤却是显眼。
“不知道少侠是犯了何罪？”
“……”知他问的是我，我却无从回答。
他转回头，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可惜了年华。”
“放我出去！”一声高喊，划破了我的听觉。
忍不住起身走到牢前，看着那拼命想要破牢而出的人，如同疯子般的喊叫。只是无论他叫的有多响亮，依然是无人理会。
一个无人管辖…却无法逃离的地牢。
看着目光所及之处，心里却是一阵发毛做呕。这里的一切，让我看不见生机。
风干的尸首，生食着老鼠的人。抑或如同失心疯般掏取着死去之人的内脏。整个地牢散发着令人难熬的气息。
这里…何止是地牢，简直如同地狱…活生生将人的理智彻底磨灭的地狱。
“若不想变得如此，到不如自我了断。”
低下头，看着从隔壁牢房仍在我脚下生锈的匕首。并无拾起的心思。
抬起头，扔我匕首的人到是镇定自若的盘坐着一动未动。
“既然这般，前辈为何不自我了断？”我忍不住这般打趣了一句。
他哼笑了声，拾起脚边的石子，在身后的墙上刻画着什么，只道一句：“一日未亡，便有机会再见天日。”
“不怕时日长久便会变成他们这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