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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天神右翼-第69部分

小说: 天神右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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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个人说,感情就像钱,人就像信用卡,把一大笔钱存在一张卡里,那样卡丢了你就一无所有。如果把钱分开来存,存在很多信用卡里,就算丢一个,你还剩很多。
梅丹佐或许就是这样的人,把一份感情分成很多份,送给很多人,就不会受到伤害。
那刚好是天界魔界一次大战后的晚上。那一天,拉斐尔受了重伤,被送到梅丹佐的别院里。那天晚上,耶路撒冷下了很大的雨,雷电劈裂高空,几乎要刺穿城堡塔顶。伊甸园旁边的别院里,空旷的房间内,漆黑一团,但还能看到人影。
梅丹佐和拉斐尔在床上滚成一团。
一直以为自己对他的感觉把握得很好,至少不会有占有欲。我自以为遇到这种情况,唯一该做的就是默默离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当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我还是开口了。
我说,打扰一下,拉斐尔殿下的身体没好,恐怕不适合做剧烈运动。
那两人当时坐起来,脸色唰地变了。然后梅丹佐开始慌张地穿衣服。拉斐尔因为身受重伤,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我们,那表情绝对比梅丹佐尴尬十倍。
我的感觉是什么,真的很难描摹。
嫉妒?愤怒?郁结?悲伤?
都不是。
我刚走没几步梅丹佐就抓住我,似乎是想挽留吧。我说没必要,拉斐尔是为了你受伤,你一时怜悯就动摇了,一动摇了就把他宠到床上去,我完全能理解。
梅丹佐说,我是动摇了没错,我不可能不动摇。你天天和我在一起但脑子里装的别人,你要我怎么不去找一个只想着我的人?
我说,别给自己找借口,几千年前的事你也可以拿出来说。
梅丹佐说,几万年几万伯度都一样,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不会停止想着路西法。
也不知道是那一刻觉得委屈还是怎么了。听见路西法的名字,忽然有一种世界坍塌的感觉。
明明我不记得和路西法发生的任何事,却觉得自己爱上梅丹佐是对不起路西法。
那一夜我做了冲动的事,便是把这几千年的记忆也装进水晶球里去,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去了人界。

Chapter 13

我站在窗前,看着罗德欧加的擎天柱,上空穿过蝙蝠和奴隶船,瑰丽奇幻的色彩在苍穹中跳跃。
现实反倒像在梦中。
想起了伊罗斯盛宴,令人目眩神迷的灯火酒色,光雾相映。
想起了阿撒兹勒问的三个问题。
想起了路西法站在红光下黑雾中,人群喧哗中,安静得几乎失去呼吸。他当时唯一的动作,就是拉扯自己的手套,然后将整个右手握紧。
他不是不相信我,不是盲目地相信五芒星的指示,不是对自己的黑魔法过于自信,而是我给出的答案是骗人的。阿撒兹勒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除了最后一个,路西法都知道。
直到阿撒兹勒问,你是否爱梅丹佐。
而我的回答,使我就像一个分明露馅还要拼命掩饰的骗子。
路西法的手很漂亮,他弹钢琴的时候,手指美丽得就像流出的旋律。
人生中最令人绝望的事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
从那一日过后,他会发现自己的手坏掉,腐烂,最后露出白骨。由指甲一直坏到指根,然后是手背,手心……他一直知道我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创伤与毁灭。一再的隐忍,一再的退让,却换来了盛宴上的谎言。
当时他会是什么心情?
他一定觉得很可笑。
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欺骗,到最后还是欺骗。
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会让这个人死。
七千年的暮暮朝朝,七千年的沧海桑田,自以为辛苦等待守候的七千年,居然变成笑话一场。
腹部撕裂肉体的痛已经让我无法站直。我跌跌撞撞地从窗旁跑到床前,路过镜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黑衣。
我恍然看着镜中的自己。
是的,黑衣。魔后的衣裳。包括额前的珍珠,都是清一色的明黑。
红发黑衣,妖异不可方物,与以往大不相同。而自黑衣中露出的白颈上有分分明明的瑰色斑纹。
我晃晃脑袋,赤脚往门外跑去。脚底踏上地面,冰凉浸骨,劈劈啪啪传出清亮的回声。除此之外,殿内清静无声。
圆而粗的廊柱撑着整个大殿,地面如同明镜一片,显现出清晰的倒影。
走了很久,才看到别西卜带着一帮邪恶法师站在殿外。
我展翅飞去,抓住他的肩膀问:“路西法在哪里?”别西卜愣住。我摇了摇他的肩膀:“快说啊,路西法在哪?”
“陛下说让您直接回天界,他有事,就不送你了。”
“不,他说他要见我的,让他出来!”
“别去了,他真不想见您。”
突然想起那一夜,月下惨白的骷髅手指。我看看外面宏伟壮丽的潘地曼尼南宫殿群,使力甩开他的手,开始一间间寻找。
罗德欧加里依然喧嚣热闹,但是王宫里一片死寂。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寻过一间殿堂,心就要下沉一分。
六翼没有规律地乱舞,黑衣伴着红发在空中轻扬。
疼痛在一点点往上延伸,如果没有料错,孩子开始长翅膀了。尖锐的翼骨将会刺破内脏,却不致死。
魂魄几乎要脱离身体而去,可依然没有。哪一间都没有。
直到最后,我被人拦路截下。他扬起一张妖媚的瓜子小脸,笑得有些僵硬:“在找我爸是不是?”
我盯紧他,一字一句说:“玛……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玛门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我带你去见我爸。”
他掉头就走,我尾随其后。
走出潘地曼尼南的北门,玛门径直往前走。他没有飞行,走路速度却很快。穿过大街小巷,街上的魔族们无一不回头看我们,神情各异。两旁高大的或矮小的建筑与我们擦肩而过,我看着前方大大小小的岔路,目迷五色的招牌,及招牌上龙飞凤舞的魔族文字,尽量不让自己把视线集中在最远处耸立于群楼之间的大教堂。
玛门突然停下来,转身抓住我的手臂,拉着我飞起来。
一个小店的招牌上,倒挂的蝙蝠被惊起,扑腾大片飞起,尖锐的叫声刺破苍穹。
我往后退缩了几次。玛门带着我,以一种奋不顾身的姿态冲向尽头的大教堂。
最后我们停在教堂门前,我猛地甩开他的手:“他不会在这里面!”
玛门继续拉着我往里面走,一路几乎将脚下的骷髅头踏碎。踩在人头上走路的感觉,简直可以与踩沼泽媲美。
穿过阴暗的走廊,看到淡青的大吊灯和最底的神坛。神坛上的小天使依然是当初的跪姿,一直祈祷着,讽刺着造物主。
小天使身后的王座靠背上,骨翼向空中展开,支离破碎。
王座上坐着一个骷髅,穿着贵族的衣服,下颚微扬,姿态端庄。
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我一下坐在地上,完全失去了知觉。玛门站在骷髅旁,对我轻笑:“这个人看去眼熟么。”
我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玛门摸了摸骷髅的头盖骨,再没说话。
我坐在地上,阴森的光芒照在骷髅的头顶。
一切都完了。
说什么天界,说什么神族,说什么哈尼雅,说什么家。
现在,什么都没必要再谈。
一切都完了。
路西法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恢复意识。
玛门似乎在旁边喃喃些什么。
自从醒了,想起了发生的事,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知道该抓紧时间想办法让自己挣脱神的枷锁,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再离开他……我应该找到他,抱紧他,吻他,告诉他我爱他。
是这样,没错。
我站起来,傀儡一般往前走,一直走到高台上,听玛门在旁边吼了一声:“不要到处乱跑了行不?”
我抱住骷髅的头,领子却给玛门拽住:“杰利都死这么久了,你让人家安生点好不好?”
我愣了愣:“这个不是路西法?”
玛门稍微愣了一下:“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觉得像就继续抱着吧。”
原来玛门刚才是在和路西法玩对讲。他告诉我路西法在尤拉部落,叫我去那里看他。出了教堂,玛门用魔哨唤来安拉,庞大的黑龙停在我们面前,数次惊起蝙蝠群飞。
黑龙口中隐有暗焰燃烧。我们一起骑上它的背,抓紧它身上的银扣。安拉扑翅往空中腾飞,奋身前冲,身上的鳞片在疾风中泛出晶波。厚重坚实的城墙,高大雄伟的楼塔,半圆形拱穹巍峨雄跨,黑暗之城在脚下天旋地转。
环绕而上,直达魔界之脸的上空,已是夕阳时分,尤拉部落的明绿被绘染上一层橘色。我们飞下来,玛门带我进入了魔界之眼右侧的树洞。地面由洁白的石头铺成,树洞是半透明的,缝隙中漏出的斜晖飞洒而下,瓦解的,破碎的,稀疏照亮前方的路。
第五狱的美景被装在圆形的框架中。
“自己进去,我走了。”玛门后退两步。
“你去哪里?”
“不用你管。”
“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如果有像我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也会恨不得他死。我很……”
“停,停!”玛门不耐烦地打断我,“米迦勒,就算你出现了,我的生活还是照着以前的过,该开心就开心,该逍遥就逍遥,你没那么大影响力,懂了?”
“可是……”
“没有可是。”玛门又一次打断道,“你希望我怎么做?规规矩矩当你的儿子?像哈尼雅那只哈巴狗一样,服从温顺地说‘我会听您的话’?”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出反应。
微暗空间中的玫瑰娇嫩殷红,却妖艳得几乎要长出锐刺。
“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如果我的态度让你觉得为难……我真心道歉。”
“只是全魔界的人都知道我在追你,你不过是当着群众和我老爸亲密,还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倾心于他。你没让我为难,米迦勒殿下,你只让我有一点点丢脸而已。”
“你和路西法的感情不一样,怎么能扯到一块去?”
“是,不一样。我没有机会和你有一段惊天动地的过去,没有机会让你欠我,没有机会替你生孩子,没有机会受到你们家族的诅咒……”
“玛门,你最好弄清自己的立场。”
“我的立场?”玛门笑笑,“我想我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脑子里还只允许装着我。你的过去我不过问,我的过去你也不过问。你不准再找别人,我也不会。然后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聊天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一起老,一起死。”
耐心地听完他说的每一句话,我扼制不住牙关颤抖。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又怎么知道呢。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大天使长。在竞技场时,你放了我的水,你想说是因为长辈的天性对吧?我知道。可我不这么想。”他食指勾起我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打了几个转儿,“那时我觉得你是在勾引我。还有,既然你知道我的初吻对象是你,为什么又还要在图书馆吻我?”
我抱住他,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那么多。”
玛门回抱住我,尖尖的下巴枕在我的肩上。隔了很久,他才推开我。他看了我许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是笑容越来越不自然,眼中开始有水光闪烁。
他转身飞速走掉。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
……
……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由树枝吊在半空的圆台,枝条上缠着明亮鲜嫩的绿叶。圆台上有个沙发样式的藤椅,椅上坐着个人,倾晖照上夜幕般的长发。
每走一步,视野就要拓展一些。
如果那个诅咒实现,那他已经……
我握紧双拳,一鼓作气走到他的身后,鞋底踩上藤条铺就的圆台,分外不踏实。我作好一切心理准备,轻轻唤了一声:“路西法。”
黑蝴蝶簌簌飞过,露珠碧碧卜卜落在所罗河面。
路西法回头看我一眼,站起来。
我一直盯着他的脸没动。
“怎么,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路西法淡淡一笑,密密稠稠的睫毛几乎把眼睛全部盖住。
我恍恍惚惚地拉起他的右手,捏了一下,又小心地脱掉它,露出五根漂亮的手指。我抓住他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又轻轻握住:“怎么会这样?”
“你开始把杰利当成我了,是吧。”路西法抽出手,将手套重新戴上。
右下方的所罗河蜿蜒着,盘绕着,华美的船只流淌其上,穿过一座座森林中的小桥,就似要游向天际。
风车依然在旋转,曼珠沙华开得正绚烂。
一只黑蝴蝶扑翅停在路西法的肩上,乍一眼看去就像是肩上的蝴蝶结。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路西法微笑:“嗯。”
“这算是惊喜吗?”
“算是解脱。”路西法晃晃右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你身上依然流着忠诚之血。这说明了什么,你知道么。”
“不知道。但刚才我真的被吓坏了。”
黑蝴蝶抖了抖翅膀,倒像极了他垂目时的睫毛。
“你现在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应该知道我们在一起只有两年,而你和梅丹佐在一起数千年。我之前做得比较自私,有水晶球但是不肯还给你,就是害怕你想起这些。”
“然后呢。”
“现在我没事了,你也没事了,事情完满结束。”
他身后的夕阳渐渐隐没在风车群后。
“你什么意思?”
路西法往身后看了看,蝴蝶微微一颤,却仍旧固执地停在他的肩上。他回头说:“米迦勒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如果没有,我先走了。”他作势要离开。
“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我叫你来,是你自己来的。”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你决定吧。”路西法走进树洞。
“贝利尔。”我唤道,“这个名字可以吗?”
“殿下,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说什么了?我不就问问你该给它取什么名字,我还没做更过分的事呢。”
路西法轻叹一口气,别过头去看着别处。
“现在我要做过分的事了。”我一下扑到他的身上,他被我撞退一步。我抱住他的头,在他唇上使劲亲了一下。
黑蝴蝶扑扑翅膀飞了。
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际。
路西法推开我,快步走进树洞,神色有些慌乱:“不可能……你已经想起所有的事了。”
夜幕降落,星斗满天。
夜风将枝条吹得哗哗响,路西法黑色的衣发与夜色融作一处,面容在星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我苦笑道:“就是因为想起了,所以更加确定要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好。”
“你骗我。”
“你是说梅丹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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