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的第一百种方式-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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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服上传来了一种廉价的香水味道，浓得让苏萱有些反胃，她站在那里摇了摇头：“阿辉，多谢你帮我找衣裳，可我觉得这有些不适合我，尺码太大了。”
　　“这里有胸贴。”阿辉考虑得很周到。
　　苏萱的脸红了一大块：“啊，不用不用，我明天自己带衣裳来，今天我暂时就这样穿。”
　　“随便你。”阿辉抱着那晚礼服走了回去，很不耐烦的塞成一团扔了进去。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你坐那里休息吧，等一会儿有人会通知你上台表演的。”
　　“好的，谢谢。”苏萱朝他笑了笑，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打开包，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涂涂改改。她在5SING上已经有了自己几个粉丝，和她们互动以后，苏萱才发现，5SING不仅仅是能翻唱，而且自己写词配曲这种方式也很流行，受到鼓励，苏萱准备自己写一首古风歌曲。
　　“你是新来的？”
　　苏萱正想得出神，就听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剪着奇怪发型的帅哥站在她面前，身上穿着一件金属质感很强的衣裳，一排金色的大扣子，上边挂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链条。
　　“我是新来的，今天第一次上班，弹钢琴的。”苏萱赶紧站了起来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苏萱。”
　　“我是贝斯手，姓唐，他们都叫我麦芽糖，你也这么喊我吧。”帅哥用手捋了下头发，摆出了个拉风的姿势：“你看我的头发像不像一个麦芽糖？”
　　苏萱忍俊不禁：“像，很像。”
　　“其实那理发师是想把我的弄成爆炸头，后来不知道怎么弄成这样子了。”麦芽糖显得很高兴：“他们都说我的像冰淇淋，你是第一个说我的发型像麦芽糖的。”
　　苏萱又看了看那造型奇特的头发，经过麦芽糖一提醒，他那五彩缤纷的头发看着真像冰淇淋了，可能是香草、巧克力与草莓合拼在一起的。
　　“苏萱，你一点都不像是来夜总会上班的人。”麦芽糖偏着头打量了苏萱几眼，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你想穿着这衣裳上台去？”
　　又一个提到自己的衣裳不合适，苏萱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为什么到了夜总会，自己就一定要改变穿着打扮呢？她一点也不想穿着低胸小礼服上台去表演。刚刚阿辉给她找来的那件晚礼服，那衣领开得实在太低，差不多能把大半个胸露出来。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皮草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黑色的水貂，应该很值些钱。
　　“哎呀呀，还没迟到。”那个女人一走进来就往衣柜那边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钥匙开了衣柜们，很豪爽的把水貂大衣一扒，露出了里边的裙子。
　　银色的裙子很短，没过膝盖，上边开得很下，衣领开得太低，胸前那一对球呼之欲出，好像鼓一口气就会跳出来。
　　苏萱看得有些脸红心跳，赶紧低下了头，麦芽糖谆谆善诱：“你看，要穿这样的衣裳上台表演效果才好。”
　　效果？什么效果？苏萱模模糊糊想到了王经理说的话，要讨客人喜欢，客人才会给小费。
　　但她宁可不要小费。
　　？

☆、第　36　章

？　　进化论提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人能从数万年里不断进化，成为现在主宰地球的成功者，天生就具有适应性。
　　苏萱原本以为自己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蓝魅的夜生活，可令她惊奇的是，才过三天，她就已经熟悉了蓝魅那装饰着霓虹灯的外墙，经过被彩灯点缀的拱门，淡定安然，再也没有当初那种犹豫彷徨。
　　她花钱给自己买了两套小礼服，C市有一条高仿A货街，那里多的是仿制品牌，也有很多服装店，定制高仿衣裳，苏萱到那里走了一圈，花了七百块钱，捞了两件。
　　一件粉红一件纯白，保守款式，衣领那里点缀着一圈花蕾，内里是反光的软绸，欧根纱层层叠叠堆在外边，就像海里的波浪。
　　乐队里的人都过来围观苏萱的新衣，阿辉盯着看了好一阵，才勉强评价了一句：“比你昨天穿的要好。”
　　苏萱第一次登台，脱掉外边的羊毛呢大衣，白衬衣，黑色的高腰长裙，一副乖乖女孩的模样，刚刚走上台的时候，底下的顾客还以为是谁走错了地方。
　　这两件礼服虽然样式老旧了一点，可是与苏萱昨天穿的衣裳相比，那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阿辉瞅着苏萱兴致勃勃将衣裳挂在她的衣柜格子里，心中有一种预感，这个女孩是不会在蓝魅做太久的，她的气质，根本就与夜总会不搭调。
　　与阿辉的想法相反，苏萱觉得她要珍惜这个好机会，努力的在蓝魅做下去。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她还找到了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
　　蓝魅夜总会有个小型乐队，领头的就是阿辉，组员有麦芽糖和其它几个有各种奇怪绰号的人——只有阿辉的名字正常一点。
　　昨晚苏萱在闲暇的时候拿出笔来涂涂抹抹，被眼尖的麦芽糖发现，得知她在5SING上有个账号，准备自己谱曲作词，录制一首古风歌曲上去，麦芽糖十分兴奋：“我在5SING上也有账号！咱们互相加个好友！”
　　麦芽糖是个热心的，不仅与苏萱互相交换了账号，还教了她不少知识，剪辑音频哪种软件最好用、怎么样才能剪辑出最好效果，苏萱认真的听着他说，一边飞快的写了下来，麦芽糖见到她这样认真，更是热情高涨，把自己几年的经验都拿了出来，说得唾沫横飞。
　　“麦芽糖，你在做什么哪？”阿辉停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你这是在上课？”
　　“辉老大，苏萱她想自己谱曲写歌！”麦芽糖眼睛亮闪闪的，苏萱这才发现，谈到音乐的时候，这个大男孩竟然会露出如此纯真的表情。
　　“谱曲写歌？”阿辉嘴角一扬：“你学过吗？”
　　苏萱点了点头：“我学过。”
　　作曲技法、复调、配乐这些都是作曲专业的基础课程，中音鼓励跨专业学习，苏萱虽然是钢琴专业的学生，也抱着书本去作曲专业那边蹭过课，对于谱曲有一定的基础，只是没有深入钻研，现在她想用大学里学到的知识用于实践，希望能写出一首好的古风歌曲来。
　　“学过？”阿辉眼睛扫了苏萱一眼：“你在哪里学的？C市的那些艺术培训中心好像都不教这个吧。”
　　“我大学的时候跨专业学了些选修课。”苏萱冲他甜甜一笑：“辉老大，你能给些指点吗？”
　　“你是音乐专业的？”麦芽糖尖声叫了起来：“难怪你钢琴弹得这样好！”
　　阿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先谱个初稿出来，我们乐队到时候帮你来配乐看看，这样就能听得出来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了。”
　　“太谢谢了！”苏萱鞠了一躬，真心真意，没想到在夜总会还能遇到真心帮忙的人。
　　在蓝魅弹了三个晚上的钢琴，就如大家所预测的那样，没有一个顾客点苏萱出去弹琴，那位妖娆的女歌手红姐，每晚上都要被点出台四五次，在休息室她总是抱怨那些客人不让她休息，嗓子都哑了，但一看到小弟进来喊人，她的表情瞬间就变得紧张。
　　“苏萱，你还是再去买件衣裳吧，化点妆。”麦芽糖瞟了一眼那撅着嘴唇对着小镜子补妆的红姐，脸上的表情很真诚：“多赚些钱总没坏处。”
　　红姐每个晚上出场拿的小费有好几百，要是客人点她陪着喝酒，那就更客观了。
　　苏萱肯定是不会去陪酒的，可到舞台上多弹几支钢琴曲，也没啥问题，麦芽糖觉得苏萱有些固执，不就是穿件低胸的衣裳吗，被人看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谢谢你的建议。”苏萱从本子上抬起眼来，朝麦芽糖笑了笑：“我暂时还不缺钱。”
　　就是缺钱，她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节操，这是她的底线。
　　“唉……”麦芽糖有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沮丧。
　　“没事没事，不就是赚不到小费吗？”苏萱安慰他：“我不着急的。”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苏小姐，有顾客点你弹钢琴，五千块。”
　　“什么？五千块？”红姐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小弟面前，一把抢过了单子，眼睛死死的盯住上边的几个字。
　　阿辉与麦芽糖也好奇的凑了过去，真没错，那张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有客人点了苏萱出去弹钢琴，曲目是《最浪漫的事》，打赏一万，夜总会与苏萱五五分成，苏萱拿五千。
　　C市是二线城市，消费水平也就那样，蓝魅夜总会里最贵的打赏不过一千也就算高的了，可现在忽然钻了个一万块的，而且还只是听一支钢琴曲，这客人出手真阔绰。
　　苏萱全身僵硬，她要失业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除了林一峰，谁会这样无聊，花一万块钱来打赏她弹一支钢琴曲？经过凌云寺的前车之鉴，苏萱用脚趾头都能推测出，这样钱多人傻的主，肯定是林一峰无疑。
　　见到林一峰，她肯定就要失业，苏萱扶墙站在那里，好像失去了力气。
　　“苏萱你怎么了？”麦芽糖拿着点单跳着跑了过来，笑得灿烂：“你欢喜得傻了？五千块呢，比你一个月工资还要多！”
　　苏萱伸手接过单子，身心俱疲：“我能不去吗？”
　　“你真傻了？”麦芽糖伸手推了推她：“五千块啊！”
　　“苏萱，那个客人又没说要你去陪喝酒，他只要你弹一支钢琴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阿辉看见苏萱的表情僵硬，以为她是害怕，也走过来安慰她：“没事没事，你弹了琴就可以回来了。”
　　扫了一眼面前关切的脸孔，苏萱吸了一口气：“我去。”
　　林一峰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还怕了他？他钱多人傻爱砸钱就让他砸，看他们家经得住这个败家子砸多少次。
　　苏萱拎着小礼服的裙摆，跟着小弟往前台走了过去。
　　水晶玻璃上陈设着一架三角钢琴，虽然没有家里贝希斯坦好，但也算是品牌，黑色的琴盖能照见人影，钢琴前边摆着一张椅子，椅子里坐着一个人，神情自然，手里端着一杯酒。
　　高鼻大眼，笑得好像一个无辜的孩子，那不是林一峰又是谁？
　　“林一峰！”苏萱恨恨的朝他瞪了一眼：“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里是夜总会啊，我当然是来喝酒的。”林一峰朝苏萱摇了摇酒杯：“怎么样，你也来喝一杯吗？”
　　他可是一直在打听苏萱的动向，昨天听说她晚上来了蓝魅夜总会，林一峰还以为她是跟别人约了聚会，并没放在心上，今天听说苏萱又去了蓝魅，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等着天一黑就摸了过来。
　　当看到苏萱出现在钢琴的后边，林一峰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点了一杯酒，慢慢悠悠坐在那里喝着，一边听苏萱弹钢琴。
　　她怎么会来做那种龌龊的事情呢，她高傲得连自己请她来林氏都不愿意，更别说是来夜总会做陪酒女郎了。林一峰瞟了一眼身边不断走来走去的那些女子，穿着暴露，嘴巴搽得红彤彤的，妖冶而艳丽，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些俗不可耐的人，怎么比得上自己的萱萱聪明伶俐又可爱！
　　萱萱，这可真是个好名字，林一峰气定神闲的看着苏萱万般无奈的坐了下来，十分得意。
　　这首曲子，她是为他一个人弹奏的。
　　《最浪漫的事》，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支曲子，要追溯到他读幼儿园的那个时候，妈妈经常坐在起居室里，优雅的弹着这支钢琴曲，洁白修长的手指按了下去，那动听的旋律就从琴键里流泻出来。
　　那时候他还有个聪明能干哥哥，正在帮着父亲在公司里做事，个个都说林家的阿大真是接班的料子。可是忽然有一天，哥哥出去上班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出了车祸。
　　妈妈哭得死去活来，短短的一个月里，年华已经老去，她苍老得好像不是个四十多岁的人，头发白了一大半，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听过妈妈弹过钢琴。
　　行云流水般的钢琴声让他陷入了回忆，当钢琴声戛然而止的时候，他忽然清醒了过来，黑色的钢琴盖子后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

☆、第　37　章

？　　冷冷的夜风吹乱了苏萱的头发，她伸手将头发拢到耳朵后边，从背包里翻出了毛巾，把脸包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正在低头戴手套，一条人影慢慢的靠近：“苏萱，你为什么这样倔强？到林氏做秘书不好吗？难道不比夜总会上班要强？”
　　“林总，我有我的生活，还请你不要干涉我。”苏萱回头看了一眼林一峰，穿着笔挺的毛料衣裳，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你点单的钱，等夜总会发工资的时候我再退给你，以后你别再这样大手大脚了。”
　　她弹完琴回后台，人还没进休息室，就听到里边红姐肆意的笑声：“那个点苏萱弹琴的人真是个傻子，一万块点一支钢琴曲，还坐得那样规规矩矩，连苏萱的手都没摸上，他怎么也甘心。”
　　在红姐眼里，林一峰属于钱多人傻的典型，可在苏萱眼里，林一峰这种不依不饶的执着忽然让她有些感动。她原来以为林一峰只是好玩逗逗她，没想到他竟然坚持了下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差不多半年。
　　“我怎么大手大脚了？一万块听你弹一支钢琴曲，很值。”林一峰的眼神很真诚：“苏萱，你的钢琴弹得真好，富有激情与灵感，整支曲子有一种张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我没撒谎，我真的有很久没听到过这样有表现力的钢琴曲了。”
　　苏萱的脸孔有些微微的发烫，面对这样高的评价，她没法子板起脸孔面对林一峰，她朝林一峰笑了笑：“林总，你太会说好听的话了。”
　　“我说的是真话。”林一峰很认真的看着苏萱：“你难道对自己没信心吗？”
　　苏萱用手将围巾扒拉下了一点，让鼻子露了出来，这才感觉到呼吸顺畅了一些：“林总，夜已经深了，我要回家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你在关心我吗？”林一峰挑眉，不胜欢喜。
　　“不，只是客套话。”苏萱毫不留情的打击他。
　　林一峰耸了耸肩膀，看着苏萱骑上自行车飞快的拐上了非机动车辆的通道，淡粉色的羊毛呢大衣在橙黄的路灯照射下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