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成媚-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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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渊似乎对这一带的水路十分熟悉,走的都是黑漆漆阴森森的无人角落,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追兵。没过多久,他便停在了一个水闸模样的地方。闸口停了好几艘小船,他翻上了其中一艘,将慕容七拉了上去,然后大摇大摆的划着船,从闸口驶入了城中宽阔的主河道。
“你居然还会划船……”浑身湿透的慕容七躲在狭小的船舱里,一边翻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当武器,一边瞄着船头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凤渊。
虽然大晴天的穿着这一身很奇怪,但总比一个湿淋淋的绝代美人站在船头撑篙的画面要低调多了。
凤渊闻言,回过头,将斗笠往上推了推,展颜一笑:“我还会很多事情,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如此明艳的笑容,慕容七也不禁为之一怔,皱眉道:“你没事乱笑什么?”
凤渊笑得更迷人了:“你不准我动手,我只好□□了。”
“……”
凤宫主,你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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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渊撑着船,最后停在了一座深宅大院的后门。
“这是哪儿?”慕容七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眼前的码头显然属于宅邸私人所有,高墙上张灯结彩,空气中脂粉香腻,以她乔装多年混迹风月场所的经验来看,此处……
“这里是洛涔的摘花楼。”凤渊回答。
果然——是风月场所!
“来这儿做什么?”
“这里安全。”凤渊打断她的话,眨了眨眼睛,随即轻轻一纵,上岸将缆绳系上木桩,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了守在码头的下人,那人进去之后不久,立刻换了个管家模样的人带了四个丫鬟匆匆赶来,恭恭敬敬的将慕容七和凤渊迎了进去。
“这里也是你的巢穴之一?”慕容七看着那管家低眉顺目,唯恐有所怠慢的样子,低低冷笑了一声道,“狡兔三窟,果然不假。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只要跟着梅长老他们混吃混喝到了洛涔,你有的是办法逃脱,是不是?”
“当然不是。”凤渊轻叹一声,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伸手在她肩上轻轻推了推。
“嫣然,跟我来。既然到了这里,就不用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除了渣剑三和等待古剑二之外,还撸了古剑一电视剧的片花,被小乔的少恭秒了o(≧v≦)o~~
↑以上看不懂的可以无视……
☆、第十章 以夫妻之名(二)
慕容七被两个丫鬟带去沐浴更衣,洗澡是在足足可以容纳四个人的白石浴池里,衣服是上好的巨泽缳纱云锦,进退之间都有人服侍的妥帖,小小一座风月楼,竟然堪比京城巨宦世家。
江南之地,果真是叫人流连沉溺的温柔乡。
难怪要灭亡呢,日子过得□□逸了,不思进取,就会丧失锐气。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位两年前就死于甸江之乱的丈夫,虽然素未谋面,但她知道,这里是他的故乡。这片土地如今依旧一片繁华,歌舞升平,却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早已化作亡魂的旧主。江山依旧在,帝王坟冢却已荒草离离,若他还活着,能不能堪破?
沉思间,丫鬟已经替她穿戴妥当,竹青的缳纱云锦样式简单却十分轻薄飘逸,长发挽做海棠髻,斜插一支流云金珠步摇。易容用的面具早就在船上的时候就因为沾了水拿掉了,此刻只唇上添了层薄薄的胭脂,原本偏于艳丽妖娆的五官在这样清爽的打扮下显出几分别样的清丽来。
一个丫鬟忍不住道:“姑娘真漂亮,若不是那位凤公子特意吩咐要装扮得雅致些,凭着姑娘这样的容貌,若是盛妆华服,想必艳丽无双,当可以倾国倾城了。”
慕容七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倾国倾城不敢当,不过我觉得,绝代妖姬什么的倒是可以试一试。”
丫鬟扑哧一笑:“姑娘真有趣,我们楼主一定喜欢。”
慕容七一愣:“你们楼主?”
另一丫鬟道:“是呀,我们楼主最喜欢有趣的美人。”
先前说话的那个接上道:“现在好了,一次来了两位,省的楼主老是抱怨,整天对着松先生梅先生无趣之极。”
慕容七甚是意外:“这里的主人认识松长老梅长老?”
那丫鬟此时也自觉失言,急忙掩饰着笑道:“谁是松长老梅长老?奴婢说的是楼里的客人呢。”
说罢匆匆收起妆盒,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慕容七被带到花园里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凤渊和一个五彩衣裙的女子对坐于池上水榭中。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凤渊的时候,他也穿着白衣,尽管容貌遮挡,举手投足间的气韵却是无双风华。如今他恢复了容貌,杀伤力自然要翻倍,这里本就是风月之地,多的就是姑娘,这会儿来来去去的,目光尽管只往水榭里头瞧。
慕容七快步走了过去,水榭里的两个人停止了交谈,朝她看过来,凤渊的杏眸又微微弯起,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惊艳和赞赏。
他亲自站起身来迎接她,低笑道:“嫣然真美。”
慕容七嗯哼了一声:“彼此彼此。”
他的笑意更深,示意座上那位五彩衣裙的女子:“嫣然,这位是摘花楼的风楼主。”
慕容七打量眼前的女子,容貌算不上绝美,但自有一股洒脱雍容的风情,目光深深,透着几许妩媚几分沧桑,叫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女子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淡淡一笑道:“我叫风间花,是此处的主人。”
慕容七目光微闪,并没有如她一般报上自己的姓名,反倒问:“你姓风?”
风间花有些诧异,点了点头:“姑娘认识我?”
“不认识。”慕容七笑了笑,“你的名字很好听。”
凤渊适时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道:“那么方才我说的事,还请楼主好好考虑一下。”
风间花笑道:“此事我一人也不好做决定,宋梅两位长老尚不知二位已经找到这里,待他们回来,我们再行商榷,定会给公子一个答复。”
说罢手一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在此之前,还请两位在楼中歇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就是。”
凤渊告辞离去,慕容七跟着他,一路上十分难得的沉默着,连他要带她去哪儿都没有问。
直到置身于一个开满紫薇的精致庭院中,凤渊才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嫣然有什么心事?为何不说话?”
“我在等你说。”慕容七的声音有些冷,“难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凤宫主?”
顿了顿,又道:“还是应该叫你,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似乎连周围的微风都为之停顿了,平添了几分肃杀的意味,凤渊却看起来并无惊讶,反倒笑了笑,眸色温柔。
“其实,我更愿意听你叫一声‘夫君’。”
慕容七凤眸一沉:“我没有夫君,即使有,也早就死了。”
“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凤渊轻轻一叹,“我不舍得死。”
看着他神色无辜的俊容,慕容七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沈千持,你居然还有脸说不舍得?”顿了顿,又冷笑:“也对,你这人本就不要脸。要是相信你,我才是傻瓜。这个惊喜很好,我笑纳了,世子殿下,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罢,手一提裙摆,就要转身。
“且慢!”凤渊闪身挡在她面前,“也许之前我曾骗过你,但这件事却没有。你我相识之时,你可曾说过你就是晏容公主?在见到信郡王的真容之前,我也以为,这一生唯一娶过的妻子已经淹死在甸江里了。”
他的语声不大,却让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谁都有隐瞒,这是事实。
凤渊继续道:“嫣然,你再想一想,若我真想瞒你,你又怎会这样轻易就猜到?来洛涔之前,你可有一丝怀疑?”
慕容七愣了愣,仔细回想起来,虽然她跟踪荆松找到他纯属偶然,但如果不是他告诉她松梅两人都是雍和军的人,如果不是他说自己身上有雍和军想要的东西,如果不是他带她来摘花楼,她也不会见到和雍和军领袖同一姓氏的楼主风间花,更不会猜到两者之间的关系……凤游宫宫主和巨泽世子这两个身份,无论怎样都不可能重合。
“嫣然,我想让你知道我是谁,仅此而已。”凤渊低柔的声音变得郑重沉稳。
她皱起眉头,疑惑的看向他。
“好好看着我,嫣然。”他朝她走了一步,微微俯身,与她平视,“我曾经叫做沈千持,我的父亲是巨泽末代白王沈荇飞,我的母亲来自什雅,是什雅宗室公主。什雅皇姓为若月,凤渊是我的表字。我现在的名字,应该叫做若月凤渊。”
她忍不住退了一步,咕哝道:“我管你叫什么呢。”
这样认真的凤渊,比之前无赖无耻无节操的他更让她觉得不自在。
“那次我躲开魏南歌的追捕,很快就离开了辽阳京,本打算顺路替你除去蛊毒之后就来洛涔找父皇的旧部,不想竟在清涟镇遇上松梅两位长老,于是将计就计,想借机见一见风将军。可是最近几年,雍和军内部也有不合,有人要保我,也有人想杀我。所以,我说过那些□□和刺客都是真的,这一点也没有骗你。”
他的语调不徐不缓,将一场追逃说的简单扼要。可他没说的那部分,慕容七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是巨泽世子,若是巨泽没有灭国,那他将来就是要做皇帝的。雍和军以“保卫前朝”为旗号,如果他还活着,显然只能以他为尊,如果他死了,雍和军便能自立为王。风间花是雍和军的领袖,凤渊是想要得到她的支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而追杀他的那些人,自然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只想将他这个碍事的世子灭了了事。
季澈早就跟她说过,凤渊水深,不宜深交。
尽管不情愿,可她不得不承认,季澈说的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对的。
现在回想起来,她确实错过了很多细节——
第一次见面,凤渊和北宫昙华关系密切,“北宫”是什雅三大姓之一,若不是凤渊有什雅的尊贵血统,北宫昙华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保护他?
而那次魏南歌设下鸿门宴,他却在禁卫军发难之时毫不惊讶,可见他早有准备,他认识魏南歌,因为他在宫中已居住多年;
梅长老曾说起他身上的标识,她也隐约听说过——巨泽皇室子女一出生就会在身上纹上鲲鹏印记,这一点并非秘密;
……
她皱着眉打量他——沈千持曾有辽阳京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凤渊自然当得起这个殊荣;可是有关他的那些传闻中,除了这一条,全都是错的。
懦弱胆小,没有特长,没有靠山,没有脾气——贵族子弟对他的嘲笑和鄙视,她记得很清楚,他们如何欺负羞辱他,她也听说过许多。
正因如此,她才会选这样一个无能的人作为挡箭牌。她曾经同情过他的处境,于是想要给他一个与皇室联姻的名分,作为利用他金蝉脱壳的报答。
可谁知真相,竟是如此匪夷所思。
越能忍受常人不能忍的屈辱,所图就越大。
他是这样可怕的人,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认清。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好热,要化了……= =
☆、第十章 以夫妻之名(三)
“嫣然,嫣然?”低柔的嗓音将她的神智唤了回来,一抬头,凤渊已经站在了眼前,近得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她猛然退了一步,防备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凤渊有些无奈:“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她低头沉默片刻,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该告辞了。”
凤渊的脸色沉了沉:“我已如此坦诚,你还是要走?”
“你坦诚是你的事,我的要走也是我的事。”慕容七退了一步,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是凤宫主也好,沈世子也罢,都与我无关。两年前在甸江,你要杀我,我不怪你,是我先利用你,此事就算扯平。两年后你用幽冥莲花控我神智,但如今既然已经治好,我也不想多和你计较。你接下来一定还有大事要做,咱们的交情不深,我就不奉陪了。”
“交情不深?”凤渊轻勾唇角,眸中却满是森冷,“你我是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的夫妻,你要是死了,是要入我家祖坟的,你跟我说交情不深?”
慕容七顿时噎了噎,好吧,把这一茬给忘了……
“和离。”她皱了皱眉道,“此事两年前在甸江我便提过,既然我不是寡妇,那就趁早把这事办了。”
“想都别想。”他一闪身朝她肩膀抓去,语带薄怒,“既然老天让我们夫妻重逢,自然是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慕容七伸手格挡,也怒道:“你想动武?”
“除非你留下来陪我。”
凤眸一眯:“那就领教凤公子高招了!”
话音一落,身形骤起,一掌拍去。
一时间,只见满园的紫薇花树间,衣袂飘飘,人影交织,掌风带落花瓣,纷纷扬扬,虽是打架,却甚是赏心悦目。
一人旨在擒人,一人旨在脱身,自然不会真的以性命相搏。慕容七接了他几招,虽然一时打成平手,却越来越心惊——凤渊的内力绵长,一招一式利落而不花哨,武功竟然比她事先预计的还要高深。
他到底学的是哪一门的功夫?走火入魔时可以半点内力都不剩,恢复起来却又快速而没有一点折损?迦叶宫的那些典籍里,可有记载过这样的武功?
她一时想得入神,没注意到已然慢慢接近花林边一座四面被帷幔挡起的小亭。慕容七一拳挥去,凤渊急退入帷幔,轻薄的锦绡飞扬起来,露出亭中几案,瑶琴香炉,美酒珍馐,竟是有人早就在这里摆好了一席。
还没看仔细,手肘一紧,已经被人拉了进去。
她急忙挥手格开,只听凤渊道:“嫣然,你看,我今日本就打算在此向你坦白赔罪,你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当啷”,酒壶摔碎了。
“我们别打了好不好?家和万事兴……”
“哐叽”,桌子砸裂了。
凤渊一个旋身,绕到了慕容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