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灵修皆炉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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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基期时,人修尚未凌空御物的能力,因此攻击以近身攻击为主。筑基期内,武修以其强大恐怖的近身作战技巧,占据了优势,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剑修和禅修。剑修攻击力强,禅修身体强横,防御力高,一时难解难分。
突然间,一个声音冷哼了一声:“无名剑宗收徒,越来越随便了。这样品性的弟子,怎能收入门墙?若是以后她惹了什么麻烦,难道次次都由宗门大包大揽吗?”
随着这句话,一个身着灰衣,眉眼斜斜往下垂的中年妇人出现在场上。她手中的佛珠轻轻抛出,正好砸在沈墨的剑尖上。
沈墨收势不住,长剑随即断为两截。
沈墨只觉得一股大力沿着长剑向自己涌来,他咬紧牙关,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坚决不肯后退,突然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无名剑宗弟子齐齐惊呼,而对面和沈墨相斗的禅宗弟子却也顺势收了手,向灰衣妇人拜道:“师叔!”
那灰衣妇人道:“这剑修小子太过倔强。你若顺势往后退上一退,又岂会受伤?”
夏飞飞却知道以沈墨的性子,从来都是迎难而上,宁死不退的,心中叹息,走到沈墨跟前,递给他一瓶子疗伤丹药。
“娘!她就是昔年抛弃了胡师兄的坏女人!”罗哲冲到灰衣妇人面前去告状,顺势恶狠狠地瞪了夏飞飞一眼。原来,那灰衣妇人却正是慈悲禅宗掌门人之妻,罗哲的生身母亲。
“就是你吗?很好,你到我这里来。”灰衣妇人对夏飞飞说道。
夏飞飞知道灰衣妇人少说也有金丹期的修为,自知不敌,便慢慢走了过去行礼。
夏飞飞刚刚走到灰衣妇人面前,就感到一片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那种慈悲宏大的气息令人忍不住叩首跪拜。
但夏飞飞只觉得浑身灵力翻腾,却强行相抗,没有拜下去。因为她知道,那种看似慈悲宏大的气息里却隐隐蕴藏着杀机,就算她对灰衣妇人虔诚跪拜,她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会有所转变。
“咦!”灰衣妇人微微惊道,继而大怒斥道,“大胆!你的师父杜邀月在我面前,尚要尊称一声前辈,你竟然敢对我如此无礼!”
夏飞飞答道:“蛮荒境同道之间,若非同一宗派,其实并无辈分之说。我尊前辈实力高绝,已经以晚辈之礼相见,但若要叩首跪拜,却无这种规矩。我今日若要拜了,岂不是堕了我师门的面子?”
灰衣妇人气极反笑:“好伶俐的一张嘴!只是你欺骗我徒儿感情在先,负心薄幸在后,你就不怕宣扬出去,堕了你无名剑宗的面子吗?”
夏飞飞答道:“情爱之事,向来缥缈无常。分分合合,实乃人生际遇。分别之时,我也曾劝过胡道友不要过分沉溺于情爱。听闻他曾因此事自苦,我虽感遗憾可惜,但也无可奈何。所幸他今时今日已然幡然开悟,已突破至凝脉期,也为他感到欣喜。”
灰衣妇人冷哼一声:“我若不是知道他已经顺利突破到凝脉期,你以为我饶得了你吗?你至今还不承认你蓄意欺骗吗?”
夏飞飞道:“是否欺骗又有什么分别?胡道友年少之时,初次知好色而慕少艾,纵使略有难以自持之处,实属寻常。世间男子,多半如此。然此类情愫来去匆匆,他日醒悟之时,想起当时的沉迷痴呆,哑然失笑,又岂止胡道友一人。”
灰衣妇人面目阴沉,向着地洞里的胡兴喝道:“胡兴,你怎么说?”原来,就在众人争持之际,胡兴已经顺利突破。
胡兴从地洞中爬出,向灰衣妇人行了一礼道:“师父,前尘往事,皆如云烟。总之,当初都是弟子不好。况夏道友为我渡劫护法,劳心劳力。弟子只有感激之心,并无苛责之理。”
灰衣妇人原本是卯足了力气,打算好好为自己的心爱徒儿讨一回公道的,再想不到胡兴居然这么说。
她气的浑身发抖,突然间想起一事,一探胡兴脉象,顿时大怒道:“你竟然吃了忘情丹!谁给你吃忘情丹的!我早说过,为师会把那个负心女子抓了过来,交给你千刀万剐,以解你道心之惑。你居然……”
她手指颤抖,指着胡兴,一时说不出话来,突然又转过头去,恶狠狠望着夏飞飞:“一定是你!你逼他吃忘情丹的!你知道不知道,吃了忘情丹,虽然解了一时之忧,却在后续晋升之时,会遭遇极大的障碍!他本是我看好的弟子,你……你……”
“师父!”胡兴突然跪在灰衣妇人面前,出声恳求道,“确实是弟子主动要求,吃下忘情丹的。当时,夏道友已和同门师兄有了道侣之约。弟子幡然醒悟,自知蹉跎时日已久,是大大的不该,故而请求夏道友出借忘情丹,以助弟子早日晋升境界。”
“同门师兄?道侣?”灰衣妇人嘲讽地望着夏飞飞,“谁?谁这么不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讲胡兴的有些多了,要加快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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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夏飞飞只觉得进退两难。
原本她已想到应对之词;可是胡兴的解释;却把话题引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她又不能在这个时刻公然反驳他;否则以灰衣妇人的护短性格;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夏飞飞前世和人打交道的经验无数,自然知道;这种女人,只会相信自己亲朋弟子所说的话。
一时之间,她已经知道;顺着胡兴的话往下编,是现下最好的选择。这也就意味着她非得从同门师兄中寻找一个“道侣”不可。可是,她该说是谁呢?
夏飞飞瞧得清楚;为了寻找她,沈墨怕是将西陵城中值守的所有无名剑宗外门弟子都唤过来了;少说也有数十人。
这数十人的耳目非同小可。她信口开河,骗过慈悲禅宗容易,但是一旦走漏了风声,传到宗派内门,又是一场事端。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粉饰太平,而此刻,夏飞飞颇感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力气。除非——
夏飞飞回头,询问似的向沈墨望去。沈墨点点头,向她走了过来。
“是你吗?”灰衣妇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不怀好意地向着沈墨说道,“这样道德败坏、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也要?”
沈墨这时做了一个令夏飞飞颇感意外的举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主动揽着夏飞飞的腰,紧紧抱住她,似乎是想给她传递一点力量一般说道:“我只相信我感受到的。她是一个好女人。我很庆幸认识了她。”
一时之间,场中的气氛竟然为之一变。那些本来对夏飞飞不怀好意、冷眼相向、甚至指指点点的女修们,竟因为沈墨这简单的几句话以及对夏飞飞亲昵的样子,转变了她们的态度。她们十分知趣地收敛了很多,有的人目光里竟然隐隐开始透露出几丝嫉妒。
对于这种转变,其实夏飞飞知道其中微妙的原因。
女人总是最善于为难女人,她们总喜欢以她们对于道德和世界的认识来要求别人,特别是一些她们看不惯的女人。她们以她们特有的高度正义感和责任心,束缚和禁锢着自己,同时也同样束缚和禁锢着别的女人。
有很多女人,她们甚至遗忘了圣人和凡人的界限,几乎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所有的女人都应该和她们一样,把以德报怨、忠贞不渝、无私奉献、不求回报当做人生的基本信条。若对方不能达到她这套道德标准,哪怕其所作所为仍然完全在世间律法的允许范围,仍然会被她们无休止地指责和攻击谩骂。
然而,对于男人们,她们却从来未试图、也从来不敢用这套标准来要求。男子一心一意,那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女子一心一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男子阅人无数,为真爱驻足停留,那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女子千帆过尽,返璞归真,那是“呸!人尽可夫的破鞋想寻个冤大头上岸,被骗了也活该倒霉。”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女人骨子里有种欺软怕硬的心态,无论她们自己是否意识到。她们已经认定,男人才应该是世间的强者,对于强者,她们只会盲目崇拜、恭敬认同。而一个她们看不顺眼、认定道德有亏的女人,无论在修为、地位、潜质、天赋方面多么突出,她们都不会觉得她有多强,或者是多么难得,只会居高临下地拼命寻找理由去鄙视她。
然而这种鄙视,却也是有条件的。一旦有优质男子,敢于挺身站在那女人的面前,她们的声音就会小了许多。她们便会开始嫉妒和羡慕。哪怕她们仍然认为这个坏女人的所作所为仍然丧心病狂,令人难以直视,她们仍然会嫉妒和羡慕。
就连灰衣妇人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她把死死盯着夏飞飞的神念收回来,上下打量了沈墨几下,眼睛之中,惊诧、不解、惋惜之情一闪而逝,欲言又止,终于说道:“这件事情始终不会这么罢休。蛮荒境的规矩,胜负输赢定对错。你们无名剑宗,便是你接战吗?”
“哈哈哈!”沈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大腹便便的六师叔陈玄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大声笑着说道,“幽谷上人还是直来直去的爽利脾气!小弟佩服!依小弟愚见,小辈人之间的事情,自然该由小辈人去解决。这样好了,事情是夏飞飞惹出来的,就由她和她的未来道侣沈墨联手,向慈悲禅宗请教,双方点到为止,彼此不伤和气,如何?”
那被陈玄真称为幽谷上人的灰衣妇人眼中精芒一闪:“一言为定!若是我们输了,自然再不追究,若是你们输了,便将这个女子交给我宗门,任由处置,如何?”
陈玄真眨巴着眼睛想了一想,眉开眼笑道:“便依幽谷上人所言。不知上人打算派哪两名弟子?”
幽谷上人笑道:“我门下弟子胡兴受了委屈,自然该他亲自出马,讨回公道。此外,他师弟罗哲向来敬爱这个师兄,此时早也跃跃欲试了。罗哲,是也不是?”
罗哲在一旁狠狠瞪了夏飞飞一眼道:“是!娘亲!”
陈玄真自觉此次脱身极为惊险,事后亦是一身冷汗。
幽谷上人是慈悲禅宗掌门人之妻,修为深厚,平日性格颇为火爆,战绩亦是不凡。而他素来喜爱经营之道,尽管也是金丹修为,却讲究和气生财,从来没有和别人动过手。其余弟子姑且不论,只要幽谷上人一言不合,在此地不顾身份,大打出手,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无名剑宗。
“幸好我机警,事先拿言词挤兑,早早把比武的规矩定下来。想沈墨和夏飞飞最近练成了天绝剑法,正该是大出风头的时候,区区两个禅宗弟子,还拿他不下吗?”
陈玄真心中小算盘打得响亮,然而,等他仔细打探过敌我形势,便大呼晦气:
沈墨此时仍在筑基期顶峰,未得突破,夏飞飞修为更弱,堪堪筑基中阶。而对方胡兴,据说刚刚突破了凝脉期。那个叫罗哲的小禅修,却是慈悲禅宗掌门人和幽谷上人的独生爱子,功法器物岂会亏欠了他?据说也早早达到筑基高阶,只是年纪尚幼,历练不够,未得突破。
虽然陈玄真从杜明处得知,沈墨和夏飞飞的天绝剑法已经到了三品,从理论的角度讲,当刀剑合璧,发挥出最大战力的时候,大概相当于六品功法的水准。但毕竟他们磨合时日尚短,是否能越阶挑战,尚是未知之数。陈玄真一时心中有些打鼓。
更为可气的是,双方约定了比斗方式,定下了日子后,沈墨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样揽着夏飞飞离开了。无名剑宗的外门弟子望着慈悲禅宗颇有些不屑的神色,也只好不屑地瞪回去,眼神里饱含嘲弄:“看什么看?没见过秀恩爱的情侣吗?也是,慈悲禅宗这群和尚,从来清心寡欲惯了,哪见过我们沈师兄和夏师姐如此勇敢、大方的表达方式!”
而此时,沈墨却拉着夏飞飞,在街头一家酒楼里坐下,给她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这是夏飞飞一直强迫他记住的口味,沈墨也只是在不耐烦之间勉强记住,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这个来哄女人开心。
“我能感到你心绪波动,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沈墨极其认真地说,“从前喻筱敏一不高兴就喜欢拉着我到街上买东西,可是你似乎说过,对于你而言,还是吃东西最开心。希望你能不那么难过。”
夏飞飞讶然望了沈墨一眼。
沈墨并没有说错。实际上,从寻到秘境、和胡兴纠缠不清、与曲紫雯文斗武斗以来,夏飞飞一直都处于全神贯注中。后来,她又再次很无情地拒绝了胡兴,而这种拒绝损耗了她的大量心神。毕竟,理智冷漠地拒绝一个其实自己也颇有好感的男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后,秘境寻宝,她几乎被幻境所困。而后,破秘境而出,又接受幽谷上人咄咄逼人的质问和各种谴责。
沈墨的感觉极其敏锐。当他走过去的时候,他几乎能够感到夏飞飞已经心神衰竭到了极致,周围悲伤、不舍、犹豫、内疚等灰色。情绪正在趁机侵蚀着她,这才毫不犹豫地揽着她,想给她一点支持。
在沈墨看来,这些灰色。情绪是他通过敏锐的感觉,所察觉到的,再也做不得假。一时之间,他竟然对夏飞飞的看法有所改观,同时也发现愈发看不透她。
“既然难过,为什么要离开?”沈墨突然问道,“我看的清清楚楚,和他相处的时候,你一直掌握着主动权。”
“他……他是一个禅修。可是我,却不可能成为一个禅修。”夏飞飞情绪低落地说道,懒懒地朝桌上的琳琅满目望了一眼,“我吃不下。”
沈墨点头:“也是,以你心性,不甘寂寞,实在和禅修相悖。而禅修功法,断情绝爱,哪怕有双修道侣,也大都是有道禅修。可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开始?”
“记不清楚了。”夏飞飞有气无力地回答,顺便坐的离沈墨更近了些,将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很俊,就像……就像你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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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飞飞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沈墨的态度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沈墨是一个直觉极其敏锐的人;纯粹的说谎骗不了他,唯有真话才能得到他的认同。或者正是因为他的直觉过于敏锐;当其他人和他虚伪客套时,他的应对才那么不耐烦,以至于很多人都说他性子刻板木讷不好接近。
也正是因为这样,夏飞飞前面几轮的感情攻势才会折戟沉沙。稍微有一点虚情假意,沈墨立即就能觉察,然后就生硬地摆出一副不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