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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华音流韶-第58部分

小说: 华音流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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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了扬手中的梵天之瞳,淡淡道:“她就在这座宫殿里,虔诚地重塑梵天神像。等一切完成后,我便会将梵天之瞳重新放回神像体内。然后,你、我,还有她,都将亲眼目睹,梵天的降临与赐福。”

“够了。”杨逸之皱起眉头:“你还要将多少人拖入你可悲的幻想中?这世上没有梵天,没有神明!”

重劫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恼怒,也不反驳。等杨逸之说完,他才将手中的宝石举到眼前,久久注目其中的光辉,缓缓道:“重建三连城,在你眼中,只是一个神话,在我们眼中,这却是一场彪炳千秋的功业。”

杨逸之冷笑道:“即使你重塑了梵天,即使他给了你祝福,之后呢?又能怎样?”

重劫的眼中透出冰冷的讥嘲:“之后,我们将拥有整个世界。”

杨逸之一怔:“你们?你已是阿修罗族最后的末裔,又何来的你们,何来的世界?”

重劫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将梵天之瞳贴在胸前,做出一个怜悯的姿势:“知道你的错误多么愚蠢么?我是阿修罗最后的王族,却不是最后的末裔。”

“我们无处不在。”

锁链锵然一声轻响,杨逸之缓缓抬起了头。

他似乎隐约感到了重劫话外的含义。

这隐约的含义,带着慑人的森严,宛如张开羽翼的恶魔,从天空飞掠而过,阴霾瞬间便已笼罩整个大地。

重劫玩世不恭的笑容敛起,变得无比庄严:“阿修罗族不仅存在于神话之中,更存在于天地众生,六道轮回中。在天界,与诸神争斗的,是阿修罗族;在人间,披坚执锐,征服四方的,也是阿修罗族。我们的种族从未灭亡,如今生活在苍茫草原上、逐水而居、征战不止的人民都是我之一族。”

杨逸之的神色变得凝重。他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个白袍中的少年,不仅仅是地心之城的主人,还是八白室神权的执掌者,蒙古国的国师。

这对天下而言,或许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重劫抬起头,注目无尽苍穹,缓缓道:“我们的理想也从未消失,而是被不断实践。数百年前,我族出现了一位伟大的勇士。他幼年的苦行再度打动了神明,传说他的亡灵之旗上镌刻了梵天的祝福,从此打马扬鞭,带领万千铁骑,几乎征服了整个世界。”

杨逸之渐渐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成吉思汗?”

重劫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征服了一座座辉煌的城池,却从不在其中停留。

因为,他曾对神明立下誓言,在重建伟大的三连城之前,绝不停伫在任何城市。

而后,他选址在喀什昆仑脚下,建立一座永恒的都城……“他长长叹息一声,神色也黯淡下来:”只可惜,他得到了神赐的功业,却没有得到神赐的寿命。他死去后,这前所未有的广大帝国立即分崩离析,三连城的重建也化为泡影。“

他回头看着杨逸之,一字字道:“未实现的伟业,只能由我完成。”

而后,他声音中的骄傲与期待瞬间被山风吹走,而剩下深深的悲哀:“因为我已是最后的王族,必须承担这份责任。”

杨逸之看着他,皱眉道:“你靠什么来承担?梵天的祝福么?诚然,作为蒙古国师,你可以说服蒙古王室,发动征战,但现在已不是成吉思汗的时代!”

重劫没有答话。他的目光久久停伫在杨逸之脸上,良久才开口道:“还记得荒城中的那场瘟疫么?”

杨逸之一怔。

重劫微笑着点头,一字字道:“那就是力量。”

“我说过,我是所有城市的灾劫。一旦征战开始,每一座繁荣的城市都将在我带来的疾病下战栗、哀嚎、腐败。而我们的军队却受着梵天和我的庇护,安然无恙——这是怎样的力量?”

杨逸之无言。

原来,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并非来自于厄运,而是由他一手掌控。他手中早有解药,所谓献祭、所谓圣痕,或许只是一场骗局!

他高居石台上,受城民膜拜,却不是为了救人,只是利用这群可怜的人们,试验解毒的药方。

每一个人都被戏弄。

城市真正的灾星便是他本身。

重劫讥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一旦这种力量被用于战争,你,你们,你们的国家,将会怎样?”

杨逸之心底不禁一寒。

枯槁、腐败、残破的城池,街巷中长满黑斑、散发恶臭的尸体再度浮现在他眼前。这一切,就在重劫胸前的梵天之瞳中流转,似乎随时都要从那漆黑的光芒中跃出,化为无尽阴翳,笼罩整个世界!

重劫冰冷的话似乎在印证他不祥的预感:“只待梵天降临,将祝福印在那面精心保存的亡灵之旗上,铁蹄便将踏遍太阳照耀的每一个角落。有朝一日,无尽广阔的伟大帝国中,永恒不灭的都城得以重建。”

他猛然将白色的袍袖往下一挥,仿佛要斩断这无尽深广的大地:“这是谁也回避不了的命运……”

而后,他徐徐抬头,注视着杨逸之,声音变得忧郁而低沉:“我的生命,也将完全奉献给这彪炳千秋的伟业,鞠躬尽瘁……”

无尽的悲伤自他的话语中缭绕开来,一如四周变化的浮云。

突然,这悲伤化为雷霆般的暴怒,他纤瘦的手用力卡在杨逸之颈上,嘶吼道:“难道我还不够虔诚?难道我还不够尽责?难道我还不够伟大么?”

剧痛中,杨逸之缓缓抬头,眼中却只有浓浓的悲哀。

重劫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在梵天降临之前,我想让你做一件事。”

杨逸之闭上眼睛:“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重劫默默看着他,似乎早已知道了他的回答。

他将视线挪开,突然轻轻一笑:“神像拼合的那一刻,我本会杀死她的。”

锁链一阵脆响,杨逸之霍然睁眼:“你说什么?”

重劫淡然道:“传说,她是现世中,唯一能得到梵天欢心的人。所以,我本安排在梵天降临的那一刻,将她坠入地裂的深渊,永远陪伴伟大的神明——这是多么完美的祭奠。”他轻轻展开双袖,仿佛在描述一场盛大的庆典。

他附在杨逸之耳边,声音充满了诱惑:“如果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或许会放过她。”

杨逸之温文的面容再度被愤怒侵占:“你到底要什么?”

重劫静静注视着他的怒容,变幻的双瞳中绽开一丝笑意,却是如此纯粹、清明,惊心动魄。

他伸出手,从杨逸之脸上一寸寸抚过,透出深深的赞叹、艳羡与爱怜。

这个男子,在饱经折磨之后,依旧如此清俊、温文,风神若玉。

于是,滚滚烟尘中,重劫轻轻道:“我要你,做我面具下的那张脸。”

第二十四章遥想风流第一人

相思无助地跪倒在碎石中。

她手中握着的是两块残片,分别是神像手中经轴的两半。

这尊神像并非戎装战斗之像,也非说法救世之时的梵天。他只有真人高,一首两臂,左手持莲花,右手持经卷。身上并无战甲缨络,只有一袭长袍随意披垂下来。看上去并不像创世的神明,而像一个在山中修行的隐士。

神像手中的经卷碎为十四块,其中经轴裂为两截,保存最为完好,相思很快便将它们从碎乱的石屑中找了出来。

可是,当她将这两截经轴拼合到一起时,重劫经历的厄运同样发生在她身上。

再粘稠的胶汁也无法抗拒崩裂的力量,经轴在拼合后的瞬间再度碎开。

无数次尝试后,相思终于放弃。

她颓然跪在石屑中,不知所措。她很想告诉重劫,日曜的神谕是错的,她也不能拼合神像。然而,自从钟声响起后,重劫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只是这座宫殿仿佛经过了秘魔的禁制,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灰色藤曼,宛如铺天盖地的蛛网,将一切出口堵死。

被藤曼包裹时那梦魇般的剧痛还在身上,相思无论如何也不敢尝试从这些藤曼中找出逃生之路。

她的目光渐渐落在那座石门上。

那座石室并不太大,但重劫走入那扇石门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或许,这座石室中有着通往外界的出口——那也许就是逃离此处的唯一希望。

相思犹豫良久,终于抵挡不住诱惑,向石门走去。

石门轻启,后面是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三连城的壁画,以及三座真实的城门。

相思犹豫着,不知道该推开哪一扇。

她附在门上凝神听了听,想探听出城门后的景象。但厚厚的大门仿佛完全隔绝了声音,听不出任何迹象。

她的手缓缓从黑铁之门、白银之门上滑过,最终停顿在黄金之门上。

吱呀一声轻响,沉重的大门被她推开。

灿烂的金色扑面而来,让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金色的帷幕从四周沉沉垂下,围绕着一方长石砌的水池。长石光洁整齐,在夕阳光照下,显出澄澄金色。池中波光粼粼,满注清水。水深及膝,在池底石板的映照下,显出一片辉煌的色泽。

池塘中心处,一方石台突兀地耸立着,宛如一张倾斜的椅子。石椅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罐子,罐子对面,一张极为宽大、沉重的木床在水面上半沉半浮。

那张床由白色的硬木雕成,床周立着四根蛇形床柱,在床顶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圆盘。厚厚的布幔便从圆盘上垂下,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金色帐篷,将旁人的视线完全遮挡开。

虽然所有的床品都是金色,但仍掩饰不住这张床与周围环境的不和谐,大概是从别处挪来,并非此地旧物。

相思在水池周围仔细寻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出口。她的目光停在了水池中心的大床上。

绝少有人会将床放在水中。且不要说清水环绕下的阴冷、潮湿,不适于睡眠,也只有婴儿才会喜欢在黑暗中微微摇晃的感觉,这让他们仿佛回到了摇篮。

或者,这张床只是一个掩饰,帷幕下面便是通往外界入口的阶梯?

如果这里真是重劫的寝室,将地下之城入口置于自己卧榻之下,也是最为保险的做法。

相思不禁有些犹豫,那密不透风的帷幕内,会不会有她想要的自由?

一阵微风拂过,最外层的帷幕轻轻飘起,仿佛在向她发出诱人的邀约。

相思鼓起勇气,足尖一点,轻轻落在水池中的石椅上。

倾斜的石椅晃了几晃,石罐的盖子微微松开一线。

相思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罐盖打开,却不禁骇然变色。

石罐中,七条形态各异的蛇彼此缠绕,抱成一只五彩斑斓的团。

其中一条通体发着赤红的光芒,宛如笼罩在一团火焰之中,盘绕的蛇身布满黏液,黏液下焦木般的裂纹。

相思认得,这便是曾在墓碑前折磨那位少妇的烈火之蛇。她不敢再看,匆匆将石罐盖上。

大床的帷幕就在她伸手可及处,轻轻一挑,里边隐藏的秘密就可大白于天下。

她不免有些迟疑。

如果那个恶魔正在帷幕中沉睡,她该如何?

踟躇中,她偶然发现石罐的下面,落着一朵青色的小花。

相思俯身将花拾起,却见纤巧羸弱的花瓣上还带着清亮的露水,似乎不久前才从林中摘下。

这种花她曾见过多次,曾被作为庇护,簪在发髻上;也曾被作为祝福,送给杨逸之。

它决非来自于生命断绝的地底之城。

这是荒城中唯一开放的花朵。

相思心中一喜,越发坚信,在这金色的帷幕下,藏着通往荒城的通道!

她伸手掀开床幔,她的动作瞬间凝固,惊骇布满了她的眸子,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奢华精致的床幔下,不知名的青色小花密密麻麻地堆砌着,铺满了最柔软的丝绒床褥,仿佛金色天幕中,闪烁着的点点星辰。

万朵花瓣,竟没有一朵枯萎。

看来这里的每一朵花都经过了精心选择,而且每天都会换上新的。

一具发黄的枯骨,正静静地沉睡在鲜花与丝绒的拥抱之中!

云雾缥缈。

重劫的白袍在山风中猎猎飞舞。

他苍白的手在杨逸之脸上颤抖,眼中充满悲哀:“传说阿修罗族,男极丑而女极美。我本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却没想到终究逃脱不了这个命运……常年累月的苦行损害了我原本完美的容颜。我现在已经无法面对自己面具下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才止住了胸口的起伏,手指从杨逸之的脸上、颈侧抚过:“而你不同,坚定、执着、悲悯……你有人间一切美德,也有着宛如神明的容颜。

有时我忍不住想,也许连梵天都会为这样的容颜打动……“

他的手猝然用力,长长的指甲扎入杨逸之的肩头。他眼中充满绝望,嘶声道:“这些,是我不曾拥有,也永远不会有的!”

杨逸之闭上双眼,他的身体在这突然的刺痛中一震,腕上锁链发出一阵碎响。

重劫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头,长长叹息一声,收回了手:“所以,我要你做我的替身。”

杨逸之眼中有些无奈的悲哀:“你要我怎样,才肯放过她?”

重劫轻轻拭去他额头的冷汗,无限温存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永远留下来。”他分开杨逸之散垂的长发:“留在我的宫殿中,穿上最华丽的衣衫,高坐王座上,成为阿修罗族最美貌的王者。”

他的声音一沉,变得无比悲伤:“我的容貌,我的身体,乃至整个生命都将献给这无尽苦行,献给重建三连城的伟业,献给创造之神梵天。而你不同。你便是那个未受神格污染的我,不必苦行,不必出没在瘟疫盛行的城池,不必将自己变成苍白的妖怪……你将永远骄傲、孤独地坐在王座上,宛如地底的太阳,垂照四方。”

杨逸之缓缓抬起眸子:“你要我做你的傀儡?”

重劫一笑:“你也可以将我当成你的傀儡。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杨逸之深吸一口气,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疯狂的想法,但是,他必须救出相思。

他点了点头:“你放了她,我留下来。”

重劫的眼中透出一丝熟悉的讥诮:“你不想让她留下来陪伴你么?以后的岁月,你都将深居在荒凉的城池中。永远告别阳光,告别亲人,告别朋友。你不想与她共度么?”

他顿了顿,笑容瞬间被怨毒笼罩:“为了取悦你,我不惜将她从梵天的祭台中夺走。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她。”

杨逸之打断他:“你要取悦我,就放她走。”

重劫的眼中透出刻骨的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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