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姜 - 钩沉·释天-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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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那里面弥漫着似海深情。她笑了下,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舍弃将巨阙唤回的心情,她坦然承认,“傻瓜……”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脖子,“你道为什么在这里吻你?你如果忘了……”她缓缓凑上脸,在他颈子里轻轻咬了一口。
铅华与十濑受不了地耸耸肩,给自己两个孩子捂住脸。
“镜月!”鸢尾喜极而泣,紧紧拥住她,十年相思,只要有今日作偿,他死也无悔!
即心正飞着,然而忽然气息一变,鸢尾率先正了脸色,“有人追上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天兵天将一大群,乌压压地铺过来,然而到了十丈处,却只把夔鼓擂得震天介响,也没劈雷也没放火。即心逃得飞快,却也忍不住纳闷:“哎,怎么老见打雷不见下雨?”
水镜月坐正身子,看了眼,却冷哼一声,“除了怕死,还能有什么!”
十濑也跟着一哼:“还不是你带出来的?只会打打小虾小蟹什么的……”
水镜月白她一眼,“你厉害?那就不会爬都爬不上山了!”
十濑听了这话立时就火,“就知道你那天没安好心……哼,别老以为只有你才长脑子……我就知道不对!才几天啊,你就跑去把司命台毁了……看来那时候你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水镜月冷冷地看着,许久才冷声道:“少自作多情!我跟你的交情早在三千五百年前的时候就了断了,就算那时候还有点情谊,也早在你往我胸口刺入一剑的时候没了!你以为我是那么长情的傻瓜?”
十濑根本不理她的冷言冷语,只是闲闲地问了一句:“那每百年的一战,怎么就那次你赢了我?”
“哼!你这点杂毛功夫……”
“哈哈哈!”十濑非常冷地大笑三声,“是!我一直就那点杂毛功夫,三千多年下来,也几乎没长多少,怎么偏就这一次你将我打趴下了?你还不是想要每百年都见见我,生怕我不来,所以来个吊人胃口的平手……第一次为什么能刺中你心窝?那是你看见假装没看见,故意让我刺你一剑!你以为你那点小鸡肚肠没人知道!”
“你这只杂毛贱嘴鸡!你以为你知道什么……”水镜月冲动地就要上前,却被山膏有些为难地拦在前面。这两个,怎么才见上这么会儿就开始吵?他瞅瞅铅华,他依旧笑嘻嘻的,见惯不怪。
鸢尾听着好笑,一时倒把后头的追兵给忘了,“得啦!怎么你们见上面就吵?”
十濑听得早冒了火,尤其那句“杂毛贱嘴鸡”,当下也冲上来,在被山膏硬拦下后,直朝鸢尾扯嗓子喊,“鸢尾,抽她!她现在没有还手的力气!”
水镜月狠狠地剜了十濑一眼,又睨向鸢尾,“什么时候他跟你们混上的?”
“哼,跟你混上了还不跟我们混上了?”十濑忽然面容一变,笑得十分猥琐,“嘿!听说你都把人家给强了,怎么?想赖帐?”
鸢尾本来也没什么,听到这句话时不由脸全红了。
正这么闹着,即心在边上凉凉地来了一句:“接着闹吧,六帝二后都已经到了。”
正想动手的十濑马上一顿,面容就整肃了,“没想到隔了十年,天界还是要不得你!可见你把他们整得多惨!”说罢,她冲水镜月一弹指,“打不打?”
水镜月眉梢一挑,“干什么打?人那么多,稳吃亏的事!去灵墟山。”
“灵墟山在哪儿?我也只听绿妖说这灵墟山自十几年前忽然升起后,因为一直飘乎不定,谁不能确定在哪儿。就算她住在上面也不清楚,只知道在妖魔界,连她都摸不准。”
“我知道在哪里。”水镜月抬起头叹了口气,“我们这一去,只怕天一池就得毁了。”
此话一出,十濑、铅华与鸢尾都心情黯淡,一旁的山膏却拿着折扇一拍,“怕什么!只要咱们还在,总能恢复起来的!现在先保命要紧。”
“嗯。没错。”水镜月从腰间取下一只乾坤袋,伸手往里一掏,就摸出一口样式古怪的钟来,她低头摆弄几下,即念咒,“驱山铎,驱神山,红尘十丈,万里归乡。去万津海。”
话音一落,整座山都像动起来似的,即心瞧得惊奇,不禁剑身颤动。
“不慌!是在驱山,我们去万津海。”水镜月闲适自在地摸摸即心的剑身,“会有些不稳,还是停下来,设个结界吧。”
一行人于是停下,鸢尾立时设下五行结界,身后那群天兵天将像是忽然失了他们的踪影,一片乱找。
“来吧,封尘山动了,他们一定吓得要死,没功夫对付我们。坐下来先歇会儿!”水镜月找了一处坐下,回头问了声鸢尾,“这十年,功夫没落下吧?”
鸢尾扬扬眉,“你就等着瞧吧。”
水镜月嘉许地颔首,抱过两个娃娃,逗着玩了会儿,才道:“驱山铎虽是什么山都驱得,但就是速度慢。等我们到了万津海,就可以换乘沧波舟,在海底航行。万津海无法无识,他们任是天高的本事,也查不到我们了!”
孩子大都稀罕新奇物事儿,一凑上前就往那儿摆弄那钟。十濑瞅了她们几眼,便坐到水镜月身边,“这都是天廷的宝贝?”
“当然!我都要逃命了,怎么能不搜刮些好东西出来。”水镜月理了理衣袖,望着前方有些发怔。
十濑叹了口气,揽住挚友的肩膀,“你啊,总是想太多!既然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还想以前的那些破事干什么?要说怨恨,当时是有的,现在都隔这么久了,放不下的好像也就你一个。”
水镜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扭头看看铅华,笑了记,“我没料到铅华他……”
十濑笑了,一副料定你会这么说的表情,“铅华的老婆生了。本来还想叫你起名字呢!那时你正窝在那个崖底,起名字的事就我包了!”
水镜月一愣,眼神中透出些柔软来,“……看来,真的都过去了。”
十濑盯着她看了会儿,又扫了眼正跟即心山膏抢一起逗着孩子的鸢尾,忽然问:“鸢尾你怎么打算?看得出来,他用情蛮深的。”
水镜月抿了抿唇,也扭头去看了他好一会儿,“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能够坚持自己的是非。”
“这一点你不是和他一样?”
水镜月笑了笑,“现在不一样了。”
“你啊,想太多了!”十濑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但也知道跟她说说没用,就岔开了话题。“对了,绿腰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你在铅华那儿听说的?”
“嗯,养伤的那段日子,铅华说绿腰的封禁被解了,好像还平白多了几千年修为,我估计总是你。”
水镜月此刻倒是爽快地承认,“我把荧惑的法力放给了绿腰。当时……”她叹气,眼神微微迷离,如果她能有鸢尾的冷静与执着,或许结局就可不一样。
十濑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猛拍她背一记,“都过去了!哎,我想起个事,听说那个浑命仪里头还有个黑渊,是那个啥天机来着?反正只有你进去过,你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两个孩子也玩累了,由青陶哄着入睡。鸢尾与山膏一听有这个消息,便都坐拢来听。即心也一副听故事的表情,倒把水镜月逗乐了。
“那是浑天命机的渊薮,里头其实也没什么,我也只是听了一段故事,有关于上古大神混沌的,只是,我恐怕是个不祥之人,跟着你们,迟早……”水镜月至此语声一顿,飞快地看了眼几人,脸色都已变了。
即心将手中捏的泥人扔到一边,“还真被找到了!”
十濑站起身来,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件似用鸟羽缀成的衣裳,一抖一展,那羽衣便披在了水镜月身上。“我拔了一千只鸟的软羽,让织娘给织的。不要拖后腿了!”说罢又朝鸢尾丢了一眼,“小子,护好你的心上人!”
鸢尾神色严肃,将水镜月揽在身侧,等着结界散去,就打个对手措手不及。
即心蓄势待发,山膏一撒手,将数团火雷伏于结界边上,十濑见准备得差不多,就朝鸢尾使了个眼色。
“轰!”震天巨响,漫天烟尘飙起,像是下了场土雨。几个天兵天将不防即心突然撤去了结界,一下子用力过老,都倒跌了进来。这一跌,刚好就踩到了山膏布下的火雷。又是连着一串的轰然巨响。
鸢尾笑眯了眼,“山膏,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有这本事了!”
“哼!那个死陵光也就教了我这点本事……”
“敢说我坏话?!”
山膏听到这个声音忽然脸色一变,“嗖”地一下就躲到了十濑背后。
铅华一见势头,立时施法,将青陶与两个孩子围在一起,设下结界。而自己站在一边,只要必要,他就出手。
“你给我出来!”几人只觉红袍一闪,那漫天的烟尘一下子都没了踪迹,只有横七竖八倒在那儿的天兵天将,以及站在那堆躯体前的朱雀陵光,依旧还是当年的模样,美艳而冰冷,当她那双狭长的凤眸扫过来时,就像是被辣椒水烫到一样,一阵麻爽。
“你已经把我赌输了,我再不听你的了!”山膏连头也藏到了十濑背后,趁机揩油。
十濑垂了垂眼,唇边便勾出一笑,闪亮闪亮的,就像曾经见过的夜光宝石,即便在白昼里也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陵光,他是我的人了!你难道要和我打?”
山膏一听这话,乐得眼睛都没了。
陵光扯了扯笑,哼了声,“我不和你打,我是来报讯的!”她朱红色的长袍一张,双翅跟着一动,那紧随而来的天兵天将都被一阵火焰燎得抱着眼睛直叫唤。“四方神都来了,玉帝已经知道你们藏身在此,只等玄龟来将山驮住,便赶过来。”
“玄龟?”水镜月想了下,同样狭长的凤眸里便飞闪过一线锋芒,“陵光,你忘了这是什么山么?”她傲然一笑,即便身无半点法力傍身,却依旧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并不比司命台上力挫六帝二后有丝毫逊色,“拖延时间?哼!别说你们四方神齐集,就是六帝二后都站在这儿……”她笑容一深,十濑马上就出招,万羽化箭,一招就将来不及防备的陵光钉在树上,圈了结界。
奇袭成功!
水镜月挑眉一笑,与退回来的十濑一记拍掌。
鸢尾与山膏不约而同地歪了歪嘴角,显然这样的默契是千万次得逞换来的。
水镜月抬头望望天,轻呼了口气,“恶战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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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与山膏不由都挺直了身子,迎接那越来越近的擂鼓。“咚!咚!咚!”仿佛携着风雷俱来,每敲一记,就像是擂在胸膛上一般,带起令人惊怖的震慑。水镜月披紧了鸟工衣,轻轻靠住鸢尾,神色郑重,低声道:“不到逼不得已,不要动大咒。这里展不开场面,会伤到自己人。如果……有不测的话……”
“我跟你在一起!”鸢尾打断她,一把握紧了她的手。
水镜月瞥他一眼,“算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嗯。”鸢尾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想了想,忍不住道,“你到时候也得提醒我一下!”
“来了!”水镜月紧紧盯住前面,人一侧,已反身趴到鸢尾背上,“陵光先行,最先来的肯定是白虎、玄武,玄武是块硬骨头,你对付白虎!不要让白虎歇脚,有喘气的功夫……”
鸢尾令出即行,抢了两步上前,快似急箭,白虎监兵猝不及防,被鸢尾施出的水链绊住左脚,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踩虎尾!返身击头!用金质坚刚!”
鸢尾使出大力重踩虎尾,但还未来得及击虎头部,身侧已横过一戟。心中一惊,鸢尾连忙一个筋斗倒翻出去,还未落地便急回头瞧水镜月,“伤着了没?”
“笨蛋!你顾忌我就没机会胜了!到时候大家一块儿死!”水镜月气得一巴掌拍在鸢尾头上,“先把刚刚横一叉子的家伙干掉!”
鸢尾在水镜月说话间,已然做打掉两个天将,眼见那耍戟的又来,随手便使出水龙卷,经过这些年历练,再加上法力大增,鸢尾此时使出的水龙卷自不能与当日俊坛池畔的同日而语,威力惊人,约有五人合抱的水龙卷不但将耍戟的天将撕得粉碎,还顺风势继续向前,逼得整支前锋队伍都退了数丈,阵形一下乱了。
水镜月轻吐口气,瞄一眼与山膏十濑交手,已处劣势的玄武,“攻玄武,取白虎!”
鸢尾眼一亮,立时扑向玄武,白虎见玄武不支,咆哮一声就往这边支援,正好就落入了鸢尾的套,踩虎尾,一手擎了万钧之力击向白虎。
“且慢!上神留情!”
鸢尾只觉前方劲气一重,有一条金鞭已然格住攻势。两相各自往后一跃,来人一身青袍,架了这一杀招,他已然面色惨白,双手兀自发抖,定了定神,平息了一下周身乱窜的气流,来人拱手一礼,“青龙孟章见过上神。”
一旁的白虎虽然性命保住,但这一掌之威仍使它软了手脚,眼见青龙亦是双手颤抖,更加动了不身。
水镜月扫过白虎,才看向青龙,“哼,不现真身,孟章,你难不成是来投诚的?”
青龙再行一礼,“孟章系属水系,理当归上神统辖……”
话才说一半,十濑将玄武倒吊起来后,就插了句嘴,“玄武隶北,是真正的水系一脉,怎么它就没你识相?”
青龙看了眼玄武,叹了声,“上神您曾领天军作战,可知此番追剿人马何以如此不见章法?”
水镜月眯细了眼,却没说话。
“三界已然大乱!”青龙吐了口气,索性合盘脱出,“下界听说浑命仪被毁,叛天斗志高昂,十大部洲揭竿而起……不单是妖界魔界,就是凡界也不再崇奉天界。不少仙子真人,本就有意于人界,此刻更是偷取智书,带去人间……天廷本已大乱,此刻派来追剿上神的,多数不是神霄雷部的人马。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这些就……”
“哼,好啊!”水镜月望天而笑,眼神中有一种澄明透彻的旷达。
“喝!还真是干大事的料!”十濑也跟着一笑,将施咒缚住的陵光、玄武都放了下来。
“六帝二后如今何在?”
“还被困在封尘山里。”青龙朝水镜月看了眼,斟酌着道,“自封崖一破,封尘山界万法消亡,六帝二后原未料到上神居然能够驱山,因而此刻想要离开也无法了。但是,他们离不开,上神的朋友们只怕也难以抵挡多久,这法力一耗,恐怕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的。”
“嗯,所以,你来跟我们谈判?”水镜月明晃晃地一笑,“放他们回去稳住局势,以利于镇压各地反叛是么?”
青龙眉宇拧了起来,极是为难地道,“上神……”
水镜月一哼,“你是神君当久了,都不知道万物何生何灭了吧!”她扬脸朝青